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盛裝舞會
“投降投降！我投降了！”這黑衣人眼見自己性命不保，立時大喊起來。石長生一聽這聲音耳熟，忽然麵色一變：“霍真老師！”
這一愣神之際，霍真已一劍**開了鐵人的兵器，身體貼地一滑，如一條長蛇般溜出了黃線，當真是又奇又巧的好身手。
霍真一出黃線，一下扯下麵上黑紗：“好你個小子，真想要我的命呀！”
石長生結結巴巴：“怎麽怎麽，是老師您……”霍真大口喘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從懷裏掏出一個火折子，燃起火光，看到了森然排列的鐵人殺陣，拭拭額頭汗珠：“看來暗中見物的本事還是有好處，光靠聽風辨位，終究還是有偏差的。”原來他在總結自己失敗的教訓。他剛才身陷鐵人殺陣，由於四麵八方都是刀槍劍戟，聲音雜亂，靠聽風辨位實在難以準確判斷敵方動態，如果剛才是在陽光下，他想脫困倒還是不難。“鐵人殺陣，果然名不虛傳。”霍真望了鐵人們一眼，回想剛才自己死裏逃生，不禁冷汗又生，向石長生大吼：“臭小子，還不給我倒杯水來。”
石長生嚇了一跳，連忙接了杯水，遞給霍真，看到霍真背後劃破的衣裳處血肉模糊，關切地問道：“老師，您的傷不礙事吧？”
“死不了！”霍真大大咧咧，其實也暗中運起魔法止血，背後的傷口隱隱透出藍光。石長生又問：“老師，您幹嗎這身打扮闖進來？”
“我來看看你這小子學得怎麽樣了。你倒好，學會本事就開始打起師父來了。”霍真將杯子重重一放。石長生低下頭，小聲嘟囔：“誰讓您一身黑衣，還一上來就用上要命的招數……”
“你還敢頂嘴！”霍真眼一瞪。石長生連忙抬頭：“沒有沒有！”
“不過你小子還真是大有長進呀！這個還是得表揚一下。”霍真拍拍石長生的肩。
石長生忽然想到一件事：“老師，院長現在怎麽樣了？”
霍真嘿嘿一笑：“本大爺出馬，還能怎麽樣，當然是手到擒來，中字四王哪敢不乖乖地奉上解藥。”石長生大喜：“這麽說他們有解藥，院長已經沒事了。”霍真得意地點點頭。
忽聽一個甜美的聲音道：“你聽他吹吧，那解藥是他偷來的。”話音剛落，索菲雅老師已經一臉笑意地走下階梯。今天她一身盛裝，長發披肩，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如名媛仕女，高貴大方。
“哇！”石長生驚叫一聲，“索菲雅老師你今天好漂亮哇！”
“老師平時不漂亮嗎？”索菲雅老師今天分外開心，摸摸石長生的臉，喜氣洋洋，連石長生都被感染了，真想親索菲雅老師一口。
“她這是穿給我看的，她知道我今天要回來。”霍真邊說邊涎著笑臉去摟索菲雅老師的肩膀。“少臭美了！”索菲雅笑著打了霍真的手一下，然後轉向石長生：“阿生，今天是院長康複的大喜日子，又是院長的生日，卡休老師和加謬老師都回來了，而且聽說還帶了好消息回來，可謂三喜臨門，所以今天晚上學校要在大禮堂舉行盛大的慶祝舞會，所以呢，院長格外開恩，準許你離開這訓練房一晚，參加這學校難得的盛事，開心嗎？”
“真的嗎？”石長生大喜過望。雖然他在這訓練房每天都刻苦學習，並不寂寞，但長時間一個人在黑暗中，那份單調就別提了，時間長了，心頭總壓著一股悶氣，聽說今天可以出去透透氣，當真比過年還開心。
“這次是假麵舞會，我幫你準備了禮服。”索菲雅老師魔術般從背後提出一個包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哦。”說完轉頭望向霍真，看到霍真背後的傷口後，瞪了霍真一眼：“偷雞賊，誰讓你跑這來的，受傷了吧，活該，有沒有事呀？”
雖然索菲雅對霍真凶巴巴的樣子，可石長生聽出來其實索菲雅對霍真老師話裏隱含的關切之情。霍真苦著臉：“索菲雅老師，你在我學生麵前給我留點麵子好不好？什麽偷雞賊……”
“難道不是嗎？”索菲雅老師冷哼一聲。原來霍真到中字門求借解藥，中字門聲稱沒有三角龍牙與金翅鳥血，但霍真看出中字門的人在撒謊，也不強求，默然退出。晚間他飛刀留簡在中字門王中王的房內，聲稱借三角龍牙與金翅鳥血一用，日後奉還，多謝雲雲。王中王連忙前往藥房查看三角龍牙與金翅鳥血是否失竊，不想正中了霍真投石問路之計。待王中王剛看到三角龍牙與金翅鳥血完好無缺時，已被霍真用迷煙迷倒，輕鬆盜取這兩件稀世奇珍，從容離去。
聽得索菲雅老師的敘說，對於霍真的計謀心智，石長生大感佩服，心想這明瓏學院中高手如雲，自己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學得完。
“阿生，你要快一點，舞會再過半小時就開始了。”索菲雅老師說完又瞪了霍真一眼：“你呀，教你的學生穿禮服呀。”說完輕盈離去，儀態萬方。
“唉……”霍真長歎一聲，“女人呀！”
霍真打開索菲雅留給石長生的包裹，提出一件黑色的西服：“不錯嘛，來，去洗個澡，換上看看。”石長生依言梳洗一番，再換禮服。這舞會禮服換起來不同於平時便裝，甚是麻煩，從內衣到外褲，從領帶到袖口，處處有講究，換完之後，石長生隻覺手腳都沒處放。
“別像個傻瓜似的。”霍真看到石長生低頭左看右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吧。”說完雙手輕舉，施放一個水係魔法，一麵水牆平整如鏡地在石長生麵前展開。石長生看到鏡中是一個英俊秀氣、衣著華貴的年輕人，訝道：“這是我嗎？我好像比以前高了？”
“傻瓜，你現在正是發育階段，當然在不停地長高呀。”霍真收起魔法道：“走，咱們出發吧。”
石長生忽然問霍真：“霍真老師，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麽問題？”霍真應道。石長生問道：“您和索倫大叔誰的武功比較高呢？”霍真道：“當然是索倫，怎麽他也比我多吃了幾十年的飯呀。”石長生又問道：“那您同索菲雅老師誰的武功高呢？”霍真道：“索菲雅老師精通武功，但隻是限於理論上的，她本身的武功並不高，她的專長是魔法。”
“可是，她在教我玄罡鬥氣時，我發現她不管對什麽武學一看就懂，而且還能想出應對之法，如果說她不懂武功，未免說不過去吧？”
“玄罡鬥氣她是懂，不過也就懂這一門了。”
“哦？這不是天門的獨門秘技嗎？為什麽她會懂呢？”
霍真笑了：“告訴你一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秘密，索菲雅就是索倫大叔的女兒。”
石長生恍然大悟，難怪武功不高的索菲雅老師會被安排來專門教他，難怪她對玄罡鬥氣和旋風箭法了如指掌，這就是原因了。
石長生出了訓練房，正值夕陽西下。他深深吸了口氣，悶了二十多天，終於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了。石長生心情大好，令他更開心的是自己能看到以前的那些老朋友了，而這些老朋友當中，他最先想見的不是肖小龍，而是那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艾薇兒。
霍真老師也去換禮服，臨行前叮囑他不可以透露自己在訓練房受訓的事，有人問起就說被調到後勤處幫忙了，如果有人問到韓冰的情況，就說不知道。石長生點頭應允。
石長生獨自一身盛裝來到學校禮堂門口。一路上，他看到整個學校張燈結彩，到處喜氣洋洋，男生們個個一身盛裝，特別是高年級已經得到軍銜的學員們，天藍色的軍裝筆挺，皮鞋鋥亮，更顯得英武不凡，引得低年級的女生們紛紛注目。
石長生剛近大門，忽然感到背後有人靠近。他此時直覺已非常敏銳，一回頭，隻見肖小龍一身軍裝，笑吟吟站在自己麵前。石長生驚叫一聲：“小龍哥，想死我了。”一下撲上，兩個久別重逢的好朋友緊緊相擁。
“小子你跑哪去了？我剛才還想嚇你一跳的，想不到你的聽覺這麽靈了。”肖小龍捅了石長生一拳。石長生鬆開肖小龍道：“我到後勤部幫忙去了，那兒人手不夠。你還好嗎？”
“我還好。你去什麽後勤部呀？那兒能學到什麽，你真想做個大廚師呀。”肖小龍歎息道，“本來以為同你可以同班的，弄了半天還是分開兩地。”
這時忽聽身後又傳來一聲輕喚：“阿生！好久不見了。”石長生一回頭，立時心跳加速，因為他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可人兒就站在不遠處，正是艾薇兒。
艾薇兒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潔白的連衣裙，耀目的飾物，配上她天使般的麵孔，真是如同仙女一般。艾薇兒走到石長生旁邊：“你還好嗎？”
肖小龍拍拍石長生的肩，露出個促狹的笑容：“喂，我突然想上廁所，你先同這位美女聊，一會兒我來禮堂找你。”走的時候，肖小龍還故意大聲咳嗽一聲。石長生不由臉紅了。
肖小龍走後，石長生望著艾薇兒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由更是緊張：“你……你還好嗎？”艾薇兒點點頭：“我很好。你怎麽走了也不同我們說一聲，大家都很想你呢。”
“我……我也想你們。我去了後勤部，時間太急，來不及同你們說。”石長生臉紅了，他不善說謊，特別是對自己心愛的人說謊，更覺得是一種罪過。
“那你知道韓冰的消息嗎？”艾薇兒又問道。石長生搖搖頭：“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石長生畫蛇添足地說了“我真的不知道”，反而讓艾薇兒眉頭一皺：“我知道你一定知道，阿生，你告訴我好嗎？你知道嗎，我很擔心他呀。”
“你很擔心他？”石長生聽了這句話，猛覺頭皮一炸，全身如入冰窖。他這時才想起平日艾薇兒有事沒事總往韓冰身邊蹭，即使韓冰從不理她，她也毫不氣餒地與韓冰拉話。此刻聽到她對韓冰情真意切的掛念之辭，看到她眼中滿是想從他這兒得到答案的渴望之情，石長生明白了，艾薇兒已經愛上了韓冰。
石長生一瞬間麵孔發白，情緒落到冰點，心中不斷地自嘲：“石長生呀石長生，你一直在癡心妄想什麽呀？你算什麽呀？一個窮小子，又瘦又小，身無長物，文才武功樣樣比不過人家，你憑什麽去喜歡這個千金小姐……”
艾薇兒見石長生不做聲，不知道石長生心中此刻鬱悶無比，追問道：“你告訴我好嗎？我絕對不會對第二個人說的。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我們是好朋友，可是對不起，我不知道。”石長生這句話說出來像一聲痛苦的呻吟，說完轉身向禮堂內走去。艾薇兒望著石長生失落的背影，陡然明白了這個窮小子已經對她情根深種，她剛才表現出來對韓冰的熱情深深傷到了他的心。艾薇兒呆呆望著石長生越去越遠，心中思潮翻滾。
大堂裏，燈火輝煌，人流湧湧，除了明瓏學院的學生，還有各界名流、達官貴人、名媛仕女。若是平時，這種場麵一定會讓石長生覺得大開眼界。豐盛的自助餐，豪華的裝飾，彬彬有禮的侍者，鋥亮的水晶杯……一切都是那麽高貴，與他從前所處的環境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可是石長生獨自坐在旁邊一個沙發上，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初初萌芽的少男情懷，總是這麽容易受傷。這時一名侍者端著酒盤低頭向石長生問：“先生要酒嗎？”石長生隨手端過一杯酒，一飲而盡，從未飲過酒的他立時被火辣辣的酒精刺得喉嚨生疼，滿臉通紅。
“阿生，你怎麽啦？”石長生忽聽一聲親切的問候，他抬起頭，看到一個英俊的金發美男子立在自己身側：“卡休老師，您回來了？”石長生連忙起身。
“怎麽啦？心情不好？”卡休老師扶著石長生的肩膀坐下。石長生搖搖頭：“我沒事，可能有點不舒服。”這是石長生第一次撒謊這麽流利。
卡休老師笑笑，從石長生手中拿過杯子：“心情不好就少喝酒。你現在得到院長的器重，前途無量，為什麽你還悶悶不樂呢，遇上難題了？還是……”
“我真的沒什麽，謝謝老師關心。”石長生有點粗暴地打斷卡休老師，他現在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呆上一會。卡休老師看出石長生此時需要安靜，便道：“那你不舒服就早點休息吧。”說完起身要離去。
石長生忽然站起來叫道：“卡休老師。”卡休回過頭，石長生低頭道：“對不起，我是心情不好。”卡休老師笑了一下：“好好享受這個舞會吧。”
當卡休從人群中穿過時，不斷有美女親熱地同他打招呼。卡休的樣貌不但在人類中出類拔萃，即使在精靈中也是少見的，當真是比女子還美上三分，如果他向你甜甜一笑，男人都要被迷得神魂顛倒，加上他一頭飄逸的金發分外引人注目，幾乎成了全場特別是女士眼中的焦點。
石長生這時看到索菲雅老師與霍真老師並肩走進來。索菲雅老師一見卡休老師，立即親熱地上前噓寒問暖。霍真見狀繃著一副雷公臉，氣得要死，大步走到兩人身邊：“這是幹嗎，沒看到我吃醋了？”
“哼，請問閣下是我什麽人呀？”索菲雅白了霍真一眼，挽著卡休老師的手親熱地說道：“卡休老師，陪我跳支舞好嗎？”
“不勝榮幸。”卡休老師微微一笑，與索菲雅緩步進入舞池，丟下霍真在那兒發呆。一大群學生在霍真身後起哄：“哦，霍真老師今晚出局，卡休老師得一分。”
“你們這群渾小子！”霍真向學生衝去，要拿學生們出氣，學生們哄笑著躲開了，整個禮堂響起一片笑聲。石長生看到這一出鬧劇，心情好了一點兒，畢竟是少年人心性，哀傷來得快去得也快，何況畢竟艾薇兒同他並不曾山盟海誓，隻是他一廂情願，所以他也不是覺得很委屈。盡管如此，石長生今晚心裏始終蒙著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