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考試
“戴強的‘啟示錄’能力是什麽?”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有還是沒有的意思?
蘇歌有些急了。
第三個問題至關重要,蘇歌不能輕易浪費,立即將早就想好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有沒有作弊?”
“有。”
這次威廉回答得十分幹脆。
在看不見的地方,威廉的大腦皮層某段褶皺被改變,他關於作弊的回答被寫入到了DNA中。
以後任何人問威廉有沒有作弊時,他都將回答真話。
蘇歌和夜聖在救護車來之前,鑽入到了草坪深處,從另一邊的道路走回了男生宿舍。
“你為什麽要如此幫我?”
將要進門前,蘇歌看著夜聖背影,忽的問道。
如此殺伐果斷、手段通天的高智商學霸,沒有他和空塵也能活得很好。
夜聖沒有回頭,他低聲道:
“我希望在將來我陷入迷惘之時,也有雙手來拉我一把。”
……
星期六上午8點,是國二學院一年級生期末綜合能力筆試開始的時間。
7:30,考生開始進場。
在未來世界醒來一個星期後,蘇歌也弄懂了為何此處學院沒有那麽的“未來化”,考試甚至還是紙質的筆試。
關於這事要從300年前說起,那場啟示錄”戰爭幾乎將整個藍星都打成了荒土,之後能夠人類居住的土地本來就是少之又少,再之後人類開啟了星際時代,找到了比藍星大上數倍的宜居地,重新恢複藍星生態又成了一件得不償失的事。
但是二百多年過去後,人們驚喜地發現,藍星上生態環境的自淨化效率比想象的要快得多,為了銘記那場戰爭,也為了保持對自然的敬畏之心,中州將藍星設為生態保護地,嚴禁對其進行“未來化”開發,沒有未來世界工業能力的支持,“國二學院”自然也談不上多麽具有未來氣息。
國二學院本身的曆史沿革,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紀,其當時是華夏開發航天技術的一處研究所,研究人員加上後勤保障人員足有數萬人,坐落在群山環繞之中,堪稱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鎮,至今學院裏還能看到試車台、風洞、發射台等遺跡。
戰爭時期此地沒有遭受大的破壞,轉而負責軍工生產,戰爭結束後“啟示錄”之柱的研究亦在此處進行,一百多年前,這裏負責人工智能的開發,今日國二學院用來協調所有係統的主機“九章”號便是那時候的遺產,雖然古老,但卻比當代所有其他地方的AI係統都要先進。
可以說,在國二學院一些沒有翻修的老樓上,那歲月斑駁的牆代表的全是中州過去的曆史,意義非凡重大。
7:40,考生全部通過安檢,在考場落座。
在考試開始之前,考生們還要簽一份誠信承諾書,這自然是走個過場,若是人人都能說到做到的話還要法律做什麽呢,故而大家夥簽字都唰唰的簽的極快。
除了威廉。
他坐在座位上,緊握著筆,身軀顫抖越來越厲害。
“……我承諾過往考試中沒有作弊行為,我承諾此次考試誠信考試,自覺遵守維護考場紀律。”
威廉遲遲沒辦法在承諾人一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個個方塊字,如同利劍一般紮入他的眼睛,紮進他的心底。
“你有沒有作弊?”
“你有沒有作弊?”
“你有沒有作弊?”
他的心中,不停響起一個人振聾發聵的發問聲。
“我沒有作弊……我沒有作弊……我沒有作弊!”
威廉猛地從口袋裏掏出一麵鏡子,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瞳孔緩緩轉紅,不停低聲喃喃。
考場中有不少考生注意到了威廉的異樣,他們都是大感疑惑,想不通為啥都這時候了還這麽臭美。
“老師,我舉報威廉作弊。”
一片寂靜中,蘇歌猛地舉手,平靜說道。
有監考老師沉默的走至威廉身旁,手裏拿著一個類似於金屬探測儀的物事。
那末端鑲嵌一塊漆黑隕石的尺子,靠近威廉後猛地亮起。
“請立即停止發動‘啟示錄’能力!”
那監考老師立時大驚,退後數步。
“我沒有作弊!”
威廉猛地暴起,將桌子錘的震天響,無論他怎麽發動“攝心術”,竟都無法消除蘇歌給他的影響。
這時候學校內應急處理人員也終於趕來,他們身穿便裝但戴了墨鏡,似乎是知道威廉的能力和應對方法,這些人看上去都很年輕,甚至有可能就是這學院的高年級生。
三個應急處理人員很快製住威廉,將他架著拖往外麵。
被戴了一個頭盔限製住能力威廉死命掙紮,大吼道:
“為什麽不能覆蓋!你‘真理石’明明才是T3級,我可是T2級的‘塞壬’!”
蘇歌平靜的看著威廉被拖走,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感覺到了十分爽快……這便是正義執行!
……
8點整,考試正式開始。
蘇歌深吸一口氣後,翻開了桌上擺好的試卷冊。
大致翻了翻之後,他皺起了眉。
真如威廉所說,這次重考雖然範圍不變,可是題型都有了很大變化,曆史題考的更偏,許多事件都要求具體到某年某月;數學、天體物理等計算推導題一眼看去都沒有思路;至於文學、藝術、哲學等主觀題,考察內容更是艱澀冷僻。
“不知道白潔怎麽樣……”
蘇歌有些為白潔擔心。
“當當當當!”
鈴聲響起,蘇歌心中一凜,立即拿起筆開始答題。
他飛速的做完選擇題,一目十行,下筆如飛,幾乎是看完題幹和選項後立即作答,4個小時的筆試題題量極大,足有上千道題,幾乎沒有回過頭來檢查答案的時間。
將選擇題冊放在一邊後,蘇歌長舒一口氣,隻覺腦中思路變得十分活躍,他情知已進入狀態,拿起填空題冊繼續答題。
答案一一填上,蘇歌已經分不清是自己過去剛學的還是現在剛記起的。
他周遭溫度,肉眼不可察的逐漸升高。
監考老師注意到了蘇歌的異常,抬頭看了看,那名考生正好坐在中央空調的出風口下麵,他打開空調將溫度調至最低,冷風與蘇歌身上熱氣正好中和,整個考場裏溫度十分適宜。
4個小時過去,鈴聲再度響起,標誌考試結束。
考場內,頓時一片哀嚎。
“天殺的戴光頭,又和家裏母老虎吵架了吧,出這麽難的題!”
“60分萬歲,多一份浪費!”
“偉大的界之神啊,保佑我能過就行!”
收完卷後,蘇歌也起身伸了個腰,心頭一塊大石頭落地,他隻覺渾身都輕了幾斤一樣。
人流魚貫而出,蘇歌在樓下碰到了約定一起吃飯的白潔,兩人一起走向食堂。
“考得如何?”
“沒有做完。”
白潔牽強一笑,顯然心底很懸。
“但是會的都做完了。”
“沒事,一定能過的。”
蘇歌笑著安慰。
吃飯時候,白潔邀請蘇歌一起去逛街。
左右無事,蘇歌也正好想散散心,於是答應。
商業街上商品琳琅滿目,人卻不多,一個是因為這學院一個級部人很少,不過才300多個,另一個是因為賣那些商品的全是些自動機器人。
“蘇歌,你沒帶我給你編的那條手鏈啊。”
蘇歌一愣,仔細想了片刻後發現沒有這段記憶,尷尬笑道:
“之前跟你說過,我失憶了。”
“哦。”
白潔走快幾步,趕在蘇歌前麵,不想讓他看到臉上失落神情。
“好熱呀,吃個甜筒吧!”
女孩等待甜筒的時候,不經意間撩開耳後青絲,蘇歌看到了她戴的那隻銀白色的四葉草耳墜。
他記得這是他送給女孩的。
四葉草象征幸運。
蘇歌記起來了,女孩是送給他過一條手鏈,她還說了些什麽,說這手鏈中有她的一縷頭發,在她家鄉代表平安和思念……該死,蘇歌想不起來他將那條手鏈放在哪裏了!
“喲,考完試了吧?”
真白姬子的視頻通話忽然打來,他還沒有選擇接聽,彈窗就自動出現。
“逛街呢,看來是和好了。”
真白姬子戴著一副眼鏡,穿著白大褂,身後是透明玻璃,玻璃後是一個熊熊燃燒的碩大火球。
“我究竟是誰……我怎麽來到的未來!”
失憶總歸是一件體驗不怎麽好的事,特別是蘇歌這種能想起但不是完全能想起的情況,更折磨人,以至於他捂著額頭,神情不怎麽和善。
“你還沒有發現麽……不,你是知道的,你隻是不想承認。”
蘇歌放下手,怔怔盯著手心。
穿越一般來說有兩種形式,一種是靈魂穿越過來,正好投胎在一個剛剛死去的人身上;另一種是肉身和靈魂一起穿越過來,類似時空旅行。
但蘇歌知道,他兩種都不算。
他多麽想此時手裏有把刀,能供自己劃破皮膚,看看自己仿生皮膚下麵是不是一堆電線和鐵塊。
“弗蘭肯斯坦……”
蘇歌慘然一笑。
“我就是你用屍體拚湊出來的一個怪物。”
「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