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炸毀天塹

(一)

郎坤被擊斃,對老城同盟軍的震憾不亞於十二級地震。

當郎鴻棘聽到兒子被政府軍擊斃後,頓時急火攻心,癱瘓在地上,從此再也沒有站起來。

而郎鴻賢聽到侄子的死訊後也有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因為政府軍一旦對他們動手,老城失陷是指日可數的事情了。他從郎坤的副官嘴裏得知,昂貢嘎之所以要對郎坤動手,是因為郎坤手裏有行賄他的證據。郎鴻賢由此想到政府軍裏的很多人肯定都跟昂師長有相同的想法,都想借這個機會消除他們受賄的證據。

郎鴻賢現在才知道行賄是把可怕的雙刃劍,搞不好也會惹火燒身傷到自己。受賄者擔心自己的事情敗露,也會對行賄者下手。因此昂貢嘎除去郎坤後下一步很可能就要對老城發動進攻,想到這裏,郎鴻賢什麽也顧不上了,必須先解西線的燃眉之急,立即調兵遣將加強老城西線的防禦。

神木嶺一線的三千人被抽調了一半增援西線,另外又從老城的守衛部隊中抽出了一個團開赴西線。

郎鴻賢的大規模調動軍隊很快被政府軍知道了,昂貢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老城同盟軍的調動馬上引起了他的警覺。他跟同盟軍打了無數仗,雖然暫時相安無事,但是對郎鴻賢一直有防備之心,所以也下令部隊進入戰備狀態。

從昂貢嘎的內心來說,他現在還真的希望同盟軍惹出點事來,因為陸軍司令部下令對老城的同盟軍發動進攻,配合康連聲收複老城。如果他一直沒有動靜也很難向上麵交代,所以跟同盟軍動動手,做做樣子給上麵看他也好說話。

實話講方周也絕對沒有料到他們的這個行動會對郎鴻賢的軍隊造成如此巨大的衝擊,不但把阻截康司令的部隊調到了西線,同時還動搖了整個老城部隊的軍心。

整個同盟軍都知道政府軍和康司令的部隊對老城形成了夾擊之勢,郎坤的死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鍾,郎鴻賢手下的將領都惶惶不可終日。這些部下有大半原來就跟著康連聲,在郎鴻賢的威逼下才跟著他反抗康司令,所以現在見大勢已去,都在考慮著自己的退路,已經無心再戰。

突擊隊從芒塔山口撤出來後就向薩爾溫江靠近。他們下一步的行動就是切斷政府軍的後路,把薩爾溫江上連接東西岸的大橋炸斷,把政府軍置於死地,從而逼迫他們全力進攻郎鴻賢的同盟軍。

薩爾溫江從老城西部流經的幾十公裏都處於大山之中,這裏山高穀深,江水湍急,船隻無法在江中橫渡,隻有一座明曼大橋連接兩岸。

明曼大橋一直是由政府控製的,政府軍在大橋的東橋頭設有檢查站,並且有警衛部隊長期駐守在那裏。

以前距離橋頭一公裏外就是老城同盟軍的防區,兩軍基本上以明曼大橋的東側為分界線相互對峙。這次政府軍發動對老城的進攻,郎坤率同盟軍主動沿公路後撤了三十公裏,在芒塔山區重新建立防區。

事實上如果炸斷明曼大橋,進入到薩爾溫江以東的政府軍就成為了孤軍,薩爾溫江的東岸都是崇山峻嶺,一旦遭到同盟軍的反撲他們無路可退。

魔鬼突擊隊到達江邊後隱蔽在了樹林中。按照最初的西線行動計劃,炸橋是由我帶第二行動組來執行。因此我讓方周他們在森林裏休息,自己跟屈義功和阿岩駕駛越野車去明曼大橋偵察情況。

這次方周沒有跟我爭,隻是笑著對我說:“注意安全。”

我們攜帶著突擊步槍,駕駛著越野車行駛在公路上。根本不用做任何的掩蓋,碰到在公路上檢查的士兵,對這些都視而不見,隻要交上過路費就可以,真不知道他們要檢查什麽東西。

在接近明曼大橋前,我讓屈義功把車停了下來,然後下車來到江邊,想從側麵觀察一下大橋的結構。

大橋架設的地方是江麵最窄之處,同時也是最險要的地方。大橋架設在兩山之間,是雙塔斜拉橋,橋長有一百五十米左右,橋麵距離江麵大約有四五十米。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要炸斷這座橋不太容易,因為安裝炸藥就非常困難,更何況還有守衛部隊。

我回到車上,屈義功開車繼續向橋頭方向駛去。在距離橋頭幾百米的路邊停了一排裝甲車,足有二十幾輛,顯然是過江的部隊加強了對大橋的警戒。

再向前走是檢查站和防禦工事,在橋頭前的道路兩邊建有崗樓和堅固的碉堡,有士兵把守在裏麵。這些設施原來就有,隻不過現在增加了警衛。

橋頭負責檢查的士兵把我們的越野車攔住,阿岩笑著說:“我們是去曼德勒采購寶石的,請行個方便。”邊說邊把一盒煙遞過去,在煙下麵有兩張疊著的鈔票。

領頭的士兵心領神會地把煙裝進口袋裏,然後揮揮手示意我們過去。駛上大橋後,屈義功有意放慢了車速,讓我有更多的時間觀察橋麵上的情況。

大橋並不寬,隻有雙向四車道,橋麵為水泥預製。因為東麵部隊聚集,兩軍對壘,所以過往的車輛都繞道而行了。路過大橋的車輛不多,我們駛上橋後僅遇到了一輛拉貨的單排皮卡車。

不知為什麽想到要炸斷大橋我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忍,這麽好的橋在當地非常少,肯定花了不少錢。

越野車來到大橋另一端,在這邊也停了幾輛輪式裝甲運兵車。雖然沒有士兵攔車檢查,但是有幾個荷槍實彈的哨兵在來回巡邏。

看到這些守衛,阿岩回頭對我說:“這邊以前隻有幾個警衛,平時沒有裝甲車停在這裏。”

我點點頭輕聲說:“肯定是因為打仗增加了警戒。”隨後又對屈義功說:“和尚,從前麵找個地方掉頭,我們回去吧。”

回到突擊隊隱蔽的樹林,大家見我們回來都圍攏了過來。我把看到的情況對方周講了一下,方周聽後半天沒有說話,低著頭默默地沉思。

通過我的描述,隊員們都聽出來這是一項異常艱巨的任務,大橋很難炸,首先無法安放炸藥,斜拉橋下麵沒有橋墩,從上麵炸威力小起不了作用。

大江性格急躁,見方周沒言語,於是輕聲說:“我看最好是火箭彈從遠處把大橋打斷就可以。”

聽了大江的話,方周巡視了大家一眼,然後說:“其實摧毀大橋有很多方法,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炸毀大橋,關鍵是要讓昂貢嘎認為是郎鴻賢的人幹的。”說到這裏方周用眼看著我,“老監,說說你的想法。”

我沒有推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在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要想達到我們希望的目的,就必須用最原始的方法。我們在經過大橋的時候看到一輛運貨的皮卡駛過大橋,當時我就想如果皮卡車上裝載的是一車炸藥,行駛到橋中間的時候引爆,就能將大橋從中間位置炸斷。這樣做還有一點就是不會對整座大橋造成很大破壞,以後便於很快修複。”

“我同意老監的意見,這個方法很容易使昂貢嘎認為是郎鴻賢派出的敢死隊。因為方圓百公裏內隻有郎鴻賢的部隊活動,再從同盟軍那裏弄輛車就更讓政府軍確信無疑……”

我接著方周的話說:“這個方法最大的問題在於太冒險,把車開到大橋中間後唯一的逃生之路就是從四五十米高的橋麵跳到江裏,而且這一帶的江水非常洶湧湍急,能否從江水裏活著出來也是個問題……”說到這裏我不想再說下去,相信隊員們心裏都非常清楚,執行這樣的任務肯定是九死一生。

隊員們都沉默了,大家都在考慮是否有更好的方法。忽然童明抬起頭來看著方周說:“我有個辦法可以減少危險,在車裏的炸彈設立定時引爆,同時在駕駛室裏藏好繩索和救生衣。我們把車開到大橋三分之一就跳下來,讓車自己朝前行駛,然後把繩索栓在大橋鐵索上,穿上救生衣後順繩子向橋下滑落一段距離後再跳入江裏。我想借助救生衣應該可以逃出來。”

方周聽完童明的話,沉思了一下然後說:“猴子說的不失為一個方法,不過必須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一切,別忘了大橋兩端還有敵人的警衛。”

方周的話音剛落童明就搶著說:“讓我去吧,我有把握完成任務,再說攀登和遊泳都是我的強項,應該說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炸橋的任務是由我負責,我必須要去。”聽了童明的話後我急忙搶著說,這麽危險的任務作為負責人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我去!”“讓我去……”

隊員們紛紛爭搶著要去。

方周抬起手來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用平靜的口氣說:“讓猴子跟和尚去完成這個任務,以他們倆的特長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剛要開口,方周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麽,沒等我說出來就搶先對我說:“好了老監,不要爭了。你馬上帶兩個人去郎鴻賢的同盟軍裏弄輛車來,另外把炸藥和定時引爆裝置都弄好,我跟他們倆再研究一下細節。”

聽著方周不容反駁的口氣我不好再說什麽,轉身對葉展鵬和阿岩說:“大鵬、阿岩你們倆跟我去弄車。”

屈義功和童明聽了方周的話,倆人會意地相視一笑,又眨了眨眼,看得出兩個家夥很是得意。

“好了,你們倆先別高興的太早了,抓緊時間跟我一起來把整個行動詳細地研究一下。”方周說著話轉身朝旁邊的越野車走去,童明和屈義功跟在他後麵去研究行動計劃。

(二)

阿岩在老城同盟軍裏待過,對這支軍隊裏的情況很熟悉,他知道從哪裏能搞到車和炸藥。

阿岩帶著我們大模大樣地找到同盟軍的一個工兵營長,跟他做了一筆交易,偷偷從他手裏買了一輛雙驅的福特皮卡車和兩百公斤炸藥。真想不到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任務。

葉展鵬是爆破方麵的專家,用鍾表、電池、電線和傳感器等東西很快就組裝成了一個定時引爆裝置。等我們回來時,方周他們也把整個行動推演了幾遍,一切都做好了準備。

方周把行動定在了第二天中午一點鍾,這個時候是人在一天中精神最疲憊的時候,很容易放鬆警惕。而且除了值勤的士兵其他人很可能在午睡,或是找個地方偷偷地打瞌睡。

突擊隊分成了三個行動組,童明和屈義功負責駕駛車輛去炸橋。方周帶兩個人潛伏到大橋東側的山上,如果童明他倆出現意外,他們則進行火力支援,協助他倆撤離。由我率領其他人五個人埋伏在大橋下遊一公裏左右的地方,如果童明和屈義功跳江後沒有上岸,我們負責從江水中營救倆人。

方周他們攜帶著那枝大口徑狙擊槍提前出發了,他們需要翻過一道山梁才能到達大橋東麵的山林裏。一個小時後我讓阿岩留在這裏看守我們的車輛,隨後率領其他人趕到江邊。

等兩個組的人都離開後,童明和屈義功又把皮卡車上的炸藥和其他裝備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然後由屈義功開車,倆人離開了隱蔽的樹林。

炸藥是裝在十個木箱內,整齊地排放在皮卡的後車箱裏,上麵蓋著一個迷彩色的防水雨布。有一根導線從木箱縫隙中引出來,一直延伸到駕駛室內。引爆器放在屈義功和童明的座位中間,上麵隨意放著一件衣服。

起爆時間是十秒鍾,隻要按下定時器,他們倆隻有十秒鍾的逃生時間。這個時間對訓練有素的特種兵來說足夠了,他們完全能夠從大橋落到水裏,並且借湍急的江水遊出一段距離。

倆人駕車沿盤山路向明曼大橋駛去,一路上不時地遇到駐紮在路邊的政府軍,路邊停靠著不少軍車,不過士兵對他們的車似乎視而不見。

橋頭前的情況跟一天前差不多,距離橋頭幾百米處停放十多輛裝甲車,可以看到有士兵在裝甲車的前後閑聊。

在離橋頭還有一百多米的路上橫著一道欄杆,有四個士兵在檢查過往的車輛。這種情況在金三角太多了,一條公路上每隔十幾裏路甚至是幾公裏就會遇到一處這樣的檢查站,或者說叫收費站,收取過路費。

收費的士兵肩膀上挎著M16突擊步槍,可以看出他們的武器裝備要比老城的同盟軍要強。一個士兵抬手示意皮卡車停下。

屈義功慢慢地把車停在距離欄杆幾米遠的地方,檢查的士兵眼睛盯著車廂上的防水雨布然後問:“車上拉的什麽東西?”

童明從車窗探出頭來,賠著笑臉說:“是石蠟,我們是從邊境那邊過來的,去曼德勒送貨。”

這時候其中一個背著手槍的家夥圍著皮卡車轉了一圈,他似乎對車上的貨產生了懷疑,用手敲敲車門,不耐煩地說:“下車,把後麵的貨打開看看。”

童明一聽這話暗暗吃了一驚,心想難道是被對方看出了破綻?他急忙從口袋裏摸出幾張鈔票,看也沒看就遞給領頭的這個家夥,同時笑著說:“行個方便,我們也是經常在這條路上跑……”

沒想到這個家夥不吃這一套,他把童明的手朝旁邊一撥,大聲說:“老子不稀罕這個,就是要看你車上的貨。”

這個家夥之所以沒把童明手裏的錢看在眼裏,是因為他發現車廂上的雨布下麵四四方方,很像是裝海洛因的木箱。這個家夥第一反應車上裝的是毒品,他在想如果車上的貨真的是四號,查扣下這麽多可就發大財了,自己偷偷留存下兩箱,然後賣掉,給手下的幾個人分點零頭,其餘的都裝進自己的口袋裏,這個家夥滿腦子想著發大財,當然不理會童明的那點錢。

童明在把右手伸出車窗的同時,左手已經把藏在身體下的伯萊塔手槍抽出來。聽領頭的家夥硬要檢查車後麵的炸藥,他知道要想掩蓋過去是不可能了,輕聲對屈義功說:“衝過去。”

在說話的同時,童明把手槍移到了右手,對準領頭的家夥就是一槍,緊接著掉轉槍口向欄杆一端的另外兩個士兵開了槍。

皮卡車本來就沒有熄火,屈義功掛擋的同時腳也猛踩油門,車頭猛然向前一竄。剛才攔車的那個士兵仍然站在前麵,被“嘭”地一聲撞飛了出去,緊接著橫在道路上的也被呼嘯而來的皮卡攔腰撞成兩截。

槍聲頓時驚動了橋頭兩邊的警衛,防禦工事裏的敵人立即向衝過來的皮卡開始射擊。

埋伏在大橋東側山林中的方周,通過望遠鏡一直緊盯著童明他倆的車。童明開槍的同時他的心隨即也提了起來,知道出現了意外情況,他最擔心的是車廂裏裝的炸藥,一旦被擊中很容易引起爆炸,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方周急促地對魯信誠說:“快,先幹掉橋頭崗樓上的哨兵,絕對不能讓他們向皮卡射擊。”

在崗樓上有一挺機槍,如果機樺手向皮卡進行掃射,童明和屈義功就危險了。魯信誠用大口徑狙擊槍先把機槍手擊斃,隨後又把另一名哨兵從三層樓高的崗樓打了下去。

方周在魯信誠開槍的同時從地上一躍而起,端起手裏的突擊步槍,勾動了槍榴彈發射器的板機。轟隆一聲巨響,槍榴彈準確地在橋頭一側的工事上爆炸。

同樣趴在旁邊的李明義不等方周下令也跳了起來,在方周發射槍榴彈的同時,他也擊中了另外一邊的工事。橋頭的守衛們一下子被打得暈頭轉向,甚至不清楚攻擊來自什麽地方。

在方周他們的掩護下屈義功駕車順利衝上了明曼大橋。但是當他們駛上橋麵的時候,忽然發現情況不妙,原來對麵敵人聽到這邊發生戰鬥後,馬上組織輪式裝甲車衝上大橋駛向這邊前來增援。

屈義功和童明猛然看到對麵有兩輛輪式裝甲運兵車並排朝這邊衝過來,這兩輛裝甲車幾乎占據了整個橋麵。與此同時裝甲車頂部的重機槍開始向他們的車掃射。

倆人的心裏頓時大吃一驚,因為裝甲運兵車衝上大橋的時間比他們早,已經駛過了二三十米的距離。按照目前情況他們根本到達不了大橋的中間位置。

還沒等倆人有所反應,猛然間一串子彈擊碎了駕駛室的擋風玻璃,屈義功的前胸好像挨了重重的一拳,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子,腳本能地踩下了刹車。

隨著一聲尖銳刺耳的摩擦聲,皮卡車嘎的一聲刹住了。

童明冷不防地身體隨著慣性向前一衝,就在他向前俯下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側臉看了屈義功一眼。他猛然發覺屈義功胸前的衣服上有兩個洞,鮮血正汩汩地湧出來……

童明感覺自己的心像被刀刺了一下,他一把抓住屈義功握著方向盤的手,急促地說:“你受傷了!”

屈義功的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眼睛仍然盯著前麵的裝甲車,毫無表情地說:“你快下去……”

“不!”童明猜到他要做什麽,大吼了一聲。

屈義功猛地拔出手槍,把槍口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用盡力氣大吼道:“你他媽的滾下去,否則我就開槍了!”

“噠噠噠……”對麵裝甲運兵車集中火力朝皮卡車射擊,形勢萬分危急,已經不容童明再有思考的時間。他兩眼含著淚,弓著腰推開車門,身體向外一衝撲倒在橋麵上,就勢幾個翻滾來到橋邊。

童明跳下車的同時,屈義功猛踩腳下的油門踏板,皮卡車呼嘯著衝了出去。他雙手緊握方向盤,神色忽然變得異常平靜,噠噠噠,又有幾發直徑12.7毫米的機槍彈打在屈義功的胳膊上,胸膛上,他好像毫無知覺,像一尊雕像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眼睛緊盯著前麵的裝甲車。

忽然,皮卡車前的發動機蓋下冒出了滾滾濃煙,緊接著轟的一團烈火從車頭騰然而起。發動機被機槍擊中燃燒起來,飛速奔馳的皮卡車瞬間變成了一輛烈火戰車,又像是噴著火焰的火箭射向迎麵駛來的裝甲運兵車……

童明翻滾到橋邊被欄杆擋後,望著以排山倒海的氣勢衝向敵人的皮卡車,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和尚……”隨後他縱身一跳,躍過橋邊的護欄墜落下去。

童明躍出護欄後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在他落入江水的那一刹那,他仿佛聽見了山崩地裂的巨響,他的心也隨著爆炸四分五裂。帶著巨大的衝擊力落入水中,他隻感覺到了身體一團麻木而沒有絲毫的疼痛。童明忽然失去了知覺,朦朧中仿佛跟戰友一起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我選擇的位置是大橋下遊幾百米的一個拐彎處,受到岸邊岩石的阻擋,江水在這裏緩和了很多。而且在我們這個隱蔽點可以看見大橋的全貌,甚至兩邊的橋頭堡都能觀察到,所以當橋頭東側響起槍聲後我馬上舉起望遠鏡巡視上麵的情況。

因為公路那邊比我們所在的地方高出很多,檢查站發生的一切我並沒有看到,但是我的心裏隱約感覺出現了意外。緊接著橋頭堡就響起槍聲和爆炸聲,我猜想可能是方周他們開火了,一定是在掩護童明他倆。

隨著越來越激烈的槍聲,我的心也緊縮起來,用望遠鏡緊緊地盯著大橋。隨後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從大橋上墜落到江中,望著如同流星般落下來的人,我的心也一同墜入了深淵,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根據計劃童明他們要順著一根攀登繩滑落下來,而現在是從橋上墜落下來,說明他們遇到了意外。另外從三四十米高的地方落入水中也很容易被摔傷,更何況下麵是洶湧湍急的江水。

幾乎在落下的人影墜入江水的同時,大橋上閃過一團火光,隨即聽到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橋麵從爆炸處整齊地斷了下來。因為有鋼繩拽著,其他部位並沒有炸毀,隻有爆炸處的那一段墜落到江中。

我死死地盯著大橋,從爆炸響起,一直到硝煙散盡沒有再看到有第二個人影跳到江中。我感覺自己的心變得冰涼,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空氣似乎凝固了,周圍的一切都異常安靜,隻有滔滔不絕的江水發出低沉的哀鳴聲。老楊、大江和葉展鵬的神色也變得非常嚴峻,看得出他們也猜想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家都一言不發,默默地緊盯著江麵,希望在江麵上發現有人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耳機裏忽然傳出方周沉重的聲音:“老監,發現童明了沒有?”

“沒有,江麵上什麽都沒有。”說完我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對著微型麥克風問:“橋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和尚駕車撞向了堵截他們的裝甲車,隻有童明一個人從橋上跳了下去,你們沿江邊盡量向上搜尋,一定要找到他。”我是第一次聽到方周的語氣如此沉重。

“明白,完畢。”

我把人分成兩組,分別沿江邊向下和向上尋找。為了防止被公路上的人發現,我們還要盡量隱蔽自己,直到天黑下來什麽也看不到了,也沒有發現童明的影子。

大家懷著悲痛的心情回到隱藏車的樹林裏,方周他們已經回來,正在焦急地等待我們的消息。看到我們幾個都低著頭,誰也不想說話,方周也就猜到了結果。

就在這時,越野車上的電台響起緊急呼叫,一場更大的危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