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馬腳

我清了清嗓子,說出我今天的第一句話:“你想帶我下去嗎?”

隨即我又覺得自己真是瘋了,跟一隻麻雀說什麽話!果然,小麻雀看到我轉頭,還是和之前一樣,落在地上往下走著。

不過這一次我跟在了它的後邊,由於是陡坡,我並沒有敢雙腿離地,而是屁股著地,一點一點往下挪著。

小麻雀看到我跟上它了,高興地往天上一飛,嘰嘰喳喳的叫了一聲,隨即快活的往前飛去了,邊飛還邊轉頭朝我看看,險些撞到一顆樹上,倒是讓我在絕境中多了一絲歡笑。

這隻小麻雀一看就知道是當地雀,帶我走的路都是比較好走的,隨著我不斷往下走,坡度也漸漸地變緩了,我也能把屁股挪開地麵,直立行走了。

一直立起來速度就快了不少,加上路也好走了很多,我也勉強能達到正常行走的速度了,不知道走了四十分鍾還是一個小時,小麻雀一直兢兢業業的在我前麵給我帶路。

忽然小麻雀不飛了,一上一下的示意我可以從這裏下去。

我往下邊看了看,不敢說是萬丈起碼也有數百丈了,要真從這下去我還不得死這,我要有個翅膀就好了。不過現在還是老老實實往上爬吧,我剛一轉身,小麻雀又焦急的嘰嘰喳喳叫了起來,我好奇的走到小麻雀所在的地方,這一看我心裏狂喜。

隻見一個石梯一節一節的往下延伸著,雖說陡峭但是明顯能看出來是有人走過的。

這時候也沒更好地辦法了,我隻能試著從這裏下去了,我雙腳踩在石梯上,雙手也抓著更上的扶梯,一節一節往下爬著,好在石階雖然幾乎垂直但是還是比較粗糙的,所以我也能有驚無險的往下爬著。

要是有人能從遠處看一下的話,就會發現一麵石壁上掛著一個小黑點,正在慢慢的往下挪。

我沉心閉氣,努力讓自己不要想是在懸崖上,隻是一節一節機械性的往下爬,終於,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一腳往下一踩,卻沒有之前那種落空敢,反而踩在了結實的土地上。

呼,終於落地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模後背,已經完全濕透了。正想抬頭看看小麻雀,卻發現視野的盡頭有一個小黑點正在消失,我身邊卻已經不見了小麻雀的身影,或許大概那就是它吧。

休息了一會,我站起身子看了下周圍的環境,驚喜的發現,在我前邊不遠處竟然有一戶人家,還飄出點點炊煙。

我心裏頓時升起了一股希望,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我打起精神往那戶人家的地方走去。

不一會,就走到了。伸手敲了敲門,裏邊傳來一聲沉穩的聲音,雖然帶著些沙啞,但是此時在我耳中無異於天籟。

我壓抑住內心的喜悅:“我是不小心跌落山崖的人,步家村的。”

門裏那人明顯放鬆了警惕,哦了一聲把門打開了,門裏邊站著一個壯漢,在這種天氣上身都隻穿一個背心,臉上的胡子也不知道多少時候沒刮了,和亂糟糟的頭發黏在一塊分不清彼此。

不過,人還是很熱情的,對我笑了笑說道:“來,進來吧,正好做飯,一起吃點。”

我道了聲謝就走了進去,房間裏邊布置很簡單,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桌子下邊不知道放著一筐什麽東西。

飯做的很簡單,甚至比村裏一般人家都要差很多,就是兩碗沒有任何油水和配菜的麵,加上一碟鹹菜,看壯漢心疼的表情估計平時都舍不得吃鹹菜。

我嚐了一口,發現雖然沒什麽菜,但是味道卻出奇的好,也不知是壯漢做飯水平高,還是我太餓了。

飯桌上我問道:“大哥,你在這幹什麽呀?”

壯漢一張嘴,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頓時衝到了我鼻子裏:“哎,還能幹啥,賺錢麽。”

我疑惑的問道:“這裏也有錢賺?”

壯漢指了指外邊的山,滿嘴噴沫的說道:“那山上有藥材,再過幾天就熟了,我先來占個好地方。”

“還會有其他人來嗎?”我問道。

壯漢一撇嘴:“怎麽會沒有,山上白撿錢的事,就是危險了點,上山的路隻有一個石梯,對了,小兄弟,你說你是從山上掉下來的,是怎麽找到那個梯子的?步家莊的人應該不知道這裏能采藥吧?”

我點點頭:“我沒辦法了,亂找找到的。”我並不敢把 小麻雀給我指路的事情說出來,我怕這個壯漢把我當成神經病。

這一聊,壯漢的話匣子被打開了,從他叫張強聊到他住在老鷹崖,從他三個月的女兒聊到去世十幾年的父母,從鄰居家占他家地到二狗子家的母豬下了七個崽。

兩三個小時之後,他們村凡是他知道的事情我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張強估計也是自己一個人呆久了,一遇到人就話不停。

不過張強話雖多但是人還是很好的,從自己框子裏拿出不知道什麽藥,給我在背上仔仔細細的抹了一邊,雖然他的手髒兮兮的布滿著一層垢痂,但是我還是對他很感謝的。

晚上,我想睡在地上,但是張強執意說我是病號,讓我睡**。**雖然散發著一股濃重的狐臭味,但是我還是很感激的睡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又吃了兩個饅頭,張強才戀戀不舍的把我送了出去,還告訴我,隻要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大概十幾裏路就能到他們村裏,到時候再問別人怎麽去高家莊。據他說,他們村和高家莊不過相隔二十來裏山路。

我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虛弱,身體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也有些發燒,胸口還時不時隱隱作痛,但是我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又走了十幾裏山路,終於到了張強的村子——老鷹崖。

而我之前爬下來那個崖的名字也叫老鷹崖,到了村子之後,我又問清了路,拖著疲憊的身體一刻不停的往高家莊趕去了,我太想知道徐程誌現在的情況了,也太想抓到推我下山崖的那個人了。

二十來裏山路,要是平時的話根本不算什麽,但是現在我身體受傷,又已經走了十幾裏山路,這兩天還沒有吃好,每走一步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挑戰,全憑著一股對凶手的執念和對生的渴望我才能一路走到高家莊。

很多年之後我才真正明白了對生命的渴望能病態到一種什麽程度,同時也是那次,才讓我明白了人可以卑鄙到什麽程度。

終於,在兩三個小時之後,我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高家莊,這時候我鞋子已經幾乎被磨破了,褲腿也變成一縷一縷的了,背上更是被鮮血沾滿,不認識的人看來恐怕會把我當成一個冤魂吧。

好在我確實已經到了徐程誌門口了,門沒有關上,我一到門口,就看見二蛋蹲坐在門口,低著頭不知道幹什麽。

我虛弱的叫了一聲:“二蛋。”

二蛋猛地抬起頭,看到是我之後,馬上撲過來,衝我背上猛地一排:“你去哪了?”

這一拍把我痛得怪叫一聲,埋怨道:“清點,老子差點回不來。”

隨後就把之前我被人推下山崖,鳥兒幫我引路的事情給二蛋齊齊說了一遍,二蛋聽的嘖嘖稱奇,連聲說我幸運。

但是這種幸運我寧可不要,我又問了下徐程誌的情況,二蛋告訴我,前天晚上抽搐了一小會之後就再也沒抽搐過了,而縣上防疫站那群人也沒再來過,倒是留下來的兩個醫生有一個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提前走了。

這時候,二蛋丈母娘不知道從外邊那裏回來了,看到我站在門口之後驚聲叫道:“你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