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線索?

柴村長還大概聊了一會兒大南山村近年來的變遷,以及村民們的生活現狀,不過也都是些不痛不癢的信息,這與破案的關聯並不大。而村子所謂的變化無非就是人越來越少,越來越老,很多中年人都在老人離世後將祖屋遺棄,留下來的壯年們大多數都有各自的無奈。

再後來鍾健就開始詢問一些關鍵性問題了,之前既然斷定這是一起熟人凶殺案,而且凶手是張三麅夫婦都認識的人。那麽從受害人的大致生平,將經常接觸的,甚至有過往來的人都進行排查就好了。

話是這麽說,但目前縮小的鎖定範圍也隻是在大方向上,畢竟二人屬於再婚的夫妻關係,那‘熟人’這個概念也就十分複雜了,村長畢竟不可能將每家每戶的私事都了如指掌,如今也隻能是盡可能的排除幹擾項。

“在本村人裏,有沒有經常與受害人一家來往的中青年男性?或者身體依舊強健的45歲以上男性?”鍾健簡單明了,想先從近處入手,畢竟村子裏人少,如果都排查無誤的話,那就通過外地流動人員查起。

“要說符合條件的成年男性嘛,全村共有二十多個。村子裏基本上是沒有年輕人了……最小也有35歲。”柴村長又搖了搖頭道:“至於來往,村子裏就這麽幾十來戶人家,相互之間都能認識,不過也沒有說是來往十分密切的,張三麅他們一家本來也不太愛與人打交道。”

這樣看來,之前縮小的範圍無形之中又擴大了,村子裏留下的中年基本都有嫌疑。還好二十幾人也不算特別多,如果排查過程中沒有出現異常,一星期左右應該會有結果。

“嗨呀,我估計不太可能是本地人幹的,這群家夥連出去打工都不敢,咋可能真動刀子……”柴村長苦笑兩聲:“雖然村民們看起來聯係不密切,但畢竟也是這麽多年的鄉裏鄉親。”

“我們隻是了解情況,具體是誰現在都不好說嘛。”我在一旁解釋道。

“據你所知,受害人張三麅夫婦有無長時期外出經曆?”鍾健給柴村長遞了支煙繼續問道:“另外,是否有遠親或外地朋友與他們經常來往?”

“三麅本人應該沒有外地親戚,他爹媽都是本分農民,那小子真是土生土長的,不過他老婆以前出去打過兩年工,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朋友來往。”說到這兒,柴村長忽然想起什麽,隨即提醒一句:“不過要說真的有外地人來,這也不難找。”

“這怎麽找?村子裏人員分布這麽稀疏,隨便來個把外人,估計很難有人看見。”鍾健聽到這兒,趕緊追問。

“這地方隻有一條斷頭路,進進出出都要經過鎮子,但是咱們村沒有運營公共交通,基本上都是靠村頭老李的三輪農用車拉人進出。”柴村長衝著村口指了指,其實說是村口,也就是這大南山山腳下的一戶人家而已。“說個實話你們別笑,我去鎮上開會都要找他載一段。”

“那如果是外人開車或者步行進來呢?”鍾健繼續問道。

我拍了拍鍾健肩膀,說是來的路上我看見鎮醫院的路邊有幾個攝像頭,如果有其他車輛進入,肯定在上麵有記錄。至於步行或翻山,應該很少有人會這麽幹,除非是蓄意已久的謀殺,不過這些假想條件都很嚴苛,不在初步鎖定範圍之內。

等我們大概問完相關信息,柴村長還非要留我們吃午飯,他說從這兒到鎮上路不方便,從今天起,辦案期間的夥食都在他家包了。

鍾健當然是不同意的,其實隊員們第一次進來看見這村子的情況,早就買好了幾大箱泡麵幹糧,每個人連睡袋都準備好了,畢竟這地方交通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刑偵人員必須得有經常吃這種苦的覺悟。

“這就不必了,要說隻有一兩人我們也就厚著臉皮吃了,但我們不知道要在這駐留多長時間,要是一堆人都跑來吃,你整天也忙不過來嘛。”

“方便方便,我這院子裏本來就是用來開大會的,家裏專門壘了大鍋灶,經常一來就是十幾個,不比你們少,我媳婦炒菜更是沒的說,這方便得很。”村長見我們要走,居然是連拉帶拽,硬是幾名隊員按在凳子上。

“這……真不好吧。”鍾健的眉毛幾乎擠到一塊,隨即又從腰包裏掏出幾張鈔票,“行吧,這也不是不行,就當您這兒是食堂了,反正回去正好報銷,您看怎麽樣?”

二人執拗半天,村長最終也抵不過鍾健這種走江湖,答應按人頭收餐費。簡單的午飯之後,村長還緊握鍾健的手,說什麽一定要盡快將事情查清楚,全村人都感激不盡之類的話。

剛剛離開村長家,我本來還覺得這村長老實純厚,但鍾健卻又是一句話掃了興:“看來這村子真的是有事情,而且可能是由村長牽頭的。”

“能有什麽事?你不是說為了脫貧做的灰色產業嘛?”我聳了聳肩,覺得這些事對我來說還是有些陌生。

“算了,這也不重要,咱們破案子就行了。”每次我提起這種話題,鍾健總是避之不談,不過我總覺得這件事呼之欲出,說不定還會與案子有關聯。

由於村裏人員的排查工作很繁瑣,所以我們決定先從外來人口下手,畢竟這地方來去一條路,要是真有可疑人員出入,那就兩手抓起,在排查村民的同時鎖定外地嫌疑人。

如今看來,事情好像是豁然開朗了,畢竟村裏人隻有二十多人符合特征,而外來人員又很容易鎖定,那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確定疑似嫌疑人就行。

我們一路來到村口老李家的時候,老李本人並不在家,據家中老人說是剛剛出門載客,我們便讓其他隊員前去鎮上翻看事發前後的監控錄像,我和鍾健留守在老李家。初來這裏的時候,我本覺得村口這棟房子怎麽如此破舊,但現在對比起其他的木房和土坯房來看,老李家的磚房真的算是十分講究了。

不過半個小時,隨著遠處農用車砰砰砰的二衝程引擎聲接近,老李已經帶著幾個村民從鎮上趕集歸來,車廂經過簡易改裝,本來是拉貨用的廂板上焊著一個頂棚,能簡單遮擋雨水。老李看見自家門口停著警車,隨即將三輪熄火,又衝著車廂裏的村民說道:“警察來辦案子了,你們自己走回去,我就送到這兒,不收錢了。”

我們剛湊上去,老李趕緊拆開一盒煙,一臉笑容地遞過來,“警察同誌,辛苦了辛苦了,進屋坐坐喝口茶。”

老李的確算是家庭條件還不錯,一般來說像這種赤貧的村落,大多數都隻是按斤稱煙草,就算最便宜的卷煙對他們來說也是昂貴消費品。他的收入應該算是村子裏的上遊水平,不過這也由其職業決定,他承擔著整個村子的運輸任務,對村裏的每個人應該都十分眼熟,而且十分了解每個村民的外出習慣,隻要詳細詢問,一定能得到一些關鍵信息。

我們還是先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了解此人的說話習慣,隨後便慢慢進入著重點。

“這村子裏平時有沒有生麵孔出入?”鍾健將話題引導過來,“要是有生人來,估計你能記住相貌不?”

“平時很少有生人來,就算來也是自己開車收土產的,至於我載進來的外人嘛……一兩個月可能會有個把生人。”老李若有所思道:“不過這個月好像是沒有外人來的。”

“最近幾天都沒有嗎?”鍾健繼續問道:“會不會有記憶遺漏?”

“這不可能,我那破車一次最多拉七八個人就裝不下了,要是有生麵孔我肯定記得。”老李這次回答十分篤定,不像是胡編亂造。

“你對張三麅一家了解嗎?”鍾健換了個角度問道:“他們家有沒有人經常外出?外出習慣通常如何?”

“他們家的情況算是很困難的,三麅受了傷之後基本沒有出過門,劉喜是每周都要上鎮子去賣草藥,再采買一些必備用品。”

這樣看來,劉喜的交際網絡應該要大一些,不過三麅既然不曾外出,也就不必考慮劉喜在鎮子上的交際範圍。

後來鍾健又從各個角度將前麵的問題確認了一次,但案發附近的時間段內的確沒有外人進入,當我們詢問完老李之後,得到的信息也就很明顯了。如此一來,隻要等鎮子上調出的監控數據出來,我們就能再次縮小鎖定範圍。

但我們剛剛從老李家中出來,鎮上卻傳來不太妙的消息。鎮醫院路口的監控原來早就壞了,隻是個擺設而已,如今已經無法判斷案發當天是否有外人進入,我們隻能在之後的走訪中盡量詢問出相關信息。

這個消息對案件的進展無疑是重大打擊,就目前得到的線索來看,我們無法排除是否有張家之前的熟人進入村子,這也將我們的工作量加大了不少。

就在隊員們一籌莫展的時候,留守在第一現場的隊員再次傳來消息,說是現場好像有重大變故。我並不知道這變故是好是壞,但就目前看來,我們得到的線索極其有限,這時候發生的每一件事可能都會對案件偵破產生大的影響。

我們再次趕到現場,而現場的隔離帶卻是被解除了,原本的警戒區裏站了幾個村民,張家門口還停了一輛摩托。鍾健顯然有點惱火,本來現場是絕不允許其他人進入的,如今卻幾乎成了村民看戲的台子,這些村民顯然都是法盲。

“你們幹什麽的!”鍾健高聲叫嚷道,而那幾個村民見了一臉怒容的鍾健,臉上依舊是木訥無神,似乎連一絲畏懼都沒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衝著鍾健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