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次走進酒吧這個藏汙納垢之地,流氓、地痞和吸毒鬼都沒人對他在意,他們瞪大眼睛,看著吧台的鋼管舞女。舞台的中央,一個**上身的男人握著麥克風大喊:“嗨,嗨,嗨,我有一個女孩,她的名字叫婷婷,是渡你極樂的船票,嗨,你知道我說的是啥玩意兒……”

這次,孫振武一身便衣,站在酒吧大廳,差點兒被狂歡的人群擠扁,空氣中彌漫的口臭使他喘不過氣來。“你想要喝一杯嗎,漂亮的小夥子?兩百元,連我也要了吧!”

孫振武大著膽子看著她,擠到他身邊的女人身材不錯,卻已老得掉鬆樹皮,嘴唇上長滿了下疳。他皺了皺眉頭,抽出幾張百元鈔票塞給她,大聲說:“走,找地兒去。”

女人歡喜地黏在他身上,推開一排等在吧台前麵的男人,領著他到舞台裏麵掛著窗簾的走廊,然後沿著走廊走到燈光幽暗的包廂。一陣檀香味撲鼻,幾間包廂傳出曖昧的聲音。孫振武把女人逼在包廂角落裏,拿出從暮雲鎮森林派出所視頻中剪輯出來的逃亡者照片:“前幾天,這個人來過這裏嗎?”

女人草草看了一眼照片,照片太模糊,人還有可能是化過裝的。“沒見過。”

“認真看看。”孫振武掏出一百元錢,並揮了揮拳頭。

她狠狠地盯著照片,不敢接錢。“真沒見過。”

“這個呢?”孫振武拿出申瑋妻子皮蕾的照片。

“你妻子?”

“你管她是誰。看到過沒?”

“也許其他人見過。”女人說,“我叫幾個人來幫著辨認,可不可以?”

孫振武點點頭。

女人擠過身,衝到包廂外麵,大喊道:“大毛、軍子,你們死哪裏去了?”

孫振武一個虎步,欺近女人,把她拖進包廂。

接著,聽到一陣腳步聲,四個男人衝了過來。“哪個不要命的!”“在哪裏?”……

打頭的兩人高大粗壯卻長相怪異。孫振武不待他們衝進包廂,手腳一掃一抄,隻仿佛經過一陣電閃雷鳴,兩人便跪倒在地。後麵的兩人驚得愣了,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兩人的手都插在褲兜裏。孫振武知道他們手裏拿著家夥。“你們是自己把家夥扔在地上,還是要我來拿?”

“哐當……”一把匕首、一把菜刀落在地上。

“你要怎樣?”跪在地上、年紀稍大的刀疤臉首先冷靜下來。

“我不要怎樣。”孫振武蔑視地盯著他,“隻想麻煩你們幾位幫我認個人?”

刀疤臉拍拍手站起來,另一人隨後站在他身後。

“不要讓我說重複的話。”孫振武的話音不重,卻充滿威脅的意味。

刀疤臉摸了一下全身展示給孫振武看,身後的青年扔出一把短劍。孫振武將三件刀具踢進遠遠的沙發角落裏,把兩張照片排在門口的小桌上。

四人排著隊一一辨認了照片,都對照片上的男人沒有印象,有三人對女人有點兒印象,卻都不能肯定——這裏來的女人太多了,特別是美女。

“這個女人進來了沒有出去,會不會是你們監視的人看漏了呢?”刀疤臉認真地說。

“不會。可以肯定沒有從正門出去。”

刀疤臉視線從其他人臉上掃過,遲疑著說:“難道她知道後門?”

幾個人搖搖頭。

孫振武拍拍刀疤臉,說:“其他人散了,你帶我去。”

轉過一道門進入廚房,兩個穿著油亮T恤的青年在案板前閑逛,看到他們,來回走動,看著地麵,仿佛地上的油漬突然變得有趣。刀疤臉盯了他們一眼,兩人趕緊跑開。身後的關門聲告訴他,兩人進了另外一道門。

越過案板,地上髒亂得幾乎無法行走。對麵的牆麵紮著鐵絲網圍欄,圍欄上絞著鐵鉤,鐵鉤上掛著一些常見的臘菜。右屋角擺著一隻鐵籠,關在籠裏的狗想從裏麵向孫振武撲過來。他們的狂吠淹沒了酒吧喧囂的音樂。

鐵籠邊有一扇跟牆麵一樣汙黑的小門,如果不仔細觀察,沒人能認出那是一道門。

刀疤臉打開門,前麵出現一道狹窄的簷廊,右走二十米,有一間傳達室似的小屋。刀疤臉努努嘴,孫振武一腳把門踢開,一個男人坐在黑暗裏,一道刀光迎麵而來。

閃避間,孫振武身子已經貼門而入,男人立即舉起雙手求饒:“大哥手下留情。老疤知道,我隻是守門的。”

刀疤臉不安地看了孫振武一眼,說:“光腦殼,好漢不吃眼前虧。”

孫振武指了指牆壁。光腦殼站起來,手掌放在牆上,雙手舉過頭頂,雙腿叉開。孫振武拍遍他全身,拇指扣著他的命門穴,從他身上搜出一個錢夾子、一串鑰匙、一把匕首。錢夾子裏裝著一疊錢,一張全家福照片,幾張記著電話號碼的小紙條。

孫振武將錢和小紙條扔在**,掏出需要辨認的照片。“這兩個人是不是給過你錢?”

光腦殼鄙夷地瞄了一眼照片。“我這裏沒人給我錢。”

孫振武從下麵踢他的腿。光腦殼摔倒在地,嘴啃著地上的灰塵。“你給我好好看看這兩人,告訴我他們如何經過這裏,去了哪裏?否則送你到監獄裏去。”

光腦殼掙紮著跪起來,喘著氣說:“男的太模糊,沒見過。但女的前天經過了這裏,是一個帥氣男人帶走的。”

孫振武打量著光腦殼,大約四十歲,肥胖,禿頂,很可能很強壯。練過把式,或當過兵,體力減退後,強悍變成了精明。他問:“帥氣男是誰?”

光腦殼說:“我以前從沒見過。聽他說話,是一口帶外地腔的本地話。”

孫振武撥通冷航的電話,告訴他酒吧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