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平衡

無邊寺門下,我和徐峰垂手而立,當然徐峰隻垂了一隻手,另一隻還在脖子上掛著呐。

已經有僧人進去通報了,要是不通報的話也能進去,隻是要掏三十塊錢門票費罷了,我們不打算出這個錢,隻好讓門口的小僧進去通報下了。

三五分鍾之後,那小僧又從內寺出來了,對徐峰頌了聲佛號:“永安師叔請兩位施主去齋房一敘。”

徐峰微微垂首:“還勞煩你在前邊帶路了,我們沒有來過貴寺,不太清楚該怎麽走。”

小僧做出請的動作:“兩位裏邊請,既然是貴客就不必客氣了,都是小僧應該做的。”

我在心裏不由得讚了小僧一句,畢竟是名門大寺,雖說裝修不怎麽樣,但是這個素質還是沒得說的。入寺之後,我四處張望了張望,寺門口擺放著個桌子,桌子上便是一堆供香,應該是讓遊人免費上香用的,再往裏邊是一個大廳,雖說是大廳但是規模實在有限,也就跟平常人家的客廳差不多大。

小僧帶著我們繞過大廳,又經過一處花園之後,來到了一個庭洞,庭洞旁邊掛著個牌子,上書:生活區域,遊人止步。

看樣子就是這裏了,小僧雙手合十:“永安師叔就在裏邊坐起第二間禪房,兩位施主可直接進去。”

徐峰回答道:“勞煩你了。”

小僧又道了聲不客氣,就往前廳走去了。

到門口了,我心裏卻有些七上八下的:“永安大師是個怎麽樣的人?”

徐峰想了想說道:“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僧人,要是全國隻剩一個僧人的話那肯定是永安大師了。”

我點點頭,這個是個很高的評價了,可見永安大師在徐峰心目中的地位,也能看出來永安大師的造詣。

順耳根,至房下,敲門。

門內傳來一聲渾厚的聲音:“是小徐吧,進來吧,沒外人。”

徐峰推門走了進去,我也跟在徐峰身後,房間裏邊坐著兩個人,都是光頭黃杉,一人雙目微閉,老態龍鍾,這個是方戒了,沒想到三月未見方戒整個人跟老了六十歲一樣,宛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另一人已經起身,身高八尺有餘,約麽四五十歲,麵相慈藹,頭頂六個戒疤粒粒入骨,應該就是永安大師了。

徐峰微微彎腰:“永安師叔別來無恙。”

永安大師伸手虛托了下徐峰:“沒有外人,就不用這些虛禮了,你這胳膊是怎麽回事?”

徐峰輕笑了下:“沒什麽大事,要不是這條斷手我還不能來看您老,方戒現在怎麽樣了?”

永安大師轉頭看了看方戒:“性命無憂,陽元難補,唉,罷了,我早就看出來這孩子陽元不長,讓他吃齋念佛行便好事,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這一劫。對了,這位小友是?”

徐峰用左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指向我:“這位是我朋友,步文昊,方戒受傷的時候就是我們幾個在一起,現在跟我一起給某個部門工作。”

我忙上前一步:“永安大師。”

永安大師點點頭:“不錯,都是棟梁之才,你們兩個現在應該是在c大隊吧,這有什麽可瞞的。”

徐峰哭笑了下:“上邊有規定,不能主動告訴任何人自己所處的工作,不過您當然是知道的。”

永安大師沒有再接話:“來,先坐下吧,坐下聊。”

我和徐峰都坐在床邊,這永安大師好像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就跟鄰家大叔差不多是一個類型的,隻是頭上的戒疤要更深一些。

徐峰問道:“方戒這是在睡覺嗎?”

永安大師搖搖頭:“我用草藥讓他每天隻能清醒一個小時,以此延長壽命,看看能不能找到讓他複原的辦法。唉,盡盡人事罷了,用佛法造殺孽,本就無可救藥。”

其實方戒是為了救我們幾個才造的殺孽,更何況那些人本身就已經死了,不過是身體和靈魂還沒有分離罷了,方戒把他們從軀殼中解救出來非但無過反而有功,隻是大道無情,又哪能通曉人情。

徐峰聽到永安大師這麽說心裏估計也不怎麽舒服,連帶著表情都有了些許變化,開口說道:“能不能讓我給方戒把把脈?”

永安大師一伸手:“去吧,動作稍微輕一些,別把他吵醒了。”

徐峰點點頭,起身走到方戒坐的蒲團上邊,其實我蠻想問下為什麽不讓方戒躺下,但是初次見麵我也不好直接問這個問題,畢竟人家懂得肯定比我多。

把了會脈之後,徐峰眉頭漸漸緊了起來,看樣子方戒的病情不容樂觀。

良久徐峰才歎了口氣:“我們家的千年人參正在送往這裏,估計最遲後天就能到的,到時候看看有沒有什麽效果吧。”

永安大師頌了聲佛號:“盡人事聽天命吧,這孩子雖然命短,但還不至於短到這個地步。倒是我看你這個朋友好像身體有些問題。”

我點點頭:“確實有些問題,不過影響好像不大。”

永安大師又說道:“你找的人看過沒有?”

“看過了,之前找過一個很有名的中醫,他說我就像一個氣球破了一個小洞一樣,正在不斷地漏氣,在很短的時間就會漏完。”

永安大師皺著眉頭想了想:“對,也不對,每個人都是一個漏了氣的氣球,隻是洞的大小不一樣罷了,你這個不一樣,你不是氣球,你是塑料袋,根本就沒有密封何談漏氣?”

我有點想不明白:“永安大師的意思是說我隻要輕輕一壓所有的氣都會散盡?”

永安大師點了點頭:“應該是這個樣子,常人要是你這個樣子的話肯定早已經暴斃了,我說話比較直接,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但講無妨。”

“你這個情況我之前聞所未聞,更不要說見了,而且這種情況肯定是後天形成的,根本不可能是天生的。”

之前馬永康說我這個情況可能是天生的,但是劉姨又說應該是後天形成的,現在永安大師也說是後天形成的,那估計應該就是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次陳大師放我血太多而導致的,不然又是什麽時候?

永安大師繼續說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就是不斷地有大量的氣衝出來,同時又補充進去大量的氣,勉強能保持一個循環,隻是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我略微思考了下:“也就是說常人的氣是衡量的,而我的是一個變量,在不斷地把周圍的氣吞吐出來。那要是氣盡的話會怎麽樣?”

永安大師看了看方戒:“你說的沒錯,氣盡的話就是我徒兒這樣子了。”

我又問道:“這個氣又是儲存在那裏的?為什麽沒了這東西人就會迅速衰老?”

永安大師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這東西說出來本意就變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有點想不通,事實擺在這裏有什麽不能說的?

永安大師繼續解釋道:“有些東西,我知道的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你聽到的是一回事,你理解的又是另一回事,這麽一來二去容易誤導人,所以不如不說,我隻說能說的,你能悟透幾分就看你自己的造詣了。”

我沒有說話,仔細想著永安大師話裏的意思,忽然想到之前在c大地後勤培訓時候講師偶爾提過薛定諤的貓,可能就是類似的意思吧,你在打開箱子之前,貓就處於一種生與死共存的狀態之中,一但打開了,貓或生或死,不過那就不是它在箱子裏的狀態了。

我有些糊塗但是並沒有多問,畢竟永安大師並沒有義務給我講解這些東西,初次見麵能給我說這麽多東西已經很讓我感激了。我微微俯首:“受教了。”

永安大師雙手合十:“這位小友頗具慧根。”

我心裏一陣吐槽,我有什麽慧根,根本什麽都沒有聽懂,忽然想起來一道小學題目,喪心病狂的浴室管理員,一邊加水一邊放水,總有水幹或者溢出的情況,而我就是那個池子,隻不過加水和放水了速度極快且一樣罷了,倘若有一天管理員不加水了,水就會以極快的速度流幹。我甚至沒有方戒這種利用草藥處於半休眠的機會。

其實我感覺我能不斷地有氣注入體內,應該是體質的問題,我本身受傷之後就特別容易恢複,不過話又說回來的,到底是因為體質特殊才導致的有氣入體還是有氣入體才導致的體質特殊?

我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下去,這根本就是一個世紀難題,以我現在的水平根本解決不了。不過我明白了為什麽不能跟白璐在一起了,我引氣入體肯定會引起周圍氣場變動,白璐又天生陰氣過重不能排出體內,這一來二去當然受不了周圍的氣場了。

找到原因就能找解決辦法了,我其實已經想到了一種,就是隔絕白璐和周圍氣場的關係,隻是氣場這種東西玄而又玄,又哪能找到這種逆天的材料?

胡思亂想之間忽然看到方戒眼皮微動,應該是要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