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行宮內順藤模瓜 汴州外陰謀詭計

再說無量子,親自帶人在揚州城外布下 “五煞陣”,擬誘捕司馬羅或者徐世勣。一等多日,不見對手上鉤,卻突然接到劉黑虎的報告,得知有人闖入行宮偏殿,便急忙帶領埋伏在西城外的魚俱羅及眾護法,匆匆趕到蜀岡行宮。

此時,劉黑虎已經命人再次打開配殿大門,見大殿正中的鐵樽不翼而飛、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四肢不全的屍體,不由得暗暗叫苦。他正在殿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搜查,見無量子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無量子看見殿內的情況,立即就明白發生的事情,不等劉黑虎說話,咬牙喝道:“沒用的東西!”,揮手就是一記耳光,把劉黑虎打得眼冒金花,牙也掉了幾顆。劉黑虎慌忙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出,滿口鮮血不敢往外吐,隻好和著掉了的牙齒一起吞到肚裏。

無量子丟下劉黑虎,跨進大殿,掃視一圈,發現這個西配殿四周並無異樣,隻有藻井上一扇窗戶打開,但藻井離地麵足有十餘丈高,能帶著數千鈞重的鐵樽飛升這麽高,他自忖絕對沒有這份道行,心中驚疑不定。他回身對還在殿外跪著的劉黑虎道:“你起來!有沒有看到什麽人從這大殿屋頂離開?”

劉黑虎半邊臉已經腫起,說話也漏風了。他不敢立即起身,抬起頭囁嚅道:“沒、沒有,弟子帶人守在殿外,屋頂也安排弓箭手,絕對沒有看見任何人離開。不信您問他們。”他身邊陪跪著的兩位堂主也趕緊稱是。

無量子見那藻井上打開的窗戶僅容一人通過,如果帶著巨大的鐵樽出去,恐怕確實是不行,想來劉黑虎也不敢說謊。他琢磨:這就奇怪了,鐵樽和敵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不是飛天、難道入地了?想到 “入地”,他立即細細搜過每一塊地磚,這些鋪地的金磚犬牙交錯,毫無縫隙。

無量子確信地麵也沒有問題後,又在大廳內轉悠,隻見配殿四壁和梁柱上到處都是五毒針,針尾有龍蠶絲燒過的痕跡,顯然遇到了掌握 “七星天羅樽”秘密、能夠破解天羅陣的高人,這人如果不是徐世勣,那也會是一個法力不在他之下的高手,心中不免有些緊張。無量子轉了一圈後,把懷疑重點放在眼睛搜羅不到的地方,他命人把所有家具、掛飾全部移開,一處處仔細搜查。

洪福宮黑衣人依照無量子的命令,從前殿搜起,把所有的東西都移開查看,在搜查到後殿牆角的書架時,書架怎麽也移不動,立即報告無量子。無量子來到書架前,一推書架,果然紋絲不動,仿佛嵌在牆上,他細細觀察,發現在第二級承板的底部,有手指的印記,他按照印記用力方向,往上一提,承板居然向上折疊,接著聽見 “咯吱、咯吱”聲響,書架緩緩上升,露出了一個黑黑的洞口。

無量子讓一個百夫長舉著燈籠前麵帶路,自己帶著魚俱羅等人尾隨著,沿著密道搜索前行。在最後一段長長的下坡道盡頭,一堵牆擋住去路,那百夫長敲打牆壁,試圖尋找出口。無量子示意他閃在一旁,把耳朵貼近牆壁,聽了一小會兒,隱隱聽見牆外有人走動的聲音,立即運功揮出一掌,擊向牆壁,一聲悶響後,牆壁被打得凹陷進去,顯出清晰的掌印,卻沒有破,原來竟然是一塊完整鐵板製成。無量子一咬牙,用足十成功力,雙掌齊出,隻聽 “轟隆”一聲巨響,那鐵板飛了出去,在灰煙彌漫中,露出一扇門洞。

不等煙塵散盡,無量子便從洞口鑽出來,發現洞外是一個小小的書房,書籍和碎物散落一地,在斜對麵牆角有個書案,案上有一套茶具,十分的精美,他一眼就看出應是皇宮中之物,那茶杯中的茶還是滿的,冒出嫋嫋熱氣。無量子見狀,命令道:“人還沒有走遠,立即給我搜!”眾護法答應一聲,從屋內搜到院子,均一無所獲。

無量子見狀,跨出房門,突然張開鬥篷,像一支巨大的蝙蝠般飛升半空中。他長吸一口氣,發出詭異的長嘯,然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地上四周的動靜。地上眾人早有準備,一邊用雙手捂住雙耳,一邊仰望天空、等待無量子的指令。隻見無量子突然停止嘯叫,用手一指西北方向。

劉黑虎急於戴罪立功,見狀立即當先而行,帶領黑衣人往無量子所指方向搜查下去。

不到一頓飯工夫,劉黑虎推著一個人回到院中。此時無量子已經回到屋內,坐等消息。那人看了無量子一眼,低下頭,抖抖索索地跪下:“國師在上,老奴李有德這廂有禮了。”

無量子看見那人,一愣神,問道:“李公公,你不在皇上身邊伺候著,怎麽到了這裏?”這李有德是楊廣身邊的禦前太監。楊廣還是晉王的時候,李有德就伺候楊廣,跟隨楊廣二十餘年,是以無量子認識。

“唉,都怪老奴命運不濟,得罪了宣華娘娘。”李有德聲若公鴨,未語先淚,哭哭啼啼。

無量子本來就覺得李有德有鬼,聽他怨及宣華夫人,更加心煩,強壓著怒氣,不悅地說道:“你休哭泣,你怎麽會在這裏?快快道來,如有半點隱瞞,定不輕饒!”

“是,是。”李有德見無量子慍怒,止住悲聲,磕頭道:“大約兩個月前,宣華娘娘身邊新來了一個太監,姓馬,單字保,為人圓滑世故,很會討主子喜歡,很快就受到娘娘的寵愛。有一次,主子們不在的時候,老奴看到他和宮女打情罵俏,動手動腳,神態輕浮,就貶斥了他幾句,不曾想,他對老奴懷恨在心,經常找老奴的茬。前不久,皇上和娘娘們在禦花園飲酒賞月,娘娘命老奴去取酒來。老奴從庫房領了一壇陳年女兒紅,親手揭開封泥,給主子們一一斟酒。等到為宣華娘娘斟完酒,娘娘突然發現酒盅裏有一個黑色的東西,馬保就說那是一個老鼠屎。宣華娘娘一聽大怒,要仗責老奴五十大板。馬保趁機上讒言,要老奴吃了那老鼠屎,再領仗罰。娘娘點頭應允,老奴不得不吃下那老鼠屎。那老鼠屎吃在嘴裏,外麵軟,心還是硬的,顯然是有人剛剛才丟到娘娘酒盅裏的。老奴雖老,但不糊塗,當時老奴為娘娘斟酒時,馬保幫了把手,老奴還在奇怪他怎麽對咱家突然變好了,後來才明白,他就是那時候趁機搞了鬼,可是老奴百口莫辯啊。吃老鼠屎不算什麽,老奴這身板哪能經受了五十大板?不到二十下就會打死老奴的。嚇得老奴趕緊向皇上求情……”

無量子一拍桌子,怒道:“李有德,我問你怎麽到這裏的,你囉裏囉嗦講這些幹什麽,本座沒有功夫聽你的閑扯!”

“是,是。就講,就講。”李有德趕緊叩頭:“老奴被拖出去打板子時候,靠山王老王爺正好來見皇上,老奴眼看命將不保,趕緊求老王爺在皇上和娘娘麵前為奴才求情。老王爺問明原委,也覺得老奴受了冤枉,便麵見聖上,替奴才求情。皇上念老奴服侍多年,尚無差錯,就請娘娘饒了老奴,讓王爺把老奴領回去,不要再在皇宮當差。這樣,老奴就到了靠山王府上。王爺等老奴傷好了,就派到剛修建的揚州行宮來了。”

無量子奇道:“派你到揚州行宮當差,你不在宮內,卻為何在這裏?這行宮中的密道是怎麽回事?”

“嗯……這個、這個……”李有德吞吞吐吐,惶恐不安。

“嗯——!”無量子一拍桌子:“看來本座不動刑,你是不會如實講了?”

“國師息怒!”李有德知道無量子的手段,不敢再隱瞞,磕頭如搗蒜,急忙道:“王爺說,為了保證皇上的安全,在修建揚州行宮的時候,專門修建了一個密道通往外麵,一旦有危急之事,皇上可以從密道撤離。王爺說,密道的出口非常隱秘,為確保萬無一失,必須由可靠的人把守。王爺派老奴來這裏,隻做一件事,就是要老奴悄悄隱居下來,秘密守護揚州行宮密道,以備萬一之需。王爺還說,這是絕密,不能與任何人接觸,更不能對任何人講。他老人家交老奴一個龍符,說必要時會派特使來找老奴。一旦有人持有龍符另一半前來,要老奴首先把兩半龍符合在一起,一來可以驗明身份,二來兩半龍符合攏,就是一把鑰匙,有了這把鑰匙,皇宮密道才能被打開。喏,這就是王爺交老奴隨身保管的那一半龍符。”說著,從懷中掏出那半幅龍符,雙手呈遞給無量子。

無量子把那龍符拿在手中,端詳片刻,隻見龍符純金打造,紋飾精美,做工精細,也隻有內廷少府監的官作,才能有這樣的工藝水平,知道李有德所言不虛,就繼續問道:“我問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人從這條密道進出了?”

“是的,前半夜時候,有個看上去四、五十的中年人,帶了一個隨從找到老奴,向老奴出示了龍符,老奴驗證無誤,就按照王爺之前的命令,把密道打開。那人留下隨從在外麵陪老奴,一個人進去了,過了很久,他又帶了一個年輕後生出來,抬著一個很大的圓形東西,肩上還扛著一個,長長的,挺像人,都用布幔包著,不知道是何物。三人帶著那些東西,一起下山去了。”李有德見無量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知道 “上使”所帶走的東西可能有問題,趕緊補充道:“國師息怒,息怒。老奴也沒有辦法,因為他是上使,老奴隻能按照命令辦事,不敢多問啊。那三個人走後,老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懷疑他們是不是偷走了宮中的東西,正在考慮如何向王爺報告,突然聽到密道裏有人錘打暗門,老奴想壞了,肯定是行宮裏丟了東西,守衛追查過來,老奴心裏膽怯,就趕緊躲避。早知道是國師,老奴就不用跑了。嗬嗬。”李有德說完,諂媚地望著無量子。

無量子猜想李有德所說的中年人,估計就是徐世勣,而能和他一起抬得動天羅樽的年輕後生,非司馬羅莫屬了。他不願與李有德費口舌,急問道:“他們往哪裏走的?走了有多久?”

李有德趕緊回到:“從門口這條道往左下山的,走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光景。”

無量子立即起身,往外邊走邊說:“來人呀,把這個醃臢閹人帶回揚州分堂,嚴加看管。其餘的人,隨我往下追,竊賊帶著七星天羅樽,走不了多遠!”

無量子很快來到山腳下的村莊,命人挨家挨戶搜查,不久有人報告,找到天羅樽。無量子等人在一個隊長帶領下,來到一處農家小院,遠遠可以看見堂屋大門洞開,在屋子中央,黑色的鐵樽歪倒在一邊。闞一刀見狀,搶先上前,拿破布墊在樽身上,防止中毒,然後小心扶起鐵樽,卻傻眼了:他家的祖傳寶貝 “七星天羅樽”扣環脫落,合蓋破損,內部機關完全被搗壞,已經無法修複。

無量子見太極八卦寶鏡已經丟失,氣得七竅生煙,腦袋也嗡嗡作響。

無量子和魚俱羅急匆匆趕到汴州時,已經是三日之後。

汴州位於汴河要衝,又是東都洛陽的重要門戶,占盡天時地利,這次楊廣下令修通前往揚州的運河,汴州首當其衝,因此成為水陸便捷的都會。

此時,楊廣皇駕龍舟行經汴州城,汴州刺史何妥及以下各級官吏,極盡巴結討好之能事,命令沿運河十裏張燈結彩,所有店鋪通宵營業,全體居民簞食壺漿、慰勞王師,加之看熱鬧的百姓圍觀,一時之間,汴州城內外熱鬧非凡,仿佛隋朝天下已經進入太平盛世。楊廣見狀,龍顏大悅,破例讓龍舟船隊泊靠在汴州城外,與民同樂,三日後再開拔。

無量子沒有去覲見楊廣,卻直接來到洪福宮汴州分堂。汴州分堂位於汴州城西側梁門大街的楊湖邊,高門大戶,獨立院落,顯得與眾不同,此時被洪福宮黑衣人嚴密守護著,飛鳥難進。

無量子無暇他顧,與魚俱羅直接穿過大堂,進入後院,在上房門口,幾位高大威猛的衛士執戈而立。

無量子停下腳步,定定心神,才推門而入。上房內寒氣森森,房屋正中,高台矗立,在台頂寶座之上,身披黑鬥篷的人手執鬼頭法杖、正襟危坐,鬥篷內黑洞洞的,仿佛空若無物。鐵冠道人、宣華夫人在台下兩側肅立。無量子、魚俱羅疾步驅前,匍匐在階下。

無量子聲音微微顫抖,稟報道:“主上,屬下本來抓獲司馬羅、奪下伏羲太極八卦鏡和靈陽劍,要呈交主上處置。在回程途中,屬下立功心切,就想利用徐世勣等人急於解救人犯的心理,把他們一網打盡。可惜屬下大意,那司馬小兒假裝被惠日迷藥所困、為我們所用,等我放鬆警惕,卻在我們設計圍捕徐世勣時,突然陣前逃走。後來,屬下在揚州擺下五煞陣,準備誘捕徐世勣、司馬羅,但惠日私下通風報信、叛逃洪福宮,讓我們的計謀落空。我們還利用 ‘七星天羅樽’,在揚州行宮擺下天羅陣,但無奈我朝又出了內奸,幫助他們破了我們的天羅陣,毀了 ‘七星天羅樽’,八卦鏡也被他們偷走。屬下無能,沒有完成主上交辦的任務,請主上治屬下失職之罪。”

“哈哈哈……”魔主在高台法座上發出狂笑,聲音在空****的屋內盤旋,讓階下眾人心裏發怵,大家不知魔主要做何決斷,大氣不敢出。魔主最後止住笑聲:“無量子,發生的事情孤都已經知道了。念你一直忠心耿耿,為孤的事業日夜操勞,今天孤就不處罰你了。你們起來說話吧。”

“謝主隆恩!”無量子在回來見魔主路上,都已經翻來覆去想好說辭,盡量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但他也知道,出這麽大紕漏,自己難辭其咎,決定以進為退,主動要求承擔責任,試圖降低魔主的憤怒、從而減輕處罰,沒有想到魔主竟然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赦免了他,一時間大喜過望。無量子和魚俱羅在地上三叩頭,謝過魔主,才起身站立在一邊。

魔主冷笑道:“司馬羅也好,伏羲八卦鏡、靈陽劍也罷,這些東西對孤的大業雖然重要,但有之更好,無之,也沒有太大影響。不出半月,楊廣的船隊就能到到揚州,孤就能靈肉合一。到那時,天下誰人還是孤的對手?哈哈哈……”

“屬下早就盼望我主歸來,帶領屬下等,統一三界。屬下願意誓死效忠主上!”宣華夫人率先表忠心,立即得到無量子、魚俱羅、鐵冠道人的呼應。

“潘誕背主求榮,已經被誅滅?惠日膽敢背叛孤,必定嚴懲不貸!孤統一三界後,定讓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魔主話題一轉,突然說道:“無量子,區區一個洪福宮,你都管理的亂七八糟!不是潘誕懷有二心、黃牌使背叛,就是惠日通敵,如今又說朝中有敵人內奸。你這內奸,所指何人?”

無量子一聽魔主又有怪罪之意,深怕他秋後算賬,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他趕緊出列,把發現揚州西配殿密道、抓住李有德、供出楊林指使之事,詳細地向魔主稟報,末了補充道:“魔主明鑒。我們都知道,黃牌使是楊林安插在洪福宮的眼線。我們隻是為了利用和牽製楊林,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忍那小兒,沒有想到,他卻暗中勾結徐世勣等逆賊,搭救司馬羅。屬下在回來路上,思前想後,一直在懷疑黃牌使是受人指使。如今揚州行宮發生的事情,顯然說明,這指使之人,就是楊林。楊林老兒在朝廷一直與我們作對,現在又暗中耍詭計,所謂密道是保護楊廣之說定不可信,必有更大陰謀。屬下以為,應及早除掉此人,以防對主上大業造成不利影響。”

鐵冠道人也出列稟報道:“主上,屬下獲得一些情報,也與楊林有關。主上總說,京師有一股潛在力量與我們作對,令屬下密切注意、找到幕後主使。屬下遍查所有可疑之處,監視所有和我們不一條心的人。我發現,楊林就是幕後主使之人?而據安插在楊林府中的內線報告,為楊林擔任謀士和信使的,是一個叫李靖的道人。李靖是京城北郊白雲觀的住持。此人出身世家,本來也是隋朝有功名的人,年少就已經薄有虛名,但後來受牽連而被楊廣去職剝爵,他從此對楊廣心灰意冷,就一心崇法求道。在消失幾年後,李靖兩年前突然又回到京都,遊走於京城達官貴人之間,高談闊論、裝神弄鬼,我原來以為他沒有什麽真本事,不過是故弄玄虛,從那些無知的貴族手上混點貲財而已。近來,我發現李靖與楊林走動頻繁,才親自追查他,發現他竟然深藏不露,可以說道行深不可測。有他幫助楊林,確實是我們的大患!楊林離京出征前,曾經把李靖叫到密室密謀很久。此後,李靖就非常活躍。表麵上看,李靖跟很多公卿都有交往,但與盧楚、堯君、劉子翊等一幫楊林鐵杆兒親信過從甚密,尤其是我們離京後,他們來往更加頻繁。如今京師空虛,屬下唯恐他們有什麽陰謀,一直讓人密切監視。現在國師查出楊林竟然又和徐世勣、司馬羅等逆賊勾結在一起,這樣他們的勢力就不可小覷,恐為大患,不得不防啊。”

楊林在朝時,對宣華夫人甚為輕蔑,曾經多次勸諫楊廣遠離她,因此宣華夫人對楊林懷恨在心,急欲除之而後快,這時乘機道:“主上,您複活之日近在眼前,天下轉眼就是我們的了,楊林遲早就要除去,如今他勾結外人,罪不容誅,您就下令,我去軍前一趟,取了那老兒的首級來見主上!”

“宣華夫人不可操之過急。”鐵冠道人接道:“隻有楊廣巡遊到揚州,住進行宮,觀音不得不暫避時,障眼法力減弱,我們才能找到魔主法體的確切位置。隻有請回主上真身,主上靈肉合一,主上才會王者歸來,三界無敵。宣華夫人此時不宜離開,你要哄著楊廣順利到達揚州才是。一旦楊廣到了揚州,魔主複活,你的使命完成,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宣華夫人不悅地道:“我是一天也不願意和那楊廣多待了!主上原來留楊林老兒,是因為隋朝天子之氣沒有耗盡,暫不宜動他。如今隋朝朝野一片混亂,宇內各種勢力造反不斷、狼煙四起,隋朝天下岌岌可危。你在我們隨主上離京前,夜觀天象,不也說隋朝氣數盡矣嗎?如今楊林已經確定在和叛逆勾結,總不能明知道他在暗中窺探我們、暗害我們,我們卻視而不見、養虎遺患吧?”

站在一旁的無量子突然又說道:“啟稟主上,想當年,我助楊廣毒殺楊堅那晚,曾經有種強烈感覺:好像殿內有人潛伏著,暗中窺探了我們的行為。屬下曾讓人仔細搜查,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後來因忙於善後事宜和準備楊廣加冕、加之心中異樣的感覺很快消失,就沒有深究此事。剛才聽了宣華夫人的話,猛然提醒我,既然楊林在揚州行宮中修建了密道,那也就不排除京城皇宮中同樣會有密道!楊林對我一直懷有很深的戒備,安插親信在我身邊作為眼線,妄圖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懷疑,當初我們毒死隋文帝楊堅時,楊林就是在密道內窺探!隻是他當時發現已經無力回天,為了他的地位和性命,他選擇沉默,現在看到楊廣治理不好天下,恐怕蠢蠢欲動、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嘿嘿,楊林是隋朝最後的柱石,這柱石已經歪了,隋朝氣數焉有不盡之理!我所憂慮者,楊林恐怕已經利用密道窺探了我們不少秘密,如果這次再利用密道,勾結徐世勣、李靖等人偷襲我們洪福宮,豈不是我們心頭大患麽!”

“哈哈哈,看來楊林真是老奸巨猾,不可小覷!至於洪福宮安危,國師不用憂慮,此事主上早有安排。”鐵冠道人笑道:“主上馬上就要君臨天下、統一三界,洪福宮作為主上的大本營已經不合適了。所以,我們離京時,主上已經命令我撤空洪福宮,你當時在江南辦差,就沒有通知你。如今洪福宮就是一個空的殿堂,雖然表麵上,那裏仍然戒備森嚴,但敵人什麽也看不到、得不到。而且,如果有人貿然進入,那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鐵冠道人一改平時道貌岸然的模樣,眼中充滿怨毒。後來,太原留守李淵在李靖、李世民等人勸說下,以 “廢昏立明,匡複隋室”之名起兵,攻入長安,擁立代王楊侑為帝。李世民派人搜查洪福宮時,軍兵剛進入瑤光殿,突然地動山搖,巨大爆炸聲震動長安。事後,人們發現洪福宮已經被炸毀,李世民所派五百人的部隊全部被埋,無一生還。所幸當時李世民臨時有事,未能親往,躲過一劫。這是後話。

“如此甚好,我主英明!”無量子想著自己苦心經營十年的洪福宮可能就此終結,心中失落,卻不敢表露,恭維完魔主,又道:“不過,楊林老兒確實要引起重視,以免壞了主上大事。宣華夫人不宜前往,不如由屬下去取了他的首級吧。”

“鐵冠,你以為如何!”魔主主意不定,詢問道。

“主上,屬下觀察,隋朝氣數已盡,楊林必須除去,倒不勞國師親自前往。”鐵冠道人說道:“屬下有一計,無須我們出手,就用國師手上的李公公,足可以扳倒楊林,要了他的命!我們就再看一出楊廣擅長的親人相殘、眾叛親離的大戲吧。”

“哦,愛卿有何妙計?”魔主顯然興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