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與死神擦肩而過
天啊！
夏辰星喜歡尚澤西？
我吃驚得眼珠子都差點兒飛了出來。
不過，麵對校園女神的告白，死神大人會怎樣做呢？我偷偷躲在樹後，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萬分期待地看著尚澤西。
“很抱歉，我不喜歡你。”
尚澤西薄唇輕啟，聲音淡淡的，絕美倨傲的容顏平靜得毫無波瀾。
別說夏辰星了，就算我這個偷聽者聽到尚澤西的話，心裏都有些澀澀的。作為當事人的夏辰星，可是華英學院眾星捧月般的公主，從沒遭遇過這樣尷尬難堪的事，她會不會流著眼淚跑開呀？
然而，我想象中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夏辰星似乎早已預料到了結果，隻是失望地歎了口氣，但她臉上仍舊帶著笑容，仰頭注視著尚澤西，堅定地說：“尚澤西，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你！”
尚澤西眉頭緊緊擰起，轉身就要離開。
夏辰星上前一步，擋住尚澤西，笑著眨了眨眼睛：“雖然你現在不喜歡我，但我相信，慢慢了解之後，你會喜歡上我的。”
我躲在樹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校園女神就是與眾不同，簡直就是自信爆棚啊！
尚澤西看了看夏辰星，幽幽地歎氣，又要邁動腳步。
這一次，夏辰星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嗔怪般地笑道：“尚澤西，你的個性真是特別呢。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獨特的男生！對了，這個周末是皓哲哥的生日，尚澤西你和我一起去參加生日派對吧。”
“抱歉，我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尚澤西回答道。
夏辰星嘟起嘴，執拗地說：“你剛才拒絕我的告白，我已經很傷心了。現在，你還忍心再拒絕我提出的邀請嗎？”
尚澤西擰眉望著夏辰星，沒有出聲，不置可否。
夏辰星仰頭望著尚澤西，似乎在等他的回答，但突然間，她張開雙臂，給了尚澤西一個大大的擁抱。
頓時，尚澤西如雕塑般僵住了。
夏辰星放開尚澤西，笑望著他說：“我就當你答應嘍，那周末見喲！”
尚澤西還沒來得及開口，夏辰星就像歡快的小燕子似的跑開了。
我躲在樹後，望著夏辰星的背影，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知怎麽回事，看到夏辰星緊緊抱住尚澤西那一刻，我的心居然抽痛了一下，甚至……甚至不由自主地有些生氣呢。
奇怪！我這是怎麽啦？
“蘇靜妍，別躲了，出來吧。”
尚澤西的話突然傳入我的耳朵，將我從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咦？他，他怎麽知道是我？
我遲疑地從梧桐樹後走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他，支支吾吾地問：“你，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一開始。”他緩緩吐出三個字，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如潭，卻又靜如止水，讓我無法猜透他的真正情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生我的氣。
我尷尬地吐了吐舌頭，低聲說：“對不起，尚澤西……我，我不應該偷聽你和夏辰星的談話，但我絕沒有任何惡意，隻是很好奇，就……”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連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說什麽了。
“沒關係。”尚澤西淡淡地說。
我看著尚澤西，故意露出八卦的眼神，取笑他：“喂，校園女神向你告白呢，你怎麽一口拒絕呀，真是沒情調！”
“蘇靜妍，你……”尚澤西冷眼望著我，黑眸中凝結著細細的寒霜，半晌，他歎了口氣，“你應該知道的，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早日返回死神界，哪有時間談情說愛。”
“是，是，我也希望你早日返回死神界。可你告訴過我，夏辰星總會帶給你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也許……這就是你與夏辰星的緣分呢。”我看著尚澤西，壞笑道。
夏辰星是名副其實的校園女神，幾乎學校每個男生都喜歡她。
雖然尚澤西不是人類，但他同樣有著人類的情感。麵對夏辰星那樣美麗可愛的女孩，難道尚澤西就沒有一點點動心？
咳咳，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成恩影響了，怎麽變得越來越八卦啦！
尚澤西沉默很久，輕擰眉頭，略顯無奈地瞥了我一眼：“緣分之類的，我從不理會。但夏辰星為什麽會讓我覺得熟悉，這個問題我確實想……啊……啊……疼，頭好疼……”
尚澤西突然緊緊抱住自己的頭，臉色煞白如紙，痛苦地低吟起來。
“尚澤西！尚澤西！”
我驚恐而擔憂地望著他，手忙腳亂地摟住他，用力將他拖靠在梧桐樹上。我記得，他上次在教學樓的天台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想到他當時承受的煎熬，我變得更加緊張了。
“尚澤西，我……我能為你做些什麽？你告訴我，我馬上去做！”
他稍稍放開手，無力地向我笑了笑，一行行汗水沿著他的臉龐流淌下來。
“不，你什麽都……都不用做……”
“可是……”我抬手探上他的臉，為他擦去汗漬，看著他難受無助的模樣，我也變得越來越緊張，著急地說，“尚澤西，你怎麽樣？哎呀，如果我能幫你頭疼就好了！”
尚澤西愣愣地望著我，薄唇微啟，竟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漆黑暗沉的眼眸也漸漸恢複了光芒。
“蘇……蘇靜妍，你是故意想逗笑我，讓我疼得更厲害嗎？”
我立即反駁他：“怎麽可能？我才不是那種壞心眼兒的人呢！我呀，是真心想幫你分擔痛苦，可遺憾的是……我幫不了你。”
尚澤西低聲歎氣，一邊用手捶著腦袋，一邊哭笑不得地瞪著我。
拜托，我像個小仆人似的幫他擦汗，他居然還不領情，怒視著我，要不要這麽過分啊！
我當作沒看到他冒火的雙眼，著急地問道：“怎麽樣？你好點兒沒有？”
“嗯……好，好些了……”尚澤西隱忍著痛苦呻吟，背靠著梧桐樹，慢慢闔起雙眸，冷汗還是在不斷往下淌。
“尚澤西，堅持住！再堅持一會兒，熬過去……”
我繼續幫他擦著汗，輕輕為他揉捏著太陽穴，希望能夠給他支持和安慰。
過了半晌，尚澤西突然睜開眼睛，將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低聲說：“靜妍，剛才我的腦海中出現了幾段記憶碎片，其中最清楚的，就是我們上次去過的海灘，還有一個女孩的背影。今天放學後，你願意陪我再去一次嗎？”
“真的嗎？你確定還是西海岸那裏？”我驚喜地抓住他的手，開心地笑道，“放心吧，我可是你的向導呢，當然願意陪你……哎呀！糟糕！今晚我要去寵物商店幫忙，早就與慧姨約好了。尚澤西，我明天再陪你去西海岸，好嗎？”
他擰了擰眉，深潭般的黑眸稍稍暗淡幾分：“靜妍，我怕記憶會變得越來越模糊，像上次那樣，有些情景忘記了，即使到了海灘也記不起來。你能不能調整一下去寵物商店幫忙的時間？”
“抱歉，尚澤西。慧姨前些天就跟我說了，她想趁我今晚接班，到醫院看病，連醫生都預約好了。如果我突然提出換班，會很麻煩的。”我望著尚澤西，滿臉為難地向他做著解釋。
他輕垂眼簾，淡淡地說：“嗯，沒關係。”
我笑了笑，在心裏告訴自己，明天放學後的首要任務，就是帶尚澤西去西海岸尋找他的記憶。
尚澤西失蹤了！
第二天早晨，我剛走出小閣樓，小企鵝就焦急地告訴我，尚澤西一整晚沒有回來過，不知道去了哪裏。
“你是他的魔使，你也找不到他嗎？”我心急如焚地問。
小企鵝哭喪著臉，搖頭說：“死神大人能夠知道魔使的行蹤，但魔使級別不夠高，追蹤不到死神大人的位置。嗚嗚，就因為我一直跟在你的身邊，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才會忽略澤西大人！蘇靜妍，如果澤西大人出了什麽事，我……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麵對小企鵝的指責，我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尚澤西，你到底在什麽地方？
突然間，我想起尚澤西這樣對我說過——
“靜妍，我怕記憶會變得越來越模糊……”
難道，尚澤西自己去西海岸尋找記憶而整夜沒有回來嗎？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小企鵝說：“你，你先別著急。已經過了一夜，尚澤西還沒有回家，估計是直接去學校了。小可愛，我們還是趕緊去學校看看吧！”
“嗯，好。”小企鵝似乎也後知後覺地被我提醒了，立刻點頭同意。
我和小企鵝一路趕往學校，氣喘籲籲衝入教室後，依然沒有看到尚澤西的身影。
真是的！
尚澤西，你有點兒過分啦！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死神，也不能這麽任性呀！
可是……
話雖這樣說，見不到他的蹤影，我還是很擔心他，在教室裏怎麽都坐不住，隻好又跑向學校門口，睜大眼睛，仔細盯著來往的同學。
小企鵝落在我的肩膀上，左看看右看看，也是翹首以盼。
第一次，我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一分鍾就像一個世紀那樣。
“蘇靜妍，你快看！澤西大人，是澤西大人！”小企鵝撲棱著翅膀，大叫起來。
我急忙衝到學校門口，差點兒與迎麵走來的尚澤西撞個滿懷。
“蘇靜妍？”
尚澤西吃驚地看著我，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恢複了往日那張冰山俊臉。
“尚澤西，跟我走！”我不由分說拉著他來到學校花園，小企鵝乖乖跟在我們身後，竟意外地沒有吭聲。
此刻，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入教學樓，花園裏沒人，有種特別的寧靜。淡淡的花香飄散在晨風中，清新而舒爽。
但是，我現在的心情一點兒也不好。
“尚澤西，你昨晚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小可愛擔心死你啦！它生怕你會出事，你就不能告訴它一聲再離開嗎？”
聽到我的責備，尚澤西望向小企鵝，略顯疲憊地說：“派克，抱歉……”
“嗚嗚嗚……”小企鵝居然眼淚汪汪地哭了起來，抽泣道，“澤西大人，隻要您平安回來就好啦！”
尚澤西點了點頭，淡淡地說：“派克，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澤西大人！”小企鵝恭敬地行禮，隨即消失不見了。
寂靜的花園裏，我和尚澤西並肩而坐。
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我“噌”地一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問道：“你昨晚去西海岸了，對不對？”
他明顯一怔，垂眸回答：“是的，我知道不應該瞞著你單獨行動，但我迫切地想要回憶起更多的東西，我想早日……”
“返回死神界。”我接過他的話頭，意興闌珊地說，“拜托，你的心願我很清楚，不過你回憶了一整晚，有什麽收獲嗎？”
“沒有。”尚澤西無力地搖了搖頭，絕美倨傲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明顯的失望。
“兩百年的時間，很多東西都改變了。我就這樣坐在沙灘上一直到天亮，腦袋裏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什麽都想不起來……究竟是我的記憶出了錯，還是……”
“別灰心，讓大腦充分休息幾天，周末我再陪你去……啊！不行！這個周末是皓哲學長的生日，我已經答應參加他的生日派對……”我扭頭望著尚澤西，壓低聲音，怯怯地笑道，“咳咳，給皓哲學長過完生日後，我保證陪你去！”
尚澤西麵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沉聲說：“蘇靜妍，你不是說會拚命幫助我嗎？可你一次又一次用其他事情來搪塞我，這算什麽！”
“哎呀，你……”我為難地苦笑，蹙眉說道，“你別生氣，做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我很多天前就答應皓哲學長了，總不能突然反悔呀！本來，我昨晚是答應你，今天陪你去西海岸尋找回憶的，但你自己已經去過了，所以……皓哲學長生日過後第二天，就算天塌下來，我也陪你去！”
“好吧，暫時先相信你。”尚澤西點點頭，居然還擺出一副質疑的姿態。
我，我……我連他是死神都相信了，他竟敢懷疑我幫助他的誠意！哼！虧我之前還那麽擔心他呢，簡直是自作多情！
“尚澤西，你……”
“丁零零……”
預備鈴聲敲響，剛好打斷了我的話。
尚澤西緩緩揚唇，挑眉注視著我，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走吧，該回教室了。”
我憤憤地瞪著他，雙手握成拳頭，隔著空氣對著他的背影一陣亂捶。誰知，他走得好好的，竟突然轉過頭來，嚇得我當場愣住，手臂也懸在半空中。
“蘇靜妍，我知道自己讓你擔心了，如果讓你打幾下，你心情會好過點兒，就大大方方打過來吧，我保證不還手。”
什麽？誰擔心他了，少臭美！
“擔心你的是小可愛，我才沒空擔心你呢。”我嘴硬地反駁他，有些不服氣。
尚澤西微微一笑，什麽都沒有再說，徑直拉著我向教學樓走去。
他的掌心寬厚而柔軟，雖然有些涼意，但還是帶給我一種踏實的安全感。這樣被他牽著手，我的臉頰隱隱發燙，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嗚嗚嗚，心跳越來越快，好像失控了一般，我該怎麽辦？
接下來的幾天，為了能夠把周末的時間空出來，我將自己在寵物商店的打工時間做了調整，全部集中在每晚放學之後。
“丁零零——”
放學鈴聲敲響，代表又結束了一天的學習。
我急忙背起書包，跑出教室，準備直奔慧姨家的寵物商店。可是，我還沒走幾步，尚澤西就攔住了我的去路。
“什麽事？我要去寵物商店打工呢。”我仰頭望著尚澤西，有些著急地說。
他默默注視著我，黑眸稍稍凝縮，嘴唇微啟，但沒有出聲，似乎在猶豫什麽。
不過，我真的沒空跟他耗下去，隻好搖頭笑了笑。
“哎呀，我很趕時間，打完工回家，我還要練習做蛋糕呢。”我挑眉望著尚澤西，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我回去後，你和小可愛也來小閣樓吧，我請你們吃蛋糕。”
尚澤西怔了怔，沒有在意蛋糕的事，麵色凝重地望著我說：“你晚上去打工，照顧好自己，小心點兒，多留意周圍的情況。”
“嗯，知道啦！”我有些意外，沒想到尚澤西居然在擔心我，“放心吧，我對慧姨家的寵物商店那附近比自己家還熟悉呢，而且慧姨非常照顧我，不會有事的。你記住啦，今晚和小可愛一起來吃蛋糕啊！”
尚澤西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眉頭輕輕擰了起來：“派克負責保護你，我會讓它一直跟在你的身邊，那樣也能……”
“尚澤西！”
伴隨著清脆的呼喊聲，夏辰星從走廊不遠處跑了過來。
“嗨，夏辰星……”我微笑著朝她打招呼。
“嗨，你好。”夏辰星敷衍地朝我笑了笑，視線便再次落在了尚澤西身上，“尚澤西，我剛從老師辦公室回來，你們的班主任老師找你哦。”
“找他？”
“找我？”
我和尚澤西同時發出疑問。
夏辰星笑道：“你們兩個好像真的心有靈犀呢，反應好一致啊！”
尚澤西擰眉沉思，沒有出聲。
我反而有些好奇，追問道：“班主任找他會有什麽事呢？”雖然尚澤西成績很好，但他平時在班裏也不怎麽活躍，老師找他……
“這個我也不清楚。”夏辰星笑靨如花，徑自上前，拉住尚澤西的手臂，“反正我也要拿東西給老師，咱們一起去辦公室吧。”
尚澤西站在原地不動，夏辰星拉了他幾下都沒拉動，臉不禁尷尬地漲紅了。
知道尚澤西肯定是不滿夏辰星的自作主張，我連忙開口勸道：“尚澤西，你趕快去辦公室吧，我也要去打工了。”
“蘇靜妍！”尚澤西突然大聲喊住我，深潭般的黑眸緊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要忘記我剛才說的話，自己小心點兒！”
我笑著向他揮了揮手：“好啦，知道了，真囉唆！再見！”
奇怪！
今天尚澤西有點兒反常，平時怎麽不見他對我這樣體貼呢？
難道，死神在人類世界生活久了，也會變得有人情味？
“歡迎光臨！”
寵物商店的門被推開，我微笑著習慣性說出接待用語，剛一抬頭，就愣住了。
“皓哲學長？哇！狗狗也來啦！”
我飛快地跑到皓哲學長身邊，抱過他懷裏那隻雪白的狗狗，高興得合不攏嘴。
皓哲學長用手拍了拍狗狗的頭，笑望著我說：“今天狗狗總在鬧別扭，我想它大概是想靜妍了，就帶它來看你了。瞧瞧，我果然猜對了，一見到靜妍，狗狗就變乖了。”
“可不是嗎？店裏所有的小動物都很喜歡靜妍呢。”慧姨從寵物商店的內室走出來，笑眯眯地說。
皓哲學長立刻向慧姨問候：“慧姨您好，我又來打擾您了。”
“打擾什麽，多見外呀！你願意來，慧姨當然歡迎啦！”慧姨也走過來摸了摸狗狗，笑著說，“皓哲把狗狗養得很不錯呢，狗狗真是找了個好主人。靜妍，你先幫我看下店，我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你們倆先聊著。”
“好的。”我點頭應允道。
慧姨一臉促狹的笑意，說著，轉身離開了寵物商店。
我和皓哲學長相視一笑，無語地搖了搖頭。
“靜妍，聽說你這幾天一直在打工，會不會太辛苦？”
“沒關係，我喜歡和小動物在一起。”我將狗狗放在地上，讓它去和以前的夥伴們聚一聚，這才笑著對皓哲學長說，“我每次打工，學長都會帶著狗狗來看我，是學長辛苦了，謝謝！”
皓哲學長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頂，溫柔地笑道：“靜妍不要跟我客氣了，我在家裏也是一個人，能夠來這裏和靜妍、慧姨聊聊天，感覺很好呢。對了，我今天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我怔了怔，稍顯好奇地望著皓哲學長。隻見他從外衣口袋裏拿出一張精美的卡片，遞到我的麵前，卡片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收下吧，我是來給你送邀請卡的。”
“邀請卡？”我蹙了蹙眉，不解地望著皓哲學長。
皓哲學長握住我的手，將卡片放在我的手心，靜靜地笑望著我，清澈如水的黑眸中波光瀲灩，閃爍著燦亮的光芒。
“這是我的生日派對邀請卡，靜妍可是很重要的客人。”
原來皓哲學長的生日派對這麽正式啊！我當初聽他說，想舉行一個小型派對，還以為就是朋友之間隨便聚一聚呢。
“學長，謝謝你！”
皓哲學長搖頭說：“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謝謝你答應為我慶祝生日，靜妍。”
從寵物商店出來的時候已經八點了，想起放學前尚澤西的叮囑，我原本想立刻回家，皓哲學長卻突然說肚子餓了，讓我陪他一起去吃晚餐。
我想反正吃個飯也不需要太長時間，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的，而且皓哲學長會連吃晚餐的時間都沒有，也是因為我拉著他聊得太投入了，於是便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跟著他上了他家的玄色轎車。
很快，車子停在一家高檔西餐廳門口，皓哲學長拉著我走下車來。
皓哲學長選了一個單獨的包間，包間寬敞潔淨，從透明的玻璃窗望出去，外麵的景色一目了然，閃爍著彩色光芒的霓虹燈仿佛更加明亮了。
皓哲學長用餐的動作非常優雅，像個完美的紳士。其實，隻是這樣看著他，對於很多他的粉絲來說，也是一種愉悅的享受。
我怕自己看得失神而犯花癡，趕忙匆匆移開了視線，望向窗外。
陡然間，我……我竟好像看到了尚澤西的身影。不過，當我睜大眼睛，仔細尋找時，又什麽都沒有。
怎麽回事？
難道是我眼花看錯了？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正想甩掉腦子裏混亂的念頭，小可愛的身影突然“唰”地一下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哇！嚇死我啦！”
我驚呼出聲，身體向後躲了躲，蹙眉瞪著小可愛。
“靜妍，你怎麽啦？”
皓哲學長滿臉愕然，擔憂地詢問我。
哦，我忘記了，能夠看到小企鵝的人隻有我一個。
我急忙搖頭，尷尬地笑道：“呃……沒，沒事……剛才窗外的樹影晃了起來，我突然看過去不小心被嚇了一跳。”
“原來是這樣。”皓哲學長釋然地笑了笑，也看向窗外搖動的樹木，淡淡地說，“晚風似乎有些大，樹枝被吹得晃來晃去，難怪靜妍會不小心被嚇到。放心吧，待會兒我送你回家，不用害怕的。”
“呃……我，我真的沒事……學長你快吃飯吧。”
我端起水杯，猛灌幾口檸檬水，偷偷睨著站在桌邊的小企鵝，兩隻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了。誰知，那個害得我出糗的罪魁禍首，居然毫無歉疚地朝我冷笑。
“都怪你！”我不出聲，用唇語怒斥小企鵝。
小企鵝聳了聳肩，扇動兩下小翅膀，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蘇靜妍，我可是聽從澤西大人的命令，好心來保護你的。你在寵物商店跟這個家夥說說笑笑，我實在看不過眼，就沒現身出來，誰知你又和他來吃飯、約會了。虧得澤西大人那麽擔心你，還要我保護你，真是……”
“我說幾次了，不是約會！”麵對小企鵝的指責，我心裏很不服氣，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
小企鵝撇撇嘴，不置可否。
皓哲學長卻誤會了，以為我在對他說話，他注視著我，苦笑道：“靜妍，抱歉，我不知道……”
“學長，你……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你……”
“靜妍，我很清楚，你是不想讓我尷尬，才會這樣說的。”皓哲學長喝了一口檸檬水，黑眸中流轉著明顯的落寞，“嗯，我吃完了，咱們走吧，我送你回家。”
“學長，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百口莫辯，進退兩難，小企鵝卻在旁邊咧著嘴得意地笑。
一氣之下，我握緊拳頭，對準小企鵝的腦袋就是一拳，打得它眼冒金星，暈乎乎地倒在桌麵上。
不過，在別人眼中，我的動作就是粗魯地握緊拳頭想要敲桌麵，卻最終還是沒有敲下去，理所當然引來了皓哲學長怪異的目光。
“靜妍，你……”
“呃……”我抽了抽嘴角，勉強找了個理由，“是，是飛蟲。剛才有隻小飛蟲落在桌麵上了，我，我想拍……結果它又飛走了。”
“靜妍很有趣呢。”皓哲學長並沒有怪我，反而笑著說，“我呀，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想用拳頭拍飛蟲呢。”
我輕咬嘴唇，臉頰灼燙，窘迫得隻想讓自己馬上消失。
皓哲學長埋單完畢後，拉著我走出了餐廳。小企鵝還暈在餐桌上，我臨走前也沒有通知它，誰讓它害得我連續出醜呢。
晚風習習，帶著一絲涼意。
我和皓哲學長站在餐廳門口，等待管家開車過來。
“丁零零——”
清脆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皓哲學長向我笑了笑，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號碼，抱歉地說：“靜妍，稍等一下，我去接個電話。”
“嗯，我沒關係，學長你忙吧。”
不知道為什麽，和皓哲學長分開後，我竟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這裏是繁華鬧市區，餐廳前麵就是寬敞的街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車水馬龍，非常熱鬧。
我稍稍向路邊靠近一些，想看看皓哲學長家的車子有沒有到達。
就在這時，一輛不知名的天藍色小汽車突然從道路左側躥出，飛快地朝我所在的地方直衝過來。
我當場就蒙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雙腿像被什麽東西扯住似的，無法動彈分毫。
車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車燈是那樣閃亮，狠狠刺痛了我的眼睛，那急促刺耳的刹車聲也響徹天際……
“靜妍！”
當我以為自己會死掉的時候，低沉而熟悉的呼喚傳入我的耳朵，與此同時，我的身體被人緊緊抱住並用力拉向路邊。
驚魂未定，我的視線有些模糊，甚至看不清那個救了我的人是誰。
“小夥子，你怎麽樣？”
汽車司機跑過來，著急地詢問。
小夥子？
我愣愣地抬起頭，意識略微清醒，視線中慢慢映出一張倨傲冷峻的完美臉龐。
尚澤西？
在我與死神即將碰麵那一刻，救了我的人，居……居然也是死神大人！
“靜妍！靜妍，你……發生了什麽事？”皓哲學長抓著手機急匆匆地跑過來，臉上滿是驚詫，他顯然是聽到刹車聲過來的。
我望著皓哲學長，想開口回答他，卻因為驚嚇過度，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靜妍沒事。”
尚澤西看了看皓哲學長，始終緊抱著我，轉而又對司機說：“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司機上下打量尚澤西，臉上帶著擔憂，“小夥子，實在對不住……我本來是想停車的，結果卻不小心踩了油門！你……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需要，我真的沒事，你走吧。”尚澤西淡淡地說道。
司機見他這樣說，就留下一張自己的名片，轉身離開了。
我靠在尚澤西的懷抱裏，身體不可遏製地顫抖著，但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視線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尚澤西……學，學長……你們……”
“害怕就別勉強自己了！”
尚澤西冷言製止我，抬頭對皓哲學長說：“我先帶靜妍回去了。”
“尚學弟！”皓哲學長輕聲喊住他。
尚澤西微擰眉頭，略顯淡漠地問：“還有什麽事？”
“靜妍她……”皓哲學長望著我，眼裏充滿歉意，“對不起，靜妍……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我拚命壓下心中的驚恐，勉強回答道：“學長……這不是你的責任，我沒事……”
“學長，靜妍剛才被嚇壞了，我先帶她回去休息了。”尚澤西向皓哲學長微微頷首，緊緊摟住我，隨即邁開腳步。
“靜妍！靜妍……”
皓哲學長似乎還有話要對我說，但尚澤西緊摟著我，固執地帶著我向前走，根本不允許我停下來。
一路上，我蜷縮在尚澤西的懷抱裏，感受著他溫暖熟悉的氣息和他細致體貼的照顧，整個人也慢慢從恐懼中恢複過來。
“尚澤西，我好多了，謝謝你。”
我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輕輕放開抓著尚澤西的手，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他微微挑眉，鬆開雙臂，卻並沒有讓我遠離，而是抓住了我的手，沉聲說：“你的手還是很涼，額頭也有冷汗，就不要逞強了。”
“我沒有逞強，真的好多了。”我抿唇笑了笑，也握緊了他的手，“不過，既然死神大人不放心，我就遵命好了。”
尚澤西沉默地揚起唇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深注視著我，裏麵流轉著淡淡的笑意。
月光靜靜地灑下來，如銀沙般皎潔，閃爍著縷縷清輝。晚風仍然有些大，吹動著旁邊的樹木，枝葉嘩嘩作響。
尚澤西那墨玉般的黑發在風中輕輕飛舞，淩亂而飄逸。看慣了他平日的中規中矩，現在的他，竟有種別樣的性感和不羈之美。
突然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尚澤西，為什麽你會剛好出現？”
他默默地望著我，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他還是平靜地說：“因為我早知道你今晚會遇到危險。”
什麽？
我蹙起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尚澤西幽幽地歎氣：“我跟你說過的，死神雖然不能改變人類生命的終結點，卻很清楚地知道，每個人何時會遭遇危險，何時生命會結束。”
“你……”我想起來了，他確實告訴過我這些，“所以，你今晚一直在保護我？”
尚澤西垂眸，淡淡地說：“我隻是不想你出事。雖然提醒過你，也讓派克跟在了你的身邊，但我還是覺得不安心，所以就跟過來了。”
“謝謝你，尚澤西！”我停住腳步，緊緊握住他的手，發自內心地向他表示感謝。
雖然我真的不喜歡被人跟蹤，尤其是死神，但是……正如尚澤西說的那樣，死神並不可怕，起碼今天就是他保護了我。
“不必客氣，保護你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尚澤西別過頭，反握住我的手，拉著我向前走去。
責任嗎？
尚澤西說我是他在人類世界的向導，是能夠幫助他返回死神界的重要存在，因此，他才會不顧一切保護我吧。
莫名地，我心裏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失落感。說不出什麽原因，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悲涼，有些可憐，不禁自嘲般地笑了笑。
“對哦，如果我不小心死掉了，你就無法返回死神界了。”
尚澤西猛地轉過頭，擰眉注視著我，倨傲絕美的臉龐清冷如霜，深潭般的眼眸也氤氳著薄薄的寒意。
“我這樣說並不僅僅因為你能幫我，也因為你的生命還沒到終結的時刻，更因為你對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即使我回不到死神界，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尚澤西一口氣說完，抓著我手臂的手力氣大到讓我隱隱發疼。
我驚訝地望著他，說不出心裏是怎樣的滋味。
尚澤西很少會用這麽激動的語氣講話，他總是冷冰冰的，毫無表情的，仿佛周圍的人和事物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也從不在乎這些。但此刻，他分明就是在擔心我，不是以死神的身份，而是以朋友的姿態，在擔心著我！
我的眼眶發燙，心裏暖暖的，聲音有些哽咽：“尚澤西，你這樣……如果我感動得哭出來，你必須負責哦。”
“負責？你……”尚澤西看著我泛紅的眼睛，立刻方寸大亂，“蘇靜妍，你……你別哭，不準哭！我可以保護你，但……但我不會哄人！天啊，你別哭了……”
“撲哧！”
我被他手足無措的樣子逗樂了，含著眼淚笑了起來。
“尚澤西，能夠遇到你真好！”
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慢慢抬起手，試圖探上我的眼角，但手懸在半空中，又突然放了下去。
我向他翻了個白眼，無奈地笑了笑，自己用手背擦掉了眼淚。
“總之，今天謝謝你！”
“蘇靜妍，你已經說了一百遍啦！”尚澤西瞪著我，唇邊卻流轉著淺笑。
我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想到自己正與死神並肩前行，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歎：“死神來了，就在我的身邊，我不但不覺得害怕，還很喜歡呢。”
尚澤西微微一怔，盯著我反問：“喜歡？”
“當然啦！我很喜歡你……”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糾正道，“我是說，很喜歡你這樣的朋友！你瞧，連我什麽時候遇到危險你都能預知，我不就能躲避危險了嗎？這樣厲害的朋友，我的身邊隻有你一個哦。”
尚澤西緊盯著我，眉頭緩緩擰起，臉色又變得難看了。
我馬上露出笑容，向他解釋道：“哎呀，反正我就是以你為傲，很喜歡很在乎你這個朋友就是了。對了，放學的時候，班主任老師找你什麽事？”
“沒什麽，他讓我多和同學接觸一些，不要總是獨來獨往。”尚澤西稍顯無奈地搖頭，望著我說，“蘇靜妍，你們人類的老師真奇怪，居然連和同學的關係都管……”
我輕笑道：“不是老師奇怪，老師說的沒錯。人總是需要朋友的，你試著靠近別人，用心與別人相處，大家肯定會更加喜歡你。皓哲學長就是這樣的，能夠……”
“蘇靜妍，我不喜歡俞皓哲。”尚澤西突然打斷了我的話。
咦？
我怔怔地看著他：“為什麽？皓哲學長人很好的，有愛心，又隨和，成績優秀，運動全能，各個方麵都很出色，是華英學院所有女生心目中的偶像呢。”
“這其中也包括你嗎？”尚澤西望著我，臉色暗沉幾分。
我自然地點了點頭：“對呀，我也是皓哲學長的粉絲，皓哲學長他……”
“幹，幹嗎？”在他的逼視下，不知道為什麽，我莫名地有些心虛。
尚澤西冷冷地說：“俞皓哲根本就保護不好你，你居然還崇拜他？如果有一天，我回到死神界，你身邊至少要有一個能夠保護你的人！而俞皓哲，他肯定不行！”
“可是……”就算我崇拜皓哲學長，也和他能不能保護我沒關係呀，我隻是單純地崇拜著皓哲學長而已。
我想開口解釋，尚澤西卻又甩給我一記冷眼，隨即緊握住我的手，拉著我大步向前走去。
我扭過頭，困惑不解地看著他：我又做錯什麽事惹他生氣了嗎？
嗚嗚，死神大人的心思真難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