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武師弄惡反送命 陰謀敗露辱家門

“老……老爺!”這天,縣兵都頭跑來,眼望在明誌齋喝茶的馬賢,激動得話也說不清了。都頭脖子幾伸幾縮,終於說開了:“我在夢春樓裏,抓到了一個過去投降宋官軍的龍窖山峒丁軟骨頭,叫兔子。”

原來,兔子聽阿雨說,旺叔命令瑤兵不準跟蹤薑良興。他不敢貿然向這個做了瑤嬰義父的巡檢賣情報了。這天,從敦水坑關隘回寨休息的兔子,又躲到夢春樓來了。

“啊!”馬賢小眼珠瞪呆的同時,一陣大喜,仰頭大喊:“真是要風得風,想雨降雨,老天助我一個好內應,老子要唱出一本好戲,快帶兔子來。”

一個時辰後,兔子懷揣二十兩銀子,又喜又怕,躲躲閃閃溜出了縣衙,趁夜向龍窖山飛奔而來。一路上,他在盤算,隻要與來龍窖山的商客接頭,帶到旺叔家,馬賢答應再獎賞他一百兩銀子,還讓他與小翠成家,長相廝守,不再有分離之苦了啊!

“大哥,我山外的幾個朋友要到八方坦買藥材,請你關照啊!”天亮不久,山下一個潑皮,領著三個藥商打扮的年輕人,登上了金不換關隘,大呼關目觀生說。

龍窖山東麵群山中,屬地崇陽有個金不換洞。洞裏經過瑤人世代耕耘摸捏,早打扮成了讓山外漢人兄弟仰慕的天堂。他們送給洞裏一個美妙的名字 “金不換”,人們叫著叫著,往昔的名字不記得了。

昨天傍晚,金不換洞外的崇陽縣小鎮上,兩個潑皮發現三個藥商模樣的人,察著幡兒進了一家酒館,就悄悄跟到窗外窺視,尋思著找機會撈點油水。他們看到藥商喝著酒,操一口江西腔,不斷向店小二打探龍窖山瑤人的狀況。

潑皮立即引起了警覺:“這些人不尋常。”他們生怕觀生大哥上當,二人一商量,喊來一個小潑皮,進了酒館。

小潑皮慢慢挨到桌邊,“給我一個銅板。”說話間,一隻小手突然伸進了一個叫 “老二”的腰裏。

老二一蹦站起,早從腰間衣服內,掣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轉身一看,一個蓬頭垢麵的七八歲小男孩,眯眼望著他,伸出一隻髒小手,傻笑著向他討錢呢。老二板著臉,惡狠狠地刀一揮。

小男孩白眼一翻,向老二做了個鬼臉,罵了句 “小氣鬼。”就踢踏著一雙爛鞋出了門。

一會兒過去,一個在窗外觀察多時、年紀大點的潑皮進門了,一聲不哼,旁若無人地躺在了一張肮髒的飯桌上,蹺起二郎腿,口裏哼著小曲。

店小二立即指著桌上的潑皮,向一個叫 “大哥”的推薦說:“這個老弟神通廣大,與金不換關隘的瑤兵混得廝熟。龍窖山翻過來,覆過去,他都認得路。你給他一兩銀子帶路,想去哪就去哪。”

大哥朝破爛的潑皮一番打量,小聲問店小二:“他有這種能耐?”

“嘿,人不可貌相,老行當了。”店小二答。

大哥暗暗一喜,走近潑皮說:“兄弟,明晨雞啼三遍後,你給我們帶路,去八方坦買藥材,生意做得好,我給你二兩銀子。”

潑皮眼望屋頂,臉上毫無表情地答:“黑眼珠,白銀子,我隻認銀子不認人。”頭一點,望也未望藥商一眼,爛鞋叭嗒叭嗒出了門。

大哥高興了,隻認錢的潑皮,不比馬賢找的瑤兵內應更可靠嗎?

三人放下心,大碗喝起酒來。

潑皮一出門,就連夜到金不換關隘找觀生哥,把藥商的情況告訴了他。今晨,潑皮陪藥商進山了。

觀生會意,卷著袖子爽朗答道:“好說好說,小兄弟的事我包了,客人屋裏坐。”觀生早看出三個藥商身材精幹,舉手投足有濃厚的練家子氣息,就邊答邊往屋裏請。

“不坐了,八方坦還遠著,我們要趕路呢!”大哥滿臉客氣,回答了觀生,催促潑皮上路。

“兄弟發財。”客人向觀生雙手一拱,往東北方向的八方坦去了。

龍窖山有數十座海拔千米左右的高峰大嶺,都匯聚在高額頭峰東西一線,挺拔險峻,姿態萬千,百般競秀,形成了百十裏長的旖旎風光。相傳這些山峰,在隔些年的某個夜裏,幾次香風從山野吹過,一陣緊似一陣,這些峰嶺就不聲不響,相互換了個位置。八方坦在東端,不僅峰奇水秀,更是物寶天華。

藥商一走,觀生立即派了一個瑤兵,換上便裝,戴一頂草帽,扛一根扁擔繩索,腰巾後插一把柴刀,扮一個腳夫跟上去。片刻過後,又派一個瑤兵,挑一擔比正常籮筐高出半尺的空籮筐跟了上去。同時,派人將藥商的嫌疑,去瑤府報告旺叔。

早天,馬賢要表兄李公公回老家精武堂,請當家的三個武師來通城,允諾他們,隻要到龍窖山大風塝,殺死了瑤人師爺旺叔,每人給一千兩銀子。殺個種山的瑤人,豈不是個舉手之勞的易事?三個武師見錢眼開,一合計就來通城了。馬賢好酒好肉管待了家鄉武師,要他們繞道崇陽縣,從金不換關隘去瑤府。又告訴他們,夜晚到瑤府後,有個矮小個頭的癩子瑤兵接應,幫忙引路,掩護撤退。

一路上,大哥要老三穩住前頭帶路的潑皮,把心中的疑慮向老二說:“馬知縣為什麽不殺峒主呢?殺峒主不是影響更大嗎?”“是呀,我也在擔心,還是十天前的主意,萬一走漏了風聲,或是內應有詐,就麻煩了。”“對!我們來一趟不容易,就幹影響大的事。”二人決定改殺峒主。

吃過午飯,大哥突然要潑皮改路,去大風塝買藥。扮作腳夫的瑤兵隨即回返金不換關隘,去稟報觀生,擔空籮筐的瑤兵又接著跟上去。

旺叔接到觀生的報告,沉思了好一陣,算了一卦,立即去了盤和家。旺叔、盤和先後離開了吊腳樓,黃桃與秋菊母女,各挎一個竹籃,帶著家裏的狗,有說有笑來到屋側的菜地,隱在樹叢裏,繞道去了親戚家。

傍晚,暮靄四起,漸漸模糊了龍窖山。禾仔帶著樟樹、玫瑰和四個男女瑤兵及各種器械,悄悄閃進了峒主家的吊腳樓,燃起燈,屋裏充滿了歡聲笑語。禾仔和樟樹溜出門,在吊腳樓前後的黑暗裏,悄悄忙碌起來。

“歐……歐……”夜貓子的淒涼叫聲,把寂靜而沒有月光的山野,叫得格外神密。

此時,三個藥商在潑皮的引領下,穿過數個山領,來到了盤和家後小山嶺上的樹林裏。

潑皮撥開樹枝,向著嶺下燈火輝煌的盤和家一指,說:“那就是峒主家。”又向大哥伸出兩個手指道:“給二兩銀子工錢。”

大哥嘿嘿一笑,手裏早捏了一把刀:“好,給你銀子。”順手向潑皮頸上一刀砍去。

朦朧裏,隻聽得潑皮 “哎喲”一聲,倒在地上。

“嘿!這樣膽小,還想要工錢?”大哥以為潑皮嚇昏了,忙拉著老二老三,指著嶺下盤和家的吊腳樓比劃起來。瞬間過去,大哥突然感覺有人在背後拉他的衣服,回頭一望,潑皮滿臉傻笑,伸著兩個指頭,口裏念著:“給二兩銀子工錢。”

二哥、老三一看,被大哥殺了的潑皮又活了,同時驚呼:“鬼,真是見了活鬼。”

潑皮 “撲哧”笑出了聲,不慌不忙道:“不是鬼,我是討工錢的。”

二哥回過神來,冷不丁一刀向潑皮劈去。潑皮又慘叫一聲倒地了。大哥帶領二人,迅速向山下的峒主家撲去。

“二兩銀子工錢。”“二兩銀子工錢!”“欠老子二兩銀子工錢啊!狗日的。”潑皮站在小山嶺上,一聲比一聲大,衝著三個藥商,跳起腳來喊著罵著。

走出二三十丈遠的三人慌忙回過頭,大哥壓低聲音回潑皮道:“回去給四兩,不,六兩,八兩!”

潑皮脖子伸得老長,高聲問:“你們還能回去嗎?”

看著潑皮未再討銀子,似回心轉意了,大哥連忙哄著答:“能,一定能,回去給你八兩銀子。”

“我聽到了。”挑籮筐的瑤兵跟上來了,從籮筐裏拿出一大包肉幹,一葫蘆酒,一邊遞給潑皮,一邊小聲囑咐:“你去歇著。”

潑皮接過酒肉,一頓狼吞虎咽吃過,俏皮地對瑤兵說:“我要隨你去唱大戲。”

二人一齊下到小山嶺半山腰的一條山徑邊。瑤兵挽著一隻籮筐,一竄就上了徑邊一棵大樹。潑皮好奇地拿起另一隻籮筐,跟著上了另一棵樹。瑤兵又裝貓頭鷹 “歐!歐!歐!”叫了三聲,告知在峒主家等候的禾仔和樟樹等人。

三個藥商飛步來到城堡牆下,一縱身上了高牆,匍匐探頭一望,隻見峒主家裏,明亮的燈火照得如同白晝,男人女人的身影在窗上晃動,談笑聲陣陣傳出。細細一察看,屋外和附近不見一個人影。

“天賜良機!”大哥竊喜,手一揮,三人猛力一竄老遠,輕飄飄就落在了離城牆丈多遠的吊腳樓屋頂石板上。

正在藥商手持快刀,準備出奇不意,分別從三個窗口撲進時,忽然,屋內燈光像被一陣風吹過般全熄滅了。吊腳樓裏一片黑漆,哪裏還看得到清屋內情景?

“這是怎麽啦?”大哥一陣疑惑,迅速向四麵觀察起來,朦朧裏看見,屋前是個場子,屋右有個黑咕隆冬的小土丘。屋左側四五丈外,是一片透著淡黃燈光的鄰家石屋。

這時,突然樓下前場上的黑暗裏,響起了問話聲:“你們是人還是鬼?爬到人家屋頂上來幹什麽?”一個中年人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向屋頂問過,隨即咳了兩聲。

三個藥商忙蹲下了身子一樂,據潑皮介紹,峒主是個中年人,且一說話就習慣咳嗽。

隨即,一個中年女人的叫罵聲,在吊腳樓上的黑暗裏傳出:“準是那個饞貓,躲上屋頂了,壞了良心的畜牲。”緊接著,藥商身邊 “咣當”一響,一顆小石頭不知從哪裏飛來,打在屋頂的石瓦上,濺起數個火星。

藥商聽到峒主家把他們誤作貓了,大哥連忙裝了兩聲貓叫,輕鬆一笑,坐在了屋頂上,打算待機行事。

“果然是你個畜牲。”樓下場上的中年人罵得更凶了:“今晚,老子非殺了你個兩腳貓不可,剝了你的皮,掏出你的心肝來下酒。”又是兩聲咳嗽。

隨著罵聲,一把小石子一陣 “咣咣當當”,在藥商周邊的石瓦上,炒豆般炸起,濺起一片璀璨的火星。

大哥忙捅了捅身邊的老三,指了指前場上。老三飛身踮腳,幾步竄到屋簷前,手握尖刀,瞄著場上黑影,一縱身跳下去了。

哪知,場上突然冒出一個架子來,上麵繃著一張網。老三剛好落在網上,在驚恐裏彈起,平安地掉落到地上。老三鬆了一口氣。

“嘿嘿!沒摔傷吧,野貓子。”中年聲音一笑,從黑暗裏不慌不忙走出來,背著手,煞似關切地詢問老三。

老三震驚裏大怒,凶狠地舉起刀來,咬牙卻是厲聲道:“殺死你個 ‘峒主’。”向中年聲音猛撲上去。

中年聲音閃身避過刀,雙手直擺,連連後退著反問:“別別別,你要講良心嘛!我救了你個饞貓,沒摔死,你怎麽不記好情呢?快告訴我,難道你執意要變作這大山裏的孤魂野鬼嗎?”

老三並不打話,哪裏把赤手空拳的 “峒主”放在眼裏?又緊趕幾步,揮刀逼到近前,狠狠幾刀砍去。

“唉!成全你吧!”中年聲音避過刀,忍無可忍,朝天鼻一吼,噴出兩股怒氣,手一抬,隨著一陣可怕的 “嗖嗖”聲響,一束五把三寸長的小標槍,從衣袖裏 “嘩”地就飛出去了。

“哎喲!”三把刀紮在老三胸前,兩把紮在麵門上。他痛苦地慘叫了一聲,仰麵倒地,四肢抽搐個不停。

中年婦女的聲音又在樓上罵起來了:“你個野貓子畜牲,吃了江西,又來吃通城,下屋來吧,老娘保證不要你死。”

大哥望見老三的下場大悚,知道對手早有準備,自己已落入了圈套,連忙和老二一道,迅速衝向後牆,準備沿來路逃離。

“咣咣當當!”一陣密集的刀器,紮在大哥和老二前頭石牆上,聲響炒豆般接連響起。金色的火星一陣猛閃,在黑暗裏四處亂濺。

“啊,來路被截斷了!”大哥嚇得直打顫,忙縮回屋頂。此時,他們明白,二人已陷在一片刀網裏了。在屋頂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凶險!“趕快分頭突出重圍。”大哥向老二比劃著兩邊一指。老二一個縱身,跳向了屋右的小土丘。大哥乘機一躍,閃電般躥過了屋後鐵器封鎖的高牆頭。

“哎喲!”“哎喲!”兩聲慘叫,幾乎同時從大哥和老二逃去的地方傳出,淒慘而悲哀。

原來,小丘上一塊石頭平地飛起,砸斷了老二的右腿骨,就在倒地的瞬間,身體又被繩索編就的兩排刺木棍夾得鐵緊,從地上扶起。老二渾身鑽心地痛,無數個小刺眼流出血來,隻能靠左腳踮地立著。

竄到屋後高牆下的大哥,剛一落地,就被一個上下各有兩顆鋒利鐵牙的鋼夾子,緊緊咬住了右腳板,鮮血直流,若想掙脫掉,半邊腳板就會被扯掉。

“快逃命!”大哥痛苦地一瘸一拐,腳帶鋼夾,沒命地向後山踮去,轉眼跑出好遠。正當他慶幸後麵沒有追兵,稍稍鬆了口氣,沿著山徑逃去時,隻聽得半空裏的大樹上,“嘩啦”一聲響亮傳來。

大哥驚異裏剛一抬頭,一隻高邊大籮筐,早把他從頭到屁股,緊緊倒扣在筐裏,癱在地上。“快從籮筐裏脫出。”哪知,他剛一抬手,就痛得徹骨大叫——編織在籮筐裏的三個鐵環圈上,滿是倒伏著的倒鉤鐵刺,一動就翻起來。早有數根深深地紮進了大哥亂動的手臂裏。

“狗日的,二兩銀子的工錢呢?”潑皮從樹上跳下,手中籮筐一丟,趕上大哥,瞄準傷腳,狠狠地一腳踢在鋼夾上。

大哥痛得大嚎:“爺爺饒命喲!我把家產都給你。”

“嘿!老子早知道拿不到工錢。如今,你還在騙我。老子廢了你。”潑皮搬起一個大石頭,狠狠地砸在大哥的左腳跺上,血肉一濺。大哥一聲不響昏過去了。

當夜,在禾仔的審訊中,大哥 “峒丁爺爺饒命,千萬不要動籮筐”的哀求聲,有氣無力地從籮筐裏傳出。他把馬賢收買一個瑤兵作內應,刺殺旺叔,他們改殺峒主,竹筒倒豆子全說了。

第二天清晨,死去的老三臉上蓋著黃紙,大哥上身罩著籮筐,右腳板夾著鋼夾,左腳跺稀爛,流著血水。老二右腿骨折斷,全身在兩排刺棍裏夾著,僅剩個頭在外轉動。三人躺在縣衙門外不遠的街麵上。

老大老二當著越聚越多看熱鬧的人,喊著名字咒罵:“馬賢個狗日的,黑了良心,為什麽要把家鄉人請來,慫恿去龍窖山,做這登天玩命的事啊?老子要掘了你祖宗十八代的墳墓。”

聽說衙前街上有人罵他,馬賢習以為常,嘿嘿一笑。他牽掛的是,得勝武師該回程了!正在這時,李公公登門了,愁眉苦臉向他稟報:家鄉武師一死兩傷,躺在衙前街上亂罵。馬賢駭得嘴巴張得老大,兩個眼睛一大一小亂扯個不停。在房裏急匆匆來往走了數趟,轉而,把曲腰縮頭呆在一旁的李公公,罵了個狗血淋頭。馬賢罵累了,氣呼呼坐下。他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又是一個月明如水的秋夜,禾仔來找秋菊了。張慶在朗坪追凶手負傷後,禾仔與秋菊未再見麵。他終於憋不住了。二人沿著一條小溪走了很遠,默默無言。禾仔一肚子話,不知從何說起,心在打顫。

其實,秋菊的心也是忐忑不安。她怎麽也沒想到,禾仔在深愛她,並忌恨張慶。他邀張慶跳雷公崖賭命。張慶與凶手搏鬥,他作壁上觀。但還是他出手解救了張慶。她思來想去,決定原諒禾仔。每個人都有愛的權力,愛是自私的。她責怪自己,為什麽不向禾仔表白,她愛的是張慶呢?可是,禾仔也從未向她表白過愛,她不能自作多情呀?

身邊的世界兀自熱鬧,此唱彼和的草蟲在吟詠心曲,螢火蟲在閃閃爍爍,流動的溪水在轉動巨大水輪,石碓在不緊不慢地砸碎碓臼裏的嫩竹片,像參禪的和尚不屑凡塵。碓屋裏一堆幹草上,兩個談緣的男女緊緊抱在一起。

“走,我們回去吧!”秋菊等了許久,未見禾仔說話,就回了頭。

“我想……”禾仔開口就結巴得沒了下語。

秋菊苦楚地說:“禾仔哥,我的心思,月亮最清楚。你是一條好漢。現在,時局複雜,你一定要振作,向龍窖山掏出心來,把探長當好,有多少瑤人在期望你喲!”

禾仔一臉納悶未吱聲。秋菊故作輕鬆一笑,說:“來,請月亮看看,沿著這條小溪路,我們誰跑得快……”

這晚,沉思了數天的盤和在盤王廟議事廳,把心中的憂慮提醒旺叔,為宋官軍指路,偷襲內衝寨的叛徒還未找到,瑤兵裏又有馬賢的內奸,他們都是心腹大患啦!

“峒主放心,奸賊已在瑤兵的掌控中了。”二人談了很久。旺叔建議,要老黑出山,去了解嶽州府守備及洞庭湖的軍情狀況。

“莫非旺叔在暗暗準備,龍窖山若有大難,瑤人就從洞庭湖遷徙?”盤和一陣苦痛襲上心頭,沉重地答道:“好,你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