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佛塔

方戒微微睜開眼睛,雙目無神,眼睛甚至都有些渾濁了,也不知看到我們兩個沒有,反正沒有任何表示。

我心裏一緊,忽然想起初見方戒時候那個溫文爾雅眼神堅定的方戒,眼前這個暮靄沉沉的老人和那個胸懷慈悲的小和尚真的是一個人嗎?

徐峰忙走到方戒身邊,盡量放輕聲音問道:“方戒?”

方戒這才略帶些僵硬的轉過頭,盯著徐峰看了兩眼才反應過來,頓時麵色多了些喜悅:“徐峰,你什麽時候來的?”

聽到方戒的聲音我心裏才好受了一點,雖然他鬢角已經斑白,皺紋堆滿臉龐,但是聲音還是那麽清澈又富有磁性,那一瞬間我真的有一種方戒的痊愈的念頭。

徐峰又說道:“恩,我來看看你,步文昊也來了。”

方戒又轉頭看了看,才看到坐到眼前的我,衝我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個真是有心了,這地方可不好找,徐峰你胳膊怎麽回事?”

徐峰搖搖頭:“不礙事,還是我們上次去的那件事情。”

永安大師好像也對這件事情也挺有興趣的:“和方戒受傷是同一件事情嗎?”

徐峰略微猶豫了下,想來方戒應該已經把事情差不多都告訴永安大師了,而且永安大師的輩分和德行在這擺著,估計泄密了也沒什麽事情,徐峰解釋道:“是的,死的三百多人全是一個村子的,那個村子叫做疙瘩村,他們都是死在東山上邊,我胳膊也是在東山斷的。”

提起東山,方戒眼睛裏多了一絲清明:“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新的進度?”

徐峰回答道:“我們在湖裏邊找到一個類似象拔蚌的東西,那東西直接透過潛水服鑽到我身體裏邊,還把我控製住了,當時不是步文昊控製住我的話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方戒又閉上眼睛不知道想著什麽東西,永安大師輕聲說道:“方戒又睡過去了,估計等會就能醒來了。”

我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氣這東西到底是是什麽?為什麽一個正值壯年的小夥子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永安大師又問道:“你們找到的東西是不是一離開體內就完全沒有的生命征兆?”

徐峰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的,從我身體裏邊出來之後就一點反應都沒有過了。”

永安大師麵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停了一會才說道:“你們現在c大隊的主要負責人是誰?”

徐峰搖搖頭:“不知道,我才進c大隊沒多久,不太清楚上層建築,怎麽了?您發現什麽事情了嗎?”

永安大師歎了口氣說道:“我本來以為隻是一起惡性的風水問題,聽你這麽一說才意識到嚴重性,徐峰,作為長輩,我說句不該說的話,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參與了,你已經很優秀了,但是還是太年輕了,你借著這次受傷就徹底退出這件事情吧。”

徐峰有些著急:“永安師叔,到底是什麽事情,就算不讓我參與總能知道吧。”

永安大師眼神有些蒼涼:“不是不能告訴你,有些事情知道了就脫不了身了。”

徐峰神色一暗,不過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語氣堅定的說道:“不管您告訴不告訴我我都得追尋下去,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義務,我們擁有著常人不曾擁有的便利和能力,就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這是原則。”

永安大師又歎了口氣,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我和徐峰大眼瞪小眼。

當天,方戒又清醒了兩次,最長的一次僅有十來分鍾,每次清醒的時候都會和我跟徐峰閑聊上兩句,更多的時間則是靜靜坐在蒲團上,宛如一座蠟塑。

永安大師卻不知道去了哪裏,一天沒見,問路過的小僧也說不知去向,我心裏老感覺永安大師應該是去幹什麽重要的事情去了。

八點多的時候,一小僧敲門,為我和徐峰安排好了房間,就在離方戒不遠處的兩間客房。

客房布置簡約又不失韻味,當真是名寺風範。

十點左右,我跟徐峰各自回房,商量等徐峰家裏的人參送來之後就走,而人參最遲後天就送來了,我們倆待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再去疙瘩村看看其他小組是怎麽處理的。

和白璐打了個電話之後我就打算睡覺了,隱約間卻看見窗外似乎有一抹身影。

我心中一驚,睡意全無,穿好衣服慢慢踱了出去。

月色之下,一老僧一身僧袍,白須花眉,不是永安大師又是和人?

我問道:“永安大師,您找我有事嗎?”

永安大師微微點頭,轉身朝著寺內走去,我看了看徐峰的房間,燈光為亮,想來徐峰已經睡覺了。

也沒多想,跟在永安大師身後往無邊寺深處走去。

無邊寺並沒有多大,十來分鍾之後我們就幾乎走到寺廟的最裏邊了,前方是一座平淡無奇的佛塔,幾乎在所有的寺廟中都能見到這種佛塔。眼前這座佛塔約麽五六米高,裏邊不知道供奉著哪位先賢的舍利。

永安大師走到佛塔之下便駐足不前,背對著我說道:“你知不知道這佛塔裏邊供奉的是哪位?”

我怎麽可能知道,不過在永安大師麵前我還不敢放肆,隻是回答道:“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來貴寺。”

永安大師轉過身子,盯著我的眼睛回答道:“這裏邊供奉的是上一代無邊寺的主持,也是我的師父。”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永安大師的情緒波動的很厲害,就好像他師父是我砍死的一樣,但是我才多大,他師父死的時候估計我都還是兩半呐。

我並沒有答話,永安大師盯著我看了會之後,眼神中的情緒終究還是被壓下去了,連聲音也恢複了那種波瀾無驚的狀態:“是老衲失態了。”

我笑著說沒事,但是其實心裏對永安大師的評價已經默默地低了不少,畢竟之前他在我心裏就好像一個僅存在於傳說中的神話級人物,現在見麵之後卻失望了不少,他和我一樣是有血有肉的人,甚至是一個連喜怒哀樂都還俱在的僧人。

永安大師又說道:“你和徐峰不一樣,這趟渾水徐峰是蹚不得的,但是你已經蹚進去了。”

我眉頭一皺,幹脆把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我到底有什麽特殊的,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說我身上肯定有事情發生?之前還有人讓我一定要去什麽四大秘境。”

永安大師搖搖頭:“我不知道你蹚到那一步了,不能告訴你太多,萬一要是你隻知道一點東西的話我說太多就是在造業了。”

我脫口而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甚至連我自己身上有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一個無父無母舉世無親的孤兒,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麽值得被人惦記的。”我情緒一下就爆發了,好像不受控製一樣,對神秘人的恐懼,對不能和白璐在一起的憤怒,對親生父母生而不養的怨恨,仿佛潮水般侵入我的心神,就連之前在東山時候我的負麵情緒爆發的都沒有這麽厲害。

永安大師輕頌一聲佛號,頓時腦海中猶如注入了一股清流一般,永安大師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世間之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因就是果,果也就是因,這地方叫靜心台,你可知我寺為何到現在還沒有主持?”

我心中的煩亂因為這股清流減少了許多,勉強也能靜下心思跟永安大師瞎扯了:“不知道。”

永安大師繼續說道:“我寺規定,要成為主持必須在這靜心台下打坐九十九天不動心緒才可以,而現在無一人成功。”

我心中有些不清楚,給我說這個的意思是什麽?難不成是看我慧根不錯想讓我來無邊寺當主持?怎麽可能,我要有這麽好的運氣也不會到現在也沒找到能和白璐一直在一起的辦法了。

果然,永安大師繼續說道:“說這些是向你道歉的,剛才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亂了心神,衝突你了。”

說著永安大師微微朝我鞠了一躬,我忙還了一禮,這禮我可承受不起,畢竟輩分和年齡在這擺著,永安大師就是朝我啐上一口唾沫我也不能還手,當然人家得道高僧肯定也不會幹這種事情。

永安大師直起身子:“你剛才說你無父無母,老衲冒昧的問下,你是生來就無父無母還是後來因為家中有變?”

我回答道:“我就沒見過我父母,從下到大都是隻有一個爺爺把我帶大的,而且爺爺還在我九歲的時候去世了。”

永安大師的語氣忽然急促了些許:“你爺爺叫什麽?”

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感覺永安大師忽然這麽激動?難不成他覺得自己是我失散多年的父親?要是真的是的話我一頭撞死在這佛塔上邊,還活個毛線,天下哪有這麽狗血的事情?

不過我忽然想不起來我爺爺叫什麽了,準確來說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爺爺叫什麽,整個步家村的人全都稱呼我爺爺步爺爺,或者步老掌櫃的,完全沒人叫過我爺爺的名字。

我心裏一陣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