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化危機

(一)

魔鬼突擊計劃開始後,陶鈞宇副局長就一直在邊防基地的指揮中心,關注著整個行動的進展情況,同時遙控指揮著魔鬼突擊隊的行動。

從康司令的部隊集結到神木嶺一帶後,陶副局長就沒有離開指揮大廳一步,一直密切注視著兩軍的交戰情況。

此刻陶副局長正全神貫注地緊盯著巨大的電子顯示屏,沈夢中校拿著一個文件夾輕輕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首長,請您看看這個。”

“是什麽?”陶副局長的眼睛依然沒有離開電子屏幕。

“是老城那邊的人送到我們邊防檢查站的一封信,說是讓他們轉交給上級。”

“噢,是什麽內容?”說著陶副局長從沈夢手裏接過文件夾。

信已經打開,裏麵的信紙被平整地夾在文件夾中,內容很短,隻有幾行字。大致內容是警告中國政府,如果老城被攻陷,那麽會在同一時間讓邊境地區的居民死光,而且是雞犬不留。落款是老城民族同盟軍司令部,時間是前一天。

看完信後陶副局長的神色變得異常嚴肅,他站起身來,緊鎖雙眉來回走動著,在考慮著信的內容。

沈夢見首長看完信後一直沒說話,輕聲問:“首長,這會不會隻是敵人的威脅?”

陶副局長停下腳步,緩緩地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些喪心病狂的家夥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那該怎麽辦?是不是讓康司令的部隊暫緩對老城的進攻?”沈夢擔心地問。

陶副局長輕輕地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不正好中了郎鴻賢的奸計?這個家夥一貫喜歡使用這種威逼手段!上次抓住郎三的時候就想用導彈來要挾我們,這一次這個家夥會使用什麽手段呢?”

“是不是讓我們的獵豹去老城偵察清楚?”

“恐怕來不及,信中的這個雞犬不留是個什麽意思?”陶副局長把信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後自言自語地說,“他會采取什麽樣的手段?”

陶副局長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馬上回頭望著沈夢問:“被突擊隊營救出來,後又送到國內的那個波巴曼現在在什麽地方?”

“他們全家暫時被送到自治州政府了。”

“他是郎鴻賢的警衛連長,有可能了解一些事情。你馬上通知陸航準備直升機,我們立即去找他。”

“是。”沈夢馬上拿起桌上的電話。

兩個小時後,陶副局長和沈夢就乘坐直升機到達了自治州政府所在地,有關方麵接到通知後已經把波巴曼接到了軍分區大院內。

陶副局長在軍分區司令員的陪同下來到接待室。波巴曼神情緊張地坐在裏麵,見幾位首長進來,局促地站了起來。他並不清楚把他接到部隊裏的原因,去找他的人隻告訴他有重要事情,沒有說明是什麽事情,因為去接他的人也不了解內情。

沈夢把陶副局長向波巴曼作了介紹,陶副局長看出了波巴曼緊張的表情,於是笑著對他說:“你好,波巴曼先生。本應該早來探望你和你的家人,在摧毀郎鴻賢的導彈陣地的行動中你為我們提供了很重要的幫助,我向你表示誠摯的感謝。我這次來還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得到你的幫助。”

聽到陶副局長如此說,波巴曼的心裏放鬆了很多,他馬上回答:“多謝關心。不知道我有什麽可以幫忙的,請您直說。”

陶副局長從身後的參謀手裏接過文件夾遞給波巴曼:“請你看看這封信。”

波巴曼很快就將信看完,他抬起頭來望著陶副局長問:“這是郎鴻賢派人送來的?”

“不錯,我想請教波巴曼先生的就是郎鴻賢會采取什麽樣的險惡手段來對付無辜的邊民?”陶副局長用誠懇的口吻說。

波巴曼又重新把信看了一遍,然後搖搖頭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清楚郎鴻賢會采取什麽行動,我離開老城有段時間了,對老城同盟軍現在的情況真的一無所知。”

波巴曼的回答似乎早在陶副局長的預料中,他並不著急,等了一會兒又說:“我判斷郎鴻賢如果要采取什麽行動絕非是現在才開始布置,他應該早就有所準備,所以我想請波巴曼先生仔細地回憶一下,以前是否聽到這方麵的信息?”陶副局長邊說邊望著波巴曼,隨後又提示他說,“比如說‘全部死光,雞犬不留’之類的話?”

“等一等……”在陶副局長的提示下波巴曼好像回憶起了什麽,他靜靜地想了一會兒,隨後望著陶副局長說:“我記起來了,郎鴻賢的毒品工廠聘請了一位新藥劑師替他生產毒品,這個藥劑師采取的生產方式與其他人都不同,生產的四號不但質量好,而且產量還高。不過這個新方法有個問題,就是會同時產生一種毒性非常強的廢棄物。這種廢棄物一旦流到水中,無論是人畜飲用後都會死亡。我曾跟隨郎鴻賢去製毒工廠去檢查,工廠裏的人問他如何處理這種劇毒的廢棄物,他命令人用鐵桶把這些廢棄物裝好存起來。我記得郎鴻賢當時說如果中國政府再跟他過不去,就把這些廢棄物倒進河裏,讓下遊的老百姓全部死光,雞犬不留……”

聽完波巴曼的話,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陶副局長的神情異常凝重,他輕聲說:“明白了,郎鴻賢極有可能是要發動生化攻擊。我們境內有好幾條河流是發源於金三角地區的大山上,而境內老百姓生活用水都是取自這些河流,一旦河水被汙染後果不堪設想。”說到這裏他又急切地問,“你知道這些有劇毒的廢棄物被儲藏在什麽地方嗎?”

“不知道,這樣的事情應該隻有郎鴻賢身邊的幾個人知道。而且在這件事過後不久我就被他關押了起來,所以真的不了解內情。”

陶副局長知道波巴曼講的是實情,從他這裏很難再了解到詳細情況。於是伸出手緊緊地握住波巴曼的雙手用力晃動了一下:“謝謝你波巴曼先生,情況緊急,我們必須趕快離開了。”

見陶副局長急著要走,波巴曼忽然說:“讓我跟你們一起去老城吧,我對那裏的情況熟悉,也許能幫上忙。”

波巴曼的話讓陶副局長一愣,他真的沒有想到波巴曼提出這樣的請求,一時不知道是同意他還是拒絕,因為這次處理生化危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過程。陶副局長忽然注意到波巴曼的眼睛裏流露著真誠和渴望的眼神,他理解了波巴曼的心情。

見陶副局長沒有馬上答應,波巴曼想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身份無法讓對方相信自己,於是失望地說:“請首長不要在意,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盡自己的微薄之力……”

“波巴曼先生,請不要誤會。到老城去處理生化危機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你的家人都在這裏,我隻是不想讓他們為你擔心。”陶副局長見波巴曼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馬上說。

“首長,我們全家來到中國後得到了政府很大的照顧。現在這裏的百姓遇到了危機,我必須盡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來幫助他們,如果相信我就請首長答應我的要求。”波巴曼態度誠懇地說。

情況危急,不能再耽誤寶貴的時間,陶副局長馬上同意了波巴曼的請求,對他說:“好吧,我答應你。同時感謝波巴曼先生對我們的大力支持。你馬上回家跟家人說一下,然後來這裏找我。”

波巴曼一聽這話,激動地說:“好,我半個小時內就趕回來。”

陶副局長讓軍分區派車陪同波巴曼回家,他則直接去軍分區的指揮中心。

軍分區的指揮室規模比較小,裝備也比基地指揮中心差很多。大廳內沒有大型電子顯示屏,隻有沙盤和軍用地圖,不過通信係統還可以。

進入指揮室後,陶副局長馬上讓沈夢與基地指揮中心聯係,了解老城那邊戰事的情況。他則緊盯著掛在牆上的地圖,查看從老城地區流入我國邊境地區的河流分布。

“報告首長,政府軍已經在兩小時前在老城西線同郎鴻賢的部隊交火了。康連聲的部隊也剛剛突破神木嶺一帶的防線,照目前情況推測,再有兩天時間兩軍即可攻到老城附近地區。”沈夢在聯線基地指揮中心後馬上向陶副局長報告情況。

兵敗如山倒,陶鈞宇知道一旦老城的部隊在南線和西線潰敗,這個時間可能還要更短,也就是說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解決郎鴻賢的生化攻擊的威脅。但是現在連這批劇毒物質藏匿的地點都不知道,敵人將用什麽樣的手段、什麽地點來進行都不得而知,目前的危急狀況可想而知……

沈夢見陶副局長的神色異常冷峻,緊鎖雙眉,目不轉睛地盯著地圖,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於是輕聲說:“是不是先讓進攻老城的政府軍和康司令的軍隊暫時停下來?”

陶副局長回過身來,用堅定的語氣說:“還沒有郎鴻賢要進行生化攻擊的確鑿證據,貿然讓進攻的部隊停下來顯然不妥,我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這場生化危機。你立即做兩件事情,向總部報告事件情況,請求把整個邊境地區的防化部隊統一歸基地指揮中心指揮。然後讓防化部隊嚴密監測由金三角的老城地區流入我國境內的三條河流的水質變化,並通知三條河流經區域的地方政府做好應變準備。第二,呼叫魔鬼突擊隊,命令獵豹立即潛入老城,務必把敵人整個生化攻擊的詳細情況偵察清楚,不惜一切代價摧毀敵人的計劃。”

沈夢快速地記錄著陶副局長下達的命令,隨後迅速重複了一遍。

陶副局長聽完後又補充說:“讓獵豹尋找一個合適的降落地點,你隨後與波巴曼乘直升機過去與突擊隊會合,這次行動由你全權負責。”

“是。”沈夢響亮地回答。

(二)

突擊隊員們相繼回到集合的森林中,但是卻少了童明和屈義功的身影。

方周是親眼看著屈義功駕車衝向兩輛裝甲車,他當時的心情用語言是無法形容的,比用把刀紮進自己的胸膛還難受。他看到童明跳下了大橋,方周了解童明的一身功夫,隻要在跳下去之前童明沒有受傷,他應該沒有問題。

負責在下遊營救的隊員回來,方周的心也沉到了底,他猜想童明也一定是犧牲了。大橋西側兩輛裝甲車上的重機槍猛烈地掃射皮卡車,童明從橋上跳下去之前肯定也受了重傷。

看到隊員們沉重的表情,方周不想再說什麽。他轉身朝越野車走去,當他剛要打開車門,車載電台傳出呼叫聲。

“01呼叫獵豹。聽到請回答,緊急呼叫獵豹……”

方周急忙上車抓起通話器:“我是獵豹,請講。”

“報告你們的位置。”

“我們在明曼大橋東側大約五公裏的森林中。”

“你們務必在兩小時內尋找一處可供直升機降落的空場,並準備三堆篝火作為標識,準備完畢後再報告準確位置,完畢。”

“獵豹明白,完畢。”

方周放下通話器後,心裏猜想著指揮部派直升機前來的目的是什麽。在夜晚冒險深入金三角的腹地,肯定是有非常緊急和重要的事情。

隻有兩個小時的準備時間,方周來不及多想,馬上推開車門大聲叫喊:“老監,楊大哥,你們倆馬上過來一下。”

我和老楊從江邊回來後正在低聲議論著童明可能遇到的情況,商量著天亮後再到下遊去繼續尋找。忽然聽到方周急促的喊叫,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急忙走了過去。

“剛接到指揮部的緊急命令,讓我們務必在兩個小時之內準備好一處直升機著陸場。”

“哦,有什麽重要任務?”聽了方周的話我也暗暗猜想發生了什麽重要事情,否則指揮部不會采取這樣的行動。

“不知道,隻讓我們做好接機準備,其他沒說。”方周說完又緊接著問老楊,“楊大哥,附近地區有沒有稍微平整一些的空地?”

老楊想了一下搖搖頭,輕聲說:“沒有。附近地區除了大山就是薩爾溫江,根本找不出一塊平整的空地來,不過……不過……”

看到老楊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來,方周趕緊說:“楊大哥有什麽話盡管直說,沒關係。”

“我是怕說出來也是白搭,在明曼橋頭附近有空地,現在不但政府軍控製了那裏,而且……”

老楊的話提醒了我們,大橋東側的確是塊空場,平時供過往的車輛停車休息用。我去偵察大橋的時候看到過,停了不少軍車。而且我和方周都明白了老楊的意思,剛炸了明曼大橋,政府軍肯定不會同意我們使用那裏。

沒想到方周很堅決地說:“來不及了,就用這塊空地了。”

“剛炸斷了大橋,政府軍找我們算賬怎麽辦?”老楊擔心地問。

我拍拍老楊的胳膊,有意用輕鬆的口吻對他說:“放心吧,是郎鴻賢的人炸了大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隻要我們不做賊心虛就可以。”

方周馬上把隊員們召集過來,對大家說:“剛接到指揮部的命令,有架直升機將在兩個小時後在此降落,需要我們馬上開辟一個著陸場地,隻有明曼橋頭東有塊合適的空地。但是目前由政府軍占據著,從現在起我們就是康司令手下的突擊隊,時間緊急我分配一下任務,馬上開始行動。老監率領大江、老魯、大鵬和阿岩,你們負責控製空地上的軍車和人員。猴子負責用電台跟指揮部聯係……”

說到這裏方周忽然無聲了,他猛然察覺到童明還沒有回來,而且可能永遠回不來了。因為周圍一片黑暗,看不清每個人的麵容,在方周的意識中童明依然在隊員們中間。

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因為黑夜的掩蓋相互之間都看不見對方臉上的淚花,每個人都能體會到其他人的心情。森林忽然變得異常寧靜,隻有噝噝地吹過樹梢的風聲。

方周很快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他接著說:“李明義使用背負式電台,跟隨著我,保持與指揮部和直升機的聯係。其他人跟我控製對方的指揮員,如果不能和平解決,就脅迫對方同時保證直升機安全降落,都明白了沒有?”

“明白。”隊員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出發。”方周說完第一個轉身上車,他是想用行動來壓製自己內心的悲傷。

突擊隊這次西線行動共帶來兩輛豐田越野車和兩輛全地形車,四輛車發動起來後,同時打開車前的大燈,雪亮的車燈頓時劃破森林的黑暗,把前麵照得如同白晝。就在第一輛越野車剛要起動的時候,猛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光柱中。

隻見這個人的衣服多處撕裂開來,許多地方都成了布條,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地朝這邊走來,被明亮的車燈一照,他不由自主地抬起胳膊擋在了臉上。

熟悉的身影讓大家欣喜若狂,都紛紛跳下車衝了過去,大江和老魯一下子把童明抬了起來。在明亮的燈光下可以看見隊員們臉上激動的淚水,大家終於把一直壓抑的情緒釋放出來,毫無顧及地讓眼淚盡情地流下來。

“全部都有,馬上回到車上立即出發。”隊員們的身後冷不防響起方周平靜的聲音,說完方周第一個轉身上車。

從看到童明的那一刹那,大家心裏都能想象出童明經曆了什麽樣的生死磨難,此刻根本不需要語言的表達,長期的相處已經使大家形成了心靈的默契,童明也一句話沒說上了第一輛越野車。

隊員們都上車後四輛車依次駛出隱蔽的樹林來到公路上。方周馬上用車載電台跟康司令聯係,把情況簡明扼要地告訴了他,請康司令盡快與政府軍的總指揮昂貢嘎取得聯係,讓他通知駐守在大橋的部隊,準許他們使用橋頭東的空地。

放下通話器,方周向前麵看了一下,二百米外就是大橋檢查站了,而在檢查站後麵不遠處就是他們要借用的空場。

方周看了看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離直升機抵達不足一個小時了。他馬上用微型麥克風下達命令:“所有隊員注意,前麵就是大橋檢查站,做好戰鬥準備。”

隨後方周又對李明義說:“馬上跟指揮部取得聯係,通知直升機降落場地在明曼大橋東側的空地,成三角形的三輛車燈作為降落標誌。”

方周的話音剛落,越野車就停在橫在公路上的欄杆前,原來的欄杆被屈義功駕車撞斷了,現在剛換上一根碗口粗的木棍臨時代替。

因為大橋被從中間炸斷了不能通行,隻有兩名士兵在這裏值勤。見他們的車駛過來,遠遠地向他們擺手,示意大橋不通,讓他們掉頭回去。

四輛車依次停下來,除了開車的隊員,其他人都跳下車。方周和老楊走到值勤的士兵身邊,老楊主動地跟士兵打招呼,對他們說:“我們是康司令的人,請問你們的指揮員在哪裏?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他講。”

執勤的哨兵借著車燈打量著從車裏下來的幾個人,發現他們攜帶多是柯爾特突擊步槍,這麽好的武器裝備一定不是一般的部隊,馬上笑著說:“我們連長在那邊崗樓裏,我帶你們過去。”士兵說完領著方周他們朝橋頭那邊的堡壘走去。

時間還早,士兵們好像還沒有休息,從空場邊的一排軍車裏傳來嘻嘻哈哈的打罵聲。

橋頭那邊的防禦工事裏有燈光露出來,領方周他們過來的士兵走到混凝土結構的崗樓前喊了一聲“報告”,裏麵傳出悶聲悶氣的咒罵:“媽的,又有什麽事?”

“有幾個人要找連長,說是康連聲的部下。”士兵大聲回答。

“哐啷”的一聲,鐵板製成的門被推開,一個粗矮的胖子從裏麵走出來,後麵還跟著兩個人,看樣子像連副、排長之類的,三個人的表情都像剛死了爹,哭喪著臉。

事實上這幾個家夥因為白天大橋被炸毀,被上司臭罵了一頓,直到現在還在生悶氣。這麽晚了哨兵領著外人來敲門打擾自己,自然是非常煩。駐守大橋的連長出來後站在崗樓前麵,借著頭頂上的燈光打量著眼前幾個人。見方周和老楊他們有老有少,都穿著便裝,不過攜帶的武器都不錯,不耐煩地問:“你們幾個有什麽事情?”

老楊上前兩步說:“我們是康司令的部下,想借這塊空地用一下。”

“哦?你們想幹什麽用?”連長傲慢地問。

“有架直升機要在此降落一下。”

“什麽?要降落直升機?這裏是軍事要地,怎麽能隨便降落直升機?再說我憑什麽相信你們?老子的大橋今天剛遭到攻擊……”

老楊聽這個連長如此說,馬上道:“我們康司令正在跟你們的昂貢嘎師長聯係,相信命令很快就會來到。我們兩軍現在是聯合抗敵,應該說是友軍,希望連長能行個方便。”

“媽的,老子給你行方便誰他媽的給我方便!不行,我懷疑你們的身份有假。”這個家夥把今天受的氣都撒在老楊身上。隨著他的大聲喊叫,沒有睡覺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都出來看熱鬧。

方周感覺事情有點難辦,他看了一下手表,離飛機到來的時間隻有半個鍾頭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影響直升機的降落,必須馬上控製局麵。他對著微型麥克風下達了行動命令:“控製整個橋頭堡,開始行動。”說完,方周在第一時間從腿部槍套裏抽出手槍,身體迅速向前一竄,把槍口抵在連長的胸膛上。

連長見此情景隨即也大喊了一聲:“趕快拿武器……”

“別動,如果再喊我就不客氣了。”方周一把將連長攬在懷裏,槍口指在他的太陽穴上。其他隊員也同時舉槍逼住了跑出來看熱鬧的士兵。

而在崗樓上和其他部位站崗的哨兵也紛紛舉起了槍瞄準了隊員們,因為要保證直升機的降落,所以隊員們都不敢隨便開槍,否則早就將執勤的哨兵擊斃了。

雙方人都用槍指著對方,形勢陡然變得異常緊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凝固了,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有一點火星就會爆炸。

就在這時,從連長出來的房間裏傳出電話鈴聲。方周的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預感,他本能地感覺到這個電話是通知守衛大橋的政府軍,他們是康司令的人。

方周大聲對周圍的人說:“都不要亂動。”隨後對連長說,“你給我進去接電話。”

押著連長走進鐵門裏,方周指著還在振鈴的電話對連長說:“接電話。”

連長抓起話筒放在耳邊,隻聽他一連說了幾個是,隨後放下電話,惶恐不安地對方周說:“對不起,上頭有令,要我協助你們使直升機降落。”

方周收起手槍,對連長說:“去外麵讓你的人都收起武器。”

連長走到門外大聲說:“都是自己人,把你們的武器都收起來。”隨後轉身對方周說:“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請盡管吩咐。”

“讓前麵空場上的軍車暫時開到公路上,把整個場地空出來,要快,飛機很快就要到達了。”方周毫不客氣地對連長說,因為已經沒有時間了,恐怕幾分鍾後直升機就要到達。

當三輛車在空地邊緣呈三角形,車頭向內同時打開了車燈後,大家已經聽到了直升機的轟鳴聲。如果再晚半分鍾,飛機就發現不了空地的指示燈而無法降落。

直升機巨大的旋翼扇起的大風讓場地周圍的人站立不穩,有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直升機落地後艙門打開,從裏麵跳下兩個人來。這兩個人走到旁邊後,直升機沒有停留,隨即升空飛走了。

我是最先認出沈夢來的,我們在一起戰鬥過很長時間,相互之間都非常熟悉。他剛出機艙跳出來我就將他認出來了。看到沈夢我的第一直覺就是有大事,否則陶副局長不會把他派過來。

等沈夢靠近,大家都認出跟他一起來的原來是波巴曼,特別是方周和童明,對他很熟悉。波巴曼的出現讓大家都疑惑不解。

沈夢中校什麽話也沒來得及說,先把方周和我招呼到一邊,然後急促地對我們說:“情況緊急,我盡量把事情講得簡明扼要……”

聽完沈夢的話,方周二話沒說轉身把波巴曼叫過來,顧不上跟他客套馬上就向他詢問:“郎鴻賢的參謀長董文才是否了解這件事情的內幕?”

波巴曼立即脫口而出:“當然了解,郎鴻賢當時就是安排他去做的這件事情。”

“這樣就好辦了。”方周鬆了一口氣,接著對沈夢說:“趕緊上車,路上我再向你詳細匯報。”隨後馬上命令所有人立即上車出發。

看著沈夢有些疑惑的表情,我低聲對他說了句:“這個董文才就在我們手裏。”

聽了我的話,沈夢的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驚喜。他顯然沒有想到事情進行的這麽順利,至少不用潛入老城去偵探郎鴻賢的生化攻擊計劃,這會節省很多寶貴的時間。

(三)

魔鬼突擊隊經過連夜的長途跋涉,第二天黎明趕到了康司令的指揮部。雖然有的部隊已經突破神木嶺防線,康連聲的指揮部還沒有遷移,仍然在原地方。

在路上方周就通過無線電台告訴康司令要審問董文才,好在幾天前把這個家夥從孟臘鎮弄來,否則要多花一天的時間,現在這一天的時間對突擊隊來說實在是太寶貴了。

等突擊隊到達指揮部的駐地,康司令的副官把一切都準備了。方周顧不上喘口氣,把事情簡明扼要地向康司令匯報了一下,隨後立即開始審訊董文才。我做記錄,還是由方周主審,沈夢旁聽。

這個家夥被押進房間的時候心裏一直在七上八下的,猜不出又是為了什麽事情。見審問他的人除了一個不認識,其他都是前幾天的人,心想可能還是因為郎鴻賢。

“董文才,你是想死還是想活?”方周嚴厲地問。

剛坐下,董文才就被這句冰冷的問話嚇了一跳,他抬起頭來說看了一眼方周,“當然是想活了,哪有想死的人。”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董文才猛然發現問話的人兩眼緊盯著自己,那眼色如同兩把鋒利的寶劍。他感覺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精神頓時緊張起來。

“那咱們就把話說得簡單一點,你還替郎鴻賢做了些什麽罪惡的勾當?我希望你照直講。”

董文才茫然地望著方周:“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方麵的事情?是不是向中國境內走私毒品?”

“我提醒你一下,半年前你們的製毒工廠是不是新聘請了一位藥劑師,采用新的配方開始生產毒品?”

“不錯,那是郎鴻賢自己的工廠,這樣的好事他不會分給別人。”董文才特意解釋說,這個時候他可不想把自己攪和在裏麵。

“生產毒品是不是產生了一種劇毒的化合物?你不用我再給你擠牙膏了吧?”

方周說到這裏,董文才的臉色忽然變了,他一下子明白了審訊他的目的,汗水頓時順著臉龐淌了下來,緊張地張口結舌地說:“這……這……不是我的主意,都是郎鴻賢命令我幹的……”

“先不用狡辯,單憑這件事我就可以讓你死一千遍,現在就看你的表現了,把事情講清楚。”方周嚴厲地說。

“這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郎鴻賢高薪從歐洲聘請了一位藥劑師,具體負責海洛因的生產。這個藥劑師使用的是他自己發明的生產工藝,用相同的原料製造的毒品不但產量高而且質量還特別好,但是卻會產生一種毒性很大的廢棄物。這些有毒的廢棄物都被裝在油桶內,積攢得多了就需要處理掉。有一次我陪郎鴻賢到工廠去檢查毒品的生產,工廠裏的負責人問他如何處理這些有毒的東西。郎鴻賢當時說這麽好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留存起來以後可能會有大用處,剛開始我也沒有明白他的用意,後來才知道郎鴻賢是想用這東西來威脅中國政府……”

“這些有毒的廢棄物都被藏匿在什麽地方了?”沈夢急忙插了一句問。

“都被存放在一個大岩洞裏,有一條地下河從這個大岩洞裏流過,河水從洞裏出來後匯入到一條河裏,這條河下遊進入到中國。在放鐵桶的時候同時安裝了炸彈,一旦引爆炸彈這些廢棄物就會進入地下河裏,最後流入中國境內。”

“這個岩洞在什麽位置?”方周接著問。

“位於老城以北的大山裏,那裏也是同盟軍北方軍區的活動範圍。郎鴻賢說藏在山洞裏的有毒物即使出現了意外,他也可以把事情推脫幹淨。”

“這個家夥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還狡詐,後麵的事情都考慮到了。”方周忍不住罵起來。

沈夢輕聲說:“這個意外肯定會發生,藏在山洞中的鐵桶早晚會因腐蝕而毀壞,有毒廢棄物就會因泄漏而汙染河水。我們必須立即趕過去控製山洞。”

“山洞有沒有人把守?”方周又問董文才。

“有,這個山洞距離毒品工廠有十多公裏。有一個裝備精良的警衛連負責工廠和山洞的警戒。”

“我給你個機會,如果你帶我們找到藏匿有毒廢棄物的山洞並能安全處置好,就給你一筆錢讓你平安地離開這裏,否則就死在土洞裏,兩條路你自己挑選吧。”

董文才立刻露出驚喜的神色,半信半疑地問:“此話當真?”

“中國軍人說話從來就是擲地有聲,絕無半點虛言,相信你也知道這點。”方周態度嚴肅地說。

“你們果然是中國軍人,剛開始我就猜測你們是從那邊過來的特種兵,落在你們手裏也沒什麽了,我答應你們。”

方周與沈夢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說:“馬上出發。”

等方周他們從木屋出來,發現康司令正站在外麵等他們,康司令迎上來問方周:“怎麽樣?”

“基本搞清楚了,郎鴻賢在一個有地下河流過的山洞中藏匿了有毒廢棄物,我們必須立即動身去處置。”

“好,我馬上下令讓部隊暫停進攻,等你們消除了隱患後再對老城發動最後的進攻。”

大家都沒想到康司令會作出這樣的決定,因為一旦停止進攻就會給敵人喘息的時間,對方會借機建立新的防禦戰線,戰場形勢有可能發生大的轉變。為收複老城,康司令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眼看就要取得勝利,突然停下來需要下很大決心。

方周握住康司令的手,連說了幾聲謝謝。

康司令擺擺手,真誠地說:“我必須這麽做,如果因為收複老城而使中國境內的百姓受到傷害,我寧可放棄。還需要我做什麽盡管說,要人有人,要槍有槍。”

“如果需要我會向康司令開口,處置目前這種情況,突擊隊就可以了,有什麽情況我們用電台聯係。”

隨後突擊隊押著董文才,乘坐兩輛越野車迅速出發了,波巴曼也一起跟隨行動。因為這次行動是處置有毒的化學物質,不同於以往的戰鬥,方周沒有讓老楊和阿岩跟隨。

越野車駛出駐地後,沈夢隨即用車載電台與指揮部取得聯係,把情況向陶副局長作了匯報,同時要求指揮中心用最快的時間準備幾套防化服和探測儀送到老城東部接壤處的邊防檢查站。

我們要去的地點位於老城北部,因此需要從老城東部繞道而行,剛好要經過邊境線,可以帶上防化服。每天都在研究金三角的情況,沈夢對這裏的地形也了如指掌了。

越野車用盡可能快的速度行駛在山間的土路上,大部分路麵是用碎石鋪就而成,在車輛的長期碾壓下已經變得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還露出了下麵的岩石。在這樣的道路上快速行駛顛簸程度可想而知。

兩輛豐田陸地巡洋艦一前一後,如同航行在巨浪翻騰的海麵上的小帆船,上下起伏。如果沒有扣上安全帶,顛起來後頭頂能撞到車棚上。

兩個小時後越野車趕到了邊境口岸。駐地的邊防部隊已經準備好了四套防化服,用四隻箱子分別盛裝著,另外還有一隻精致的小箱,是用來裝探測儀器的。來不及檢查,方周就命令把東西都裝上第二輛車趕快走。

第一輛車是李明義駕駛,車上有沈夢、童明、大江和負責做向導的波巴曼,另外董文才也被關押在車的尾部。

魯信誠駕駛第二輛車,方周、葉展鵬還有我都在這輛車裏。

魔鬼突擊隊現在就剩下我們七個人了,除了受重傷的周慈銘回國治療,從進入金三角開始我們已經失去了三位戰友,李鎮浩、樂好施和屈義功。從屈義功犧牲到現在突擊隊馬不停蹄地一直在緊張的行動中,大家甚至沒有時間來悲傷。

身處戰火之中,大家都將生死看得很淡了,死亡甚至成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戰友的失去隻會激發隊員們的鬥誌,不會再帶給大家太多的悲傷。

重新上路後方周說了一句:“檢查一下防化服。”隨後就沒有聲響了。我坐在副駕駛位上,好奇地回頭望了一眼,隻見方周歪著頭已經睡著了:我知道他太累了,從去芒塔寨子偵察開始,到現在已經接近一百個小時,方周休息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五個小時,也就是說他每天睡覺一個多鍾頭,鋼筋鐵骨也難以承受。

我用手指指方周,壓低聲音對要檢查防化服的葉展鵬說:“動作慢點,盡量讓他多睡一會兒。”

葉展鵬點點頭,然後起身麵朝後麵跪在車座上,上身趴在靠背上打開放在後麵的箱子,這樣就不會碰到方周了。

對於防化服每個特種兵都很熟悉,防生化進攻也是特種兵訓練的一個科目。葉展鵬很快就將四套防化服檢查完畢,他剛轉回身坐好,就聽到方周問他:“怎麽樣?”

“沒問題。”葉展鵬好奇地看著方周說,心裏嘀咕他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我回頭看了方周一眼,他臉上的疲憊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這家夥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恢複了精神。

三個小時後,前麵的越野車駛入路邊的樹林中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