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澶淵之盟”

宋真宗即位之初,蕭太後認為宋朝新老天子交替,政局有所動**,有可乘之機,而契丹內政穩定,經濟較前有了很大的發展,因此加強了對宋朝的攻擊,屢屢遣軍大舉南掠。統和二十二年(1004年,宋景德元年),蕭太後又一次統率三軍將士大舉南侵。

是年九月,蕭太後以收複被當年周世宗所攻占的三關失地(當時亦稱“關南地”,即河北瓦橋關南十縣土地)為名,偕同遼聖宗親率大軍二十萬大舉南征,並留下其三子楚國王耶律隆祐為南京留守以鎮守後方。閏九月初,蕭太後自燕京南下,軍次固安,以青牛白馬祭祀天地。是時,遼軍前鋒已與宋軍戰於唐興,宋兵潰退。遼先鋒軍蕭撻凜乘勢奔襲遂城,再次擊潰宋軍。蕭太後揮軍而進,很快進駐於望都,一時河朔大震。

對於此次遼軍傾國南征,宋朝君臣倒是事先有所察覺。在當年早些時候,契丹遊騎多次深入深州、祁州之間劫掠破壞,但作戰稍有不利即引軍歸去,並無戰鬥之意。戰報傳來,宋朝宰相寇準分析道:“此是偵探我境內形勢也,願朝廷急選擇將領,簡練驍銳兵士,分據要害之地以防備之。”於是宋廷命令屯駐鎮州等地的河東廣銳軍以及其他屯兵並赴定州;遣使臣前往河北、河東地區,調集民間強壯者,借當地兵庫中所藏兵器操練,如敵騎入寇,即悉入堅城固守,敵寇北撤後再放歸務農;調集河北南部諸州軍士屯守澶州,以視形勢發展而北上禦敵;詔令前線州軍長官,不得隨便遠出城寨迎送朝廷使臣,以防敵騎前來偷襲;並詔令河北、河東諸路部署各謹慎邊備,並調發廣捷軍五指揮北赴忻州(今屬山西),令火山軍守臣分守要害之地,以防契丹騎兵自此突入河東腹地。而宋北麵都部署王超等將領亦引大軍沿唐河駐兵,建立營寨,以禦契丹騎兵渡河南下。但宋人布置未定,遼軍已大舉侵入宋境了。

是月二十二日,遼軍先鋒蕭撻凜會合蕭太後、遼聖宗所統遼軍主力,直赴定州。屯兵於唐河沿岸的宋軍主將王超借口依照詔書行事,按兵不出戰,遼軍由此軍勢益盛,不斷衝擊宋軍營寨,但在宋軍的嚴防死守下未能得手,而且分兵遊擊的輕騎兵還遭到宋軍的伏擊,頗有損失。為此,蕭太後采取避實就虛的策略,率眾駐軍陽城澱(今河北保定西南),然後分軍南掠,攻城拔寨。同時,此前投降契丹的宋將王繼忠不時在蕭太後處講論遼、宋和好的好處,使得蕭太後聽後頗為心動。至此,蕭太後其實也頗有厭兵之意,其大舉深入,實有通過戰爭以從宋朝獲取更多好處的打算,所以一戰受挫,便在分軍深入作戰之際,又采納王繼忠的建議,派遣小校李興等四人持信箭,將王繼忠給宋莫州部署石普之信件以及給宋真宗的議和密信送抵莫州,請石普速轉交宋廷。於是宋軍唐河捷報與王繼忠的密信同日送到宋廷。宋真宗看畢密信,方知原以為早已陣亡的王繼忠不但尚在人間,而且做了遼官,並甚得蕭太後的信任,但他對遼朝的議和建議實半信半疑,對輔臣說道:“朕思量往昔全盛之世,亦以和戎為得宜。朕初即位,宰相呂端等建議,欲因太宗駕崩,命使契丹告訃;次則何承矩請因轉戰之後,達意邊臣議和。朕以為向未交通,不可強致。又思量自古北狄為中原之強敵,非懷之以至德,威之以大兵,則獷悍之性,豈能柔服!此議和密奏雖至,要亦未可全信。”宋真宗之言亦頗夾雜著自飾之語,當年宋廷實有與遼議和之舉,但未為遼廷所接受。此時,聞聽宋真宗不信遼廷之意,宰相畢士安等便勸道:“契丹因兵鋒屢挫,恥於自退,故因王繼忠以請和,諒亦非妄言。”但宋真宗於此別有見解,說:“卿等但知其一,未知其二。彼以戰鬥無成故請和盟,然而得遂其請之後,必定別有邀求。若屈己安民,特遣使命,遺之貨財,斯亦可也。所可慮者,為瓦橋關等關南之地曾屬彼方,若以是為辭,則必須絕議。朕當治兵誓眾,躬行討擊耳。”即必須給予遼人以沉重打擊,才能打消其索取關南之地的念頭。對此,眾大臣皆不敢發言,但畢士安看出宋真宗之內心隻是擔憂“敵強悍如此,恐和議不可保”,故勸諫天子道:“臣嚐聞得契丹降人言其雖深入,但屢受挫而不甚得誌,故心中欲引退歸去而恥出師無功,且彼等難道不畏他人乘虛覆滅其巢穴?所以此和議之請必不妄。王繼忠此密奏所言之事,臣請任之。”宋真宗見畢士安肯承擔此事,大喜,便以手詔令石普轉交王繼忠,但未同意王繼忠所要求的由宋廷先遣使臣入遼議和之建議。

果然,遼軍南侵,原以掠奪財物和進行政治訛詐為目的,所以蕭太後本存有能戰即戰、不能戰便和、以和佐戰之意,所以在讓王繼忠寫信與宋廷議和之際,又率軍自陽城澱東去,於十月間抵達瀛州城下,晝夜圍攻,蕭太後甚至親臨城下擂鼓督戰,箭矢集城頭如雨,死傷慘重,卻終不能攻克,便放棄瀛州,引兵退去。此時契丹前鋒蕭撻凜和蕭觀音奴所部已攻下了祁州,遼將耶律課裏亦在洺州(今河北永年東)擊敗宋軍,於是數路契丹兵馬向大名府攻去。而王繼忠的回信,亦適時又通過石普轉至宋真宗手上,說道:蕭太後已率大軍圍攻瀛州,因為瀛州所在的關南地區本屬契丹之地,恐難固守;並請早遣使臣來議和。宋真宗對瀛州的防守倒不甚擔憂,但眼見契丹兵馬不斷深入,逼向黃河北岸卻是寢食難寧,便改變不先遣使臣議和的初衷,稱“欲先遣使,固亦無損”,而遣使臣持信箭赴蕭太後禦寨求和。蕭太後同意遣王繼忠與宋使臣會談,並“許和”,但遼軍主力卻繼續南下,圍攻河北重鎮大名城(今屬河北)。十一月,遼軍輪番進攻大名城,並將主力置於城東門,但因屢攻不下,便使出契丹傳統戰法,於夜間悄悄地撤離大名城東門,自城東之故城繞行至大名城南,留下一支精兵於狄相廟設伏,主力遂南攻德清軍(今河南清豐)。宋大名守臣王欽若聞知遼軍繞城而過,急遣將領率城中精兵追擊,卻中了遼軍的埋伏,不能進退,最後在宋悍將孫全照的力戰救援下,才得以還歸大名城,但已損失過半。失去增援的德清軍隨即被契丹前鋒蕭撻凜攻陷,宋守將張旦等被殺,蕭太後即率契丹大軍攻向位於黃河邊上的澶州城(今河南濮陽)。

由於遼軍繞過許多宋軍堅守的州縣,直趨黃河之濱,大有進逼北宋都城開封之勢。宋廷上下震恐,不少朝臣主張向南遷都逃難,但宰相寇準等少數大臣主張堅決抵抗,力主宋真宗親往澶州前線督師,以振士氣。於是宋真宗決定禦駕親征河北,以李繼隆、石保吉為駕前排陣使,直向澶州前線而去,但不忘催促滯留在大名城中的使臣曹利用急往契丹大營議和。

宋代黃河河道穿澶州而過,將澶州城分為南、北兩城。是月二十四日,遼兵抵達澶州北城,隨即對澶州北城展開三麵圍攻。遼軍先鋒大將蕭撻凜前往按視地形,並督帳下精兵奪取宋之羊觀、鹽堆、鳧雁等陣地,但被宋軍偷放床子弩射中額角,當晚死去。遼軍因損失大將,士氣低落,便稍為退卻,隻是時遣輕騎前來城下偵察而已。蕭撻凜是遼將中堅決主張侵宋者,且與蕭太後有姻親關係,為契丹重臣,此時被射身亡,不但使遼軍將士甚為沮喪,而且蕭太後亦極為悲慟,雖然遼軍又攻下了通利軍(今河南浚縣),但戰局發展漸對遼軍不利:宋真宗於二十六日到達澶州北城,使宋軍士氣大增;堅守河北諸城的宋軍開始出擊,並不時深入遼境作戰,以威脅遼軍後方之安全,從而逐漸對遼軍主力形成合圍之勢;攻擊山西諸州軍以牽製河東宋軍的遼軍偏師,亦被宋軍挫敗,河東宋軍開始東出太行山增援河北戰場。於是蕭太後設法向宋朝轉達了“和談”的意願。宋真宗雖然口口聲聲說道要與契丹決戰,然心底甚為害怕同遼兵作戰,此時見議和有望,便欣然應允,遂遣崇儀副使曹利用作為使臣前往遼營之中,正式就和議與遼朝君臣進行一場鬥智鬥勇之談判。

曹利用,字用之,河北趙州人。當王繼忠議和密信初次送抵宋真宗之手時,宋真宗讓人選擇可出使契丹的官員,樞密院便推薦剛好前來奏報戰事的曹利用應選。宋真宗對人微官卑的曹利用頗不放心,說:“此國家重事也,毋輕易用人。”但至次日,樞密使王繼英還是舉薦曹利用,於是曹利用遂奉宋帝手書至契丹軍中。曹利用被引謁見參決契丹軍國大事的蕭太後和韓德讓。據史載,當時蕭太後和韓德讓並排同坐在駝車(即張有氈幕之奚車)上,遼聖宗與其他大臣皆別坐,禮容甚簡。蕭太後在車軛上擱置木板,上麵放置食器,讓曹利用坐於車下飲食。眾人邊食邊議和好之事,但爭議頗大,於是蕭太後便遣左飛龍使韓杞持國書與曹利用俱至澶州城中,麵見宋真宗決議。

十二月一日,遼使韓杞入見宋帝。這一天正好發生了日食,基於“天人合一”之說,日食是上蒼對天子不當言行的警示,故宋真宗認為這是天意反對他與夷狄議和的征兆,心中大為驚懼。此時,司天文官員告知宋帝此是兩國和解的征兆,於是宋真宗方稍為心定,接見了遼使。果然如宋朝君臣所擔憂的,契丹國書中要求宋朝歸還關南舊地作為議和之條件,急於和談成功的宋朝大臣,便建議宋真宗用金帛財物代替土地,來換取遼軍的撤軍。於是宋真宗決定令曹利用陪伴韓杞回遼營,將宋廷的議和條件轉交蕭太後。臨行前,宋真宗特召見曹利用,對他說道:“契丹南來,不求地則邀求財貨寶物爾。關南之地歸中國(此指中原政府)已久,不可許;漢朝嚐以玉帛賞賜匈奴單於,自有故事可依。”曹利用表示屯軍於澶州城下的契丹大軍已陷入困境,認為和戰之主動權已在己方,並對宋真宗表態道:“彼若妄有所求,臣不敢生還。”宋真宗聞言甚為稱賞,但還是表示可許給遼人貨財以求和。曹利用因此當麵請示宋真宗歲賂金帛的數目,但求息兵寧人的宋真宗說道:“必不得已,雖百萬亦可。”但曹利用告辭天子後,隨即被宰相寇準暗中警告道:“雖有聖旨許給百萬,但所許若過三十萬,勿來見吾,將斬汝!”四日,曹利用又來到蕭太後的禦營,與遼臣談判。企望獲取更多利益的遼朝君臣再次提起關南之地的歸屬,蕭太後對曹利用說道:“後晉將關南之地饋送於我,但為周世宗所取,今日宜見還也。”曹利用回答:“後晉、後周時事,我朝不知。如若歲求金帛以佐軍用,尚不知我朝天子之意可否;至於割地之請,我不敢以聞朝廷。”遼接伴使、政事舍人高正便說:“今日本國引眾而來,本謀取關南之地,如若不遂所圖,則本國負愧多矣。”曹利用再次加以拒絕,並威脅:“若北朝不恤後悔,恣其邀求,地固不可得,兵亦未易息也!”隨即表示契丹如“欲歲取金幣”以約和,則宋朝可歲給絹二十萬匹、銀十萬兩。蕭太後大體認可了此條件,便讓王繼忠來見曹利用,說道:“南北通和,實為美事。今本國主年少,願意以兄禮事南朝主。”又言及擔心宋朝此後在邊境上有開挖河道,疏浚壕塹,修繕城池之類舉動,給契丹以威脅,並請曹利用將一封密奏轉交給宋真宗,請宋真宗派遣官爵更尊貴的官員至契丹兵營中交換兩國和好誓書。在此細節方麵,可見蕭太後亦不欲輸於宋人。但遼廷對於曹利用所許約和條件仍不甘心,五日,蕭太後又遣監門衛大將軍姚柬之持國書,與曹利用一起至澶州“複議”和約條件。

曹利用回至澶州入見宋真宗,當時宋真宗正在吃飯,便讓內侍詢問賄賂契丹金帛的數字,曹利用說“此機密事,當麵奏聖上”。宋真宗聞言再派人問其大約數字,曹利用始終不肯明言,隻伸出三隻手指放在麵頰上。那內侍入內報告說:“以三指加麵頰上,豈非三百萬乎?”宋真宗當即失聲呼道:“太多!”稍頓了一頓,又說道:“姑了事,亦可耳。”因行宮居室並不深秘,所以等在外麵的曹利用清楚地聽到了上述對話。等到宋真宗召見時,麵對天子急切詢問,曹利用再三稱罪,說:“臣許之銀絹過多。”宋真宗問:“多少?”曹利用回答:“三十萬。”真宗聞言喜不自勝。

隨曹利用而至澶州的遼使姚柬之,由宋翰林學士趙安仁接伴。姚柬之亦算是遼朝才學之士,故與宋人談論之際,頗誇耀契丹“兵強戰勝”之功,趙安仁亦知宋軍之弱點,故正色而答道:“《老子》雲:‘佳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戰勝而不稱美,而有稱美戰勝者,是以殺人為樂也,以殺人為樂者不能得誌於天下。”姚柬之一聽,不敢再談此話題,便轉而稱讚歸降遼朝的原宋將王繼忠之才幹,欲以此羞辱宋人一番。不料趙安仁對此徐徐而言曰:“王繼忠早年奉事藩邸,聞其稍謹,不知其他也。”姚柬之又輸了一陣。與契丹兵馬在戰場上摧陣拔寨、屢獲戰功相比,遼朝文學之士的文化素養與宋朝的差距還是相當大的,這也是蕭太後稱製當國後,屢屢從擄掠的宋人中選拔人才,並在國中推行漢文化的重要原因。

六日,姚柬之入見宋真宗,再次提及曹利用所說的議和條件與當初王繼忠所提議者不相符合,欲加修正,宋真宗對此已得曹利用的奏告,故不許可,姚柬之亦就作罷了。當時宋廷給遼廷的國書,按習俗書至遼聖宗,至此宋真宗亦明白遼朝是“其國主之母專其政,人不畏其國主也”,所以特意作兩封書信,分別給蕭太後和遼聖宗。七日,姚柬之來辭行,宋真宗即命左衛大將軍李繼昌攜帶約和誓書,隨之去遼營交換誓書;蕭太後亦隨即遣門合門使丁振奉持誓書使宋。因遼、宋雙方是在澶州境內訂立了和盟,而澶州別稱澶淵,故史書上習稱此和盟為“澶淵之盟”。

“澶淵之盟”是遼、宋關係中的一件大事,對雙方尤其是對契丹的影響十分深遠。這兩份甚具曆史意義的誓書,被記載於宋人李燾所撰的《續資治通鑒長編》和葉隆禮所撰的《契丹國誌》中,而傳存於今日。為便於閱讀,故將此兩份誓書詳載於下。宋真宗之“誓書”雲:維景德元年,歲次甲辰,十二月庚辰朔,七日丙戌,大宋皇帝謹致誓書於大契丹皇帝闕下:共遵成信,虔奉歡盟,以風土之宜,助軍旅之費,每歲以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更不差使臣專往北朝,隻令三司差人搬送至雄州交割。沿邊軍州,各守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或有盜賊逋逃,彼此無令停匿。至於隴畝稼穡,南北勿縱驚騷。所有兩朝城池,並可依舊存守,淘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創築城隍,開拔河道。誓書之外,各無所求。必務協同,庶存悠久。自此保安黎獻,慎守封陲,質於天地神祇,告於宗廟社稷,子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監,當共殛之。遠具披陳,專俟報複,不宣,謹白。遼朝“誓書”即以遼聖宗之名宣布:維統和二十二年,歲次甲辰,十二月庚辰朔,十二日辛卯,大契丹皇帝謹致誓書於大宋皇帝闕下:共議戢兵,複論通好,兼承惠顧,特示誓書,雲“以風土之宜,助軍旅之費,每歲以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更不差使臣專往北朝,隻令三司差人搬送至雄州交割。沿邊軍州,各守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或有盜賊逋逃,彼此無令停匿。至於隴畝稼穡,南北勿縱驚騷。所有兩朝城池,並可依舊存守,淘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創築城隍,開拔河道。誓書之外,各無所求。必務協同,庶存悠久。自此保安黎獻,慎守封陲,質於天地神祇,告於宗廟社稷,子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監,當共殛之”。某雖不才,敢遵此約,謹當告於天地,誓之子孫,苟渝此盟,神明是殛。專具諮述,不宣,謹白。歸納上文,可知“澶淵之盟”的主要內容為:一、宋朝每年向遼朝輸絹二十萬匹、銀十萬兩;二、兩朝罷兵,沿邊州軍各守舊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不得收容對方盜賊逃犯;三、雙方城池依舊,不得創築城堡,改移河道。此外,遼、宋互稱兄弟之國,遼聖宗耶律隆緒稱宋真宗趙恒為兄,宋真宗稱蕭太後為叔母;雙方使者定期互訪;在邊境開設榷場,互市貿易等。

“澶淵之盟”訂立後,喜不自勝的宋真宗親賦《回鑾詩》命近臣唱和,大賞諸軍,然後號令三軍,打道回京城開封。遼軍亦退兵,於次年正月回到燕京,蕭太後大賞眾將士有差,並特賜大丞相、齊王韓德讓國姓耶律,進封晉王;待年底宋朝“歲幣”始送至契丹時,蕭太後又特詔韓德讓出宮籍,屬於橫帳,即成為契丹皇族一員。蕭太後如此優待韓德讓,雖有蕭太後與韓德讓存在特殊關係之因素,但亦說明在遼、宋“化幹戈為玉帛”的結盟過程中,韓德讓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而蕭太後亦因為“澶淵之盟”的成功訂立,在契丹朝野獲得甚高之威望,遼聖宗率群臣給蕭太後上尊號曰“睿德神略應運啟化法道洪仁聖武開統承天皇太後”。

對於“澶淵之盟”,每有人認為是在宋朝戰場形勢占優情況下,宋真宗通過屈辱妥協來換取的:因為契丹大軍雖然直赴黃河北岸,威逼著宋都開封,但此時遼軍已在宋境內作戰四個月了,雖打了不少勝仗,但也多次遭受重大損失,如折損了大將蕭撻凜,加上各路宋軍紛紛向澶州方向趕來,因此,戰場的形勢對遼軍漸漸不利。當然,從當時戰場勢態來看,的確朝不利於遼軍的方向發展,但雙方野戰,缺少騎軍而機動能力較弱的宋軍,雖人數占優,但絕無必勝把握。因此,“澶淵之盟”簽訂之結果,確實對遼朝較為有利,但總體而言,實是遼、宋雙方實力相當的結果。“澶淵之盟”的簽訂,遼、宋間長達數十年之久的戰爭宣告結束,南北雙方開始進入相對比較穩定的和平時期:首先,導致了雙方邊境地區的和平穩定,以發展生產,使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其次,盟約中對雙方互市的約定,使遼、宋得以通過“榷場”進行經濟交流和商業貿易,從而促進了南北經濟、文化的交流和發展,加快了民族融合的進程。

這開創了遼、宋兩朝友好關係新局麵的“澶淵之盟”,其成功訂立,實與蕭太後高遠而果敢的謀略和決斷密不可分。而“澶淵之盟”的訂立,亦成為契丹經濟、文化迅速發展和提高的大為有力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