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開兩朵 天各一方

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故事的結局總是這樣,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01

後來,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薑昕,因為她休學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有時候想問,但是拿出手機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之後,怎麽也下不了決心打過去。

我想,有些人不管與你相伴多長時間,如果命中注定她隻是個過客,那麽她遲早都會離去。

大概是一個月之後,我接到了饒勳宇的電話,薑昕出車禍了。她喝醉了,夜裏一個人跑到馬路上,被疾馳而來的貨車撞飛出去,當場死亡。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我有點兒恍惚,我甚至以為是不是愚人節,饒勳宇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

但是我聽著饒勳宇在電話那頭哽咽的聲音,我忽然明白,他沒有開玩笑,薑昕真的死了,而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饒勳宇在電話那頭哭得悲愴,泣不成聲:“蘇雲溪,我才發現,原來我才是最笨的那個……如果從一開始我就攔著她,沒有幫她做那麽多傻事,顧成河就不會死,她也不會死……”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隻有結果。

掛掉電話之後,我內心一片空曠,就好像是大火燒過的荒原,隻剩下一片毫無生氣的灰燼。

我請了假,回到L市去參加薑昕的葬禮。

我想,我們畢竟一起走過了這動**的十年,她的最後一段路,我總是要去送的。

年久失修的宗祠,遭遇台風的洗禮之後四處都在漏水,潮濕得沒有一塊站腳的地方,隱隱傳來一陣陣壓抑的哭聲。

天空陰沉得好像馬上就會塌下來,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種讓人喘不上氣來的氛圍裏。

靈堂上懸掛著一張黑白照片,用素色的相框裝裱起來,用白色的綢布包裹著。照片上的薑昕笑得很漂亮,無憂無慮,似乎這場葬禮和她並沒有關係。

我到場的時候,薑家隻來了幾個人。薑爸爸沉默著跪在地上往火盆裏放紙,眼眶是深紅的,他的第二任妻子跪在他身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而那個我從未謀麵的薑媽媽,此刻捂著臉,淚如雨下,算是這場葬禮上最傷心的人。

而我,直到走進這個禮堂都無法相信,曾經我最好的朋友,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啪”的一聲脆響,驚動了靈堂前跪著的所有人。

“你還有臉來?”

薑爸爸在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給了我一巴掌,扇得我整個頭都偏了過去,然後感覺左臉頰火辣辣的,好像是腫起來了。

薑爸爸顫抖著手,死死地瞪著我。

“蘇雲溪!枉我女兒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跑去S市念書,她二話不說放著本科學校不念,陪你去念那不入流的學校!沒想到是你在背後捅她一刀,嗬!用的招數夠狠的啊,鬧得我們小昕身敗名裂!我還真的是小看你了!”

我捂住已經發腫的臉,咬了一下嘴唇,沒有反駁。

外麵雨下得更大了,瓢潑似的,天地之間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就好像我心裏也下了一場大雨,冷得透徹。

聽了薑爸爸的話,本來還在一邊哭的薑媽媽也坐不住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氣勢洶洶地朝我衝過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聲音因為極度憤怒而顫抖著:“是你吧?就是你造謠小昕勾引老師,還拍了照片到處散播?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我的手攥成拳頭,但還是沒有回應。

我想,現在我的眼裏應該隻剩下一片烈火燒過之後的灰燼,再沒有任何情緒。

“你這種人是會被雷劈的!”

薑媽媽怨毒的目光仿佛利爪,狠狠撓在我身上,像極了恐怖片裏的女鬼。

“轟隆——”

上天很應景地打了一個響雷,樹木枝葉被狂風吹得亂晃,各種聲響匯集在一起,仿佛真的是天譴一樣。

我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來,看向薑媽媽的眼睛。

我沒有回答他們提出的任何質問,隻是用很平靜的聲音反問她:“既然你這麽在意阿昕,為什麽你和叔叔離婚之後,再也沒來看過她一次……”

薑媽媽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反問她,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又把目光轉向薑爸爸:“薑叔叔,如果你真的把薑昕當女兒,為什麽總是對你的小女兒有求必應,卻對薑昕置之不理?你知道那位阿姨怎麽欺負薑昕的嗎?你隻知道她叛逆,你想過原因嗎?”

薑爸爸也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怒火中燒地揚起手臂:“本來我是看你年紀小,還不想動真格教訓你。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反咬一口,想逃避責任,沒那麽容易!”

但是他的巴掌還沒落下,薑媽媽就攔住了他,目光黯然而晦澀:“算了……我們和她比起來,又能好到哪裏去?

“是薑昕這孩子可憐,這輩子沒有遇上好人,沒過一天好日子,就這麽匆匆走了……”說到這裏,薑媽媽又忍不住哽咽起來,“我難道不想來看她嗎?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可是我也有了新的家庭,他們不讓我見,我真的不敢見……”

薑爸爸不作聲,把頭轉向一邊。

這場景如果是電視台來拍,可能真的可以催人淚下,感動不少觀眾,但是感動不了我。

薑昕會死,跟他們的懦弱逃避和無情漠視脫不了幹係。

所有人都隻看到了表象,從來沒有人想去了解薑昕心裏真正想的是什麽。

沒有人知道她是因為在家裏得不到溫暖和愛,才會那樣瘋狂地迷戀給予她溫暖和關懷的顧成河。她隻是想從顧成河身上找回自己失去的父愛吧,但是薑爸爸根本不會明白。

這或許才是最可悲的地方。

她走了,走得那麽孤獨,而原本和她約定生死與共的我,也隻能在她的靈堂前上一炷香,讓真相爛在我的肚子裏,隨她的死一起深埋地下。也許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扛下罪名,讓她走得幹淨。

看著黑白照片上她的笑臉,我感覺她似乎還沒有走遠,隻要我一轉身,她就會從某個拐角處跑出來,來到我麵前,像過去一樣拉住我的手,對我說:“阿溪,我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一切重新來過,好不好?”

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隻是我的臆想。

她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就好像是一首剛剛唱到**就戛然而止的歌,美妙過,絢麗過,但是最終在不該停止的地方停了下來。後麵那些空白的段落帶來的遺憾,也許我窮盡一生也無法彌補。

02

葬禮結束之後,我有一種感覺,仿佛我的青春也隨著薑昕的入土而謝幕了。那些悲傷的過往,好像隨著薑昕的死一起煙消雲散了。

那個囂張叛逆的蘇雲溪也似乎一去不複返,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成了自己當初最鄙視的那種好學生,安靜學習,再也沒有鬧出過什麽動靜。

我偶爾也會在學校裏看見顧盡北,他的神情比過去更加冷漠,他依然獨自一個人,背影看起來那麽蕭索,讓人很想給他一個擁抱。

但是我知道,我沒有這個資格。

再後來,放寒假,過年。

新年我是陪葉紅在醫院裏度過的,雖然醫生說她手術之後情況穩定,但我還是定期帶她來複查。

她知道了薑昕身上發生的事情之後,也問過我是怎麽回事。我抹掉了一些細枝末節,大概說了一遍,她也隻是歎著氣,摸著我的頭發,說我是個傻孩子。

其實我們身上都有著類似的傻氣,總是喜歡什麽事情都自己扛著,自己承擔,為了身邊的人不惜犧牲一切。

但是我漸漸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好習慣,因為為了維護別人而傷害我自己,那麽愛我的人看著肯定會心疼,比如說葉紅。我決定要讓自己活得輕鬆一點兒,不再像過去一樣那麽累。

新學期開學的時候,因為薑昕已經離開了,小潔打算整理她的遺物寄給她的家人。

其實薑昕留下的東西不多,大部分是衣服,還有一些專業書,別的就沒什麽了。隻是小潔在翻衣服的時候,發現了壓在行李箱底的一個本子,打開一看,才發現是一本日記。

當時我沒有在場,小潔和另一個室友看完了整本日記之後,決定把日記的內容公布出來。

薑昕的日記又在學校裏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日記裏詳細記錄了她對顧成河的感情,也記錄了我反對她追求顧成河的事情,把她內心的矛盾和掙紮都仔仔細細地記錄下來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當初那件事情的真相,知道了是薑昕一心一意想要和顧成河在一起,而顧成河並沒有接受。知道了當初那些照片被曝光的事是她自己一手設計的,是她氣死了顧成河。

整個學校鬧得沸沸揚揚,還有人跑過來問我:“蘇雲溪,你傻嗎?當初你為什麽要站出來承認這件事啊?你這麽喜歡被人家罵嗎?”

“我當初就感覺你不是這種人,但是大家罵你這麽凶你都不反駁,我還以為真的是你幹的呢……”

“我還以為饒勳宇隻是去幫你頂罪的呢!”

“就是啊,我一直以為饒勳宇是替罪羊,沒想到原來他真的為了薑昕做了這種事情!”

“現在真相大白了,你有什麽感想?”

……

很多人圍著我嘰嘰喳喳地問著,好像我一下從過街老鼠的地位上升到了一個很高的層次。

我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甚至讓我感覺厭惡。

薑昕已經死了,我一點兒也不想她的事情再被別人拿出來說三道四。

但是沒有辦法,這個世界上最難控製的就是別人的嘴。

我甚至覺得,薑昕的那本日記並不是一本日記,而是她特地寫下來等著被人發現的自白書。也許她一直都想澄清這件事,隻是後來再也沒有機會了。

03

顧盡北來咖啡廳找我的時候,我剛好唱完最後一支歌,有個小朋友送了我一朵百合花。

我抑鬱的心情有所好轉,但是一回頭就撞進了顧盡北深不見底的眼睛裏,心情一下變得複雜起來。

“蘇雲溪,我們談談。”顧盡北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我聽著心裏一片冰涼。

最終,我還是點了點頭,說:“好。”

我們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接我班的男生坐在鋼琴前彈了一首很哀傷的曲子,把我們之間的氣氛渲染得更加微妙起來。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喝著咖啡:“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顧盡北的目光好像要看進我心裏一樣:“蘇雲溪,難道你真的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我苦笑了一下。

我有什麽想對他說的?我想說的一開始不敢說,後來不能說,現在我已經不知道怎麽說了,我們之間是過去式了……

薑昕間接害死了顧成河,而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卻沒有通知顧盡北,而且在事情發生之後寧可背黑鍋也要維護薑昕。

從頭到尾,顧盡北都是被犧牲的那個,我有什麽臉麵再跟他提喜歡、在一起?

“蘇雲溪,你的友誼在你眼裏就這麽重要?我對你來說真的什麽都不是嗎?你無論如何都要舍棄我去成全你偉大的友誼嗎?”

顧盡北眼裏的痛意就像一把刀,不輕不重地劃在我心上,隱隱約約地疼。

“顧盡北,是我配不上你。”沉默良久,我才開了口,“我懦弱愚蠢、分不清是非黑白,最後落到今天這個局麵,是我活該。你應該和更好的姑娘在一起,而不是我。”

顧盡北聞言,冷笑了一聲,看著我的目光冷得像冰:“蘇雲溪,你永遠都有借口。你知道,我從來都不需要什麽更好的姑娘,我喜歡的隻是你而已。從一開始我就不信你會做出那種事,我痛心的是你在這件事情上選擇的是薑昕,而不是我。”

顧盡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一番話的,那種神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撕碎。

我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所以你應該去找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

聽到這句話,顧盡北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隻留給我一個背影。

他走之後,我一個人在原地坐了很久,咖啡換了一杯又一杯,喝到嘴裏全是苦澀的滋味。

有時候,我真的羨慕薑昕他們,對待愛情永遠都是飛蛾撲火的架勢,永遠不會像我一樣膽小。

可能到了最後,我最後悔的莫過於從來都沒有和顧盡北好好在一起過。

後來,我給顧盡北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欠他的錢我將來一定會還上。但是他並沒有回,我再打電話過去,已經成了空號。

我終於肯承認,他也徹底從我的生命裏退出了。

04

本來我以為,薑昕死後,受打擊最大的人應該是饒勳宇。但是後來我在S市的街頭碰見他,他身邊跟了個姑娘,看起來很乖巧,但是一點兒都不如薑昕漂亮。

我覺得打招呼尷尬,於是就想從他們身邊繞過去,結果饒勳宇眼尖,一下看見我,朝我揮了揮手:“蘇雲溪,這麽巧?”

我尷尬地笑笑,說道:“是啊,好巧。”然後視線又落在他身邊的女孩身上,“這是你女朋友?”

饒勳宇點了點頭,對我說:“要不一起喝杯咖啡敘敘舊吧。”

我沒有拒絕,畢竟,如果當初他沒有站出來,可能最終被退學的人就是我。

雖然當初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他助紂為虐的做法,但是事到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好好談談也沒什麽不可以。

我們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廳,他的小女友比較害羞,話一直很少,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就老老實實地喝。

她和薑昕的個性真是南轅北轍,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避開薑昕那種類型,找和她完全不一樣的女孩當女朋友。

其實饒勳宇雖然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痞子氣,但相貌還是很中看的,像早年流行的韓劇裏那種痞壞的男主角。一直以來追他的女生也不少,但他就是中了薑昕的毒,誰也看不上。

“其實我退學的這些日子,周圍沒有人認識薑昕,我想跟別人說說她,都找不到人。”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傷感,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惆悵。

我有點兒擔憂地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小女友,朝他遞了一個眼神過去:“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有什麽好說的?還是珍惜當下重要。”

饒勳宇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阿槿不介意,我和薑昕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

那個女孩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沒關係,你們聊你們的好了。”

我歎了口氣,世界上哪有不介意自己男朋友惦記別的姑娘的女人,如果她說不介意,那麽一定是愛到一定程度把自己都忘了。

感情這個圈子真是兜兜轉轉,一個追著一個跑,但是總也追不到。

“其實遇到薑昕之前,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見鍾情這種事。那天在酒吧裏,在她被流氓非禮前我就注意到她了。當時她在和一個女生拚酒,聽我朋友說,那個女生是酒吧裏一個駐唱樂隊的主唱,不知道她們有什麽過節。反正她們好像打了賭,隻要薑昕喝贏了,那個女生的樂隊就得從酒吧裏滾蛋。

“我都不知道她一個姑娘家怎麽會有那麽好的酒量,喝了一瓶又一瓶,地上全是空罐子,那個樂隊主唱很快就不行了,但還是死撐著,最後她倒下了,隻是周圍的人還在起哄,讓薑昕把剩下的那瓶喝完。她也很爽快,一下喝掉了。

“不過我沒想到,她那麽鎮定都是裝的,她把酒放下,馬上奔去了衛生間。我在衛生間門口聽見了她撕心裂肺的嘔吐聲……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女生真有意思,要強得可愛。”

聽著饒勳宇的話,我忽然想起了什麽。

當初找人教訓我的“太妹”的樂隊,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就不在那間酒吧駐唱了。當時我還覺得有點兒奇怪,現在想來,原來是薑昕後來又去找了他們麻煩……

知道這件事,我忽然有點兒難過,酸澀的感覺一下湧了上來。

如果不是饒勳宇說起這件事,我可能很快就要忘了,曾經我和薑昕是那麽好的朋友,曾經我們可以為了彼此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就算是地獄也會陪對方去。

但是現在,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後來,我表白一直被拒,當時我覺得,可能是我說我對她一見鍾情,她感覺不靠譜吧。就像你當時說的,她喜歡老實一點兒、乖一點兒的男生,於是我就嚐試著改變自己……

“你跟我說了她家裏的事情,我越發心疼她,也開始理解她為什麽會拒絕我,所以我越挫越勇……然而,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沒有喜歡上我。隻是我從沒有想過她會愛上顧成河,而且愛得那麽瘋。

“但是,這也是我喜歡她的地方,愛恨都很極致,從來都不拖泥帶水。”饒勳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有了顫音,“我相信你一定不能理解我為什麽會去幫她拍她和顧成河的照片,你肯定覺得我瘋了……

“我沒辦法拒絕她,我沒辦法看著她每天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當時的我覺得,如果繼續放任她那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變成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所以我決定幫她。也許最後她發現自己錯了,一回頭,至少我還在她身後。

“隻可惜我忘了,她那樣的性子,怎麽可能回頭呢?”

我聽著真的很難過,喝了一口咖啡,心裏苦得厲害,最後忍不住打斷了饒勳宇。

“逝者已逝,你還有自己的路要走,別太惦記過去了。”

饒勳宇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多了,於是自嘲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一提到薑昕就停不下來……對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事情不是你幹的了,你和顧盡北……”

我微微一笑:“我欠他太多了,沒有可能了。”

饒勳宇心下了然,也沒有多問,隻是笑了笑:“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感覺薑昕還活著,她還沒有走,可能某一天我就會在一家咖啡店裏遇到她……”

我沒有再聽下去,借口有事離開了。

從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饒勳宇,偶爾聽人提起,聽說他變得很花心,不斷換女朋友。很多女友離開他的時候都是受了心傷,因為他總是會不厭其煩地跟她們提起一個叫薑昕的人,永遠擺脫不掉這個名字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