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不相欠
一路上的心都忐忑不安，等到了發廊的時候才算是安定了下來。
“小夏來了啊，快快快，那邊有個客人等著洗頭呢，你先去幫下忙，今天算是忙死我了。”老板阿傑正一邊給別人吹幹，一邊招呼著。
夏純微微喘著氣，應了下來。
小店裏染發膏的味道彌漫著，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了，但是幹起活來也還算是得心應手。夏純熟練地幫一位女士洗好了頭，用毛巾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麻煩您稍等，一會就好。”
店裏的幾個夥計都在忙，隻能讓她先在旁邊的等待區先休息一下。
“最近這夥計是越來越不好找了，不是嫌工資少就是嫌占時間多，少個幫手就像是缺了左膀右臂。”阿傑無奈調侃，“這店裏沒人是沒人，一有人就跟約好的似的全都擠一塊來，是真特麽的有點招架不住，辛苦你了啊小夏，一直喊你來我真是有點不好意思了都。”
“沒事阿傑哥，我在家也是閑著，你們忙不過來的時候叫我就好了。”
“行！今天哥給你的工資加倍，一小時多加十塊錢！”
阿傑的話音剛落，玻璃店門被推開，又從外麵進來了人。
夏純想著果然人不少，正準備上前去招呼，可是看見來人後，客套話卻又都咽了回去。
江湛眉眼一彎，穿著校服，少年朝氣，“夏純，巧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啊？”
“我不知道，湊巧嗎這不是。”
阿傑聽了朝這邊看了眼，“小夏，你朋友啊？那讓他先坐著等一下吧，我和大華這邊都快結束了，馬上就能輪到。”
江湛雙手插兜，偏頭看向了角落裏的一個位置，“那不是還有位置嗎？”
夏純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過去，“沒理發師了。”
“你不是？”
“我？我不是，我就是來幫忙的。”
“試試。”江湛抬手撥弄了下自己確實已經長了的頭發，自顧自地朝著那個座位走了過去，坐下，從鏡子裏麵看向了不遠處的小姑娘，笑道，“我趕時間，你幫幫忙。”
夏純站在原地猶豫了好久，她來理發店總共幹了也就兩個月的時間，洗洗毛巾什麽的沒有問題，可是剪頭發的話，她隻給曾經來的老大媽家的卷毛狗剪過，還從來沒用真人試過。
阿傑看著他們兩個人笑了笑，“小夏要不你就試試？你們不是朋友嗎，大不了剪壞了我去給你修補修補，不收這位帥哥的錢就是了，沒關係的。”
夏純抬眸，見鏡子裏的江湛正望著自己，少年的臉龐鮮活，看不出心底到底藏了些什麽。
“好，那我試試。”
十分鍾後。
“誒等一下！”
江湛從椅子上噔的坐直，一把剪刀就直直的橫在他得到額頭前，這一剪子要是下去，他怕是馬上就要加入齊劉海的陣營。
咽了口唾沫，他抬手捏著刀柄小心翼翼地移開，往前湊近鏡子左右看了看，頭發是短了一些，自己的一個鬢角幾乎都被剃幹淨了，甚至還凹進去一小塊。
幸好那刀齊劉海沒有下去，不然再帥的臉也要頂不住。
江湛嘶了一聲，狐疑地抬眼看著身邊的小姑娘，“你真不會？”
夏純誠實點頭，“真不會。”
“……”
阿傑忙完，走過來看了眼，笑了，“還行還行，帥哥長得好看怎麽著也不醜，我再給你修一修就行了。”
簡單的修理之後，果然看著比剛才好了很多。
還行，總歸出去以後不會被兄弟們群嘲。
江湛起身付錢，被夏純攔了下，“不用付錢，我沒剪好，我請你吧，就當謝謝你之前幫我了。”
“怎麽，這就想跟我兩不相欠了？”江湛繞開她白嫩的掌心，依舊對著二維碼掃了錢過去，滴聲之後，十塊錢到賬。
夏純：“那你想要什麽？”
她的杏眸好似從銀河裏瀝出來的，幹淨的沒有任何雜質，語氣溫軟堅定，看得出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可江湛偏不，他垂眸，眼神在她鎖骨處的某個疤痕處停留了一下，很快地移開，字裏行間又掛上了痞氣，用隻有夏純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想跟我撇清關係，那你猜我想要什麽？”
這副地痞流氓的樣子，讓夏純的記憶瞬間倒回到了剛剛的陰暗巷口，想起那曖昧纏綿的身影，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往後小撤了一步，搖著腦袋，“不行，這個不行。”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江湛反問，注意到了她紅的額幾乎要滴血的耳垂，忽而就笑了，露出了唇邊尖尖的虎牙，“不逗你了。”
他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小瓶可樂，稍稍用力擰開了一點蓋子，“今天就到這裏吧，請你喝可樂。”
門外又湧進來了幾個人，夾帶著一股風。
夏純下意識地移開視線趕忙前去招呼，等到過來好久回過神的時候再看，那家夥早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離開了，隻有一瓶可樂被放在了桌角的顯眼處，開著一半的瓶口。
這個人好奇怪，自己最近好像，總能看見他。
剛開學一周總是忙忙碌碌，周四周五連著考了兩天的試，再有精力的人也都像是被吸幹了一樣，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六日，這才能短暫的休息喘息。
今天丹紅舞蹈室的李老師下午有事，臨時把課換到了上午進行。
舒緩的音樂聲緩緩收尾，李丹紅在幫大家調整著最後的動作，“嗯對，這個腰再軟一點，往下壓。”
她來到夏純的身邊，目光柔和，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蘭花指再拿起來一些，做的不錯。”
舞蹈室總共不到一百平方的地方，好在人不是很多，做起動作來不用太過拘束。最後又練習了一遍曲目，大家揉著手肘和脖子，各自散場。
夏純用紙巾擦了擦額角的汗，正準備去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李丹紅叫住了她，“夏純，稍等一下。”
舞室裏的人幾乎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李丹紅朝這邊走了過來。
夏純把紙巾丟進了垃圾桶，“怎麽了，李老師，是我的剛才的動作還有什麽問題嗎？”
“不是，你做的很好。”李丹紅淺笑，目光裏有些為難，欲言又止的樣子，“是這樣的小純，你上半年交的學費馬上就要到期了，所以我昨天的時候給你的媽媽打了通電話。”
聽到這裏，夏純的心裏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