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遇

許久陳大師才說道:“一年前,三裏鋪,王警察忘性可真大。”

那警察哦了一聲隨即回答道:“是你這個老神棍啊,你來我管不住,不過你老實點,別再破壞我們勘察了。”

我正欲和他爭辯,陳大師卻暗自拍了拍我背,示意我不要說話,自己點了點頭。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對陳大師不敬,王警官把村長交到房間裏邊問話去了,我輕聲問陳大師:“他都這麽說你了,為什麽不讓我和他們爭論?”

陳大師搖搖頭:“職責所在罷了,那次的事情站在他們的角度上確實是我的不對,他們有些怨氣也是人之常情。”

我又問道:“那次是什麽事情?”

陳大師想了想:“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我也沒再問又埋頭吃起了菜,過了十幾分鍾,村長就滿臉堆笑的送王警官出來了,王警官大步走了出去,連陳大師看都沒看一眼。

村長一臉尷尬的坐了下來,說道:“陳大師對不住了。”

陳大師也不生氣:“大家都是為了一方平安,職責所在罷了。”

村長忙打了個哈哈連聲說道:“還是陳大師明事理,倒是我這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了。”

又吃了一會,陳大師說道:“我們去那口井看下吧。”

村長連聲應是,就帶著我們走了過去。路上村長說,東莊就這一口井,雖然有了自來水之後大家都不吃井水了,但是偶爾有個停水還是要用一下的,就算不用,那井成了這樣,大家心裏都慌得很,都說是玲兒的鬼魂心裏不平。

說話間便來的了井邊,這井是在幾戶人家之間的,還沒到井邊,老遠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臭味,直熏得人胃裏翻滾,可想而知這周圍的幾戶人家有多難受。

倒是陳大師麵色如常,讓我心裏暗自佩服。

陳大師走到井邊,低頭一看,隱約可以看到井水已經變成暗紅色的了,像是一汪腐敗了的血水。

村長問道:“陳大師,你看這。”

陳大師輕聲說道:“倒像是被冤魂侵染的,你知道那女孩在哪裏遇害的嗎?”

村長點點頭:“就在前麵那個坡上。”

陳大師指了指前麵:“帶路吧。”

村長應了聲是,就往前邊走去了,邊走邊說道:“玲兒這丫頭是個好姑娘,經常聽老劉跟我們說他們家閨女有多聽話,多孝順,這麽好個人就這麽沒了,也不知道是那個挨千刀的畜生。”

陳大師沒有說話,隻是右手時不時動一下,不知道在算些什麽。

走了大概兩百多米,那井水的臭味堪堪飄不到這裏,我深呼吸了下,終於不用再聞那種惡臭了。

村長指了指那棵樹,說道:“當時發現的時候就在那棵樹下,玲兒衣服被扯的七零八落的,地上一灘血。”

陳大師問道:“知道怎麽死的嗎?”

村長發出嘖嘖的聲音:“怎麽不知道,半個腦袋都被砸沒了。”

陳大師皺了皺眉頭,走到樹下看了兩圈,我也跟了上去,隻見樹上有不少血漬,還有一處明顯有被錘子砸過得痕跡,我正想用手去碰一下,陳大師一下把我抓住說道:“別動,這個對警察有用,對我們沒用。”

我哦了聲,也沒再碰了,陳大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我也沒出聲打攪。

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在喊:“你們幾個,在那幹什麽那?”

轉頭一看,原來是王警官,王警官後邊還跟這個枯瘦的老頭,老頭一身素衣,身形暗淡,應該就是老劉了,死者的父親。

陳大師看到是王警官,便往後退了一步。王警官冷哼一聲,向另一個警察吩咐道:“把這裏圍起來,讓閑雜人等不要靠近。”

那個警察應了聲是,走了兩步又轉身問道:“王哥,圍多大呀?”

王警官揮揮手:“你自己看吧。”說著就往樹旁邊走來了。

隻見他皺著眉頭在樹邊轉了幾圈,又拿出一個記號筆在幾處做了標記,隨即又把地上殘留的幾處鮮血做上了標記。

這時候那個封鎖現場的警察走到我們身邊說道:“幾位麻煩配合下好嗎?”

陳大師也沒答話,徑直走出去,我和村長忙跟在後邊。

村長問道:“陳大師這怎麽辦?”

陳大師回答道:“槐樹最通靈,女孩死的時候心裏又遭重辱,冤魂附在槐樹上,又隨著樹幹移到樹根上邊,樹根距離井水比較近,這怨氣就把井水汙染了。”

我頓時對陳大師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幾分,這一趟我什麽都沒看出來,陳大師卻已經把前因後果看的通透,不愧是大師。

村長又問道:“那怎麽辦?”

“晚上再來,開壇做法。”

村長家,陳大師自從回來就吩咐讓我們都不要打擾他,他自己一個人不知道在房間裏邊幹些什麽,村長陪著我坐在客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心思都跑到井邊了。

終於,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陳大師終於出來了,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絲疲憊,也不知道他幹了什麽。

陳大師說道:“我們走吧,趁這惡鬼還沒有傷人盡早了解了她。”

聽陳大師這麽說,我心裏很不是滋味:“陳大師,我們不找凶手嗎?這個小女孩也是受害人啊,我們有沒有辦法度化她?”

陳大師搖搖頭:“找凶手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隻負責除暴安良。”

我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索性沒有說話,隻是跟在陳大師後邊,村長也想跟著去,卻被陳大師攔了下來,說不知道情況如何,怕自己保護不過來。

村長也怕給陳大師添麻煩,也就沒有再堅持。

陳大師走出院子,天邊一朵烏雲頓時遮住了月色,陳大師的衣衫無風自動,一股涼氣直衝我天靈感。

我哈了口氣搓了搓手:“今晚可真冷啊。”

陳大師冷哼一聲:“這可不是冷,這是鬼怪作祟。”

“啊?”我驚叫一聲,這裏離井邊還有十來分鍾的路程,那女鬼能幹擾到這裏?

陳大師似乎看出我的不解,解釋道:“那女鬼死的時候本來就怨氣滔天,又附在槐樹上吸收了槐樹多年來的陰氣,還是在井邊,水助木生,幸虧他們叫我叫的早,要是遲上十來天我也是束手無策。”

我心裏想應該沒那麽厲害吧,畢竟隻是個弱女子,但是卻沒說出口。

陳大師加緊步子往井邊走去,我忙小跑著跟上。

快到井邊的時候,卻有一雙手從旁邊的草叢伸出,一把把陳大師拉了進去,我驚叫一聲,忙扯住陳大師胳膊。

陳大師說道:“沒事,過來。”

聞言,我也閃身進了草叢,昏暗之中。裏邊似乎蹲著兩個人,陳大師問道:“王警官,你這是在幹什麽?”

王警官言語不快的說道:“我們在這逮人,你們倆又來這幹什麽?”

我立刻回答到:“當然是來驅鬼的。”

王警官噗呲一笑:“那有什麽鬼,這種犯罪分子往往窮凶極惡,伴隨著心理扭曲,別再傷著你們這大小神棍了。”

我不服氣的頂了一句:“那你在這蹲著又能抓到什麽人?”

旁邊那個年輕警員頓時不服氣了:“我們王警官可是名校心理學畢業的,又是我們刑警隊長,什麽犯罪分子遇到王警官都隻有束手待斃的份。”

王警官也被這記馬屁拍的渾身舒爽,炫耀似的說道:“一般像這種犯罪分子都會在案發後再回來現場一遍,白天時候我們大張旗鼓的在村子裏走了一遍,下午時候又假裝開車離開,其實就是為了打草驚蛇,晚上我們又悄悄折返,就是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一旁的警員崇拜的看著王警官,眼睛裏都快冒出小星星了,我潑了盆冷水:“你怎麽肯定他一定會回來?”

王警官撇了撇嘴:“他們犯了案子之後心裏肯定特別緊張,尤其是這種小山村裏的初犯,看到警察來了,第一反應肯定是銷毀物證,就算他之前銷毀過了一遍,看到我們來了之後他們還是會再來一次的,這就是人啊。”

聽到王警官這麽有理有據條理清楚的,我也信服了不少。陳大師冷不丁冒出來一句:“你這麽放心把計劃告訴我們不怕我們告訴別人?”

王警官頓時嘿嘿一笑:“這不是還要你幫忙嘛。”

陳大師冷哼一聲:“我們倆個神棍走了,不打擾兩位警官辦案了。”

王警官頓時著急了:“別別別,陳大師,陳大師,咱倆深不知道誰呀,您這身手我可比不上,您就看在死者的份上幫幫我們吧。”

嘿,這王警官還真是能屈能伸,之前還一口一個老神棍叫著,現在卻陳大師陳大師叫個不停。

忽然,陳大師輕聲說道:“別吵,看前邊。”

隻見離井口不遠處的一個草叢裏一陣晃動,王警官掏出配槍,輕聲說道:“看樣子他來了,勞煩陳大師別讓他從這裏跑了,我去前邊堵住他。”

陳大師按了下王警官:“確實來了,不過不是你要找的那個,而是我找的那個。”

說著,一股陰風襲來,仿佛靈魂都被凍結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