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合成人
“別說的那麽惡心。”
姬子撇了撇嘴，從椅子上正坐起來,道：
“你是人造人不錯，可大部分身體組織來自於胚胎幹細胞培養，植入的電子義體隻起到輔助維生作用。”
“有什麽區別嗎，我還能算是個人麽？”
在蘇歌那個時代，類似於這種的生化科技還處在科幻作品中，到現在真在自己身上實現了，蘇歌還是有點葉公好龍的抗拒抵製。
姬子沉默半晌，悶聲道：
“合成人確實沒有公民權。”
“我有什麽辦法，300年前啟示錄之柱正好砸在你們城市市中心，我們找到你時你就隻剩了個大腦，但你大腦被啟示錄汙染了，所以還具有活性……克隆人違背倫理，我隻能這麽做來救你。”
蘇歌深呼吸幾下，情緒緩緩平複下來。
認真想想的話，姬子的話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
誠然姬子施用治療方案的時候沒有問過自己意見,但自己當時也沒法決定不是，能夠活著就是最大的道理，去他嗎的什麽合成人、什麽公民權！
我隻想好好活著，活得精彩！
“我們造好身體放入大腦之後，你潛意識裏好似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副身體,不願醒來，我沒辦法隻能操縱你入學，想讓你在熟悉的環境中慢慢蘇醒。”
蘇歌神情逐漸迷惑，他果然還是不太能接受未來世界的許多觀念。
“你隔這玩真人角色扮演呢？這難道不違背倫理法律麽？”
姬子又躺倒在椅子上，轉著一根筆吹著口哨,視線遊移不看蘇歌。
“你甚至控製我和白潔談了一場戀愛，你讓我如何處理？”
“怎麽處理都行，你又沒吃虧，該做的都做了。”
蘇歌一頭黑線。
這簡直太荒誕了。
“我甚至不惜動用權限給了小夜一點受隱私法保護的錄像，就是想告訴你白潔比看上去的聰明，這種精打細算的小聰明，是威廉那種半吊子貴公子所不能理解的。”
“她知道自己在交易的天平上什麽最珍貴，所以不到一切塵埃落地，不會輕易交出。”
“你應該沒有什麽顧慮了吧？上去將她抱在懷裏啊！這時候她最需要你安慰了！”
“簡直是瘋了！”
蘇歌不想這個女人再左右自己的情感，立時關閉了通話。
“取消對我身體的一切超權限監視和操控！”
“done！”
真白姬子賤兮兮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又傳來。
“你的記憶真不是我動的手腳，你大腦還承受不住義體芯片那麽高的電流……”
片刻之後，真白姬子的聲音沒有再響起，蘇歌眼前終端界麵上多了一個被鎖住的寶箱狀按鈕，像個遊戲中簽到7日才能領取的獎勵。
他不確定道德感稀薄的真白姬子有沒有真的放棄權限，不過最起碼明麵上她無法再肆意妄為。
蘇歌皺眉低歎一口氣，這TM的叫什麽事啊。
這時候白潔也等到了甜筒做好，她遞給蘇歌一個。
“嗚哇，好吃！”
看少女如小貓那般小心翼翼舔舐的可愛模樣，蘇歌隻覺心緒極其複雜。
在來到藍星之前，白潔甚至不知道甜是什麽滋味。
但他對少女的感情，不應基於憐憫，更不應基於姬子的胡來。
反正日子還長，什麽事都可以慢慢想。
……
晚上八點，筆試成績出分。
還在睡覺的蘇歌被歡呼的空塵吵醒，他60.1分，壓線通過。
懷著緊張忐忑的心情，蘇歌用顫抖的手點開了終端郵件。
“恭喜你蘇歌，你在本次筆試中總分75分，排名145，參考答案與原試卷隨郵件附送，如對分數有異議請轉發郵件至教務處。”
“好耶！”
蘇歌也難以自抑的跳了起來，和空塵拍手，夜聖也在宿舍內，他抱著胳膊看二人上躥下跳，表情上看不出來他成績好壞。
“又是滿分？”
空塵問夜聖，夜聖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
“逆天。”
冷靜下來後，蘇歌才想起還沒有問白潔成績，但是他馬上又想到如果她通過了應該會很高興的發消息過來，蘇歌決定直接去女生宿舍找她。
到了樓下，給白潔發了個消息，她很快回複：我在教學樓天台。
蘇歌乘坐電梯到第30層，走樓梯又上了一層，打開鐵門，少女在星空下的背影，格外熟悉。
她開始起舞。
……
次日清晨，215名通過筆試的一年級生在噴泉廣場前集合，他們的導師早已等候在此，個個神情嚴肅，準備帶著各自的學生去進行命運的考核。
“先核準一下你們簽的免責協議。”
蘇歌三人找到真白姬子，她穿著修身颯爽的灰色風衣，戴著墨鏡，靠著一輛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跑車。
蘇歌眼前終端上投射出一條信息，他點開看到了三份又臭又長的文件，幾十頁的協議文書上每頁都蓋上了學院校徽——一半枯萎一半茂盛的世界樹，校徽下一行小字是校訓“列星安陳”，語出屈原《天問》。
協議早已簽就，此時再詳細檢查條款也沒卵用，蘇歌大概的翻了翻，第一份協議是入學確認協議，其上授權給了學校諸多權利，簡直像份古早時期的賣身契；第二份協議是“洗腦”告知書，若是成績不合格或是被學校責令退學，校方有權為了保密而抹去學生腦中的部分記憶；第三份是保險合同，保額驚人，第一受益人竟然是校方，蘇歌合理懷疑這學校就靠這保險創收。
“我根本沒簽這協議，協議無效！”
看完協議的蘇歌終於繃不住了，朝真白姬子嚷嚷道。
“簽字可都是生物學上的簽字，效力很高。”
真白姬子好整以暇，聳了聳肩。
“不過你能選擇你骨灰埋葬地，你也不想死了之後還被郵回南天門星解剖吧？”
“就埋在這地球。”
蘇歌沒有猶豫，立時打開文件修改。
“……我現在給你一次選擇機會。”
沉默看著蘇歌操作的真白姬子忽然傳聲，她一臉嚴肅，不似說笑。
“隻要你提出要求，我可以將你的記憶回退到入學前，然後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蘇歌愣住了，然後開始認真思考真白姬子的話。
從自己到這未來世界起，不論主動還是被動，都是被人推著走，像提線木偶一般，而現在一個分岔路口擺在麵前，蘇歌竟一時有了不知做什麽的惶恐感。
畢竟在被“啟示錄”之柱砸個半死之前，他隻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小鎮做題家，每日在試卷堆裏奮鬥隻為了上大學，而上大學之後呢？
蘇歌沒有想過。
“你們這……包分配麽？”
真白姬子莞爾，點了點頭。
“當然，還是鐵飯碗。”
雖然不知道上大學之後具體要幹嘛，但畢業生工作難找蘇歌還是知道的。
再說，戴強、威廉、白潔的糾葛他還沒有完全處理完。
最後，超能力哎，超酷的！
“那就走吧。”
真白姬子帶著蘇歌三人朝教學樓內走去，先乘電梯到地下十層，這裏黝黑一片，以前是停車場，現在好像是一年級生某項必修課的訓練場地，蘇歌記不清了。
將要參加麵試的考生加上他們的導師將近300人，他們在此換乘了貨運電梯，車廂有一個籃球場那麽大，足有容納眾人。
貨運電梯平行於地麵在地底運行，有四麵巨大的透明玻璃，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寬闊的電梯隧道，每隔數十米有一盞閃爍的藍光燈。
電磁驅動的電梯無聲高速，在地底穿梭極快，途經那片人工湖，人工湖看起來比想象的要深很多，陽光已很難穿透湖水照到此處，在隧道的燈光映射下，間或有幾個巨大陰影掠過，像一座小山那麽大，幾與藍鯨仿佛！
三百年前“啟示錄”之柱墜落，神秘輻射覆蓋全球，變異的自然不止人類，許多動物也出現了返祖現象，甚至有恐龍類出現。
而就算人類能夠在遙遠的光年之外建立殖民地，其對藍星海洋的探索還不能說是盡知一切。
過了人工湖後，貨運電梯又穿梭在地底隧道中，如是過去了半小時，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團光亮。
電梯開始減速。
眾人緩緩進入了那團光亮。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球形大廳，空間極大，在蘇歌感覺中足可容納下半個學園，眾人乘坐的電梯停在一處懸空平台上，從此望去大廳中央有一個光芒不可逼視的圓球，圓球被無數菱形鏡片包裹著，有道道熾亮灼目的光線自鏡片中射出，注入到圓球中。
菱形鏡片層再外邊，是許多固定在山壁上的巨型機械臂，那些機械臂蜿蜒如龍蛇，根部連接著一條條貨運隧道，有的機械臂末端舉著一個個透明的艙室，隱約能看到其中有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員，在對著麵前屏幕劈裏啪啦。
震撼、史詩感撲麵而來，肉眼可見的，此處地界造價也絕對不低。
“歡迎來到……盤古係統！”
真白姬子麵對著那個耀眼白球，猛地張開雙臂，風衣抖振，飛舞如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