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司馬羅窺破陰謀 胡丹兒義勇除賊

司馬羅聽完侯君集、尉遲恭的匯報,沒有想到長山寨這麽多子弟失陷敵手,心中一緊,急忙向徐世勣說明情況,最後道:“師父,我們本來計劃順道把大家送到瓦崗寨後,便回黃龍山。現在情況危急,我們必須提前告別,特向您辭行。”

“情況緊急,確實耽誤不得。”徐世勣聽完,也感覺事態嚴重,遂道:“這樣,我也和你們一道前去,必要時好助你們一臂之力。我們和大家打個招呼就出發吧。”司馬羅等人見徐世勣要一起前往,喜出望外。

徐世勣帶領司馬羅等人快馬加鞭,追趕已經走在前麵的大隊伍。剛走幾步,徐世勣想起一事,提醒道:“在富貴樓交換人質時,大家還記得,有人向洪福宮掌令使示警嗎?傳遞消息之人,顯然是在富貴樓這邊,因此,不排除我們隊伍裏麵,還有洪福宮細作。我們此次離開的目的不能全講,待會由我來解釋理由就好。”司馬羅、侯君集、胡丹兒等人齊聲答應。

徐世勣便以商量要務為名,把魏征、秦瓊、單雄信、尤俊達、王伯當等人召集起來。

徐世勣見人到齊,吩咐王伯當帶領其他人繼續前進,剩下的人找個僻靜的位置坐了下來。徐世勣又安排單雄信的親兵在外圍擔任警戒,才道:“各位兄弟,現在有一件急事和大家商量。有些內情其他人還不知道,一句話也解釋不清楚,我就讓他們先走,不至於耽誤行程。咱們哥幾個麵前,我就實話實說了。羅明星其實本名司馬羅,乃是黃龍山老盤王的嫡子,已經接任第十代盤王。想當年,無量子帶領百萬隋軍,攻打黃龍山長山寨,是為了尋找囚禁蚩尤元靈的伏羲太極八卦寶鏡,妄圖放出魔靈、複活魔主,達到禍亂天下的目的。當時黃龍山老盤王率領的長山寨八個分寨、近十萬寨兵及家小,秘密任務就是保護寶鏡。老盤王帶領寨兵浴血奮戰,終因寡不敵眾,寨破鏡碎,魔主元靈逃脫。那場戰役,長山寨幾乎全寨覆沒,隻有少量子弟僥幸逃脫,散居在各地。近一年來,無量子和洪福宮的人開始搜捕這些幸存者,活捉的人也不處死,卻喂了藥、迷失其心性,秘密關押起來。我懷疑他們另有所圖,而且必然與魔主複活有關聯,所以一直在尋找確切的證據。如今,侯君集和尉遲恭帶來消息,發現洪福宮藏匿黃龍山子弟的線索。羅兒作為新盤王,必須立即前往,搜尋和搭救尚被關押的寨中兄弟,我也欲隨同前往、助一臂之力。事情緊急,特地和各位兄弟知會一聲,也算辭行。”

單雄信問道:“徐大哥,洪福宮藏匿黃龍山弟子的確切地點摸清了嗎?要不我們兵分兩路,一部分兄弟保護家眷繼續前往瓦崗寨,一部分陪同羅兄弟一起前去解救人質吧。”

秦瓊也道:“徐大哥,單兄說的是,羅兄弟現在需要解救山寨弟兄,我們自當一起前往。”魏征、尤俊達也表示讚同。

“各位兄弟,大家願意幫羅兒,我十分感激,在這裏代羅兒謝過大家。”徐世勣見大家有意同往,心中甚慰,他一抱拳道:“隻是,侯君集他們探知,洪福宮拘押山寨子弟大抵在黃龍山以東,也留下了線索,但確切位置還不清楚,我們此去,一來要找到敵人秘密巢穴?二來還要探聽清楚,無量子搜捕我長山寨弟子,到底意欲何為?所以,愚兄認為,羅兒、明月、君集、尉遲恭和我五人前往即可,人數多雖更有勝算,卻難免會打草驚蛇。愚兄也心裏明白,眾位兄弟擔心我們勢單力薄,怕我們吃虧。不過,關鍵時候需要奧援之事,愚兄已經有了考慮,大家勿慮。大家知道,愚兄初通醫道,一旦找到寨中被捉的子弟,可以及時救治,讓他們盡快恢複神智,就可成為我們的援軍。他們個個經過多年訓練,武功不弱,我們一起應付洪福宮看守,應該不在話下。我們會隨機應變,所以呢,請大家放心。”

徐世勣見大家聽得認真,繼續道:“眾位兄弟,去瓦崗寨聚義,是我們既定的方略,事關重大,不宜改變。我看這樣,魏征大哥和秦兄弟、單兄弟、尤兄弟還是按照原計劃,帶領大家前往瓦崗寨,與瓦崗軍合兵一處,高舉義旗,用劫獲的鹽綱,招兵買馬,壯大力量,以圖後謀。愚兄辦完事情後,就會前去和大家會合。李靖道長返回京師已經有十餘日,我想京師也該有些動靜了。臨行前,愚兄留一錦囊在魏征大哥處,上有一計?一旦京師有重大動向,可打開錦囊、依計而行。大家以為如何?”

秦瓊等人見徐世勣考慮地很細致,便點頭同意。

單雄信最後說:“徐兄所言極是,我也無意見。為了便於聯絡,我想向徐兄推薦一個人,我莊上有個兄弟叫單武威,腳力好、為人機警可靠。我想讓他跟隨你們前往,遇到緊急情況,可以隨時向我們傳遞信息,協調行動。你看如何?”

徐世勣說道:“好哇,前不久他去打探鹽綱消息,安排非常周到,回報消息及時,立了大功,我看這弟兄不錯,就有勞他和我們一起走一趟了。”

秦瓊、單雄信、魏征等人再無異議。單雄信派親兵快馬追上隊伍,把單武威叫到跟前:“老九啊,徐先生他們有急事要去江南,我讓你隨行,以便及時和我們傳遞信息。你的外號 ‘飛毛腿’,擅長千裏奔走,最是機靈,徐先生也覺得你最合適,你可不要給我丟臉啊。你收拾一下,馬上就隨徐大哥他們出發吧。”單武威躬身領命。

“好,那就這麽定了。時間緊迫,秦伯母、還有其他兄弟們已經走遠,我們就不和他們道別了,各位兄弟代為告知。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徐世勣等人起身上馬。

大家互道珍重,揮手作別。

司馬羅、徐世勣等六人星夜趕奔汝陰,第三日一早就到達潁河岸邊,獨山島隔水在望。此時獨山島城頭,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顯著增加,警戒力量加強。

司馬羅、徐世勣等不敢靠得太近,他們見上遊有座山頭,地勢較高,有利於觀察島內情況,便偽裝成路過的行人,沿潁河南岸繞獨山島往上遊行走,來到山邊。眾人登到山頂,尋了幾棵高聳的大樹,攀了上去,往島內張望。

此時已至巳時,雖天色微陰,但視線清晰,島內情況一覽無餘。在島內空地上,已經有藍、橙、碧、青、黃、褐等六色衣服的人分立在六個方位,比侯君集上次來時看到的五色多出了褐色,表明乾、兌、巽、坎、艮、坤六個分寨均有人被擄來。司馬羅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充滿了憂慮。細看之下,隻見六個分寨子弟正是按照各寨在伏羲太極八卦中的方位站定,獨缺離、震。不多時,從石屋方向出來一隊黑衣人,在前麵帶路的是一個身材瘦小、黑鬥篷拽地、道士打扮的人,正是無量子。

司馬羅一見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牙關緊咬,雙拳緊攥,骨骼咯咯作響,幾欲飛身而下,上島誅殺此獠!胡丹兒也是怒目圓睜。侯君集、尉遲恭等人沒有見過無量子,但明顯感覺到司馬羅情緒激動、正努力克製,也都關切地看著他,隻等著他一聲令下,立即行動起來。徐世勣見狀,輕輕拍拍他的拳頭,低聲道:“羅兒,稍安勿躁,我們先觀察觀察,等待時機。”

司馬羅看了師父一眼,點點頭,他知道此時不宜輕舉妄動,努力地把翻滾著的情緒克製下來,緊攥的拳頭也鬆開了,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看著島內。隻見無量子來到場地中央,指揮著帶來的黑衣人分成兩隊補上了離、震方位。另有八個黑衣人分別站在隊列前麵,麵向處於核心的無量子。無量子揮舞手中拂塵,四周八個卦位上的人皆隨他拂塵揮動而行動起來。

胡丹兒、侯君集、尉遲恭等人看在眼裏,不由倒吸涼氣:六色衣服的分寨子弟正是操練他們平時習練的八卦陣法,動作嫻熟、配合綿密?隻有黑衣人填充的離、震位明顯生澀,氣韻連接不上。無量子演練多時,似乎十分不滿黑衣人的表現,已經有幾個人被他手指一點,倒在地上,縮成一團,被人拖了下去,不知是死是活。如此幾個時辰後,陣法雖然明顯改觀,但協調性依然不足、無法發揮陣法的威力。

徐世勣見島上一直演練陣法,暫時沒有停止的意思,便吩咐尉遲恭在樹上繼續監視,帶領其他人撤了下來,來到一處偏僻避風處。

徐世勣讓單武威在不遠處警戒,招呼其他人坐了下來,問道:“你們看出什麽名堂沒有?”

胡丹兒搶答道:“先生,我看老賊是不是正在偷學我們長山寨的太極八卦陣法?”

“師父,丹兒說得有點道理,但還不盡然。”司馬羅搖搖頭道:“依我看,無量子恐怕另有陰謀。要知道我們的太極八卦陣,乃伏羲帝皇親手所創,又經過長期不斷地完善,本來已經奧妙無窮?加之我們各分寨的兄弟姐妹朝夕相處、情同手足,從小演練陣法,配合默契,陣法效力可以發揮到極致,足可搭建威力強大的結界。敵人就算懂了我們的陣法,按我們的方法演練,同我們對陣也絕對討不了任何便宜。所以無量子老賊就想辦法捉了我們山寨的人,用藥物迷失他們的心性,利用他們大擺太極八卦陣,來對付我們。我們這些兄弟姐妹陣法嫻熟,一旦組成八卦陣,足可與我們本寨陣法抗衡!我所擔憂的是,他們迷失了本性,不辨敵友,在敵人指揮下,可以全力攻打我們?但我們是正常人,我們怎麽忍心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老賊這是要用我們的矛攻我們的盾,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司馬羅的分析鞭辟入裏,徐世勣頻頻點頭讚許。

胡丹兒等人一聽,也恍然大悟:“老賊用心何其狠毒,讓人不寒而栗!”

“也是帝皇保佑,讓君集偶然機緣找到了敵人的魔窟,發現了他們的陰謀。”徐世勣手捋長須,麵色凝重地說:“我讓你們下來,就是要商量對策。如果我們此時強攻,無量子勢必正好用陣法困住我們?看無量子帶來的這些人,武功個個不弱,我們幾個對付他們,尚無勝算,一旦被自己的人圍困,投鼠忌器,就更加被動了。”

侯君集建議道:“那我們趕緊去搬援兵,我和尉遲老弟回去搬長山寨的人,單無畏去瓦崗寨請秦大哥他們,是不是等人到齊了再一起攻打獨山島?”

“君集兄不急。搬援兵一來遠水解不了近渴?二來被老賊擄去的這些兄弟姐妹還在敵手,我們投鼠忌器,仍然於事無補。”司馬羅略微停頓一下,繼續道:“今天充任離、震位的二十多個黑衣人,個個武功高強,似乎是洪福宮的精銳,但是,從今天形勢來看,他們合在一起啟動太極八卦陣,卻依然搭建不了結界。以他們這樣的陣法對付長山寨將毫無意義。無量子是極精明的人,我可以肯定,他在明知陣法有嚴重缺陷的情況下,不會在這裏耗時間,而是傾其全力繼續搜捕餘下的離、震兩寨的子弟。正因如此,我判斷無量子不會在這裏長駐。我們可以密切監視,等他們離島後,我們潛了進去,先解救被擄的兄弟姐妹們,到時候,還得麻煩師父用 ‘大還丹’把他們救醒。等他們醒過來,再合力把這個巢穴端掉!”

徐世勣點頭道:“羅兒分析的有道理,我們就先耐心等等,看看敵人動態,再做打算。”

於是,司馬羅安排侯君集、尉遲恭、胡丹兒輪流值守,監視島上動向,其他人則在隱蔽處休息,由單武威在一旁警戒和服務,以便養足精神,等待時機。

第二天中午,輪值的侯君集發現島上果然有新動向,隻是因距離太遠,還看不清楚,便急忙跳下樹,準備繞到河岸邊抵近偵察。他正小心翼翼地在林間潛行,突然看見前麵一個身影摸索著前行,他怕是洪福宮奸細,便躡手躡腳地繞到那人身後,突然出手,點了那人穴道,細看之下卻原來是單武威。侯君集奇道:“你不在給徐先生他們放哨麽,怎能到這裏了?”

單武威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苦笑著道:“您老不知道,我其實也善於偵察,可徐先生隻讓我放哨,我覺得無用武之地。剛才我乘徐先生他們打坐休息的空當,便想到河邊走走,看能不能獲得一些意外的情報,沒有想到,還沒有到河邊呢,就被您點了穴,看來功夫真沒有到家。嘿嘿嘿。”

“哎吆,真對不起,冒犯了。”侯君集一邊致歉,一邊為單武威解開穴道,又道:“島上確實發現一些新情況,正好,你去把徐先生他們帶過來,注意不要弄出動靜。”單武威一抱拳,就退了下去。

徐世勣、司馬羅、胡丹兒得到單武威的報告,立即悄悄來到侯君集隱身的河邊。隻見獨山島城門已經打開,岸邊停泊一艘大船,正有兩隊黑衣人雁行排列、肅立在兩側。不久,無量子帶領二十多黑衣人上了船,有兩個頭領模樣的黑衣人送行到岸邊,鞠躬施禮,無量子交代一番,命人撤掉跳板、揚帆往上遊而去。

徐世勣讓尉遲恭留下繼續監視,其餘的人回去休息。天黑後,眾人換上夜行服,悄悄來到島外的岸邊。徐世勣讓侯君集、尉遲恭、單武威三人在岸邊守候,聽裏麵的信號行事。

侯君集等人答應著,潛伏下來,監視著城頭的動靜。

徐世勣和司馬羅牽著胡丹兒,展開飛升絕技,騰空而起,越過寬闊的河麵,準備見機飛越城牆。正在這時,河岸邊的單武威不小心碰到一塊圓石,石頭滾落河中,發出 “噗通”水聲。徐世勣、司馬羅、胡丹兒聽見響聲,知道不好,立即隱身在牆腳下,潛伏不動。

城頭黑衣人聽見動靜,高聲喝問:“誰?什麽人?”話音未落,弓弦聲便響起。

侯君集知道不好,立即伸開雙臂,壓在尉遲恭、單武威肩上,三人一起伏在地上。幾乎同時,幾支雕翎劍 “嗖嗖嗖”地從他們頭頂飛過。侯君集小聲道:“大家臥倒,原地不動!”

城牆上守城人吆喝一陣,見對麵沒有動靜,又往城牆周邊探看一番,也沒有發現異常,以為虛驚一場,才散了去。

徐世勣等城頭恢複安靜,向司馬羅一打暗號,兩人再次左右托著胡丹兒的胳膊,騰空而起,一瞬間就上了城頭,迅速地從哨兵中間,躍入城內,再找準黑衣人巡視的空當時間,潛到了島中的石屋下。正如侯君集描述,前排石屋是牢房,關滿長山寨的子弟。繞過牢房,第二排仍然是石屋,兩排石屋的側邊有間獨立的磚木房間,高大巍峨、大門麵向石屋方向,顯得與眾不同。此時,房間內燈火通明,裏麵傳出說話的聲音。

徐世勣等人悄悄來到大屋的窗下,往內張望。隻見屋內有一個虎頭案,在案後太師椅上,斜靠著一個身著綠綢緞麵衣服、梁冠歪斜的後生,那後生白麵無須、長得倒也清秀,隻是嘴角下撇、一雙小眼睛眯縫著,一副紈絝痞樣。徐世勣大是驚奇,沒有想到在戒備森嚴的獨山島上,竟然冒出這麽一個貨色,既不著官服、也不同於洪福宮的服飾。隻見那後生伸了個懶腰,把腳伸到虎頭案上,腳板晃晃****,嘴中罵罵咧咧:“好了,現在人終於走空了,難得清靜清靜。奶奶的,師父他老人家不知道吃了什麽槍藥,看誰都不順眼,幾個倒黴的師弟師侄遭受重罰、差點丟了小命,害得老子大氣都不敢出。一連幾天,練什麽鬼陣法,腰酸背痛的,快累死小爺了。”

“護法,我說您老何苦了,放著相爺府的公子爺不做,非要跟著國師吃這個苦,我都為您老感覺不值啊。”一個身穿洪福宮堂主官服的黑衣人討好地奉承著,來到案前:“來,小的給您老捶捶背,讓您鬆活鬆活。”

“去、去、去,莫惡心老子。”那公子模樣的人一腳踹在那黑衣堂主的胸前,一臉嫌棄的表情道:“你個粗手粗腳的笨東西,讓你捶背,老子渾身會起雞皮疙瘩。”

“哎,對了,牢裏關押的女犯人,有幾個長的確實標致。”那公子模樣的人突然放下腳,一手支著案頭,色眯眯的小眼骨碌碌一轉,對黑衣堂主道:“你去把那個綠衣服的小女子弄來,讓小爺我先玩玩兒,好久沒有嚐到女人的滋味了。”

黑衣堂主連連搖手道:“公子爺,使不得。國師臨走時,一再交代,這些人要嚴加看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又被公子哥踹了一腳。

“混賬,師父走了,這裏老子最大,你還敢違抗命令不成。再說了,師父去捉拿黃龍山餘孽,沒有十天半個月回不來?這裏就你我二人主事,下人都被老子打發去休息了,沒有人看得見。老子就是玩玩,又不是吃了她,你不說、我不說,她如今傻呆呆地,更加不會說,你怕什麽?!老子爽了,也不會虧待你,也賞你玩玩就是。嘿嘿嘿。”那公子哥發出**邪的笑聲。

司馬羅聞聽,肺都要氣炸了,他神眼看去,隻見那人氣場不是甚大,但顏色灰暗,身材像白眼狼,卻長著紅腦袋、大獠牙,一雙老鼠一樣的小眼滴溜溜亂轉,宛如傳說中的惡獸 “猲狙”,心中不由動了殺機。胡丹兒也是氣得小臉緋紅,眼含憤怒。

司馬羅見大屋周圍依然很安靜,沒有看守活動跡象,和徐世勣一交換眼色,便迅速起身,推門進了屋內。那公子哥聽到門響,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眼前一花,穴道被製,動彈不得。

幾乎同時,徐世勣手起劍落,那黑衣堂主還來不及哼聲,死屍往後便倒?徐世勣抬腳一勾,屍體輕輕倒地,一點響聲也沒有。

“我有話問你,老老實實回答,不要耍花招、不要妄圖呼救,否則要了你的小命!”司馬羅把寶劍架在公子哥的脖子上,低聲警告,見對方拚命眨眼,知道他聽懂了,才解開他的穴道:“我問你!你是何人?”

“我乃當朝宰相的三公子宇文成龍。你們、你們是什麽人?”宇文成龍提及自己的父親,膽氣壯了一壯,腰杆也挺了起來,妄圖借自己的身世鎮住對方。這家夥倒沒有撒謊,他確實是宇文成龍。宇文化及為了討好無量子,派自己的小兒子宇文成龍拜在他的門下學藝?這宇文成龍典型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但因老子的關係,在洪福宮也官居護法之位,排行第八。無量子知他功力太弱,指望不上,這次外出就把他留下來守衛獨山島,還派汝陽堂堂主輔佐他。宇文成龍見無量子一走,立即恢複本性,脫下黑衣,換上錦衣繡服,酒足飯飽後還尋思找樂子。活該他倒黴,遇到了司馬羅等人。

“原來是奸相之子,到底是蛇鼠一窩!你怎麽到這裏的?”司馬羅寶劍一抖,嚇得宇文成龍脖子一縮。

“我也不想哦。家父非讓我拜國師……不,無量子為師父,我也沒有辦法啊。”宇文成龍見對方明顯對自己的父親充滿敵意,不敢再狗仗人勢,開始裝出委屈的樣子說:“那無量子為人最是刻薄,我堂堂相府少爺,不是萬不得已,怎麽會向他拜師,遭受這份罪。我發誓,我隻是跟隨無量子學藝,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好漢們就放過在下吧。”

司馬羅繼續盤問:“能不能饒你,看你的表現再說!我問你,無量子去了哪裏?”

“他帶領洪福宮的人去了荊州、長沙,追捕黃龍山的餘孽……”宇文成龍感覺脖子上架著的寶劍一抖,知道說錯了話,感覺改口:“哦,不,黃龍山長山寨逃出來的人了。”

“無量子是不是已經知道長山寨的人藏身何處了?”司馬羅一聽宇文成龍的話,一顆心立即懸了起來。

“已經知道六處,把他們的人抓了不少,關在前麵石屋內。還有兩處尚不清楚,不過,洪福宮的人都已經出動,還調動官府四處偵探,找到他們也就是遲早的事情。”宇文成龍說著話,小眼偷瞄著司馬羅的反應。

司馬羅繼續審問道:“長山寨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現在無量子突然大動幹戈,搜捕他們,你知道他想幹什麽嗎?”

宇文成龍一副無辜的樣子道:“他沒有和我說,但我聽師兄們說,是為了演練黃龍山鎮山陣法,叫什麽太極八卦陣,專門用來對付長山寨的盤王後裔。我還聽說,盤王後裔手上有個法寶,可以掌控三界命運。師……無量子就是想獲得那法寶,讓洪福宮無敵天下。”

“哼!”司馬羅聞聽,冷哼一聲:“前麵牢房裏關押的那些人,吃了什麽藥,你可有解藥?”

“他們吃的毒藥叫 ‘失心丸’,都是無量子讓什麽通天藥師、百越毒王等人秘製的,我們……”宇文成龍眼睛賊溜溜地看著司馬羅臉上的表情,見他眼裏殺氣越來越重,怕不利於自己,趕緊改口撒謊道:“留了一小點解藥,在後麵庫房。”

“你前麵帶路,拿了解藥給我們,可以饒你不死。要是敢耍花樣,定斬不饒!”司馬羅把架在宇文成龍脖子上的寶劍撤了下來,示意他頭前帶路。

宇文成龍假意順從地往屋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他乘司馬羅不注意,偷偷把隨身攜帶的 “十花舒筋香”毒氣瓶打開,妄圖毒翻屋內的人。宇文成龍不曾想到,徐世勣對此毒已經非常熟悉,一感覺不對,立即低聲喝到:“小心毒氣!屏住呼吸。”

宇文成龍見陰謀敗露,撒腿就跑,卻被飛來的寶劍穿胸而過,死屍撲倒在門口。原來,胡丹兒對宇文成龍獐頭鼠目、**邪放浪的樣子本就極為反感,因他妄圖猥褻坎寨姐妹,早已經對他動了殺心,如今見他又用下作手段暗害人,心念一動,驅使桃木劍,飛出斬殺賊子。

司馬羅把宇文成龍的死屍拎進屋內,在門口向外張望,見屋外並無動靜,才放下心來。此時,徐世勣、胡丹兒已經把房間窗戶打開,毒氣很快散掉。

“師父,你們先在屋內警戒,我去外麵看看庫房裏是不是有解藥。”司馬羅向徐世勣招呼一聲,悄悄獨自出門了。

過不多久,司馬羅回轉來,瞥了一眼宇文成龍的屍體,道:“這個臭賊,早就存了害人之心,死有餘辜!我去外麵看了一圈,全部是石屋,除開關我們人的幾間,其他都是空的。根本沒有什麽庫房。”

“那算了,用我的大還丹雖然慢點,也可以起效。這獨山島外緊內鬆,加之這登徒子為了做壞事,把下人打發走了,瞧他頤指氣使、作威作福的神氣,沒有他的命令,估計無人敢靠近,我們正好乘此時機,解救被擄的山寨子弟。事不宜遲,趕緊行動。”徐世勣率先出了大屋。

司馬羅用靈陽劍把牢房鎖劈開。徐世勣把 “大還丹”分給司馬羅和胡丹兒,三人分頭對屋內的人逐個喂藥驅毒,遇到功力稍弱的,三人還要分別輸氣助功。一旦有人藥物起效,醒了過來,司馬羅等人悄悄把情況簡略告知他們,讓他們保持安靜。到了後半夜時候,終於把被關押下毒的六個分寨、七十餘子弟全部救醒。

等大家全部蘇醒,司馬羅詢問被俘各寨子弟寨中情況,大家陸續做了匯報,但被俘後的事情竟然全不記得。司馬羅驚疑:洪福宮用的所謂 “失心丸”,究竟是何種毒藥,藥力竟然怪異如斯?

這時,一群褐衣子弟圍攏在一起嘀嘀咕咕,然後一起來到司馬羅身邊,相互推搡,卻又無人出頭。司馬羅怒道:“怎麽,有事嗎?這裏是非常之地,有事快快講,以免貽誤時機!”

一個小夥子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大著膽子低聲道:“盤王,屬下周延慶,是坤寨長老周無忌的侄孫,確有要事稟報,我們能不能到旁邊說話?”

司馬羅滿腹狐疑,隨周延慶來到一個沒人的石屋。周延慶確認周圍無人,附耳道:“盤王,徐先生不可信任!”

司馬羅猝不及防,一愣道:“哦?此話從何說起?”

“一個星期前,我們在隱居的天星坳時,徐先生突然來訪,爺爺把他迎到屋內,他們說有要事相商,便把門關了。過不多久,洪福宮黑衣人突然前來進攻,師兄們趕緊抵擋,派我來給爺爺報告,我敲了半天門,屋內都沒有動靜,我感覺不妙,把門踹開,發現屋裏有打鬥的痕跡、地上有血跡,但爺爺不在了。”周延慶抽噎了幾聲,續道:“房間裏也已經不見徐先生蹤影,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那一戰,我們有十幾人被生擒,其他兄弟姐妹全部戰死。這事跟徐先生肯定有關係。”

“哦。”司馬羅馬上明白怎麽回事,隻是沒有時間和周延慶細說,遂道:“這十幾天裏,師父一直和我在一起,他老人家不可能有時間到長沙郡。我可以肯定,是有人扮成師父,騙取周爺爺信任後,偷襲了你們。”

司馬羅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延慶,周爺爺失蹤前,可有把什麽東西交代給你或寨中其他人?”

周延慶一臉茫然地問道:“沒有啊,怎麽了?”

“沒事。”司馬羅心中一懍:如果坤形玉佩仍然被周長老藏在天星坳某處還則罷了,如被潘誕奪走,那就非常不妙!他立即帶著周延慶回到徐世勣等人所在的屋子,把周延慶剛剛稟報之事、包括坤玉下落不明的情況,告知徐世勣。

“潘誕既然可以冒充我突襲坤寨,也就可能故伎重演,去偷襲離、震等寨,寨中子弟安危、玉佩的保全都是大事!情況確實比想象的更加危急。我們趕緊搗毀獨山島賊巢,再尋良策!”徐世勣心中也不由自主產生了緊迫感。

徐世勣、司馬羅、胡丹兒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下達統一行動命令。等一切準備就緒,隻聽司馬羅一聲尖嘯,帶領眾人一湧而出。司馬羅身先士卒,跳升半空,靈陽劍一飛衝天,獨山島山頂上的瞭望塔應聲而倒。六寨子弟在徐世勣、胡丹兒帶領下,如下山猛虎,分頭攻上獨山島城牆。在城外焦急等待消息的侯君集、尉遲恭、單武威三人聽見司馬羅的嘯聲,也從外攻向城頭,裏外夾擊。一頓飯的工夫,獨山島監獄看守的黑衣人盡皆被消滅殆盡。

戰事結束後,司馬羅命令尉遲恭、周延慶、單武威等分別帶人把守關口、清理戰場、加強警戒。

諸事安排妥當,司馬羅帶侯君集、胡丹兒來見徐世勣。

司馬羅說道:“師父,無量子已經親自出馬,帶領洪福宮精銳搜捕 ‘離’、‘震’分寨子弟,還存在著潘誕冒用您的身份偷襲離、震分寨的可能,情況十分危急。我們不能看著這兩寨子弟再遭毒手,必須盡快前往援救。而且,無量子等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似乎後麵有更大的行動,我估計他們複活魔主的陰謀也在加快實施。”

“對,隋廷督修運河的命令還在不斷加碼,說明魔主還是認定揚州是他的肉身埋藏地。我們要爭取同道,在運河修建上給敵人再製造障礙、在朝廷內部給他們增添麻煩,盡量延緩它修通的時間,讓魔主被蒙蔽的時間越久越好。你要抓緊時機,聚齊長山寨各分寨子弟,找到失散的寶鏡玉佩,複原八卦鏡,為迎戰魔主做好準備。”徐世勣補充道。

司馬羅抱拳道:“是,師父。我想讓君集、尉遲恭帶領今天被解救的兄弟姐妹回去,召集各自分寨的人回歸黃龍山。我和丹兒分開行動,爭取趕在無量子之前找到離、震分寨的人,帶他們盡快回黃龍山會合,複原八卦鏡、練好八卦陣、重建長山寨,為迎擊敵人做好準備。懇請師父助我們一臂之力。”

徐世勣神色堅定地應道:“那是自然。為師不但自己要助你們,也會邀請同道一起與魔族決戰到底!”他說完,又麵色凝重、若有所思地道:“你和丹兒分開行動,雖然可以節約時間,但分開勢必削弱力量,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遇到強敵,隻可智取,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江湖鬼蜮伎倆防不勝防,你們務必多加小心。”司馬羅和胡丹兒鞠躬允諾。

侯君集突然說道:“徐先生,盤王和丹兒各自南下尋人,雖然節約時間,但要麵對的是洪福宮全部精銳,一旦遭遇勁敵,勢單力孤,沒人接應,太過凶險,我和尉遲兄弟還是陪他們一起吧。”

“我又何嚐不是在擔心此事。”徐世勣手捋胡須,沉思片刻,道:“我看這樣,君集和尉遲恭盡快把這些被解救的弟子,安全送回黃龍山,然後前往長沙郡。我先親自到衡山走一趟,仔細搜查一下天星坳,一是從坤寨居住地遇劫後現狀,看還能不能找到周無畏長老失蹤的蛛絲馬跡?二是看看周長老會不會把坤玉藏在某個隱蔽的位置。沿途我會邀約兩湖大德俠士,助我們抗擊魔族。完事後,我也到長沙郡與大家會合。大家一路都要留下我們的暗記,以便相互能聯係上。羅兒、丹兒,不管你們找不找到離、震分寨的人,十日後,大家務必到長沙郡會合,商量下一步行動。”

司馬羅等人均覺得徐世勣安排的周到,一起抱拳稱諾。

徐世勣把藥壺中的大還丹分成四份,讓司馬羅、胡丹兒、侯君集、尉遲恭分別攜帶,以備急需?又修書一封,密封好了,命單武威帶回瓦崗寨義軍處,讓秦瓊、單雄信等人配合行動。

諸事安排停當,司馬羅命人一把火燒毀了獨山島監獄,棄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