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紅盤玉牢之災
01
下了很久的雨終於停了，一股清香的泥土氣息中摻雜著些許芳草的味道，陰沉的夜色裏看不到月光，眾人憑著自身的靈識，各自在手中發出一陣探路用的明光。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學院所在的山莊。此時還是淩晨，山莊裏靜謐無聲，高虎帶隊的一行人與白淩風等人告別後離去，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
獵魔隊的眾人和白淩風也沒有了說話的心情，各自回宿舍去了，極度疲憊與負傷的他們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即使天塌下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第二天，秦澈在傍晚醒來，受傷最輕的他隻是胸口與右手手臂有點疼，其他的倒還好。然而精神上的打擊遠比肉體的創傷要痛得多。
果凍為秦澈擋住長風那一擊而近乎斃命，現在無論他怎樣呼喚，右手都沒有任何反應。如果不是因為霧崇的那番話給了他希望，現在秦澈一定會一蹶不振。可是就算霧崇的話給了他希望，他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自己才能變強，讓果凍醒過來。
他盤腿坐在木板**，麵無表情地看著地板上被遺棄的果皮。換成以前，愛幹淨的他早就起身拾起果皮扔進垃圾桶裏了，可是今天，現在，他沒有這麽做，似乎什麽都不重要了。
少年繼續眼神空洞地發呆，以至於宿舍門發出吱呀的開門聲也完全沒有聽見。直到木門被完全打開，門外的白光湧進暗淡的房間時，他才有所觸動，但也隻是稍稍動了動眉毛，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進來的正是獵魔隊的其餘四位成員，白淩風傷勢過重，還躺在病**，據學院的高等治療師說，他起碼還得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完全康複。這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因為睡了差不多二十個小時，加上服用過學院醫療部開的藥，四個人看上去都好了很多。
秦澈看見他們出現在木門旁，也沒說話，心裏還想著果凍的死與霧崇“變強”的那些話，似乎沒空理他們。
“你……”夏雪琪輕盈地走向秦澈，欲言又止，“好點了嗎？”
“嗯。”秦澈點了點頭。
“有吃藥嗎？”夏雪琪看到秦澈的床邊上有治療師送來的藥物，問道。
“沒有，我不用吃藥。”
“那怎麽行呢？不吃藥你的傷就不會好。”唐諾急忙吼道。
葉凡趕緊去打了水，夏雪琪將藥片遞給秦澈：“來，快吃了。”
秦澈看到所有人都為自己忙碌著，明明應該充滿感激，可是他卻突然煩躁起來，加大了音量說：“我沒事，好得很，有事的是果凍！”
頓時大家都啞口無言。夏雪琪隻好放下藥片，坐到了秦澈身邊。看到秦澈不開心，她也覺得很難過，她多想再看到那個總是說著不靠譜的話，關鍵時刻卻是最靠譜的少年啊。
“節哀吧，人死不能複生。”樓君宇想不到更好的話，隻能這麽安慰道。
“果凍又不是人，應該是‘怪死不能複生’才對。”唐諾糾結地說。等到葉凡、樓君宇、夏雪琪三人朝他皺眉投來責怪的眼神時，他才恍然大悟，尷尬中連忙又道：“嗬嗬，我隻是隨便說說，果凍當然是人，呃不對，它不是人，不不不，它是人……”
因為處在尷尬與慌亂之中，加上麵無表情的秦澈，唐諾更加緊張了，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再三糾正仍不知所雲後，他幹脆沉默了。在他沉默的這幾秒鍾，夏雪琪三人簡直要昏厥過去，滿臉黑線，額頭上的冷汗也冒了出來。他這是睡太久，內分泌失調導致不會說話了嗎？
“好吧，我還是閉嘴吧，當我什麽也沒說好了。”唐諾不再糾結果凍是不是人，他低下頭，整個人瞬間萎靡。
秦澈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滿腦子都是如何變強的想法。
“我也經曆過這樣的痛苦，我知道你的感受。”葉凡邊說著邊在旁邊另一個床沿上坐下。
聽到單純瘦小的葉凡說出這樣的話，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這個有著深藍色眼眸的少年，連秦澈也不例外。此時的葉凡，臉上布滿驚恐的神色，表情極不自然。
“三年前，我十一歲，那一年的夏天，我親眼目睹比我大兩歲的哥哥死在車輪底下，我們周圍聚攏了許多人，看到鮮血遍地的場景，也都很害怕。”葉凡說著頓了頓，眼睛睜得老大，如兩顆鋼珠，“我當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爸爸媽媽趕來，我才意識到哥哥離開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陷在無比痛苦的思念之中。”
“因為……”葉凡欲言又止，“因為我實在是太愛他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爸爸媽媽常年在外地忙生意，我的生命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哥哥陪我度過的。”
說到這裏，葉凡的上下嘴唇不停地抖動起來，這種抖動幾乎不受控製，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洶湧地浮上心間後，他終於哭了出來。
“葉凡……”聽到這些，樓君宇和唐諾幾乎同時小聲地呼喊他的名字，他們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以這種方式安慰。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你不是還有姐姐我嗎？”夏雪琪站起來，走到葉凡的身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忍心地說。
大家聽得都很唏噓，氣氛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靜了下來，隻有葉凡小聲的啜泣聲仍在飄**。
伴隨著窗外一陣陣清脆的鳥啼聲響起，一群灰色的小鳥落在附近的一棵樹上，歸巢的小家夥們嘰嘰喳喳地叫喚著，像是在商談什麽，又像是在玩鬧。在這嘰嘰喳喳的叫喚聲裏，恒界的夜幕緩緩而來，如一個紗罩，從蒼穹的頂端向四周逐漸延伸。
唐諾終於忍受不了這份靜默了，他幹咳了兩聲，朝秦澈不耐煩地說：“這幾年葉凡都挺過來了，你還有什麽想不開的，能不能爺們兒點，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呢！”
這番話讓秦澈有如醍醐灌頂，清秀的臉終於有了變化，那種頓悟的神色好似一道閃電劈中他的後腦勺。
“再說了，你還記得當初來靈能學院是為了什麽？”唐諾咽了一口唾沫覺得有些殘忍，但還是說了出來，“不就是為了保住小命，然後除掉手臂中的變形怪嗎？現在你的小命也保住了，手臂裏的變……果凍也不在了，這不正合你意嗎，你有什麽可沮喪的？”
“你不知道人是會變的嗎，在我眼中，果凍早就不是魔物了，它跟你們一樣，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難過不僅僅是因為它的死，更因為我沒有能力保護我想保護的人，我非常非常的內疚。”秦澈反駁道，到最後竟低下了頭，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自責而又悲觀的氣息。
“那不是你的責任，你不用背負這麽多，我也非常要強，如果我不夠強大，就會受到很多人的欺負，因為我從小就失去了父母的保護。可我現在不活得好好的嗎，保護是相互的，也許果凍的意誌就是保護你呢？”夏雪琪高聲道，臉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在說話時顯得異常清晰。
“保護我？”秦澈被這句話刺痛了，他微微撇頭看向夏雪琪，咬牙道，“說到底還是我不夠強大，不然，根本就用不著果凍來保護我！”
秦澈說完這話，一拳打在被子上。這是一床淺白色的厚被套，純棉的，看起來非常結實。可這一拳打下去，被套上被打中的地方卻裂開了一個小洞，像是被磨破的那種。看來，秦澈因為自責的拳頭裏竟然附著了一絲靈識。
“那你就去變得足夠強大，然後保護所有你想保護的，這不就結了？”唐諾豪放的聲音充斥著房間。他的聲音如石錘敲在秦澈的腦袋上，讓他渾身一激靈。
“沒錯，我要變強，我要成為恒界的最強王者，我要我想保護的所有人都不再受到傷害！”少年下床走到眾人中間，慷慨激昂地說，表情堅毅而又自信，仿佛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標。
“對嘛，這才是我視為榜樣的秦澈！”唐諾咧開嘴激動地道，眼睛裏全是希望的光芒。
“嗬嗬……”樓君宇撥了撥額頭處的發絲後輕聲微笑，似乎被秦澈的話所觸動，“想成為恒界的最強王者，可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秦澈看著樓君宇，兩人相視一笑，有競爭才有動力啊！
葉凡見到大家喜笑顏開，於是止住哭聲，擦了擦眼角處的淚痕，俊秀白嫩的臉上泛起笑意，他站起身，走近秦澈，直直地看著眼前的人，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哥哥了。”
“啊？開什麽玩笑？”秦澈有些不知所措，之前聽了葉凡的話，知道哥哥對他而言有多重要，現在他這麽說，秦澈頓時覺得受寵若驚。
在秦澈受驚的這個空隙裏，唐諾跟樓君宇則滿臉狐疑。
“你不是不喜歡別人做你哥哥嗎，怎麽突然……”樓君宇忍不住抗議，以至於一向冷靜的他都有些微微的激動。
葉凡破涕為笑：“我已經把藏在心底的死結打開了，我還有什麽好抗拒的呢？”
樓君宇被這反問弄得手足無措，像是最後的抵抗般，他弱弱地說：“那為什麽不讓我做你哥哥呢，我哪裏比他差了？再說，是我最先提出來要做你哥哥的！”
看著樓君宇急眼的樣子，夏雪琪和唐諾不禁咧嘴一笑，這麽幼稚的話可一點兒都不像貴公子樓君宇會說出來的啊。
順著樓君宇的話，葉凡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隨後認真地道：“秦澈哥哥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東西，這種東西在我哥哥身上也有，但我說不出來是什麽。”
“你也不用這樣吧，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難道我堂堂樓大少是那種強求的人嗎，我不做你的哥哥就是了。”樓君宇由急眼發展成賭氣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說的是真的。”這下換葉凡急了。
眼看他們說個沒完沒了，唐諾出來製止了他們，略顯埋怨地道：“好了好了，都別說了，你們別忘了，現世還有許多魔物等著我們去清除，我問過保衛處的人了，他們說樓校長和救援部隊還沒回來，都已經過去一天多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到唐諾的話上，樓君宇不再糾結“誰做哥哥”，葉凡也不再回應，夏雪琪不再微笑圍觀三個少年的這台戲，秦澈則不再慌張與尷尬。
“他們在那邊待了這麽久了，還沒回來，難道遇上什麽棘手的魔物了？”夏雪琪雙眼冒出敏銳的光芒。
“莫非是遇上霧崇他們了？”秦澈忽然說道，這話不僅讓樓君宇的身子微微一顫，連他自己心裏都沉沉地湧起一陣危機感。
看出了樓君宇和秦澈的異樣，葉凡用如風鈴般清脆的聲音道：“不會的，我想應該是那個圓盤釋放的魔物比較多吧，所以耗費的時間比較長。”
“嗯，葉凡說的沒錯。”夏雪琪點點頭，讚同道，“你們想想，如果霧崇一開始就打算下殺手的話，為什麽要放過我們，又為什麽要跑掉？常人都知道靈能學院肯定會派人趕過來，因為‘紅盤玉牢’被打開，大量魔物逃出，靈能學院的人百分之百會察覺到。所以，他們在那等著就好了。”
“有道理。”樓君宇若有所思地點頭道，“但是，就算沒遇到霧崇他們，我們也要趕去幫忙，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怕我爸……”
樓君宇越說越不安，整個人都有點微微顫抖了，雖然他一向高傲冷酷，但父親對於他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比命還重要。
“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出發。”秦澈的目光堅定，望著身旁四人高聲道。
“秦澈，你的傷不要緊嗎？你完全沒有吃藥呢。”夏雪琪有些擔憂地問。
“沒事，我已經好了。”秦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果然一點問題都沒有。
大家都有些奇怪，這家夥的恢複力也太好了吧，居然連藥都不用吃，頹廢地躺了一天就好了。
“行了，我們快走吧。”秦澈再度催促大家。
“嗯，走吧！”當唐諾飽滿而渾厚的聲音迅疾地響起時，獵魔隊已經做好了奔赴現世參與清除魔物的準備。
他們沒有絲毫猶豫，步伐堅定地一齊飛向傳送點。
02
穿過傳送點，大片耀眼的光芒迅速包裹了五人，等到白光漸漸散去時，一陣熟悉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
他們再一次出現在了陸川中學的後山上。都已經熟門熟路了，大家早就沒了當時來這裏尋找哭號鷹時的新奇感，現在他們隻覺得焦慮。
踏著黃褐色的泥土，他們跟在樓君宇的身後，不知要去哪裏。
因為夜晚已經緩緩落下幕布，漆黑的校園裏，大家隻能靠手掌中靈識亮起的微光探路。晚秋的時節，濕氣常常潛伏在微涼的輕風中，讓獵魔隊的幾個成員不禁感到一絲絲的涼意。
“這該死的天氣，我這麽強壯的身體居然覺得有點冷，真是邪門了。”唐諾邊走邊抱怨。
一直默默跟在後邊的葉凡鼓著大眼睛細語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樓君宇，你知道你爸他們在哪兒嗎？”
問聲響起，帶路的人忽然停下來，焦躁不安的樓君宇一臉凝重，心急道：“去那片廢墟，他們應該就在那附近吧。”
“這可不一定，‘紅盤玉牢’釋放的魔物眾多，這些魔物四處逃散，樓校長他們為了追擊魔物，說不定早就不在廢墟那兒了。”夏雪琪分析道。
“那我們要去哪裏找？”樓君宇更急了，“我現在隻想快點兒趕到我爸身邊！”
“依我看，與其漫無目的地尋找樓校長他們，不如我們利用葉凡的感知能力，一個一個地清除魔物，說不定在清除的過程中就能感知到樓校長。”秦澈想了想說。
“聽起來不錯，這樣既能找人，也能幫忙清除魔物。”唐諾說著看了看自己的拳頭。
“可惡……”樓君宇咬咬牙，恨自己不會水晶占卜之術，“好像也隻能這麽辦了。”
看著這個為父親著急的英俊少年樓君宇，夏雪琪毫無征兆地想起自己的嬸嬸，那時的自己也曾為了血清而焦急得幾乎喪失理智，幸好嬸嬸的傷好了。想到這兒，夏雪琪對樓君宇多了幾分同情，她沉穩地說：“大家都別慌，就像唐諾所一直信仰的那樣，正義是不會輸給邪惡的。”
一聽到有人肯定自己所崇尚的信仰，唐諾似乎找到了共鳴，他像看知己一樣看著夏雪琪，兩眼陡然睜大，並冒出一股難以言語的光芒，帶著笑意說：“隊長說得沒錯，正義是不可戰勝的！”
然而，似乎沒人理唐諾，秦澈不等他的話音落地，接著說道：“葉凡，你現在就開啟感知能力吧，我們先下山，哪兒有魔物就去哪兒。”
“好的，哥哥，我已經開啟了。”葉凡看向秦澈，清澈的目光和他的那聲“哥哥”讓秦澈有點臉紅。
樓君宇見大家達成共識，也沒說什麽，兀自往前走去。相比以前，他的步伐不再從容優雅，反而多了幾分急躁。
其餘四人也不再多說，默默地跟了上去。又走了一段路，獵魔隊的隊員差不多走下了後山，來到陸川中學的後花園裏。這個後花園其實是一片麵積大約兩百平方米的小樹林，隻不過小樹林中有幾塊花圃，石子砌成的小道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幾張石凳。
後花園的角落中有扇小小的鐵門，秦澈、葉凡以及唐諾都知道，這扇鐵門就是陸川中學的後門，連接著城市的南陽街區。以前他們老是從這個後門進出校園，因為正門比較遠，為了趕時間，他們不得不這麽做。也正因為如此，一般不讓人從後門進出的守門大爺總是看他們不順眼。
“嗬，那個白胡子大爺不在，要不然我真想去跟他打個招呼，好久沒見了。”唐諾望著後門處的一個小亭子，懷念地笑道。
“現在是晚上，今天又是周末，沒有學生在，當然也用不著守門了，你沒看見鐵門都被鎖了。”秦澈應道。
“那倒是。”唐諾點頭讚同秦澈的話，隨即話鋒一轉，“葉凡一路都沒發現魔物，我們現在是出去，還是就在校園裏轉悠？”
“出去。”樓君宇也不多說，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脫口而出。
“後門鎖了，隻能走前門了。”夏雪琪平靜地說，任由不時拂過的微風吹亂及肩的長發。
這話一出，眾人點點頭，隨後朝後門相反的方向走去。可剛邁開腳步，後花園之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這聲音讓獵魔隊隊員不由得停駐足聆聽。
“嘟嘟嘟——”
沉沉的類似木槌砸地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響起，這聲音極具穿透力，使得側耳傾聽的五人的耳膜隱隱作痛。
“這是……”夏雪琪聞聲，臉色都變了，開始慌張起來。
“飛天螳螂！”樓君宇忽然厲聲道，眼眸中流露出一股不安的神色，“恒界比較凶殘的魔物，五十年前被靈能學院抓獲，沒想到它也被關在‘紅盤玉牢’裏！”
樓君宇的話宛如一把重劍，深深地刺在了大家的喉嚨處，氣氛一下子就死寂了，詭異而又緊張的情緒蔓延在整個後花園裏。
“一萬靈識，東南角，距離五百米……”葉凡說著說著就停住了，似乎是被飛天螳螂的靈識所震懾，此刻無比強烈地恐懼起來。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戰鬥，二是逃跑。”夏雪琪雖臨危，卻努力使自己不亂，她深知作為隊長，必須要站出來顧全大局。
唐諾朝東南角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憤憤道：“怕什麽，我要戰鬥，我倒想看看它有多凶殘！”
“已經沒有選擇了，隻能拚了。”葉凡望著快速移動過來的飛天螳螂，臉色慘白地道，“它過來了！”
話音剛落，一團巨大的東西便從天而降，重重地落在秦澈等人的身前，劇烈的衝擊力使得獵魔隊隊員不由自主地往後躲去。
因為撞擊，地麵上升起一股濃濃的煙霧，後花園裏一直有微風吹過，煙霧很快就散開了。像是舞台劇的大幕被緩緩拉開一般，五人逐漸看到一隻醜陋卻十分強大的螳螂魔物——飛天螳螂。
這隻螳螂渾身呈藍紫色，高約三米，體長約五米，腦袋為三角形，下巴細長，頭頂有一對花斑觸須，頭上一雙碩大的複眼不停轉動，直直地看著秦澈等人。螳螂的背上有一雙折疊的巨大翅膀，翅膀的末端長有利刺，看起來十分威武。但更威武的要算它的前足了，簡直如同兩把長滿鋸齒的大刀，這“大刀”每一把都有將近一米寬，壯碩有力，尤其是鋸齒，血紅色，好似釘耙一樣鋒利。
“嘟嘟嘟——”
飛天螳螂的聲音再度響起，也不知道是從身體的哪個部位發出來的，總之，聽起來很立體，讓人分辨不清。
望著眼前威武而強大的魔物，夏雪琪等人一時看呆了，都沒有說話。死亡的氣息仿佛一步步逼近，令眾人不敢隨意動彈，好像稍有不慎便會招來魔物的攻擊。
與先前不同的是，秦澈失去了果凍，沒有了右手的力量，而夏雪琪等四人也是重傷剛愈，麵對靈識達到一萬的魔物，貌似沒有取勝的信心。隻有唐諾這個正義先鋒直接對著飛天螳螂大吼起來：“喂，醜東西，你是來送死的嗎？”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螳螂擁有這麽高的靈識，竟然不會說人話，這讓唐諾有些隱隱不安。不是說一般超過八千靈識的魔物就能說話了嗎，怎麽這隻都一萬了卻還不能說話，難道是智商問題？
“唐諾，它看起來不會說話，你別輕舉妄動，先看它想幹嗎。”秦澈朝唐諾鎮定地說。
“可是……”
“我才不管那麽多，我不能讓這麽一隻魔物擋住我尋找父親的腳步！”樓君宇硬生生打斷了唐諾的話，急躁與憤怒完全取代了他心中的那份惶恐。
隻一刹那的工夫，樓君宇腰間的三把飛刀便已悉數飛出，懸浮在他的頭頂之上，並冒出冷冽的寒光。
眼見事態似乎真要朝戰鬥的方向發展，身為隊長的夏雪琪站出來大吼道：“樓君宇，我看它好像沒有惡意，你先別動手。”
“不管有沒有惡意，它都是魔物，就得被清除。”樓君宇仍在辯駁。
“它真的好像沒有殺氣。”閃著空靈眸子的葉凡一直盯著飛天螳螂，他的心態似乎與常人有所不同，因為他的感知能力實在是太詭異了。
葉凡如風鈴般的聲音飄**在後花園裏的石子路上，眾人立刻換了一種質疑的眼神朝魔物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態變了，他們真的發現眼前的飛天螳螂似乎有點不大對勁。如果換成以往，或者是別的魔物，估計早就撲上來了，原因很簡單，隻因為魔物大多嗜血成性，凶殘至極。
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分鍾裏，獵魔隊隊員與飛天螳螂就這樣相互對峙著，誰也沒做出什麽異樣的舉動，隻不過強大的魔物，它的狀況總讓人覺得有點不太妙，從它的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就能看出來。
“它是怎麽了，為什麽一直在晃？”眼尖的秦澈直直地盯著魔物。
“我也正覺得奇怪呢，太反常了。”夏雪琪忍不住接話。
“它不是來搞笑的吧，打又不打，話又不會說，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和它僵在這兒？”唐諾最討厭這種膠著的狀態了，輕聲抱怨。
“我忍不了啦！”樓君宇居然是第一個沒忍下去的，他的臉上浮起一陣殺意，“我不能在這陪它耗時間。”
樓君宇的話剛說完，他頭頂的三把飛刀再度旋轉起來，很快，那原本附著的冷冽寒光便漸漸強烈，似乎要吞噬一切。
這一次，秦澈和夏雪琪沒有再攔著他，他們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雖然一時間沒有更好的對策，但是讓樓君宇先試探一下飛天螳螂也未嚐不可。
然而，就在樓君宇踏步向前，左腳落地未穩時，葉凡白皙的手臂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葉凡空靈的眸子微眯，像是在感受什麽，沉默幾秒後，他沉吟道，“它的靈識正在一點一點地流失，現在隻有八千了。”
“什麽，開什麽玩笑？”秦澈大驚，越發覺得事有蹊蹺。與他同樣驚詫不已的當然還有夏雪琪、樓君宇和唐諾了。
“怎麽會這樣，真是不可思議！”夏雪琪兩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聽著大家的話，腦子本來就不太好使的唐諾更加迷糊了，他稍微撓了撓後腦勺，做沉思狀冥想了很久，不解地說：“這可真邪門了啊，我反正是搞不懂了。”
“哼，這些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要去趕著找我爸，擋我路者都得死！”樓君宇大聲吼道，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也不給同伴任何勸說的機會，冷酷高傲的少年雙手一舞，一聲暴喝，頭頂上那早已待命許久的三把飛刀終於迅疾地飛了出去。
“雀階高級五星靈招，冰之耀刃冰魄寒刀！”
喊聲一出，飛出去的三把飛刀立馬匯集在一起，接著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幻化為細長鋒利的光劍，光劍渾身被細碎的寒冰所包裹，宛如銀河般璀璨奪目。隻要光劍一動，那大片冷冽的寒光便鋪天蓋地地四處照射，伴隨絕對零度的寒冰，這一招可謂是十分強大。
在樓君宇念出咒語的那一刹那，秦澈等人也被嚇到了，他們熟知樓大少的技能，“冰之耀刃冰魄寒刀”不是龜階中級三星靈招級別嗎，怎麽變成雀階高級五星了？一下子突破這麽多，難道樓君宇悟性實在太高，經過與血妖、霧崇等人的戰鬥，靈識和技能都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
“冰之耀刃冰魄寒刀”可不會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時間，在眾人疑惑的空隙裏，裹著細碎寒冰的光劍夾雜著濃濃的殺意直奔飛天螳螂的首級而去。
“砰——”
金屬碰撞所迸發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後花園裏，伴隨著冷冽寒光的逐漸減弱，獵魔隊隊員清晰地看到飛天螳螂那如鐵甲般的脖子裂開一道細長的口子，口子處，嫩綠色的血液迸發而出，仿佛蓮蓬頭噴灑的水花。
“開……開什麽玩笑。”秦澈狹長的雙眼一直盯著眼前的巨大魔物，看到這個場景，他的臉上浮現出更加不可思議的神情，“居然這麽輕易就擊中了它，而且還是致命傷……”
“這……這不是真的吧，八千靈識的家夥這麽弱？”唐諾的眼裏也全是不解。
與他們有相同感受的還有葉凡和夏雪琪，葉凡努力在感受著飛天螳螂的靈識與氣息，企圖從中得出什麽線索，好明白強大的魔物為什麽會如此怪異；夏雪琪則不停地思考著眼前的景象，例如凶殘的飛天螳螂本該一上來便展開攻勢的，然而它卻沒有，不僅如此，它的身體還在不停晃動，靈識也減弱至八千，現在又被重創；發動攻擊的當事人樓君宇也愣神了，盡管這次的“冰之耀刃冰魄寒刀”已經增強了不少靈力，但是麵對靈識超自己太多的魔物，他從始至終都沒想過會如此輕鬆地命中目標。
嫩綠色的血液噴灑了一會兒，隨後便慢慢減弱，開始如細細的溪水一樣一點點從飛天螳螂的脖子裏流出。獵魔隊的五位成員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飛天螳螂威武巨大的身體竟然毫無征兆地一搖一擺，兩三秒後，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砰——”
一陣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響起，塵埃隨之滾滾而上，以飛天螳螂為中心，瞬間彌漫開來。秦澈等人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等到塵埃緩緩散去，聞著空氣裏那一絲血腥的氣味與濃烈煙塵味，飛天螳螂俯臥倒地的屍體才清晰地浮現在眾人的眼前。
於是，他們看見了驚奇的一幕，這一幕可謂是詭異至極，讓四個少年與一個少女目瞪口呆。
“啊……這是……”夏雪琪第一個發出聲音，即使再怎麽驚訝，她仍然表現出僅剩的一絲冷靜。
“嘖嘖……”葉凡看到屍體後，連連微微撇頭，似乎不敢直視。
“怎麽會這樣？”冷酷的樓君宇也不由自主地問道，話裏行間滿是難以置信的意味。
“你們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很正常嘛，這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俯臥在地的螳螂魔物屍體，它的背部朝上，唐諾望著它背上那一雙雄壯的翅膀下幾道深而寬的血痕以及背部中央一個臉盆大小的洞，似乎挺釋然的，“那幾道傷口和那個被打出來的洞很明顯說明了這一點。”
五人中隻有秦澈一直沉默著。
大家的議論聲仍在不斷交織，仿佛在開一個學術討論會，秦澈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向飛天螳螂的屍體。
屍體距離他大約十五米的距離。
秦澈越靠近屍體，一個奇怪的念頭便越發洶湧地湧上他的心頭。
因為看到秦澈走向屍體，本來還在互相討論這事的其餘四人頓時閉上了嘴巴，一齊將目光投射在秦澈的身上。
“葉凡之前還能感覺到它的靈識，說明它那時還活著，也就是說樓君宇攻擊它的前一段時間裏，正好有什麽東西在對它的背部進行攻擊，因為從那幾道傷口和臉盆大小的洞傷來看，與樓君宇造成的脖子上的傷口，它們的新鮮程度幾乎一樣，所以……”秦澈越想越覺得心慌，一種莫名的未知恐懼感逐漸浮上心頭，如同肚子被瞬間放空一般，空曠得能清晰地聽見心髒咚咚咚的快速跳動聲。
秦澈雙眉緊蹙，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一邊逼向飛天螳螂的屍體，一邊腦子裏胡思亂想著：“到底是什麽東西殺死了這隻螳螂？”
好似後腦勺處一道金光閃過，秦澈猛然想起葉凡能感應各種魔物的靈識，他立刻回頭，想問一下葉凡。
可是他回頭了才發現，身後除了一塊小花圃之外，什麽都沒有。
“呼——呼——”
被冠以“後花園”之名的小樹林裏不動聲色地刮起了陣陣勁風，風聲咆哮般地不停嘶吼，在這樣詭秘的氣氛之下，像是在嘲笑那空地中央的少年。
秦澈心中的恐懼陡然上升，身後的人呢？他的夥伴們，都到哪裏去了？
他已經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什麽魔物的計，不敢大意。此時，他的臉上全是凝重的神色，額頭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秦澈黑色的眼珠子左右來回轉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整個人像是一尊雕塑一樣愣在原地，既不敢回頭，也不敢向前尋找同伴，更別說大聲呼喊他們的名字了。
03
就在這無比尷尬的時候，秦澈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撕裂的聲音，很細小卻很刺耳。氣氛很安靜，秦澈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聲音是從身後那具飛天螳螂的屍體上鑽出來的。
“這聲音……”秦澈聽得很仔細，強烈的好奇心迫使他緩緩轉頭，目光隨著頭部的動作一點點地落在那具飛天螳螂屍體上。
“什麽！這家夥是……是什麽怪物啊！”當秦澈看見一個類似蜥蜴形態的魔物從螳螂的屍體裏緩緩鑽出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切來得太快太詭異，從未見過這種詭異狀況的他嚇得動都不敢動。
時間一點點流逝，大約十幾秒後，蜥蜴魔物已經完全鑽了出來。它一邊發出厚重的嘶嘶聲，一邊輕盈地從屍體上一躍而下，並微微轉動著身體。
秦澈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這個魔物顯然沒有飛天螳螂那麽巨大，但也足以壓垮秦澈。蜥蜴魔物的身高大約一米，體長兩米多，渾身呈灰褐色，布滿濃稠的黏液，同時散發出一陣惡臭。它的前爪粗壯有力，爪子鋒利如刺，一雙後腿則如石柱般雄壯，尾巴細長，頭部為倒三角形，雙眼閃著紅光，直直看著秦澈。一條暗紅色的舌頭不時從口中伸出，看上去很像蛇信子，邪惡無比。
“你，你是什麽魔物？”秦澈強忍住內心的恐懼，讓自己盡量冷靜地問。
蜥蜴魔物沒有回應，高聳著頭，吐著舌頭向秦澈一步步地爬去，每爬一步，秦澈都能感受到對方所散發出來的陣陣殺氣。
“嘶嘶——”
蜥蜴魔物的嘴裏不停地發出細小的凶聲，在並無其他人存在的後花園裏，這聲音把本就有些緊張的氣氛渲染得更加嚴峻。
“虎階高級七星靈招，萬獸連刺！”蜥蜴魔物忽然發動攻勢，蒼老而又嘶啞的聲音剛落地，它背部隱約可見的褐色倒刺便悉數飛出，好似箭雨一般齊刷刷地直奔秦澈。
“有沒有搞錯，二話不說就直接開打。”秦澈暗自喃喃道，隨即一連翻了數個後空翻，躲開了箭雨。
“二段刺！”蜥蜴魔物又是一陣低吼，沒有命中目標的倒刺落在地上，仿佛刹那間有了靈性，貼著地麵浩浩****地撲向秦澈。數以萬計的倒刺裹著一層淡黃色的光芒，地麵上的土塊、花草以及樹木全都被這光芒撞得四處橫飛。
“還來！”秦澈站穩沒幾秒，眼見攻勢再度襲來，也不管心中對於對方的疑問，徑直騰空而起，臉上浮現一陣怒意，“別得寸進尺！”
“虎階低級五星靈招，龍爪之息龍爪之刃！”
秦澈的咒語聲蒼勁有力，宛如洪鍾。這術一出，他的右手手掌立馬張開，五個手指的指甲迅速伸長，掌部的皮膚也褶皺起來，並漸漸由肉色轉為墨綠色，隻一兩秒的工夫，這隻手就已成了一隻小型的龍爪。緊接著，龍爪爪背朝上一彎，對著地麵做出一個抓的動作，好似有股強大的吸力，地麵上的物體隨即朝上翻飛了起來，那幾道氣勢洶洶的倒刺也無一幸免，閃著淡黃色光芒的它們很快就被全數吸在了半空中。
隻是那隻蜥蜴魔物卻絲毫未動，似乎有如千斤重，任憑秦澈有多大的靈識也無濟於事。蜥蜴魔物兀自發出凶殘的嘶嘶聲，仰頭看著半空中的秦澈。
“可惡，現在失去果凍的我，加上神月青銅龍的靈識，大概有八千，難道那隻醜陋的家夥比我還要強？”秦澈保持著抓的動作，心裏暗暗想著。
“開什麽玩笑！”懸停在半空中的秦澈看到蜥蜴魔物的舉動，神情有些慌亂，不等這份慌亂徹底浮現，他那已變為龍爪的右手猛地朝地麵打出一掌，隨著這一勢大力沉的掌擊，被吸在半空中的土塊、花草、樹木以及大量的倒刺全都鋪天蓋地地朝蜥蜴魔物襲去，儼然一張各種東西做成的大網。
“轟——”
猶如激光炮發射的聲音陡然間響起，像是炸開一般，呼嘯著向四周擴散。響聲裏，那團黑色的大圓球將這張“大網”擊潰，並凶殘地衝向了秦澈。秦澈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增強了許多的“龍爪之息龍爪之刃”居然這麽輕易就被破解了，此時正微微發愣，可就是這個愣神，幾乎使他陷入了絕境。
黑色大圓球在秦澈的瞳孔裏越來越大，思維早已跟不上黑色大圓球奔來的速度，他就這樣不知所措地慌在半空中。
這一秒仿佛有一世紀那麽漫長，秦澈蓬鬆的短發下，那張極度惶恐的臉，那雙寫滿疑惑與害怕的眸子，都在這一秒裏深深地鐫刻在了時光的年輪中。
“我不能死！”秦澈的大腦裏猛然閃過這個念頭，於是，撲撲直跳的心髒瞬間如水泵一般，釋放出強大的力量。
千鈞一發之際，這種來自內心深處的力量，或者說是生存的欲望將秦澈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他的雙膝迅疾彎曲，腳尖附著了大量靈識，腳尖一用力，一個超級加速向身體的左側飛去，快得連那凶猛的黑色大圓球也沒能命中。
“怎麽可能！”地麵上的蜥蜴魔物詫異地望著半空中，他的聲音仍然如頭發花白的老者，滄桑而嘶啞，在這聲音裏，秦澈飛速閃開的身影再度出現在它的眼眸中。
“我可不能這麽輕易就死掉！”秦澈穩穩落在地上，之前那份慌亂與恐懼早就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自信與決絕。
他還沒有變強，還沒有讓果凍複活，還沒有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怎麽可以在這裏就死掉！就算是命運之神，也不能讓他的生命在這一刻終結！
秦澈剛說完，那團沒能命中目標的黑色大圓球在半空中爆炸，爆炸驚起附近一陣陣飛鳥，秦澈這才意識到這裏是陸川中學後山下的後花園，於是連忙祭出二星空間術荒漠，將方圓兩百米的地方給包裹起來。
因為秦澈不太擅長空間術，直到現在等級也隻有二星，二星對於靈識上了五千的魔物來說，那點虛弱的效果簡直沒什麽用，加上一般團戰都有葉凡在，所以他也漸漸淡忘了自己還會空間術。
空間術一出，大量的沙子從地麵上湧出，逐漸覆蓋了學校裏在戰鬥中被毀壞的兩座樓房，也覆蓋了那片空地、花圃和全部的樹木。
“你不過是個愚蠢而又弱小的人類，我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自信？”蜥蜴魔物的話極具輕蔑的意味，像是至高無上的王在對俘虜說話一樣。
“哼，人類的強大是你這種魔物永遠也無法理解的。”秦澈也不示弱，旋即話鋒一轉，問起了心中的疑慮，“醜東西，快說，你把我的同伴們弄哪兒去了？”
聽到這話，蜥蜴魔物那張褶皺橫生的臉上似乎浮現出一絲輕微的笑意，隻不過是嘲諷的笑：“無知的人類，你自身都難保，居然還想著你的同伴，真是可笑。”
“可惡！”秦澈的神色起了變化，心中早就燃起的擔憂漸漸強烈起來，“少廢話，如果他們有什麽意外，我今天就算丟了性命也不會放過你！”
“嗬嗬……”蜥蜴魔物蒼老的嘶啞聲就算是笑起來也讓人不由心生幾分懼意，當這聲音緩緩飄進秦澈的耳朵裏時，秦澈所處的地麵竟毫無征兆地動了起來。
“啊，這……這怎麽了？”秦澈感受到地麵的顫動，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這一看差點將他的魂都嚇沒了。
天啊，這哪是什麽地麵，根本是一條十來米寬的舌頭，此時，這舌頭開始劇烈抖動，舌頭中，類似花瓣一樣的舌片圍著秦澈轉悠。
秦澈大呼不妙，想拚力脫身，然而那舌頭上濃稠的黏液卻讓他動彈不得。於是，大意的他被那幾片舌片凶狠地包裹住，隻露出頭部。
“這舌頭是什麽時候在我腳下的，不可能啊，我明明是落在地麵上的。”秦澈喃喃自語，胸中疑惑頓生，“該死，現在可慘了。”
蜥蜴魔物見陰謀得逞，隨即輕蔑地朝秦澈一步步爬去，這個陰險狡詐的魔物似乎看出了秦澈的不解之色，於是淡淡地道：“靈士，你還是太年輕了，我那發‘暗之舌炮’可不單單是發炮彈，它裏邊藏著我舌頭上的細胞，在我跟你說話的時候，炮彈爆炸，細胞落在地麵上，然後進入土層迅速生長，很快取代了你附近的地麵。”
“好卑鄙！”秦澈微皺著眉，俊秀的臉龐上怒意大增，“你是捆不住我的，呀——”
看著秦澈死命地掙紮，蜥蜴魔物好像一點兒也沒有放在眼裏，強大而又狡猾的爬行類魔物靜靜地享受著獵物極力掙紮卻又無濟於事的快感，許久，它才輕聲說：“掙紮了這麽久，還沒發現這毫無意義嗎？”
“呼——呼——”秦澈滿頭大汗，喘著粗氣，眼冒殺氣地瞪著蜥蜴魔物，感受到自己無法掙脫，秦澈終於再度被恐懼包裹了，於是，話也不再多說。
“好了，我也沒耐心了，我知道你是個靈士，這就是為什麽我要殺你的原因。”蜥蜴魔物停頓了一會兒，“再見了，虎階高級八星靈招，狂舌縛葬！”
“這是麻醉**，快，用你體內的神月青銅龍靈識，它有灼熱的效果，你現在是被魔物的舌頭捆住，隻要你身體一熱，它肯定會鬆開的。”一個聲音忽然從秦澈的身體裏發出，這聲音是如此熟悉，但眼下危急的形勢，秦澈來不及細想，立馬照辦。
“呀——”秦澈大吼起來，身體內的五千不同尋常的神月青銅龍靈識迅速流動，好像向低處蔓延的流水，很快便流遍了全身。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散發出微微的紅光，紅光乍現，他的皮膚上冒出一陣陣的熱氣。
蜥蜴魔物也看到了這縷熱氣，在感受到獵物越來越燙的同時，這魔物詫異了，然而這份詫異很快便被灼熱感擊退——蜥蜴魔物鬆開了秦澈，大舌頭上血泡遍生，慘不忍睹。
“該死的靈士，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靈獸的靈識？”蜥蜴魔物暴怒般地大喝，之前的風輕雲淡已然不見了蹤影。
從舌頭上掉落的秦澈仍然被麻醉**的效果所困擾，他動彈不得，也無法開口，雖然他暫時掙脫了束縛，躲掉一死，但現在的他跟砧板上的魚肉沒什麽區別。
秦澈躺在地上，聽著魔物的話語，雖然可能無法戰勝它，但從語言和氣勢上絕對不能輸，這是秦澈一直所堅守的原則，隻是他沒有力氣說話了，那麻醉**似乎正在慢慢幹擾他的意識，秦澈的雙眼越來越迷離，頭腦中浮現著果凍的身影，想著剛才的話，他確信那聲音絕對是果凍的，於是，一種濃烈的喜悅彌漫在他的心間，盡管秦澈無法動彈，他的臉上卻仍擠出了一絲微笑。
見秦澈不說話，蜥蜴魔物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嘶啞道：“我忘了你已被我的靈液侵襲，不能說話，既然這樣，你的身份和你的靈獸靈識我也不在乎了，受死吧——”
秦澈聽著聽著，雙眼慢慢地閉上，他不知道這個蜥蜴魔物的話沒有說完，更不知道沒說完的原因是這個正在慢慢消逝的荒漠空間裏忽然闖進了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