第87章

距發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付立華推開隱藏在風化石牆裏的翻板門，沿著漆黑的通道走向秘密發射點。前麵還有一道防毒水門，潛進去，便是一間大地宮，朝西的洞壁已築就發射台，他所負責的有關裝備都已放在裏麵。

前麵就是那一汪臭水。他仰臥在地上，憋住一口氣，用手指頭抓著地道頂部爬過去。他已爬過幾次，這口氣用完前剛好能通過這段水路。否則，他就會在水裏淹死。在這黑咕隆咚的幾十米深的地下，沒有可依賴的人，隻會留下一具屍體。

冒出水麵，突然聽見地宮裏發出一種響聲。聲音很微弱，很不清晰。他戴上紅外夜視儀，耳朵貼在洞壁上聽了一會兒，發覺響聲已經消逝。

猝然，他愣住了。感覺到一股寒流迅速傳遍全身，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頭昏腦漲，兩隻手臂起滿了雞皮疙瘩。

發射台上有個人悠然地坐著，一條腿漫不經心地懸吊在台盤上，臉上堆滿了神秘的微笑。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賈若定。

“你好，先行者。”賈若定跳下發射台，站在地宮中央，“別害怕，我想你見過我的照片，我也見過你的。本來我不想讓你受驚，可是在這裏見麵是最省事的。”

付立華依舊驚魂未定。他目瞪口呆地望著賈若定，仿佛自己掉進了一個狹小的陷阱，得隨時同裏麵盤踞的眼鏡蛇搏鬥。

“你可真夠厲害的。”付立華譏諷地說，“是土行孫送你過來的吧！”

“我不過是借助了你們送出來的地圖。”

“地圖？”付立華疑惑地問。

“應該是由幾份地圖拚接起來的，我炸毀地麵通道後，一路狂奔進入地底深處。正當山窮水盡之時，我發現前麵的通道與衛星遙感器發來的地宮立體圖十分相似，便摸索著往前麵走，瞎走亂闖，竟然走對了。”

付立華臉漲得通紅。“那是留著慶祝的。”

“先預祝成功。”賈若定把酒杯遞向付立華。

“不喝，謝謝。”

“你經常這樣拒絕別人的好意嗎？”

“我們還是別說這種溫情脈脈的廢話。”付立華厲聲說，“你闖進這裏，不是來喝酒的吧！”

“好啦，好啦，付總，你該為我順利到達這裏而高興，而不是為你在接頭地點沒有接到我而惱怒。在這幾十米的地底深處，你無權要求我做任何事情。不過，考慮到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我還是容忍你的脾氣。是不是馬上開始工作？”

付立華執拗地瞪視著，沒有動手的意思。“你沒有帶‘尾巴’吧？”

賈若定放聲大笑。“你以為我是某些蠢貨嗎？我能夠進到這裏來，當然能夠甩得掉。如果你幸運安全離開這裏，你可以去看看暮麗峽穀那一片山，看看那塌陷的大坑和火燒的樹林。”他一邊說一邊將捏在手裏的盒子擺在發射台上，鍵入開鎖密碼，“哢嗒”一聲，沉沉的盒子打開了。

付立華看到裏麵露出擦得鋥亮的零部件，心因充滿期待而狂跳起來。他走過去，撫摩著盒子，生怕自己手上的汙漬沾到鋼模上。

賈若定從盒子裏拿出一雙潔白的手套戴上，在發射台鋪上一塊油布，便開始安裝。

不用火把或者手電，兩人都戴著紅外夜視儀。付立華屏住呼吸，靜立一旁，出神地盯著幾十塊精致的鋼模很快拚裝起來，像輕型迫擊炮，也像重型機槍。

“不對頭，不對頭。”賈若定突然喊道。

付立華仍然冷漠地盯著。

“你手裏還有東西，對不對？”賈若定恨恨地說，“狗娘養的，我寧願付出生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做這件事，竟然不信任我！”

付立華輕蔑地說：“信任你又怎麽樣？難道你能夠發射嗎？上頭早就說了的，讓我們兩人分工合作，你的任務到這裏就算完成了，請走吧！”

賈若定的臉**著，徒勞地試圖開口說話。

“難道你想違抗命令嗎？”付立華拿出一張紙，鋪開在空****的盒子上。紙張上的手書，賈若定十分熟悉，自從訓練結束，他所接到的所有紙質指令都是這一筆字體。

“此令：若定將裝備送到指定地點後，隨即退至五十米外的通道守護，以策萬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