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煙火·未央·孤城歌

你曾經有瘋狂地想念著一個人嗎?

無論是在醒來、睡去、走著或者是坐著的時候腦海裏都不可抑製的出現著他的那張臉。

我有,我瘋狂地想念著那個離開了我的人。

自他走後,我的世界仿佛一瞬間就成了一座孤城。

我想告訴他的,那些來不及說的話,我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會將它們說出口。

轉眼沒多久便要快過年,這期間我媽的身體越來越差一直待在醫院裏沒出來,而我爸自從我媽住院後已經基本不回來了。整個家似乎一瞬間便分崩離析了,全靠秋言在苦苦地支撐。

我已經忘了有多少次看見她一個人在偷偷地抹眼淚,我們之間對於家裏的變故都緘口不提。秋言不再像以前那樣纏著我說這說那,而我也仿佛在一夕之間長大。

C城的雪在除夕夜的前一天落下,我醒來的時候便看見窗外的大學紛飛。

往年這個時候家中早就已經布置好了新年的裝扮,可是今年卻是一片死氣沉沉。我下了樓,張嫂告訴我秋言又出去了。這些日子她不知道在忙些什麽,總是早出晚歸,甚至有的時候都不回來。

賽曉玉打電話來跟我閑聊,話語裏不忘提及她跟王子之間的事情。這兩個人算起來,如今也在一起幾個月了,雖然中間也有過不快,但是卻還是一直走到了現在。我們在聊完她跟王子的事情之後,賽曉玉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秋穗,你現在跟尹冰還有聯係嗎?”

這個名字我似乎已經很久沒聽人提起過了,自從上次在學校裏的不歡而散我便再也沒有見過她。最開始我還想要打電話去挽留,可是除了轉到語音信箱我再也沒聽到過其他的提示。尹冰就好像是我做的一場夢,一場被曼陀羅纏繞著的夢。

見我不說話,賽曉玉沉吟了下,接著說道:“我聽王子說她退學了。”

“退學?”我還是忍不住驚訝地開口。

“嗯,聽說她現在每天都跟一些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賽曉玉歎了口氣,有些可惜地說道:“真沒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秋穗,你說,是不是所有人都不會變成自己所期待的樣子。”

賽曉玉的話讓我沉默不語。

我們總是想要變成更好的人,可是這一路有多少的荊棘我們誰都不知道,我們甚至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勇氣一路走下去。

腦海裏忽然又浮現出了尹冰那雙閃著星光的眼睛。

直到現在,我似乎還能聽見她當初所說的一切。那個不幸的家庭,以及她的夢想。隻是這一切,終究沒有等到最後。

秋言再回來時帶著一身的酒氣,我聽見聲音跑下樓的時候她正躺在沙發上,高跟鞋隨意地踢在地上。我有些慌張地剛給她拿了條毛巾出來就看見閔亞書黑著一張臉從外麵走了進來似乎是沒看見我他直直地走到沙發前一把拉住秋言的手吼道:“秋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秋言醉醺醺地被他拉了起來,半眯著眼睛似乎根本沒有意識。我見狀連忙過去將閔亞書拉開,說道:“亞書哥你別這樣,我姐現在看上去很難受。”

“難受?她難受我就不難受了嗎?”閔亞書看了我一眼憤憤地答道。

可還沒等我想好說些什麽,就聽見秋言“哇”的一聲開始嘔吐,一瞬間酸臭味充斥了整個大廳。我連忙將她扶好用手輕輕地拍她的背,一旁的閔亞書見狀也收斂了怒氣過來幫忙。

一直過了有半個小時,秋言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我將地上的汙穢清理幹淨後就看見還坐在一旁看著秋言的閔亞書。我走了過去,還沒說話就聽見他開口說道:“小穗,你覺得你姐姐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樣的詢問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從閔亞書的口中問出,一時間愣愣地站在那裏。見我不說話,他接著說道:“從我小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你姐姐是個好女孩兒。記得上幼兒園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去郊外春遊,那時候她看見一隻受了傷的野貓便把自己的那一塊麵包全部給那隻貓,還抱著它一直哭個不停。我對於秋言最開始的喜歡,大概能追溯到那個時候吧。再後來我們又同一個小學成為鄰居,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是天賜的緣分。上初中的時候,學校裏已經漸漸地開始有人早戀了,我也明白了很多關於感情上的事情。我知道我喜歡上了秋言,但是我不能夠告訴她,年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這麽做,我也不想要影響到她。再後來我出了國,原以為時光會漸漸地淡化我對秋言的那份喜歡,但是卻沒想到這份喜歡卻在時光裏被洗滌得更加清晰。我想我對秋言不再僅僅是喜歡,而早就轉變成了愛。在歐洲的那兩年我想了很多的事情,想了我將來能夠做些什麽,想了我要怎麽樣才能給秋言幸福。我想要告訴她我愛她,我想要跟她在一起。這樣的感覺越來越深刻,我想要回來的心也越來越強烈。到最後我真的控製不了自己的想念跑了回來,也真的跟秋言在一起了。可是除了最開始的那段時間讓我覺得開心,現在的每一個天都讓我覺得壓抑。”

閔亞書看向我,眼睛裏是一大片憂傷的海。他說:“小穗,在秋言的心裏沒有什麽是比你們這個家還要重要的。自從阿姨生病住院後,秋言為了撐起這個家不得不休學去公司。我心疼她想要幫她可是卻被她一次次地推開,她總是說你們家的事情她自己能夠負責。可是我呢,我是她的男朋友並不是別人。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因為這樣的問題不止爭吵了一次兩次。我知道她工作上有很多不順心的事情,我也想要控製住自己不去打擾她,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就像是被施了詛咒一樣忍不住地去猜測著她是不是已經不愛我了,這樣的感覺讓我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他苦笑了下,“今天原本我跟她約好了一起去吃飯的,可是當我在餐廳等了她兩個小時她才打電話來告訴我今天有應酬。你知道我當時的感覺嗎?

我真的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我去酒店找她,碰巧看見她醉醺醺地被一群中年男人給扶了出來。那一刻我幾乎控製不住我的情緒,理智在那一刻好像全都消失不見了。在帶秋言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想我這麽綁著她會不會是我的不對,彼此這麽折磨,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麽意義。”

閔亞書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秋言,好一會兒才抱歉地跟我說道:“對不起小穗,跟你胡說八道了這麽多。我先回去了,你姐姐就麻煩你好好照顧了。”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漸漸地走出去,而他的背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落寞的風景。

沙發上的秋言似乎陷入了熟睡,她的臉依舊還是我所熟悉的樣子,可是閔亞書剛才所說的那一切都是我所不了解的另一個秋言。我知道她努力地維持著這個家,但是卻沒想過她會犧牲這麽多,犧牲到不顧自己跟閔亞書的感情。

我想起了她前些日子給我看的白紗,以及她說起未來時眼睛裏的認真。

隻是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一切都變了。

第二天便是除夕夜,我醒來後秋言已經離開了,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這一年除夕夜家裏除了我再也沒有其他人,我吃完飯便在客廳裏聽著外麵的鞭炮聲。

賽曉玉打了個電話來祝我新年快樂,短短地聊了兩句後她便說要跟家裏人看春節聯歡晚會了。掛掉電話後我也打開了電視,可是與裏麵的喧鬧相比更顯得我可憐。

夏之歌是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的,剛接起就聽見他說道:“秋穗你快出來,我在你家外麵。”

我出了門便看見夏之歌穿著羽絨服裹著一條紅色圍巾站在那裏,見到我他忽然笑了起來,一臉好看的樣子。他問道:“今晚鼓樓廣場前有萬人跨年的活動,要不要一起去湊個熱鬧?”

“你來就是為了跟我提這個事情?”

見我這麽問,他忽然收起了笑,一臉正經地說道:“如果我說我想你了,你信嗎?”

我被他的話嚇得怔在那裏,好一會兒他才“噗”的笑出聲,道:“騙你的啦,你快點進去換衣服,我在這等你出來。”

我跟夏之歌到鼓樓廣場的時候,鼓樓前已經聚集了很多的市民。有情侶三三兩兩地拿著熒光棒走過,夏之歌看了一眼說道:“要不我們也去買點吧。”

“買那個幹嗎?”我白了他一眼。

“就當是增加節日氣氛唄。”

他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拉過我的手往小販那裏走,原本冰冷的掌心一瞬間便感覺到了溫熱。我感覺到自己的心忽然劇烈地跳動了起來,而灼熱則是一路地燒到了耳根。

夏之歌買了兩隻熒光棒遞過來給我,自然而然地鬆開了我的手看了眼手機說道:“還有五十分鍾就開始跨年了,得從現在開始好好想想待會兒要許什麽新年願望了。”

我看著不遠處的人潮沒有說話。

我們倆尋著一個位置便開始幹等起了跨年煙火,期間夏之歌一直在說些自己的事情,我靜靜地聽著並沒有給出太多的回應,而他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而伴隨著“砰”的煙火炸開聲,鼓樓的12點迎接新年的鍾聲也敲響了起來。一瞬間,廣場上傳來了各種各樣的歡呼聲。有情侶擁抱在一起,有孩童被抱在家長的懷裏指著天空訥訥自語,也有人落寞的一個人看著煙火。

“快許願啊秋穗。”

夏之歌喊了我一聲,我轉過臉就看著他閉著眼一臉神聖的樣子。我一向都是無神論者從來不相信這些東西,可是這一刻我卻不由自主地跟著他閉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有神能夠聽見的話,那麽我希望我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要經曆苦難。

再睜開眼麵前出現的是夏之歌那張被放大的臉,清晰得連毛孔都能看得清楚。我一驚,連連地退後了幾步,喊道:“你幹什麽?”

“沒什麽啊。”他將臉收了回去,問道:“秋穗,你許了什麽願望?”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當我傻啊告訴你,再說了願望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喲,還知道自己不傻啊。”夏之歌調侃道,“讓我猜猜,是不是希望你的心上人能夠發現你的好,回過頭來找你,之後你們倆就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了?”

“你亂說什麽,我現在對他可沒有半點的想法了。”

或許我是真的長大了,知道了什麽叫作放下。不是我的我已經不想要了,閔亞書從一開始就注定不屬於我。就算他最後不跟秋言走到一起,他也不會是我的。

所謂成長,大概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漸漸地明白有些事情是不由人的。

見我這麽說,夏之歌狐疑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笑嘻嘻地說道:“好了好了,不提這些掃興的事情了,我還沒祝你新年快樂呢。”

“那我也祝你新年快樂哈。”

我回道,說完後我們倆就像是個傻子一樣地笑了出來。

“啊,下雪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跟著雪花便簌簌地從天空中落了下來。我抬起頭往上看,有雪花落在我的臉上很快地便化成了雪水。周圍的歡呼聲更加的強烈,開始有人在廣場上來回地奔跑。

夏之歌看了我一眼,忽然說道:“秋穗,你知道我剛許了什麽願望嗎?”

我疑惑地低下頭看向他就聽見他接著說道:“我以前有跟你說過我爸的事情吧,他這一生都沒什麽本事,除了能不斷地招惹麻煩。其實今晚我在找你之前剛跟他吵了一架,理由說起來也是可笑,他竟然為了賭錢而去借了高利貸。數額不算多,可是利滾利也是不小的一筆,如果不是今天債主找上門我恐怕還被蒙在鼓裏。我有時候會想,為什麽人家過得那麽幸福而我卻要這麽的不幸,為什麽我要有一個這麽不成器的爸爸。”

他的眼睛裏彌漫著大片大片的難過,他自嘲似的笑了下說道:“後來我覺得可能是我上輩子得罪了老天爺了,所以這輩子他才讓我受這麽多的苦。

我是真的很想要努力地去生活,可是卻好像怎麽樣都沒有辦法。”

他說:“就在剛才,我許願希望我以後的日子可以不要再這麽兵荒馬亂,我希望我能夠像個正常的男孩子一樣不用成天為爸爸的賭債,每個月的生活費而苦惱;我想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想要看很美很美的風景。”

他說:“秋穗,我這十幾年來都過得不屬於自己,之後我想要隻為自己而活。”

夏之歌眼睛裏的堅定讓我不由自主地怔在那裏,而心髒那裏就像是受到了強烈的震驚一樣不停地跳動。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夏之歌吧,我在心裏想到。

見我不說話,他笑了下說道:“不好意思秋穗,跟你說了這麽多。”

“沒關係。”

我看著他應道。這幾次我跟夏之歌已經鮮少再有初次見麵時的爭吵,我們開始會像個老友一樣地說話。扒開那一層硝煙的戰火,我發現很多時候夏之歌還是不那麽地討人嫌。

我們倆在鼓樓廣場上待了很久,夏之歌像是沒有跟我說過那些話一樣又變成了從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跟我說著他們班有誰誰誰做了什麽樣的蠢事,說著趙小剛又怎麽被他惡整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家裏的那些不堪,我真的會以為這就是他在這個無憂的年紀裏原本的模樣。

夏之歌將我送到家門口,就當我準備進去的時候他忽然喊了我聲,接著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緊緊地抱住了我。

他的懷抱很緊,我一時間還不及反應愣在了那裏。他的下巴磕在我的腦袋上,他的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天機傳來。

他說:“秋穗,我們這一生會遇見很多很多的人,但是最愛的卻隻有一個。我想,我已經遇上了我最愛的那個人。”

夏之歌沒有再說話,有雪不斷地落在我們的身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輕地鬆開我,他摸了摸我已經燒紅了的臉笑了笑說道:“快進去吧。”

我看著他踏著步子漸漸的整個人隱沒在雪地裏,那一瞬間心上像是忽然開起了花。

這一夜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麵有關的全是夏之歌。

是他笑著,鬧著,看著我的樣子。

這個春節就這麽恍恍惚惚地過完了,再回到學校已經是二月初。對比於上個學期,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成熟了很多。我不會再一言不合就發脾氣,不會再在上課的時間睡覺,我的改變令賽曉玉驚訝不已。

這個學期賽曉玉依舊經常跟我抱怨王子,說他的花心濫情以及不成熟,可是即便是這樣他們依然還是沒有分手。我再也沒有在這座學校裏見過尹冰,她就好像是我曾經做過的一場夢。夢醒了,什麽也都沒有留下。

我也會在下課放學的時間在學校裏碰見夏之歌,很多時候他都是笑著跟我玩鬧,我們仿佛真的成為老友。而除夕夜那晚的那個擁抱一直被我埋藏在心底的最深處,我甚至不敢拿出來看。

賽曉玉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點多,我做完了最後一道數學題,正準備收拾好東西去睡覺。她的聲音顯得十分的慌張,她說:“秋穗你快點到十九樓來,我在這裏看見尹冰了。”

十九樓,C市最大的娛樂場所,裏麵包含了酒吧、賭場以及各類的銷金窩。

我心上一驚,連忙問道:“賽曉玉,你跑十九樓幹什麽去了。”

“你先別管我怎麽在這裏,你快點過來,剛我看見尹冰喝醉了被幾個人拉走了。”

賽曉玉的話讓我為之一怔,隨即快速地換好衣服便往外走。這個點秋言依舊還是沒回來,外麵依舊是二月底寒冷的北風。

我剛到十九樓門口便看見賽曉玉焦急地等在那兒,一見到我下車她便馬上迎了上來,急促地說道:“秋穗,他們剛朝酒店那邊去了,我不敢攔隻能在這裏等你了。”

看著都快要哭出來的賽曉玉,我說道:“走,我們先過去看看。”

“嗨,秋穗。”

是夏之歌的聲音,我回過頭就看見他穿著製服往我這走過來。

“你怎麽在這裏?”我問道。

“打工啊。”他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說道:“我在上麵的金朝會所裏麵當服務員,剛正好送一個醉酒的客戶下來坐車,沒想到正好看見你了。對了,你這大晚上的在這裏幹什麽。”

“剛賽曉玉打電話說尹冰剛被人帶去酒店了。”我回道。

“尹冰?”他皺了皺眉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就是去年陪你做三千米訓練的那個女孩子?”

“嗯。”

提起去年,一時間仿佛還在昨日。見我這樣,夏之歌一把拉過我的手往前走,“走吧,我陪你一塊去,你們兩個女孩子就這麽貿貿然的上去救人,萬一出什麽事情怎麽辦”。

即使是隔著衣服,夏之歌手的溫度似乎還是直直地傳了進來。我一愣,就這麽被他拉著進了隔壁的酒店。

“嗨,美女,我想跟你打聽下剛剛是不是有幾個男人帶著一個醉酒的女孩子走進來了?”夏之歌靠在前台上,衝著前台小姐笑得一臉燦爛。

可是人家似乎不吃他的這一套,禮貌性地笑道:“抱歉先生,我們這裏不允許泄露客戶的資料,請你諒解。”

“啊,這樣啊。”夏之歌有些失望,狀似不經意地嘟囔道:“我在隔壁的十九樓打了幾年工,那個女孩子是我們那裏的常客了。要說這女孩子長得挺漂亮的,但是聽說有神經病。上次有個猥瑣男揩她的油,當時就被她一酒瓶子打破了腦袋。我剛看有幾個男的帶她出來了,這要是發生了什麽事以她那個精神狀態指不定會殺了他們呢。唉,算了算了,我原本是想來提醒下那些先生的,可既然找不到他們那就算了吧。對了美女,你們明早千萬不要去他們的房間,我害怕……”

夏之歌的話欲言又止,而一邊的前台小姐頓時有些恐懼地接口道:“害怕什麽。”

“唉,我害怕會出人命啊。”夏之歌歎了口氣,說道,“你也知道的,這年頭精神病殺人可不算犯法,他們隻是有病而已”。

說罷,夏之歌就拉著我們往前走,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前台小姐的聲音。

她說:“你們等下,我給你們查下他們在哪間房。”

我看見夏之歌衝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直到進了電梯賽曉玉還忍不住對他嘖嘖稱奇。

到前台給的房間號門口我輕輕地敲了敲門,沒一會兒就聽見裏麵傳來的大漢粗獷的聲線。“誰啊。”

“客房服務。”賽曉玉甜甜地應了聲。

沒一會兒門便被打開了,我們三個見狀馬上就撞開他往前跑。

“喂,你們幹什麽。”

大漢的喊聲在身後響起,我們直接衝進去就看見尹冰被人放在**,她的衣服正被人扒到一半,旁邊還有兩個男人一臉錯愕地看向我們。

“愣著幹什麽,趕他們出去。”

開門的那個大漢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衝著他們吼道。一時間,剛才還呆若木雞的兩個人瞬間反應了過來,衝過來就想要將我們扔出去。

我用力地抓著想要拉我的那個人的手,賽曉玉在一邊不停地叫罵著。夏之歌此時正在對付著剛開門的那個人,兩個人都快要扭打在了一起。

我們的體力差太多了,先不說對麵是三個大漢,我們這我跟賽曉玉都是戰五渣。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肯定是會被扔出去的。

我一邊撕扯著一邊在腦袋裏想辦法,我是不可能就這麽將尹冰放在這裏的。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腦袋裏一瞬間變得清明起來。

我大聲地叫道:“我警告你們可別亂動,我在上來的時候已經報過警了。”

“你嚇唬誰呢。”抓著我的男人將我的手一扭,罵道。

我頓時吃痛,但卻隻能夠裝作絲毫沒感覺似的迎上他的目光,“我可沒有嚇唬你,不然你以為為什麽我們能這麽輕而易舉地找到這間房。我告訴你,是樓下的前台接到了警察的電話,所以才告訴我們這間房的房號”。

我一臉無畏地說道,似乎是沒見到我的膽怯男人愣了下快速地甩開我的手對著其他兩個人說道:“他們報警了。”

“這小丫頭不會是騙人的吧。”有人提出了疑惑。

“萬一是真的呢。”他有些存疑地說道,“我們三個好歹都算有頭有臉,萬一這事被曝了出來對誰都不好”。

其他兩個人在聽到他的話怔了下,隨即鬆開了夏之歌和賽曉玉。我麵前的男人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小丫頭你給我注意點,別讓我再碰到你了。”

“蘇城置業的林總是吧,我會努力不碰到你的。”

我衝他笑了笑說道,卻見他一瞬間愣在了那裏。就在剛才他說有頭有臉的時候我才猛然覺得他長得很眼熟,好一會兒才想起他是蘇城置業的林家棟。早在幾年前,我曾經在我媽的酒會上偶然間見過他一次。那時候他衣冠楚楚,卻沒想到背地裏這麽禽獸不如。

“你到底是誰?”他問道。

我當然沒蠢到去自報家門,我在秋家本來就是個透明的存在,外人不認識我不足為奇。我依舊淡淡地笑著,說道:“林總不必知道我們這些小人物,我隻想告訴你,你們再不走的話警察可就來了,到時候鬧大了誰都不好看。”

他又盯著我好一會兒,才憤憤地率先離開。

伴隨著他們三個人一走,我瞬間鬆了口氣。賽曉玉走過來,一臉興奮地說道:“還好秋穗你機靈,不然恐怕我們早就被扔出去了。”

另一邊夏之歌已經把門鎖好,走到我旁邊一臉擔憂地問道:“秋穗,你還好吧。”

我點了點頭,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如果剛才我的謊言被拆穿的話,那麽會發生什麽事情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伸出手按住自己不停跳動著的胸口,卻發現那雙手已經止不住地在顫抖。

夏之歌沒多久便接了個電話回去上班了,我跟賽曉玉將尹冰的衣服都脫了下來給她拭擦了一下身體。視線裏的她依舊沉沉地睡著,原本清亮的眼眸緊緊地閉在一起。

一直到淩晨一點多,我才跟賽曉玉忙完躺在隔壁的**。房間裏的空調在呼呼地轉動著,賽曉玉忽然開口說道:“秋穗,王子跟我提分手了。”

我一驚,轉過臉去看她,可是她的臉正對著天花板,黑暗裏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我聽見她苦笑了聲,接著說道:“其實你說得對,我跟王子根本就是不適合的。我愛吃醋,而他又愛留情,這麽長時間以來的爭吵我們兩個都痛苦不堪。分手這件事我早就已經有了預料,隻是卻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麽突然。你不是問我今天為什麽會出現在十九樓嗎?其實是一個朋友打電話來告訴我,他看見王子跟另一個女的在這裏勾肩搭背。我當時應該是懷著來捉奸的心情,隻是當我真的見到他們親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心會這麽的痛。我幾乎是想要逃,可是腳步卻像是生了根一樣地站在那,我看著他們相聊甚歡,看著他們擁抱接吻。那一瞬間,我仿佛覺得曾經的過去都是一場我所創造出來的幻覺。”

“後來王子看到了我,可是那時候他的眼睛裏隻有震驚沒有慌亂。之後他便拉我出去說話,他說他已經累了,不想要再跟我在一起了。是的,我們都累了。”賽曉玉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她說:“秋穗,為什麽他可以這麽輕鬆地就跟我說分開,為什麽我的心會這麽難過。”

賽曉玉的話我沒有辦法去回答,隻能夠沉默地握住她的手。我想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愛她的人是永遠不會覺得累,王子可以這麽輕易地說分手那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真的愛過。或許最開始賽曉玉的熱情讓他感覺到了新奇,或許他也曾經喜歡過賽曉玉,但是那都不是愛啊。

愛一個人,是會為他改變了自己。

愛一個人,是絕對不會覺得累的。

隻是這個道理,我們都明白得太晚。

這一夜,賽曉玉在哭泣中漸漸睡著,而我卻睜著眼根本無法入眠。尹冰醒過來已經是早上八點多,再見到我和賽曉玉的時候一愣,問道:“秋穗,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見她絲毫沒有悔意的樣子,我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股怒火,我罵道:“尹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麽?”

我的語氣似乎是讓她感到了不快,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諷,說道:“秋穗,我在做些什麽好像都跟你沒有關係吧,你憑什麽管我。”

“尹冰,你怎麽說話的呢。”她這樣的態度讓賽曉玉也動了怒,直接便罵道:“我真不知道你怎麽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被三個男的帶到這裏來了,如果不是我碰巧看到喊秋穗過來救你的話恐怕你今早真的會瘋掉。”

賽曉玉的話讓尹冰一愣,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不是你們帶我來這裏的。”

“廢話,我們怎麽可能帶你來酒店。”賽曉玉白了她一眼,說道,“尹冰,你自己這麽大的人了,為什麽做起事情來這麽沒分寸。我以為你退學隻是想要整理好自己,卻沒想到你越來越墮落了。你這個樣子,不止我看得難受,秋穗更難過”。

見賽曉玉把話題轉移到我的身上,尹冰轉過臉來看向我。

好一會兒,空氣裏都是令人緊張的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尹冰忽然就哭了起來。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眶裏掉了下來,賽曉玉見狀連忙抽了一遝的紙巾幫她擦眼淚。

“誒誒誒,我也就隨口這麽一說,你別哭啊。”

尹冰不止地抽泣著,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也不想要這樣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怎麽樣。小的時候隻要是我喜歡的事情,我媽都以跟我學業不相幹而不允許我去做。前些日子她想要送我出國,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反抗的結果就是從此跟她斷絕母女的關係。我媽那個人,隻要是說出來的就一定會做到,她沒有再管過我,把我的東西全部都扔了出來。那天我蹲在家門口想了很多,我想我終於得到了我所希望的自由了。可是除了心底的難過,我根本沒有我想象中的喜悅。我搬去學校的宿舍住,可我的不合群讓她們集體地排擠我。那段時間我過得很辛苦,我想要跟你們說,但是賽曉玉忙著談戀愛,而秋穗你成天都過得比我還陰沉。我以為我自己熬過那一段時間就好了,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熬不過去。舍友的排擠,一個人的孤單一點一點地都快要將我壓垮了。不,我是真的被壓垮了。”

她抬起頭來看向我說道:“秋穗,那時候我是真的怪你,我怪你沒有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陪在我的身邊,甚至到現在我都覺得我變成這個樣子也有你的錯。”

尹冰眼睛裏的認真像是一雙手一樣緊緊地勒住我的脖子,我甚至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夠呼吸。

一旁的賽曉玉見她這麽說,忍不住地罵道:“尹冰,你變成這個樣子全怪你自己,是你自己的懦弱才導致你麵對不了現實。”

“是,我是懦弱。可是秋穗呢,那時候是她要跟我做朋友,是她教會我反抗。”尹冰轉過臉去看賽曉玉,說道:“可是當我真的聽了她的話背叛了我媽,留下來的又是什麽呢。”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每次當我靠酒精來麻痹自己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地恨她。”

尹冰話裏麵的怨恨讓我徹底地寒了心,還沒等我說些什麽就見賽曉玉一個巴掌打了上去,她冷冷地說道:“尹冰,像你這樣的人是不配有朋友的,秋穗和我那時候想要跟你成為朋友才真的是瞎了眼。”

“嗬嗬。”是尹冰捂著臉的冷笑聲。

我走過去看了她眼,說道:“尹冰,既然你覺得跟我們做朋友是個錯誤,那麽從今以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我秋穗從今往後跟你再無關係。”

我想這是我跟她最後一次見麵了。而從今以後,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將與我無關。

從酒店出來以後我跟賽曉玉都沉默著不說話,尹冰這件事對我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我們倆沿著街一直往前走,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聽到賽曉玉難過的聲音。

她說:“秋穗,原來這就是長大。”

是啊,這就是長大。它讓我們經曆愛情、友情,然後再硬生生地將他們從我們的血肉裏分離。就算我們再不願意,也依舊無可奈何。

閔亞書打電話來找我,我出門就看到他等在了那裏。對比剛回國時他的意氣風發,這段時間他明顯頹廢了不少。秋言跟他的事情我也聽聞一二,但是卻終究什麽都做不得。

見我出來,他像往常那般衝我笑了笑說道:“小穗,有沒有空一塊出去走走。”

我點了點頭,跟他一前一後地上了車。

閔亞書帶我去了以前我們常去的老街,那時候他跟秋言總是會帶著小小的我到這裏來吃東西。老張家的餛飩,李記的芝麻糊,還有街口處的那家臭豆腐。

他帶著我去老張家的餛飩店坐下,已經有些年沒來店,老板還是以前的樣子,卻似乎已經不再記得我們。我們聊著過去的事情,說著那時候有多美好。

而當回憶過去後,閔亞書忽然開口說道:“如果時光一直能夠停留在那時候該有多好。”

我沉默不說話,我想時光最殘忍的地方就是會將過去的美好跟現在的動**形成一個殘酷的對比,我們懷念著過去可是卻又回不到過去。

見我不說話,閔亞書苦笑了下,說道:“我知道我是在癡心妄想而已,可是小穗,我真的覺得現在太累了。秋言已經變了,她再也不是我心目中的那個她了。現在我們幾乎每天都在爭吵,她說我不了解她所做的努力,說我隻顧著自己。”

“亞書哥……”

我喊了他一聲,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秋言的變化我看得比誰都要清楚,從前的她是那麽的熱情爛漫,可是現在呢。

強勢、霸道。

她似乎真的變成了我媽的樣子。

閔亞書低了下頭,忽然問道:“小穗,你說與其這麽互相折磨,我跟你姐姐是不是分開來比較好?”

他的話讓我愣在原地,還來不及反應就聽他自嘲地笑著說道:“我隻是說說而已,現在要我放開秋言恐怕連我自己都做不到。”

閔亞書長籲了一口氣,笑了笑說道:“快吃吧,聽我說了這麽多的廢話,餛飩都要涼了。我可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每次都能吃一大碗,那時候我跟秋言都在想你那個年紀怎麽能有那麽大的胃口。”

見他似乎情緒好了一點,我才不滿地嘟囔道:“怪就怪他們家的餛飩太好吃了,我控製不住我自己。再說了,我胃口好也代表我健康啊。”

我的話讓閔亞書哈哈大笑,看他這樣我心裏當下也鬆了口氣。

這一次的見麵仿佛是為之後的爆發埋下了種子,我在隔了一個禮拜的夜裏又接到了閔亞書的電話。電話那端是我所陌生的男聲,他說:“你是秋穗嗎?我們這裏有個客戶喝醉了,能不能麻煩你過來接下他。”

我到酒吧的時候閔亞書已經趴在了吧台上,我用手晃了晃他,喊道:“亞書哥你醒醒。”

似乎是聽到了我的聲音,閔亞書微微地抬起頭來,再見到我的時候笑了下,含糊不清地說道:“小穗你怎麽來了,要不要一塊喝點酒。”

看著閔亞書這個樣子,我隻覺得自己心上劃過了絲絲的疼痛。見他伸出手還想要拿酒杯我一把將它打落掉,“亞書哥,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成什麽樣子了啊。”閔亞書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這個樣子很好啊,古人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嘛,我想是不是隻要我喝醉了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他的話讓我覺得不忍,我問道:“你是不是跟姐姐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想也隻有秋言才能夠讓一向自律自愛的閔亞書變成現在這麽頹敗的樣子。

見我提起秋言,他的手僵在了半空,好一會兒才開口呢喃著秋言的名字。他說:“我跟秋言沒辦法再回到過去了,沒辦法了。”

他眼裏麵的哀傷像是洶湧而至的浪潮一瞬間將我給淹沒,這樣脆弱的閔亞書是我從未遇見過的。我想愛情真的是最傷人的,即使你帶著最堅硬的盔甲,它依舊還是能刺穿你的心髒。

閔亞書和秋言,或許他們還是相愛的,隻是愛得太痛苦罷了。

我讓酒保幫忙叫了輛車,兩個人合力將閔亞書弄上車後就往家的方向回。一路上閔亞書都不停地說著醉話,喊著秋言的名字。他這個樣子我是萬萬不能送他回去給閔家父母看到的,讓司機把車停到我家門口。剛下車就看見夏之歌拎著一袋東西在那裏等我,見到我他故作生氣地說道:“我說秋穗大小姐你這大半夜跑哪去了,打你電話怎麽都不肯接。”

似乎是沒想過閔亞書也在車裏,一時間夏之歌愣在了那裏。

這邊閔亞書不停地掙紮著,正痛苦地糾結著臉,我看他這個樣子感覺到像是快吐了。心上一急便衝著夏之歌說道:“我待會再跟你說,現在正忙著呢。”

見我這麽說,夏之歌苦笑了下,“那你忙”。

說完,他便轉過身離開。他落寞的背影就像是一把匕首一樣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瞬間將我痛得不能夠自已。我想要喊他,可是一旁的閔亞書又開始在亂動。

再回過頭,夏之歌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我把閔亞書放在沙發上便打電話給秋言,一聽閔亞書出事了秋言馬上便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他們的事情我不想要插手,也輪不到我插手。

我回到房間就看見原本落下的手機上有著十幾通夏之歌的未接來電,全部都是我去接閔亞書的那段時間打來的。我看著那一通通的來電,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剛才那張憂傷的臉。

電話在回撥過去的第三十秒才被接通,接著是夏之歌低啞的聲音。

“秋穗。”

“你在哪?”我急急地問道。

這一刻我知道,我想要見他,我是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夏之歌。

夏之歌並沒有走得太遠,我到的時候他正坐在我家不遠處公園的長椅上仰著頭看天空。見我來了,他笑了笑說道:“今晚的星星還挺美的。”

我順著他的話抬起頭,黑色的幕布上布滿了點點的星星,美好的不像話。

我走過去坐下,好一會兒才問道:“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也沒什麽大事。”他看向我,笑了笑說道,“今天本來是我的生日,我下了班以後忽然就很想你,所以就跑來找你了”。

原來今天是夏之歌的生日,我心上一驚連忙說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

“沒什麽,也怪我不請自來。”他開著玩笑。

而見他這樣,我心上越發地難過。而見我不說話,他又說道:“秋穗你別想太多,能見到你我還是很開心的。”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他打斷了我的話拿過放在長椅上的那袋東西說道,“我的生日還沒結束,所以現在也算你陪我一塊過了”。

他打開袋子,一個小小的蛋糕便出現在了眼前。

“我下班的時候蛋糕店都已經打烊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塊蛋糕,你可千萬別嫌棄。”

我怎麽會嫌棄呢。

我的心上湧上一股暖流,我將一旁的蠟燭點上,衝他說道:“快許願吧,今天你生日,所以不管你許什麽願望都一定會實現的。”

“這才不叫迷信,這是信仰。”我辯解道。

“行行行,秋大小姐你說的都是對的。”夏之歌笑道,緊接著閉上眼,好一會兒他才睜開來認真地看向我問道:“是不是不管我許什麽願望都能夠變成真的。”

我被他眼睛裏的認真嚇了一跳,隨即說道:“那是當然的啦。”

“那秋穗,你想知道我許的是什麽願望嗎?”

“啊。”

我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他接著說道:“我許的願望是希望我能夠跟你在一起。秋穗,我喜歡你。”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夏之歌會對我告白,一時間怔在了那裏。心底像是兩根線在不停地拉扯著,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對於夏之歌,我的感情是複雜的。

從最開始的討厭到現在的交好,我們之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見過我太多丟臉的時候,也看過我曾經為了閔亞書而痛苦的模樣。這些日子以來,雖然我漸漸地已經可以丟棄掉自己對閔亞書的那份執念,可是我想我仍舊沒有辦法這麽快地接受一個人。更何況這個人是夏之歌,是我一直當作老友可以傾訴的夏之歌。

見我一直沉默不語,夏之歌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果然,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夏之歌,我……”

“秋穗,你什麽都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明白了。”夏之歌伸出手來抱了抱我,說道:“願你以後有更好的人生和一個更愛你的人。”

他抱了我很久,直到我的胸口生疼他才不舍地鬆開。

他說:“秋穗,我走了。”

說完夏之歌便站了起來,他的背影漸漸地沉沒在了月色裏。而那一刻,我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破裂的聲音。

或許,對我來說,夏之歌還是不一樣的吧。

這次的告白之後我便再也沒有在學校裏碰見過夏之歌,我們都像是約定好了一樣不去主動地聯係對方。可是即使我想要忘,夏之歌那晚所說的一切都緊緊地纏繞著我。

我是在一周後才從賽曉玉那聽到過夏之歌的消息,當她一臉難過地告訴我夏之歌轉學的時候我隻覺得整個C市的天空都灰了下去。

賽曉玉說聽別人說夏之歌那個好賭的父親又去借了高利貸,隻是這一次的數額是夏之歌再打多少年的工都還不上的,怕死的夏之歌的爸爸見狀便收拾了東西帶著他跑路。

賽曉玉說恐怕這一生夏之歌都不會再回來。

這一生到底有多長呢,我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想了一整天,卻終究還是沒有個答案。我想或許等到我老去的那一天,我都不會再見到夏之歌。

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這麽的容易。

夏之歌離開之後我開始瘋狂地想念他,那些我以為自己全部忘了的細小回憶一瞬間全像潮水一般地湧向我。

我記得他笑嘻嘻地跟在我身後的模樣。

我記得那一夜他抱著我,說他喜歡我的認真。

隻是這一切,再也不會有。

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有時候閉上眼我仍然希望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個夢,隻要夢醒了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你依舊會拉著我的手不停地說著關心話。

而她依然是站在我身旁一臉歲月靜好的模樣。

隻是我知道,這一切不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