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火力盛宴
遠處看不清，走近後，他又發現了橫七豎八的三具屍體，但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樹上有一個人體軀幹被一條腿卡在樹枝之間掛著；遠處有一條大腿和半個腦袋；比較近的一個敵人的上半身在火上烤著，已經散出了“肉香”，下半身不知道在哪裏……
渾渾噩噩中，阿華不知昏睡了多久，被叫醒時，天已經亮了。
“總部的指令下來了。”這次，是惠子叫醒了阿華。
命令很簡單：“核實情報，找到X，摧毀X！”
阿華苦笑了一下，找到核彈倒並不費勁，潛入核電站總比潛入核基地容易一些。阿華服役時，在訓練科目中，甚至潛入過二炮基地，一共訓練了三次，前兩次失敗了，最後一次成功了。
問題是摧毀。破壞核武器可不比破壞發射裝置，裝一塊C4就能搞定，理論上可以用金屬射流炸藥射穿外層防護罩破壞核裂變材料，但那有可能引爆核反應，最低限度也是核泄露。
“我大概計算了一下，如果是泄露，安全距離是15～20公裏，主要看風向；如果是核爆，我們至少需要30～50公裏。”齊俊峰湊過來輕聲地說道。
按二條的計算，炸藥至少需要延時30分鍾引爆，這個時間太長了，對於秘密行動來說，絕對不是個穩妥的方案。
阿華一直沒說話，眾人都保持著沉默。
大概10分鍾後，阿華開口了：“惠子，核實情報，主要是X的存放地點。九餅，請錢處提供彈頭的尺寸、重量以及裝藥材料、尺寸、重量。”
“已經通知組織開始核實了，但需要時間。總部已經啟用衛星偵測核輻射了，但核電站本身就有輻射，目前沒有數據異常。”惠子低聲補充著。
“我睡了多久？”阿華一聽已經動用衛星了，著實吃了一驚。
“6小時15分。”楊晨的語氣有些沉重，但努力保持著笑容。
阿華腦子努力地轉了一會兒，恢複了狀態。
“我感覺有些不踏實，2.5萬噸當量僅僅是戰術級別，殺傷力不足以摧毀戰區內所有的艦隊。所以，剛才我又審了一下老家夥，不出所料，他們又計劃從B國走私一顆5萬噸當量的氫彈彈頭，殺傷半徑擴大3倍，升級成戰役型熱核武器了。”齊俊峰趁阿華醒了，趕緊補充審訊細節。
“九餅、惠子，你們和我去電站，我們想辦法進去；八萬、二條你們繼續看著這個畜牲，情報核實前，他不能死。惠子，能不能換一個隱蔽所，我們已經在這裏待了快四天了，太久了……”2.5萬噸和5萬噸對阿華而言，沒什麽太大差別，無非是聚變和裂變，隻要爆了，都是核武器！
正說著，惠子的手機響了。
“壞了！”惠子接完電話，神情緊張。
“西京以及附近幾個城市一夜間出現了你的通緝令，好像是和銀行玉佛的案子有關。進山和出山的公路都被封鎖了，整個山區都出現了警察，而且封鎖部隊除了J國警視廳的特警以外，還有自衛隊，從標識上看，好像是J國第一空降團的突擊隊！已經有部隊進入山區開始搜山了；還有……”
“還有什麽？”阿華心裏一驚，自己怎麽暴露了？
“還有村田叔叔的酒店已經被監視，村田叔叔準備撤離了！我們現在斷線了！”
斷線並不重要，阿華他們都很習慣在孤立的條件下作戰。麻煩的是這個“J國第一空降團”，這個部隊是J國陸上自衛隊最精銳的特種部隊，但資料曝光的很少。其實，阿華他們並不怕類似“海豹”、“三角洲”、“野小子”、“特別空勤團”之類的世界級著名的特種部隊，因為他們曝光太多，訓練課程在“國家地理頻道”的網站上就有，而“內行看門道”，以特務連的分析能力，能看出普通軍迷看不出的訓練體係。還有這些部隊的戰例，在特務連的檔案室隨處可見，因此，針對性的訓練也很多。而恰恰是類似“皇家特別舟艇行動隊”（E國）、“海軍陸戰隊偵察隊”（A國）以及“第一空降團”（J國）這一類的部隊，由於資料太少，就缺乏針對性的訓練，反而更難設置應對預案。
“怎麽會暴露的呢？”阿華再次陷入了沉思。
阿華不知道的是，他的照片是由瓦其提供給J國的。J國情報部門以及警視廳調取了案發周邊大量監控，終於在兩個街角發現了疑似阿華的影像以及車輛。同樣通過監控，通過跟蹤車輛發現了他們的車輛進山後間隔了一夜才重新出現在市區。之後，再次發現車輛進入。通過無線電追蹤，初步鎖定了三處異常的信號源。同時，通過車牌以及惠子的照片，J國情報機關順藤摸瓜已經發現了村田的聯絡站！
“一、立刻銷毀所有資料，通訊設備由我統一保管，必要時我來銷毀；二、老張前出；三、惠子啟動自毀裝置，楊晨幫忙檢查一下裝置；我嘛，要發個短信。”阿華顧不上細想暴露的問題，憑經驗，便開始緊急處置。有戰友在身邊，阿華感覺踏實很多，尤其是張向東，他的專場是偽裝、潛伏，前出的目的是偵察預警，老戰友的默契隻需要一個簡單的指令即可，根本不需要說明任務。
“我們不是有預案從後山撤離嗎？另外，現在聯絡更會暴露我們的位置！”惠子緊張地提醒道。
“嗬嗬，如果是自衛隊的特種部隊介入，憑地圖和衛星，很快也能找到我們，我需要調支援，需要了解小鬼子的全麵部署情況。”阿華就憑一張普通的地圖找到了“北非之鷹”在W海的宿營地，這個工作對於特種部隊而言，不是很複雜。
“很明顯，現在後山也被封鎖了。一般的軍事行動，在指揮官沒有腦子秀逗的情況下，封鎖公路的同時就一定會封鎖可能的退路，說不定我們正麵搜山部隊的主要任務就是把我們驅趕進預設包圍圈。以我們的兵力以及對地形的熟悉情況而言，與其在不熟悉的地形上發生遭遇戰，不如在預設陣地上先殺傷敵人。封鎖這麽大的山地，一般需要一個團以上的兵力，但一定不可能集中使用，我們在正麵先殺他一個措手不及，指揮官就會調動兵力增援，這樣在整體部署上就會有空隙，到時候我們再機動地更換戰場，比盲目撤退更有把握，而且，我們正麵之敵背後的關卡應該是最薄弱的環節……”楊晨耐心地為惠子解釋著戰術構想。
楊晨還有兩點沒說。第一、其實在秘密行動中，首要的原則是隱秘，盡量避免與敵遭遇。憑他們4個“身經百戰”的退役老兵，在偌大的山林中躲過搜山的部隊也不是沒可能，但會耽誤非常多的時間，人也很辛苦。而時間上的消耗，對他們非常不利，再則加上一個基本沒有野外行動經驗的女人，難度就更大了。其實他們在惠子帶路進山時，都跟阿華一樣，觀察了惠子的野外行動能力。第二，也正是因為“身經百戰”，這幾個老兵幾年都沒有戰鬥，實在些手癢，更何況是麵對鬼子呢，所以，大家不約而同地首先想到了伏擊，而不是撤退。
“哦，這個我是外行，聽你們的，對了，你還有支援？”說到支援，楊晨和惠子都感到非常驚訝。楊晨是什麽也不清楚，惠子在想，她的組織盜取個情報還行，但絕對無法和國家正規武裝力量發生正麵衝突。
阿華神秘地一笑，在手機上開始編輯短信：“我已暴露，請‘北非之鷹’提供衛星監控以及武裝支援，影像請接駁此手機。向、楊、齊、張、村田惠子敬祝祖國萬歲！”
阿華用手機對準奄奄一息的安騰拍了一張照片，把短信編入照片，按下了發射鍵，圖片順利地發出。
轉眼看看在場的人，楊晨、齊俊峰、張向東慢慢地聚了過來，阿華拉住一邊的惠子，5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一日為鋼刀，終身是鋼刀！”四人低吼了一次！
“一日為鋼刀，終身是鋼刀！”
“一日為鋼刀，終身是鋼刀！”
“一日為鋼刀，終身是鋼刀！”
惠子也加入了其中，五人的喊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雄壯！
齊俊峰和張向東整理了一下裝備，很快奔了出去；楊晨開始檢查自毀裝置，這家夥特意移動了一塊炸藥安置在發電機的柴油箱上；阿華和惠子走到了安騰麵前。
安騰有氣無力地呆望著兩人。
阿華掏出手槍，說道：“你還是失敗了！但你可以說出你最後的要求，我盡可能滿足你！”
安騰攢足一口氣，突然大喊了一聲：“大J國帝國萬歲！”
“啪！”一聲清脆的槍聲。
阿華沒聽明白說什麽，但感覺這家夥喊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稍微猶豫了一下。槍是惠子開的，一槍正中眉心！
阿華一愣，先看了一眼是否需要補槍，看到安騰已經氣絕後，轉身有點驚訝地看了一眼惠子。
四目一對，惠子的眼裏泛起了淚光，猛地一把抱住了阿華。阿華這回可真的有點僵了。
“和你一起戰鬥，我感到非常榮幸！”惠子附在阿華的耳邊喃喃地說道。
阿華愣了一會兒，慢慢合臂，輕輕地環住了惠子。這個成熟女人豐潤的腰肢讓阿華突然又產生了“邪惡”的感覺。
“放心，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的。”阿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眼下這種情況，應該說點有信心的話，比較容易安慰人。
惠子“撲哧”一聲笑了。她慢慢地把頭挪開，正麵對著阿華，但手還搭在阿華的肩膀上。
“這一點，我從沒懷疑過。”
“啊？”阿華再次感到驚訝了。
“我們在一起5天了，幾乎每天你都能給我太多的意外，有驚喜也有疑惑，甚至有憤怒，但正是這些意外讓我產生了足夠的信心，沒有什麽情況你應付不了！”惠子的口氣越來越溫柔，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充滿了女人的安全感。
阿華聽了這話，內心很得意。說實話，眼前的局麵阿華也還真的沒當回事，首先是準備充分，其次是有幫手，對付幾十個小鬼子，阿華還有點說不出的興奮。
“我是想向你道歉。幾個小時以前，我甚至認為你簡直就是個魔鬼。”惠子仰視著阿華，非常坦白地說，“但你獲得了這麽重要的情報，你拯救了祖國！”
“是我們獲得了這個情報！”惠子的讚賞讓阿華熱血沸騰，他們也終於找到了比較合適的對白。
兩個人就這麽凝神相望著，誰也沒注意到一邊的楊晨。楊晨折騰好炸藥後，偷偷瞟了一眼兩個肉麻的家夥，偷偷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無奈地苦笑著退出了山洞。
兩人的臉湊得很近，阿華看著惠子由於疲憊而略顯幹澀但依舊性感的嘴唇，很想親上去。但畢竟惠子戴著結婚戒指，又在這種氣氛下，阿華有些猶豫。
良久，惠子將雙手從阿華的肩頭放下，慢慢地移開了身體。
“我結過婚，我丈夫曾經是我的組長，後來犧牲了。我想，做我們這行，太不適合有私人感情了。”惠子很平靜，很坦誠地說道。
阿華感覺自己之前泡妞的經驗此時完全失效，又語塞了，隻好順勢鬆開了雙手。
“咳，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出去看看陣地，你需要保持體力參加戰鬥。對了，你用步槍怎麽樣？”阿華看剛才惠子隨手那一槍，感覺她用手槍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接下來的戰鬥，步槍才是主要武器。
“嗯，我睡一會兒，需要的時候你來叫我。步槍用得不多，但也不會給你們添累贅。”惠子此時已經非常順從阿華的“命令”了。
阿華最後環視了一遍洞內，帶上裝備，轉身出洞。
出洞後，阿華反身登上洞頂，途經齊俊峰的火力壓製位置。這個點選算比較理想的，視野開闊，射界良好，但隱蔽性稍差一些。
“3點方向還有一個備用點，看見沒有？”阿華提醒著。
“放心，早安排好了，35米距離還有一個，我看過了。”
“我主要擔心他們有空中火力支援，按150磅的航彈計算，至少要退出40米。”
“嗯，計算在內了，那塊地形相對低窪一些，可以避開衝擊波，射界方麵，我隻需要稍微調整一下，就可以覆蓋戰場，那個距離差不多夠了。另外，首輪交火，他們的隊形一定會變化，我預計他們會朝西壓縮，那個位置更合適，東邊漏網的你自己處理，炸點排布的時候你不是有考慮嗎？”
老兵就是老兵，什麽因素都考慮在內。
阿華遠遠地朝楊晨所在的狙擊位置望去，即使使用望遠鏡，阿華也沒找到人。
楊晨明顯已經看到了阿華，180米外的灌木裏，一堆雜草突然站了起來。
和預定位置相差了大概20米，不過，楊晨那麽選，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阿華絲毫不懷疑這個專業狙擊手的判斷。
剩下的就是張向東了，視線內是肯定看不到的。阿華有點想用通訊器聯絡一下，但大家都知道，這種狀態下，無線電靜默是絕對必要的。反正那家夥比自己還鬼，肯定吃不了虧。
阿華來到了自己的指揮位置，這個位置可以俯瞰整個陣地。他的任務除了指揮以外，是對突破火網的近距離敵人進行逐一絞殺。楊晨負責中、遠距離和重要目標的狙殺。齊俊峰是在火網防線上再加一層“彈網”，最大限度地殺傷人員。張向東除了通報敵情以外，會繞過敵大部隊，跟在敵人後方伺機發起攻擊。惠子沒什麽具體任務，阿華計劃讓她在自己身邊，等待命令摧毀隱蔽所。
看著眼前寂靜的叢林，結合地圖，阿華開始專心設計著開戰後各種可能的戰況以及應急方案。
大戰前的戰場總是異常平靜，大自然也總是美好的。阿華環視著“火力帶”，這裏在引爆後會給大自然平添一道傷疤，並告訴世人，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但若幹年後，大自然依舊會撫平傷痕，讓世人忘記這裏的故事……
正想著，阿華的手機接收到一個衛星接駁信號，阿華趕緊按下確認鍵。
“Hello，龍，你終於想到我們啦。”手機裏傳來Gun爽朗的笑聲。
“Hi，怕你們閑得無聊，給你們個機會，活動一下筋骨。”目前的狀態讓阿華非常樂於聽到“隊友”的聲音。
“我們在路上，大概2小能到位，你要我們做什麽？”
“就近隱蔽，我們撤離的時候如果需要，會通知你們的，你們在外圍幫我分散一點注意力就行。另外，我需要戰場即時情況通報，你記下我的通訊頻率，我們雙方接駁通訊。”其實阿華希望最好能看到衛星畫麵，這樣更直觀也更快。但C國的衛星在戰場上空滯留，不斷發送信號，無疑是在表明身份。阿華沒有“北非之鷹”衛星的終端設備，雖然信號是可以通過技術接駁的，但接駁信號無疑是向C國軍隊公開了他們自己的衛星頻段，這就像問朋友索要信用卡密碼一樣不妥。短距通訊信號隨時可以更換頻率，這個要求比較合理。
“沒問題，但目前的範圍太大，我也不知道你的位置。”
“西京國家測繪07版全日地圖，C16-X5方位；的頻道是……”阿華用“北非之鷹”的暗語通報了自己的大致方位以及通訊頻率。
“收到，5分鍾後聯絡。”Gun掛斷了電話。
“5美分，飛鏢插入，我接鏢。”阿華通過通訊器使用暗語向自己的戰友通報了情況，翻譯過來就是“5分鍾後有通訊插入，我負責聯絡。”
“明白。”前後三個回話，依次是二條、八萬、小九餅。回話的順序是按接敵距離依次排序的，老戰友異常默契，阿華的內心湧起一陣激動。
3分鍾後，通訊器裏再次傳來Gun的聲音。
“小學生（警察）30（人數），1類位置（公路），1（方位東），10.3（距離英裏）；38（人數），3（方位西），8.2（距離英裏）；4類行動（行動類別封鎖）。
“重錘（軍隊）180～200（人數）；3類位置（叢林），2-3（西南）；4.0（英裏）；寵物2（警犬2條）；狀態A（常規山地搜索隊形）；噪音B（威脅等級中等）。
“重錘混編（軍隊+警察，軍隊為主）1000～1500（人數）；3類位置（叢林），4（北）；12.0（英裏）；寵物4（軍犬4條）；狀態A-（集結狀態）；噪音目前C（威脅等級弱）。禿鷲2（直升機2架），2-3（西南）；30（英裏），覓食（控製盤旋）。”
Gun用隊裏的暗語通報了情況，看來他的衛星就在上空，稍微聚焦一下就行。
“明白，謝謝！”阿華道謝。
“我們大約40分鍾可以就位。另外，你很棒，我沒有看見你。”
阿華沒有答話，心裏想：讓你看見了，我還混個屁啊。
阿華並沒有轉換成自己的暗語通報隊友，頻率是共用的，其他人也能聽到。其實這些軍用暗語，身在其外可能聽不懂，但身處戰場的老兵，基本都能明白。暗語的保密作用在於即使被監聽到，敵方指揮官並不明確使用暗語的人的方位，短期是無法判斷的，但可以從自己的兵力部署上反推方位，所以隻要被監聽，暴露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持無線電靜默，盡可能降低自己被偵測的可能。阿華知道目前J國人還沒有找到具體的位置，所以通訊幹擾目前還沒有覆蓋到這裏。但找到這裏是遲早的事情，直升機現在的位置，地形和這裏類似，搜索完那個區域，很可能就會轉向自己的位置，到時候電子幹擾很可能就會覆蓋這裏。但自己有一個優勢，就是敵方並不清楚自己的人數，如果敵方認為隻有2個人，很可能會認為不需要幹擾。
另外就是自己沒有盲目從背麵撤退是對的，背麵現在集結了400以上的兵力，自己在運動過程中更容易暴露，稍有閃失，400多人圍上來，再想突圍就真的困難了。眼下這400人，即便聽到槍聲往這裏趕，由於地形問題，等他們趕到，自己可能早就上公路了。
上公路之前，“北非之鷹”可以預先清除那30幾個J國警察，車輛是現成的，自己可以快速突破封鎖進入市區。問題是進入市區後，如果沒有接應，5個人的隱蔽仍然是個問題，自己目前“斷線”了……
想到這裏，阿華覺得應該叫醒惠子，看是否還有其他渠道。
阿華迅速回洞，剛進洞，惠子就被驚醒了，翻身坐了起來。
“我睡過了嗎？”
“沒有，正好。趕緊，我們進入陣地。”
惠子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裝備早就收拾好了，帶上裝備，兩人離開了山洞。臨出洞，阿華回頭看了一眼安騰，安騰保持著最後的姿勢，皮膚已經開始變色了。
進入位置，阿華第一件事是先幫惠子做好了偽裝，甚至連伸出的M16槍管都紮上了一把雜草。惠子很順從，表情上看，她一點也不緊張，就這麽安靜地趴在地上。
“我已經有了撤退計劃，我們可以進入市區，但進入市區以後……”阿華有點兒猶豫，他不想現在給惠子增加壓力，但又不得不說。
“你出來以後，村田叔叔發來信息，他已經擺脫了監控，目前安全了。他可以繼續安排接應。”
“好的，告訴他做好接應的準備，但接應時間和地點暫時不確定。”說起這個“不確定”，一來目前真的還無法確定，二來，由於阿華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他對村田以及係統內是否有叛徒甚至是雙麵諜現在也不敢肯定。但從目前敵方的行動來說，如果是村田出賣了自己，那麽敵方的行動應該更有針對性，而不會是這種部署，所以，賭一把繼續依靠村田也不是沒有道理。反過來說，現在他們也沒人可以依靠。
惠子點頭，伸手去掏手機，阿華一把按住了她的胳膊。
“現在開始到戰鬥打響之前，所有動作都要慢，要慢到你身上的偽裝保持靜止。”
“對不起！”惠子趕緊道歉，同時慢慢移動著胳膊去懷裏掏出了手機。
“準備接待貴客，時間、地點稍後通知。”惠子發出一條短信。混跡在城市中的諜報暗語直白得多，但隱蔽性也更強。
突然，阿華的通訊器內響起“哧、哧”兩聲。
“菜上來了，30多道，重口味，野味拚盤，八個，主坐。”張向東傳來了第一條信息。
C國軍隊的暗語都離不開吃。也不知道這些話用英語說出來，敵方是否能判斷是不是C國人。但就算充滿“C國特色”，說的是英語，至少就沒有證據。
“重口味”指軍隊；“野味拚盤”指的是叢林搜索隊形；“八個”指隊形間距；“主坐”是指方向準確。
“收到。”這次是阿華領先答複。
“預計50美分主菜。”
“50分鍾後進入火力帶。”阿華輕聲幫惠子翻譯著。
“Gun，你帶吹箭了嗎？”阿華突然想起還有兩架直升機呢，一旦開戰，隻需要2分鍾就能趕到這裏。航空火力阿華感受過一次，實在不是好玩的。
“哈哈，我們還真的就帶了，35000磅一支，記你賬上。”Gun調侃地說道。
“不是吧，這次休假有人買單的吧。”麵對這**裸的敲詐，阿華並不嘴軟。
“哈哈哈，你說的對，放心。”
吹箭指的是“毒刺”單兵防空導彈。看來Gun這次的準備還是挺充分的，事先就計劃了對付防空火力。上次搶銀行的時候，Gun也帶了吹箭。進入這種發達國家，隊裏一般都會帶防空以及反裝甲這些重型裝備的。阿華估計以Gun的情報能力，一定已經知道安騰是被自己綁架了。會不會是Gun出賣了自己？阿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應該不會，‘北非之鷹’一向不會介入這種事情，何況這次他們是拿錢保護自己的呢。”阿華對Gun的職業道德還是有把握的。
50分鍾的時間在此時顯得異常漫長。
漸漸地，阿華能感覺到叢林開始發生異常，飛鳥一叢一叢地驚飛，樹梢也開始成排地移動。
“看來，他們還沒有確認目標，否則也太大意了。”阿華滿心歡喜。
距離火力帶大概100米的位置，阿華感覺隊形停了下來。
由於地形的變化，搜索隊形需要調整。看來，現場指揮官很在行，同時，也很謹慎，他雖然不明確眼前就是死亡陷阱，但還是把它當成一個陷阱來處理了。接著，他們會派出1～2名斥候先抵近偵察。
“龍，你的菜來了，重錘32；位置1；0.5；寵物2；狀態A++（密集山地搜索隊形+攻擊準備隊形）；噪音A+（嚴重威脅）；錘頭1進入（1個斥候前出）。”
“收到，謝謝！”阿華並沒有暴露自己已經發現了情況。
斥候的動靜小很多。阿華端起望遠鏡開始搜索目標，隻能隱約看到有些動靜，看不見人。
“發現獵狗。”張向東由於位置靠前，首先通報發現了斥候。
“獵狗靠近狩獵場。”斥候接近火力帶。
緊接著，阿華也發現了目標。
斥候是一人，注意力集中在前方，並沒有過多留意腳下和上空。阿華開始習慣性地把自己放在敵方指揮官的位置上開始思考：首先，我會派兩名斥候前出……
“發現獵狗，進入獵場，暫時安全。”阿華通報了情況。
“OK了。”楊晨說“OK”表示獵狗已經被鎖定，隻要稍有動靜，楊晨就可以把他一槍撂倒。
“重錘開始移動，150。”Gun通報情況，大部隊在大約150米後麵跟著。
斥候還算有些經驗，顯然，他發現了山洞，移動的同時也開始注意腳下了，但速度並沒有降低多少。
一般步兵設置防禦性雷區，都會把絆發雷設置在200～400米範圍內作為第一道防線，以獲得最大的預警時間，所以特種部隊一般會在接近這個距離的位置上開始清障作業。
阿華在設計火力帶的時候是按照“海豹”戰術訓練進行的反向設計，特意讓出了斥候的主要通道。所有絆發裝置除了最後一道距離洞口僅30米處以外，其他的都設置在一般人不會經過的點上，那些位置，隻有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才會選擇。目前看，這支特種部隊的戰術基礎科目訓練與海豹差不多——這也就是了解對手的好處。
從Gun通報A++情況以來，已經過去了20分鍾以上，如果通訊被攔截，現在指揮部也差不多能推算出情況了。眼前的隊伍沒有異常，說明通訊還是安全的。
斥候還是很厲害的，前麵的路很順，所以他在距離最後一道絆發雷15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始仔細觀察眼前的一切。但可能是搜過幾處都沒有發現情況，後麵的隊伍也並沒有同時停留，大部分隊伍眼見著進入了火力帶。
斥候小心地移動著，一寸一寸地向炸點靠近，後麵的隊伍也慢了下來。
“兩顆釘子離隊，A類行動。”Gun通報了狙擊手離開，自行尋找並設計位置。
“發現了，OK。”張向東一直跟在後麵，他說“OK”表示他也可以隨時幹掉這個狙擊手。
“龍，原來你有幫手，我一直沒發現。我要他也加入我們。”Gun感覺有些吃驚，緊接著又開始網羅人才。
的確，能在運動中躲過衛星監控的戰士，誰不想要啊。
阿華沒有回話，心裏想：嗬嗬，你沒發現的還多著呢。
“你身邊那個女人漂亮嗎？”Gun明顯在炫耀他已經發現阿華了。
他應該是在阿華移動去接惠子的時候發現的，但那時需要保持靜默，所以沒開這個玩笑。現在，Gun也應該判斷得出通訊是安全的，所以大膽開起了玩笑。
“回去介紹你認識。”阿華終於也憋不住回了一句。惠子在通訊器裏也聽見了Gun的話，見阿華這麽回答，轉頭抿嘴笑了一下。
“30秒準備，小九餅，你能鎖定後麵的家夥嗎？”馬上開戰了，保密已經不重要了。阿華直接問楊晨是否能先對付後麵的狙擊手。對於狙擊手而言，敵方的狙擊手才是主要目標，前麵的斥候自己就可以解決。阿華不想讓跟在敵後的張向東過早暴露。
“看不見。”楊晨直接回答。
“我可以，稍後解決。”張向東的意思是開戰以後趁亂解決狙擊手，他的槍裝了消音器。五人中，除了二條的M240通用機槍沒有消音器，其他的都裝了。
“前麵的斥候，有把握嗎？”阿華輕聲問惠子。
“150米，絕對沒問題。”惠子肯定地回答。
這樣，阿華就可以安心操作引爆器了。
“全部進入，開始。”阿華一個簡短的口令，同時按下了5、6兩個按鍵。
“轟！”
“轟！”
最遠處騰起兩團煙霧，那是後部炸點，首先切斷了敵人的退路。
“噗噗噗！”惠子的步槍緊接著射出一個短點射。聽見爆炸反應相當迅速的斥候瞬間已經趴在了地上，但還是沒有逃過惠子的射擊，背部連中三槍。
“嗒嗒嗒嗒……”齊俊峰在判明殺傷後，隔了2秒鍾，開始用機槍驅趕小J國鬼子向預定的炸點移動。
“轟轟轟……”阿華在指揮位置上縱覽全局，不停地選擇最佳炸點引爆。
J國軍隊的隊形全亂了，趴在地上不動的被機槍和狙擊槍定點清除。跳起來轉移的沒移動幾步不是阿華引爆了炸藥就是自己引發了裝置。30秒不到，眼前已變成一條火帶。
“呦吼——你太棒了！直接殺傷40%，你們可以打掃戰場了。”Gun興奮地叫著。
“狙擊手清除，我仍然安全。”張向東開始通報情況了。
“3號轉移陣地，掩護我。”齊俊峰開始換位置了。和他預料的一樣，由於南側火焰較小，鬼子的殘餘人員邊回擊邊開始向南移動，試圖擺脫炸點。
阿華、惠子開始不斷射擊掩護。為了獲取更好的射界，阿華索性半跪了起來開始連發；惠子也想起來，被阿華一把按了回去。由於阿華躲在樹後隱蔽，加上消音器，鬼子一時還沒發現這個火力點；楊晨的狙擊位置就更別提了，是不可能暴露的。
齊俊峰冒著並不精準的子彈，十幾秒就更換了位置，機槍又開始響了起來。阿華看不見有人倒下，但林中一片慘叫聲甚至在機槍的間歇中都異常刺耳。
局部火勢漸弱，從瞄準鏡中，阿華看到眼前大約40米長的一條爆炸帶中，已經躺下了四五具屍體。能活動的還有三四個人。一個半邊身體被柴油噴濺，已經燒到了臉，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滾，邊上有個已經受傷但尚能運動的家夥衝上來想試著幫他撲滅大火，剛湊到跟前，“火人”滾到了一個壓發雷前，轟的一聲，“火人”被炸飛兩米多高，空中旋轉了360度，等落地時，上半身已經找不著了。上來營救的家夥被氣浪掀出去4米多，重重地撞在一棵已經燃燒的樹幹上，人還有知覺，大口地開始吐血，背部也被點燃，但再也無力翻滾滅火，隻能坐等著慢慢被燒死。有個指揮官模樣的人一跳腿，膝蓋向外撇了一下，便半跪在了地上，忍著劇痛，還在聲嘶力竭地試圖召喚自己的手下，突然一顆子彈射向了前胸，那應該是惠子的射擊，指揮官仰麵後倒，但還單手持著89式步槍向著子彈射來的方向盲目地開著火，阿華稍微瞄了一下，對著其腹部補了一槍。
突然，從西側煙塵中衝出三個好像絲毫沒有受傷的鬼子，他們邊向洞口躍進邊對阿華所在的位置進行著火力壓製。彈著點打在阿華藏身的樹幹上，“啾啾”地掀起一陣碎木屑，阿華一閃身隱蔽在樹幹後麵；惠子立刻調轉槍口，剛想射擊，被阿華一把也拖到了樹幹後，子彈隨即射到了惠子前一秒的位置。看來，這支J國部隊的戰鬥力還是異常強悍的。
阿華從樹幹後伸出M4，對著他們側麵盲射出一個長點射，和預料的一樣，三人立刻向洞口規避，惠子非常及時地繼續保持著火力壓製。由於那三個鬼子處於運動狀態，一直都暴露在火力之下，所以很自然地選擇了山洞來做隱蔽處。
惠子保持著火力壓製，阿華掏出山洞自毀裝置的引爆器，探頭望了一眼，按下了引爆器。
“轟轟……”隨著幾聲悶響，大地也隨之顫抖起來，一團巨大的火焰以極快的速度衝出洞口，洞口同時開始塌方。三個鬼子有兩個瞬間被火焰與碎石吞噬，唯一一個稍微靠外的家夥被氣浪淩空“吹”起，“飛”向遠方，阿華丟掉起爆器，抄起M4像奧運會飛碟射擊一樣，對著尚在空中“飛行”的鬼子“啪啪”，一個短點射。鬼子的“飛行軌跡”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落地20米開外，臉先著地，脖子被扭曲成一個非常恐怖的角度，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阿華最後掃視了一下視野內的叢林，確認再沒有“火人”後扭頭向後望去。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直升機了，但他暫時還沒看見直升機的影子。
“直升機怎麽樣了？”阿華有些焦急地問著。
“20秒進入射程。”通訊器裏傳來獵手的聲音。
“交給你了。”
“放心，馬上開機。”獵手說的開機是指打開激光引導。毒刺是激光製導的，彈頭需要激光照射目標。但軍用直升機上都有激光感應器，被照射後會預警。所以，優秀的射手都會在最後一刻打開激光引導，然後快速發射，這樣一來，給駕駛員留有的規避時間就非常短了。
“最大射程，發射！”獵手興奮地叫著。
正東方向的天空劃出一道煙跡，躍過遠處的大山，5秒鍾左右，西北山峰後傳來一聲轟鳴，接近30秒，空中騰起了一團黑煙。
“呦吼——搞定一架，另一架脫離射程！”
“謝謝獵手，我欠你個人情。”
“回去我們再打一次，輸贏都算你還人情，哈哈哈哈。”
槍聲漸消。
二條已經站了起來，端槍向散發著硝煙的火力帶快速移動了過去。
阿華對惠子說道：“掩護後到那個位置，看我手勢快速跟進。”
“明白。”惠子的聲音變得很大，很堅決，3分鍾的戰鬥，讓惠子從一個特工瞬間轉變成了戰士。
躍進前，阿華特意向楊晨的位置看了一眼，那裏依舊平靜：“我出擊了。”說罷，他縱身躍進。
二條的機槍零星響了幾聲——一定是在清理殘敵。阿華迅速抵達前沿，隱蔽觀察。
遠處看不清，走近後，他又發現了橫七豎八的三具屍體，但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樹上有一個人體軀幹被一條腿卡在樹枝之間掛著；遠處有一條大腿和半個腦袋；比較近的一個敵人的上半身在火上烤著，已經散出了“肉香”，下半身不知道在哪裏……
阿華聽到一陣呻吟，換了個位置看見兩個傷員，一個被子彈擊中腹部，看樣子是沒救了；另一個應該是被碎石削掉了左邊肩膀，傷員已經找到了左臂，右手正抓著手臂躺在地上痛苦地慘叫。
鬼子傷員看見了阿華，恐懼使他忘記了右手還能掏出手槍，隻是緊緊地攥著自己的左臂，驚恐地閉上了嘴，盯著阿華。
阿華帶著防火麵具，所以不擔心暴露。跟鬼子四目相對了一下，阿華蹲下身，先卸掉了他的手槍，然後在他的作戰服上找到急救包，取出一個一次性注射器，那應該是嗎啡一類的麻醉藥，掰開包裝，直接紮入殘留的肩膀；隨後將消毒紗布揉成一團，一把拽掉了他右手中的左臂，把紗布塞入掌心，又將他的右手移到左肩傷口處，按住。稍停一會兒後，阿華用英語說了一句：“你的戰鬥結束了，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