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師徒明誌匡天下 愛侶見心扶社稷

徐世勣、司馬羅和李播三人迅速離開了租住的農家小院,向西疾行近百裏,來到一個叫馬集的古鎮,估計無量子無法追蹤而來了,才停下腳步。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三人找了一個不起眼的食肆坐下來,李播點了三丁包子、千層油糕、生煎饅頭、小籠湯包各一份,米粥三碗,大家忙碌了一夜,確實餓了,三下五除二,一掃而光。徐世勣見食肆除了掌櫃一人在忙碌,店內外還沒有閑雜人等,適合商量事情,便低聲對司馬羅說:“羅兒,現在八卦寶鏡失而複得,你要加快複原寶鏡,同時還要及早返回黃龍山,召集已經返回的寨民重建家園、練好陣法,做好迎接與魔眾決戰的準備。至於抓捕魚俱羅,救醒胡丹兒的事情,隻能暫時放放了。”

“好的,師父,我也正有此意。時間緊迫,此時如果抓捕魚俱羅,難度大,而且會耽誤太多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好在惠日給我的解藥,也許可以發揮作用,我先回去試試看,不成再圖它法。”司馬羅點點頭,轉而問道:“師父您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徐世勣搖頭道:“為師還要再去一趟京城。上次與李靖道長見麵的時候,我們曾經約定:乘楊廣出京,魔主和洪福宮主力出動的機會,秘密發動隋朝忠臣良將,來一次政變,端了洪福宮的老巢,現在恐怕到了關鍵階段,我去看看進展情況,必要時,助他們一臂之力。路上,如果方便,我也順便會會程咬金、秦瓊等人,尋訪獨自離開瓦崗寨的單雄信。北方事情如果一切順利,我就到南方走一圈,聯絡一下南方各地的英雄。這一路下來,但凡能聯絡到的豪傑俠士,我都盡量請去黃龍山幫助我們替八卦大陣護法,為迎戰魔界做好準備。在此期間,如果有英雄俠士持我的請帖直接前來長山寨,你就派專人接待。來山上的這些朋友,個個都是強手,但畢竟各自為戰習慣了,共同對敵卻不是他們的長項,你最好讓他們提前適應陣法?至於如何讓他們參與,你安排即可。事情辦完,我也會盡快到黃龍山和你們會合。”

“好的,師父。”司馬羅本來想請徐世勣一起回黃龍山,一來幫自己操練八卦陣,二來還在記掛胡丹兒的病情。但他知道徐世勣此行意義更加重大,便絕口不提,隻道:“師父,太極八卦寶鏡八塊玉佩,我自己親自複原 ‘巽、坎、兌、離、震’五個。上次在獨山島解救的 ‘艮’寨弟子,他們也沒有 ‘艮’寨包長老的確切消息,如今 ‘艮’玉已經複位,我估計是無量子從包長老手上搶得玉佩,唉!包長老恐怕凶多吉少。還有一塊 ‘乾’玉在尉遲長老手中,當無慮。最後隻有‘坤’玉還沒有著落。自從潘誕帶人偷襲 ‘坤’寨後,周爺爺連同 ‘坤’玉便杳無音訊?師父您親自去了坤寨隱居的衡山天星坳,也沒有發現 ‘坤’玉的蹤跡。這次見到周爺爺,本來大喜過望,沒有想到他老人家也已經遭到敵人毒手,‘坤’玉依然下落不明。按道理講,如果 ‘坤’玉已經落入無量子手中,他會像 ‘艮’玉一樣,複原在太極八卦寶鏡上。所以,無量子應當還沒有把 ‘坤’玉搶去。隻是,‘坤’玉到底在何處呢?我擔心 ‘坤’玉不追回,太極八卦寶鏡不能完全複原,其法力不能達到最強,對付魔靈就沒有勝算,所以,請師父在北上時,也幫徒兒搜尋 ‘坤’玉的下落。”

“這個自然,我會特別留意的。我本來也計劃與李靖道長會麵後,南下途中,順道趕上楊廣船隊,追蹤魔靈和無量子等人到揚州,沿途秘密查尋坤玉的下落。羅兒就放心回去。”徐世勣指著李播說:“先讓播兒和我一起吧,一來可以幫我跑跑腿,送個信。二來我也順便指導他武功法術。”

“這樣甚好。師父您老多費心了。”司馬羅笑著對李播道:“傻小子,你沒有聽懂師父的話嗎?他老人家有意收你為徒,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拜師!”

李播本就機靈,聽了司馬羅的話,趕緊跪倒在徐世勣麵前:“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哈哈哈,起來吧。”徐世勣笑道:“你這孩子根骨不錯,為人機靈,人品中正,我就收了你吧。不過,以後你少不了要吃很多苦頭,你怕不怕啊?”

李播叩頭後,依舊跪在地上,仰起頭,語氣堅定而誠懇地說:“隻要能跟師父學藝,徒兒什麽苦都能吃!”

“師弟,師父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吧。”司馬羅拉起李播,替他整一整衣服,笑著說:“從此我們就是師兄弟啦。”

李播抱拳鞠躬道:“盤王,在師父麵前,您是我的師兄,但您也永遠是我的盤王,屬下願誓死追隨於您。”

“哈哈哈。”司馬羅爽朗一笑:“想當年,黃龍山長山寨危急時刻,我父王在天嶽宮傳位於我,要我為了天下蒼生福祉著想,不僅要做一個守護龍脈的盤王,更希望我效仿先祖,做一個胸懷天下的明君。因此,在很長時間裏,我都以 ‘報仇複國、為天下人謀太平、為百姓謀幸福’,作為我的人生目標,直到超慧禪師消了我的浮躁之氣、伏羲帝皇點化我以後,我才明白,地位、身份都不過是虛幻的身外之物,都是一種表象,隻要能為天下蒼生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所有的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我受命於伏羲帝皇,又有師父、李靖道長等等一大批仁人誌士傾力幫助,如能早日降妖伏魔,匡扶天下,我願足矣。師弟,你我都是同道中人,目標一致,就不要再拘泥於身份,你不用再自稱屬下,我也不是盤王,以後你就叫我師兄吧。”

“是,盤王師兄。”李播向司馬羅抱拳行禮。

徐世勣聽了司馬羅的一番話,對愛徒的胸懷深為讚許,再聽了李播的稱呼,被逗樂了,他捋須而笑。

司馬羅與徐世勣、李播分手後,歸心似箭,一路疾行,一日之間,就已經到了建康城外,不知不覺來到李家崗古鎮。自從幾天前悄悄離開楊瓊後,司馬羅總是有意無意地想起她、掛念她。如今,一接近古鎮,楊瓊的倩影就定格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

司馬羅進入李家崗,看著熟悉的街景,憶起楊瓊數次對自己舍命相救的情意,想到當初的不辭而別,心情更加無法平靜。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悄悄去看看楊瓊傷情,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司馬羅打定主意,來到鎮內東街臨湖的莊園外,見左右無人,腳尖點地,身影越過高大的院牆,悄無聲息地進入園內,在西側院牆邊的桂樹樹影掩護下,輕步在花園中遊走,很快便聽到悠揚的琴聲。

司馬羅循著琴聲,隻見庭院東側湖邊的小小花亭,半伸入湖中。亭外不遠處,有兩位男仆恭立,司馬羅繞開兩人,借湖石竹林掩護,盡量向亭子靠近。隻見在亭子中間,有一個身著淺水藍色長裙的女子側麵而立,正是楊瓊的貼身侍女馨蘭?馨蘭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席地而坐的少女。那少女麵湖而坐,雖隻露個側臉,但司馬羅一見,一股異樣的感覺便迅速傳遍全身,人也緊張得不能呼吸。那女子正是楊瓊。

此時的楊瓊,身著淺紅色長裙,長發過肩,用一根雪白的綢帶束起,玉簪螺髻,輕柔的裙裾隨風飄動,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卻顯恬靜。楊瓊未施粉黛,卻依然唇紅齒白,清麗中難掩高雅,眉宇間,氣韻溫婉,偶爾透出淡淡的幽怨。隻見她玉指芊芊,輕挑銀弦,琴聲委婉動聽。

司馬羅雖不知道她彈得什麽曲子,但隻覺得那曲調盡顯纏纏綿綿的溫柔,絲絲縷縷縈繞在他的耳畔,仿佛在訴說無盡的思戀。他很快沉浸其中,仿佛置身在江南煙雨裏,尋一處雅居,木窗雕花?沽一壺老酒,花溪邊,兩個人,一古琴,輕酌淺吟,嘯風弄月,相伴一生。

司馬羅聽得如癡如醉,他沒有想到,金枝玉葉的郡主,文武雙全、精明幹練的 “王京”,在她的心底,卻保留著少女的癡情,也珍藏著超然世外的淡泊。

一曲終了,楊瓊十指停在了琴弦上,靜止不動,整個人在夕陽餘暉映照下,線條柔和、凹凸有致,仿佛無瑕的美玉精雕而成。

侍立在一旁的馨蘭嘴角翕動幾下,似乎還是憋不住,問道:“郡主,自從司馬公子不辭而別後,您這幾日天天都到這裏彈琴,是不是還在思念司馬公子。”

楊瓊小臉一紅,嗔道:“臭丫頭,要你多嘴。”

馨蘭見郡主嗔怪,一吐舌頭,一邊為楊瓊添香茗,一邊自言自語道:“我說那司馬公子真不該,我們家郡主,金枝玉葉,才貌雙全,多少王公貴胄,想巴結都找不著門。郡主唯獨對司馬公子青睞有加,可是,他倒好,不但不知道珍惜,還來個不辭而別,也太不懂事啦。”

楊瓊微微歎口氣,幽幽地說道:“他有他的苦衷……”

馨蘭放下茶壺,不服氣地說:“再有什麽為難之處,也抬不過一個理字!郡主對他有活命之恩,救他可不是一次、兩次,為了他,差點命都沒了,對他可以說有情有義。可誰知道,他竟然是薄情寡幸之人,不知報答不說,連起碼的禮貌都沒有,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這算怎麽回事?!”司馬羅躲在假山後麵,聽到馨蘭的話,如芒在背,如火燎麵。

這時一陣寒涼的秋風從湖麵吹來,楊瓊主仆衣袂翩翩,仿佛仙子淩波。湖風微寒,隻見楊瓊雙手抱肩,似乎有點經受不住這深秋的冷風。馨蘭見狀,立即取過掛在亭子一角的披風,罩在她的身上。

楊瓊突然幾聲咳嗽,臉色慘白,下意識地用手摸自己的胸口,眉頭微顰。馨蘭驚呼道:“郡主,您傷口又……”

幾乎同時,亭子中突然閃進一人,來到楊瓊身邊,扶著她的玉臂,急切地問道:“瓊妹,你沒事吧?”

馨蘭看清來人,驚呼道:“咦,你怎麽來了?”

來者正是司馬羅。原來,司馬羅躲在湖石假山後麵,看見楊瓊衣衫單薄,人也顯瘦,本已憐惜。秋風過後,楊瓊受涼咳嗽,用手撫摸自己的胸口,司馬羅怕她舊傷複發,心急之下,再也顧不得許多,從假山後衝了出來。

楊瓊一見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心中激動,一時無法自持,搖搖欲墜。司馬羅怕楊瓊傷病體虛、站立不穩,把她攬在懷裏,暗中為她輸入真氣。楊瓊靠在司馬羅寬厚的胸膛上,已經感覺他的溫暖,又有兩股暖流從雙臂傳遍全身,知道是司馬羅為自己輸入真氣,幸福感油然而生。馨蘭看見此情此景,識趣地退到涼亭外。

“大哥,我已經恢複,你不要再損耗真氣了。”楊瓊在司馬羅懷中溫存了一會兒,仰頭問司馬羅:“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去揚州的情況如何呀?”

司馬羅見楊瓊臉色恢複紅潤,知她已經無礙,遂收了功,說道:“瓊妹,天色將晚,外麵風大,你別著涼了,我們回房坐下,為兄慢慢地把揚州之行的情況講你聽,可好?”

楊瓊溫柔地說:“就依大哥,我們回房去吧。”司馬羅扶著楊瓊出亭,慢步向“集賢堂”走去。

馨蘭指揮兩個仆人收拾亭中的東西,自己則快步追上楊瓊和司馬羅,在他們前麵引路。二人在 “集賢堂”茶室坐定,馨蘭為他們添上香茗點心,便退了出去。

司馬羅掛念楊瓊的劍傷,關心地問道:“瓊妹傷口還礙事嗎?我隨師父學藝期間,對醫術略有涉獵,我為你把把脈可好?”

楊瓊大方地把右手袖子一捋,露出潔白粉嫩的小臂,平放在茶台上。司馬羅見桌麵冰冷,怕楊瓊再受涼,抬起她的手臂,把隨身攜帶的方巾折成小枕頭樣子,墊在她的腕部,伸出中指、食指,按在楊瓊的腕上,隻覺得她的肌膚微涼,觸之手若柔荑、膚如凝脂。司馬羅閉上眼睛,凝聚心神,為楊瓊切脈。

楊瓊看著司馬羅認真的模樣,抿嘴一笑。

“瓊妹,你脈息穩定、血行順暢、真氣充盈,料無大礙,隻是傷口愈合需要時日,估計不用十日,當會痊愈。”司馬羅把脈已畢,心中稍安,叮囑道:“隻是天氣漸涼,出門要穿暖,萬萬不可著涼啊,咳嗽對傷口愈合可不好。”

楊瓊聽了,心頭暖暖地,點頭道:“知道了,大哥。我沒事的,你放心。”她放下衣袖,邊整理衣衫,邊繼續問道:“大哥,你這次揚州之行應該還順利吧?”

司馬羅見楊瓊再次詢問,把凳子一拉,靠近楊瓊身邊,為她整理一下披風,把探洪福宮揚州分堂、惠日為救子報信、受困揚州行宮、徐世勣密道搭救、破壞天羅樽機關、複得太極八卦寶鏡等經過,原原本本地講給她聽。

司馬羅語調平和,娓娓道來,聽在楊瓊耳中,卻是驚濤駭浪,時不時地為司馬羅身處險境而擔驚受怕,直到司馬羅說到打開七星天羅樽、八卦寶鏡失而複得的時候,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大哥這一去,曆經凶險,好在有神明保佑,總算安然無恙,還把八卦寶鏡搶了回來。不知哥哥下一步作何打算?”

“蚩尤魔靈逃脫後,處心積慮地想要複活,要攪亂三界、荼毒生靈。無量子等人在魔靈的指使下,曆經十年的經營,糾集的邪惡勢力越來越強大。現在天下將大亂,正邪之間難免一戰!我必須盡早趕回黃龍山,重建長山寨,苦練八卦陣,修複太極八卦寶鏡,做好與魔界決戰的準備。”司馬羅想到自己的使命和即將到來的決戰時刻,豪氣頓生。

楊瓊被司馬羅的豪情感染,精神為之一振,眼中放出亮光,但很快又暗淡下來。她歎口氣道:“唉!可惜妹妹不能追隨哥哥。要是能和哥哥一起並肩戰鬥,降妖伏魔,為民除害,那該多好。”

司馬羅何嚐不懂這種遺憾,喟然長歎道:“楊廣被無量子、宣華夫人、宇文化及等亂臣賊子蠱惑,暴虐無度,漸漸滅絕人性,墜入魔道。如今朝廷糜爛腐敗,天下盜蹠猖獗,民不聊生,亂之將至,無數仁人誌士也願意聯合在一起,組建 ‘伏魔聯盟’,為天下蒼生請命,誓滅魔眾。正邪之戰一觸即發,而隋朝軍隊已經墮落為魔靈的邪惡工具,必然成為我們的敵人,老王爺作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不得不聽從楊廣的調遣,我們恐怕不久就會在疆場上兵戎相見。瓊兒妹妹你關心掛念自己的老父親,肯定會極力幫助老王爺,我真心不想麵對這樣的時刻,更不想你為難。可是,隋朝從楊廣以下,基本都壞透了,廟堂之上,幾乎無人能幫老王爺,楊廣不但不信任老王爺、魔眾更是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我所擔心的是,隋朝大廈將傾,老王爺難免腹背受敵、獨木難支。到那時,妹妹又何以自處?為兄替你擔憂啊。”

“大哥要集中精力辦大事,不用為小妹擔心,我沒事。”楊瓊麵帶戚容,心情沉重地說:“我也一直為父王擔心。想他老人家,忠君愛民,為隋朝天下南征北戰,戎馬一生,可惜到了偌大年紀,也不能安享晚年,還要四處奔波。我理解父王的心情,所以竭盡全力幫助他老人家支撐危局。但,可惜的是,他老人家所輔保的皇帝,竟然是荒**無恥的暴君!這些年,我既在京城見證了楊廣的倒行逆施,也因行走江湖了解了官府的腐敗、百姓的疾苦,明白這隋朝已經從根上爛了。現在隋朝已經到了麵臨覆亡的危急時刻,我在上次出京前,和父王有過一次長談,我直言不諱地說,楊廣已經不適合當大隋的皇帝,再這樣荒唐下去,隋朝將步秦朝的後塵,二世而終,希望父王出麵,盡早把太子楊昭扶為新主,取而代之,方為上策!太子楊昭雖然軟弱,但總不至於像楊廣那樣荒**殘暴。父王第一次訓斥了我,禁止我以後再說這不臣之詞。他老人家一生忠心耿耿,既然楊廣在位,就會誓死效忠楊廣,絕不會做不忠、不義之人。”

司馬羅聽了楊瓊的話,心中一動,說道:“妹妹如此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我和師父分手的時候,他老人家說要前往京都,與李靖道長見麵,謀劃 ‘廢昏立賢’之事,正和妹妹的想法一致。隻是,李靖道長原來寄希望於,說服老王爺同意這個計謀,由老王爺發布密令,李靖道長負責聯絡朝中忠臣良將起事。現在聽你這麽一說,看來老王爺是斷然不會同意的。如此一來,沒有老王爺的支持,沒有主事之人,李靖道長和師父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嗎?”

楊瓊見司馬羅麵色沉重,試探地問道:“哦?難道沒有我父王就不能成事嗎?”

司馬羅抬起頭,看了楊瓊一眼,又低頭盯著桌上的茶盅,語氣肯定地說:“十餘年來,隋朝已經被無量子、宣華夫人、宇文化及等妖人把持,忠臣良將日漸凋零,還健在的人都明哲保身,敢怒而不敢言,如果沒有強大的後盾,將無人敢出頭。在朝野之中,論地位、聲望、能力,強大到能讓大家重新點燃鬥誌的,非老王爺莫屬。其實,李靖道長和我師父的意思,並不是要老王爺親自出麵,隻需要他老人家暗中下一道命令,師父他們就有辦法,鼓動京師反對魔眾的力量,發起 ‘廢昏立賢’政變,取楊廣而代之。一旦朝廷改天換日,穩定下來,魔眾沒有了庇護,我們就集中精力對付無量子、宣華夫人等人。製服了這些爪牙,收伏魔靈也就不是難事!”

楊瓊試探著問:“隻是不知李靖道長和徐師父想怎麽做呢?”

“不瞞妹妹,我受伏羲帝皇之命,身為天使,不但要團結天下仁人誌士,共同抗擊魔眾、收伏魔靈,還要利用神授天眼之能,在人間尋找真主,還天下清明之治,讓老百姓過上和樂安寧的日子。”司馬羅見楊瓊聽得認真,繼續說道:“伏羲帝皇隻指示我尋找真龍天子,輔佐他成為天下之主,並沒有說這真主就不能在楊家皇族中產生。如果我們能在皇族中,擁立賢明寬厚之人為君,乘勢廢黜楊廣,必然名正言順,天下響應。你所說的太子楊昭,我雖沒有見過,但聽說他是一位仁慈的儲君,無疑是替代楊廣的第一人選。我們一旦擁立楊昭,就算老王爺開始不同意,但不會否認楊昭繼位的合法性,妹妹再設法說服王爺保持中立或暫時回避?等天下大勢已定,王爺必然會順應民意,帶領隋軍擁戴新君。到那時,我們隻需要集中力量剿滅魔眾、收伏魔靈,而不與隋朝軍隊為敵,豈不少了很多征戰與殺戮,讓天下百姓更早過上好日子嗎?”

楊瓊聽了,說道:“如果可以不讓父王他老人家為難,又能造福天下蒼生,我倒有一個主意,可以一試。”

司馬羅興奮地道:“瓊妹有何高見,說來聽聽。”

楊瓊見司馬羅的急切的神情,展顏一笑道:“如果隻是要我父王的密令,倒也不是難事。我自幼隨父王學文習武,對父王的筆跡了如指掌,可以模仿他老人家寫的字,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父王曾說,我模仿他的字,有時他自己都辨別不出來。後來,父王讓我行走民間,為了辦事方便,讓我備有加蓋 ‘天下兵馬大元帥’印的空白信箋,準許我在必要時,以他的名義發布命令。兩個月前,在曆城,我就是用這種方式,調動濟南節度使唐壁的軍隊包圍富貴樓的。如今,為了天下百姓,也為了父王辛辛苦苦維持的大隋江山社稷,我隻好做一次不孝女,違背父王意願,替他老人家發一道密令了。”

“哦。如此甚好。”司馬羅道:“妹妹盡管放心,我們這是上承天道、下順民意,況且擁立的仍然是楊氏皇族中、具有合法繼承權的太子,雖然暫時違背了老王爺的意願,但不會陷他老人家於不忠、不義之地。隻要有利於隋朝江山社稷,有利於天下百姓,相信老王爺也會原諒我們的所作所為。”

“我知道。權衡利弊,就算不為楊氏皇族考慮,僅僅為了天下百姓福祉,我也應該替父王做個正確的決定。如果我們的計謀成功,大哥就不必和我父王為敵?而賢君當朝,天下大治,父王就可以馬放南山,安度晚年了!”楊瓊說著,心馳神往:“我和哥哥也可以朝夕相處……”楊瓊說到這裏,突然打住,臉色緋紅,不敢正視司馬羅。

司馬羅見狀,心情一**,他抓住楊瓊的手,動情地說:“果如馨蘭所言,妹妹是才貌雙全、智計過人。困擾我許久的問題,被妹妹一說,就迎刃而解了。一直以來,一想起我要消滅把持朝政的無量子、宣華夫人等妖孽,推翻殘暴的隋帝,必然和靠山王對敵,我就不敢麵對妹妹。上次從這裏不辭而別,就是不想妹妹在老王爺和我之間做選擇,才下決心斬斷情絲、黯然離去。妹妹對我有活命之恩,對我的情意我焉能不知?自從知道妹妹是女兒之身後,我也無時無刻不在牽掛妹妹。”

楊瓊聽了,也緊緊握著司馬羅的手,頭靠在了他的肩上,幸福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