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盤和大義撕聖旨 瑤兵玩刀戲說客

“得……得得……”風雨聲夾著一陣馬蹄聲隱隱傳來。

早飯後,老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割了兩天禾的旺叔好暢快。他吞了胃藥,揉了揉肚子走到門口。本來,今天他又準備去寨上割禾的,昨天傍晚,迎雨峰上烏雲越積越多,越來越濃,隨著夜色變得墨黑了。“迎雨峰上戴鬥笠,有雨在明日。”這句在龍窖山流傳了多年的諺語十分靈驗。雨越下越大,寨上沒有吹角安排工夫。他突然想起了女兒勝男,不知道漢字練得怎樣了。春上,旺叔要勝男讀書練字,幾個月來,竟忙得沒有問過她。

旺叔向內屋喊:“勝男!”

正在內屋幫母親做家務的勝男快步走出來問:“有什麽事?爸。”

“把你練的字拿給爸看看吧!”旺叔親切地對女兒說。自從兒子雲飛成家立業後,隻有她和父母住在一起。旺叔隨著年齡增老,尤其是擔憂自己這難好的胃病,越發對女兒貼心貼肺了。

“呦,真稀奇,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爸還記得女兒的事呢?!”勝男偏著頭,俏皮地對父親說過,高興地一蹦,進了自己的房間。

“得……得得……”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停在了屋場上。

禾仔一下馬,急匆匆幾步跨到門口喊:“旺叔!”“旺叔!”

“有什麽事,你說?”旺叔一邊請禾仔進屋,一邊忐忑著急問。

禾仔悄聲靜氣說:“元軍派人來龍源洞了,峒主請你馬上到盤王廟去,他在等候,我就不進屋了。”

“啊!我馬上和你一道走。”旺叔眉一皺,又望了一眼捧著習字簿站在身邊的女兒,一邊拿蓑衣鬥笠,一邊不無愧疚地玩笑著對勝男說:“我又要得罪女兒了喲!”

勝男朝著父親故意臉一拉,嘴巴一翹,說:“哼哼,得罪我算什麽?芝麻小事。”當望著父親愈來愈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雨霧裏,勝男的眼睛濕潤了。

盤王廟屋簷下,盤和麵色蒼白,眼裏布滿了血絲,右手撐腰捏著腰肌,左手不停地捋著胡須在徘徊。幾隻築巢在廟裏的燕子,在廟門前飛來飛去 “唧唧”叫著。突然,盤王廟後的紫檀林裏,傳出 “莫”、“莫”、“莫”的鳥叫聲,剛好和燕子的聲音組成 “莫唧”“莫唧”傳出。盤和猛醒,抬頭聽著,臉上掛起了無奈的笑意。

“衣服打濕了吧?”眼望騎馬趕來、蓑衣鬥笠上雨水直流的旺叔,盤和搶前幾步,長臉一放寬,伸手幫旺叔卸下雨具,關切地問。

“沒事。”旺叔若無其事地答。當他看見盤和的麵容時,不由得眉一皺,問:“你的臉色……”

未等旺叔說完,盤和立即打斷了他的話,說:“我們進廟去說。”

“元人秘密派人到龍源洞來了。”二人剛在議事廳坐定,盤和就把馮禾仔帶來的驚天消息告訴了旺叔。

“嗯,我預料早晚有這麽一天。”旺叔微皺眉毛,平靜地說。

望著旺叔的樣子,盤和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旺叔心裏有數就有了應對辦法。盤和又說:“來人說的和瑤兵探到的消息一樣,元軍已從漢江抵達武昌城下,形成企圖合圍之勢。來人被馮禾仔留在了龍源洞,你快說,我們該怎麽辦?”

旺叔反問盤和:“不知峒主對天下大勢是如何判斷的?”

“天下翻燒餅是必然的,宋王朝確實難以撐起這個破天了。官軍很難擋住元軍喲!”盤和緊捏長須,眉毛擠到了一起。

頓時,旺叔深邃的眼裏射出一道光芒,字字堅定,接過話斬釘截鐵地說:“峒主分析得對,元人遲早要執掌國家。但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要去見他們,正兒八經說明瑤人的態度,莫讓元人想著在我們麵前沾便宜,更莫讓元人認為,大宋人都是軟骨頭,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

“說得好!元人無非是想拉攏或恫嚇瑤人,站到他們一邊,達到他們盡快占領江南的目的。我們要讓元人結盟的幻想徹底破滅。走,我們一起去。”盤和輕鬆卻十分堅定。其實,在盤和心裏,春上以來,山下人傳 “莫瑤早已與元軍結盟”讓他心痛至今,他該釋然了。

二人戴上鬥笠,穿好蓑衣,騎上馬,帶上禾仔,向龍源洞疾馳而去。

龍源寨五哥家,堂客帶著兒女到鄰家下五子棋、講故事去了,最裏的一間房門口站著一個瑤兵,屋裏擺著一桌酒席。五哥與板栗在陪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矮胖子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瘦高個在喝酒。矮胖子笑容滿麵,像主人一樣,殷勤地向五哥與板栗敬個不停,嘴角泛著白沫,大談元人來後,龍窖山瑤人的美好前程。瘦高個提著酒壺,躬身曲背,討好地連連給眾人斟酒。

堂屋裏,龍源洞主背著手,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雙手不停地搓著,不時來到大門前,抬頭望天,豎起雙耳辨聽著雨水中的細微動靜,心卻像火在燒。突然,他臉皮一鬆,迎到門口,迎接盤和與旺叔進了屋,一番低語後,陪二人來到後房,向客人介紹了峒主和師爺,轉身和五哥、板栗離開了。

兩個漢人望著盤和與旺叔眼睛一亮,慌慌張張 “撲通”跪在地上,雞啄米似地磕過頭,朝盤和高興得停不住嘴了:“恭喜嶽州府知府大人。拜見嶽州府知府大人!”轉身又拜旺叔:“恭喜通城縣衙知縣大人。拜見通城縣衙知縣大人!”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骨頭太軟了,有什麽話起來說。”剛剛落座的盤和,不屑一顧來客的禮節,不緊不慢說。

矮胖子慌慌張張一邊爬起身,一邊說,“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天上掉下的大喜事。”矮胖子笑得眼睛鼻子擠在一起,無比興奮地講起皇帝做了個夢,長江南麵的龍窖山裏,有個應夢賢臣,“原來是峒主老爺哦!”又抬起抖得老高的手,從包袱裏掏出一副金光閃閃的錦帛,雙手奉給盤和:“這是皇上給老爺的嶽州府知府委任狀!”又摸出一個小錦袋托上說:“這是給老爺的玉印和調兵虎符。”

盤和譏笑著接過委任狀,漫不經心地問:“你說的是哪個皇帝?”

“就是馬上要打敗宋王朝,在中國坐天下的元朝皇帝哦。元朝皇帝像觀世音菩薩一樣,救苦救難,特別珍愛瑤人,親自給老爺下聖旨,特派在下來送福音,解救被漢人壓迫的瑤人兄弟。二位大人和眾瑤人兄弟出人頭地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那時,大人既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又是高山打鼓,聲名遠播,光宗耀祖啊!”矮胖子笑逐顏開,一雙眯眼緊緊盯著盤和,嘴皮子把話說得又圓又甜。

“原來,你是在幫元朝皇帝傳聖旨,當說客,來招安瑤人嘍?”盤和雙手微微抖動起來,卻依然不露聲色。

矮胖子以為盤和動了心,無比激動地答:“是呀是呀,正是正是。大凡人博個終生,不就圖個封妻蔭子?老爺為祖宗爭光爭氣了哦!”

“嘿嘿!”瘦高個也不失時機顛近盤和,興奮地說:“元皇帝還賜給老爺兩件寶貝呢!”邊說邊從包袱拿出兩件稀物擺上:一條重臣朝覲皇帝的碧玉腰帶,刻著蒙文,鑲嵌著閃閃發光的金字;一雙無憂履,靴麵綴滿珍珠寶石。兩件寶貝閃發著奇光異彩,透出瑞氣和祥。

盤和看也未看,依然平心靜氣,卻是戲謔地問:“你們是元人還是漢人?為什麽要為元人作事,他們給了你們什麽好處?”

矮胖子連忙湊近說:“小的是地地道道的漢人,看見元人重情重義,就幫忙跑跑龍套。元人允諾我們,隻要把峒主與旺叔說定了,小的就當老爺手下的臨鄉知縣。老爺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一有寸進,當效銜環背鞍之報。”矮胖子說著說著,一膝跪下,頭磕得地麵咚咚作響。

“嘩啦”一聲,酒桌掀翻在地,盤缽杯碗摔得粉碎。盤和再也忍不下去了,根根須發倒豎,雙手猛地將大餾金的聖旨,幾把幾把撕得粉碎,劈麵摔在矮胖子臉上,像受了極大侮辱般破口大罵:“你瞎了眼,元軍南下後,到處腥風血雨,百姓塗炭,餓殍遍地,白骨盈野,是重情重義嗎?你個畜生瞎了眼,看不見?你還想慫恿瑤人為虎作倀,為你撈個人好處,漢人中出絕了你,你不該出肉門。你祖祖輩輩子子孫孫的飯都被你個奸賊吃光了。你枉披一張人皮。你去告訴元人主子,我們瑤人把情義看得比天大,比命重。餓死不吃嗟來之食,屈死不當別人的豬狗走卒。”盤和罵完,轉身拂袖而去。

旺叔眼窩裏射出兩束憤怒的光,對嚇得木呆著的矮胖子說:“本來,今天瑤人要代表人間正義清理門戶,除了你這辱門敗戶的齷齪汙穢,但瑤人需要你去告訴你的元人幹爸,瑤人骨子裏沸騰著仁義的熱血,與正義生存在一起。今天留下你個畜牲的賤命,看看我們瑤人是怎樣做人的。”旺叔頭也不回走了。

聞聲跑來的禾仔和板栗瞪著噴火的眼睛,“謔”地從綁腿裏拔出小尖刀,一步步逼向兩個說客。說客嚇得大叫大哭。二人不由分說,一人揪住一個說客,舉刀把四隻耳朵連根割下,一甩手扔到窗外山上。兩個說客捂著滴血的耳朵,兔子一樣跑了。背後留下了禾仔的叫罵:“老子瑤人希望你們兩個下賤崽,終生記得今天。”

盤和與旺叔回到議事廳,已是中午了。盤和說:“馬賢的主公不知道如何?如能順乎民意,組織天下百姓抵抗元軍,也不失為一條拯救百姓的新生之路喔!”

旺叔憂思著,手摸大額頭沉重地說:“我也常想這個問題,總感覺馬賢是小人,辦不了大事。也不知他的主公是什麽人?拜蒼天保佑出個雄才大略的聖人,來拯救我們多災多難的百姓啊!”

二人一陣沉默。

兩個瑤兵在門口哼了兩聲,輕手躡腳端進一盆粥,一碟黴豆腐,一碗酸菜,兩套碗筷,放在二人麵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沒有準備,我們守哨不能離開,實在對不起峒主與旺叔喲!”議事廳邊有個灶屋,沒有客人來不開火,也沒有食物儲備,守哨的瑤兵都在家裏吃了飯來接班的。

盤和向兩個瑤兵道了一聲 “謝謝了,不怪你們。”便端起碗,吃起熱騰騰的粥來。

旺叔突然停下了筷子,痛楚而糾結地說:“割了兩天禾,人感覺輕鬆多了,也清醒多了。這兩晚,我盡在想,如果天下真的改朝換代,元人執掌天下,我們瑤人該怎麽辦呢?”

“不瞞旺叔說,這也正是我晚上失眠的原因。我不敢多想,內心從來沒這樣害怕過。”盤和放下碗,臉色凝重,胡須在微微抖動。

旺叔略作沉吟,無比感慨地說:“從大勢來看,元人誌在取江南。所以,我們瑤人有必要作好充分準備,組織好兵源和物資,一旦官府召喚,由我帶領瑤兵,立即奔赴前線,為平穩天下局勢盡一份綿薄之力。”旺叔一頓,又歎了一口氣,說:“唉,我最怕瑤人是一廂情願,一場南柯夢,有心有力用不上啊!”

看著旺叔充滿**的臉上滿是苦相,盤和擔心地問:“旺叔何以見得呢?”

旺叔拍著腦門分析說:“前幾天,通城縣衙不是送來了一封公函嗎?朝廷已將龍窖山交武昌府管,武昌府又交由通城縣衙管。我想,如果朝廷念及我們瑤兵,就不會把龍窖當個包袱卸了呀?朝廷還在把我們當另類。通城縣衙來函趾高氣揚,一口張到天上,開口就是調出五萬兩銀子和五萬石糧抵抗元軍。為什麽不說一兵一卒,銀子和糧食能打敗元軍?朝廷不富有,官軍為什麽節節敗退?前線要的是有骨氣的兵將啊!我們真難,若不給縣衙錢糧,就是對朝廷不忠,不仁不義,若是給了,縣衙能把錢糧送到武昌城的抗元前線去嗎?再則,處於前線的武昌府,為什麽不直接向我們調兵調錢糧呢?”

盤和的臉拉得老長,雙手叉在腰,憤然地說:“國家有難,這些吃國家耍國家的官吏不思救國救民,良心給野獸吃了,元軍打來了,看你躲到哪個屁眼裏去?”盤和大聲咳起來,直咳得滿臉通紅,滿眼是淚。他停了停,喘過氣來又說:“不管怎樣,我們還是作好兵源和物資準備,一旦朝廷要我們協守武昌城,寅時叫,瑤兵不會卯時出發。是的,這事十分重大,關係到瑤人的命運,我們去問問盤王吧!”

二人來到盤王像前,焚香燒紙,問了三遍告頭 (竹蔸劈成兩片,問菩薩用),頭兩遍是巽告 (肯定意),第三遍是陰告 (否定意)。

“祖宗是什麽意思?”盤和瞪著眼睛問旺叔。

旺叔說:“再問問祖宗,是否是我們一廂情願呢?”

果然是巽告!

“唉,天意,天意喲!即使朝廷不調兵,我們還是作好準備,為天下百姓盡忠盡孝吧!”盤和雖然傷心極了,卻仍然懷著一線希望,吩咐旺叔。

旺叔說:“我估摸著,最近,通城將要出現一件大事,要請峒主決斷。”

盤和問:“什麽事?”

“馬賢是個善於投機取巧的人,如今,元軍攻打武昌城,官軍官府一門心思對付元軍。馬賢肯定會乘機作亂,奪取通城縣衙。他手裏的義軍人少質量差。禾仔曾悄悄去鴉雀山看過義軍,都是些拿不上手的豆渣,除非有外援,義軍是難以打下通城縣城的。義軍在內鬥,元人在南下,我們該怎麽辦呢?”旺叔憂心忡忡道。

盤和滿臉怒氣說:“元人在南下,百姓在危難中掙紮,按常理家裏不能鬧了哦?!”

“所以,我想了很多。”旺叔接過話說:“甘長青死後,小龍將縣衙官軍的管治交給了張喜。我想和張喜見個麵,了解縣衙要龍窖山捐銀捐糧和官軍情況,為以後作打算。另外,我想聽聽張喜的意見,如果義軍打縣城,他怎麽辦?”

盤和一番沉思後,語氣堅定,卻又十分無奈地說:“可以,不管怎樣,請你告訴張喜,無論是官軍和義軍,我拜托他,多為社會留點元氣,用以對付南下元軍喲!”

第二天,在縣城的如家客棧,旺叔和張喜見麵了。張喜為甘長青偷襲龍窖山未幫上瑤人的忙,死傷了那多瑤人兄弟而歉疚不已。旺叔再三寬慰了他。張喜告訴旺叔,嶽老板被甘長青當盜牛賊殺了。張喜又說,元人已經圍困了武昌城。縣衙要龍窖山捐銀糧,是小龍借局勢危急出的歪主意。他在悄悄收拾細軟,看樣子要溜了。小龍天天催問龍窖山的銀子到了沒有?張喜怕出來時間久了,引起小龍懷疑,約旺叔晚上再談怎樣對付義軍,就匆匆回軍營去了。

入夜,在悅來客棧的後山上,旺叔為嶽老板燒紙焚香,跪在地上久久祭拜,淚流滿麵。剛回如家客棧,張喜來了,旺叔把馬賢義軍可能要攻打通城縣城,盤和不主張官軍與義軍拚命的意思告訴了張喜。

張喜長歎一聲,無比痛楚地說:“元軍南下,我也不想打內鬥,國家都亂了,我還和同胞爭一座縣城幹什麽?我想帶兵去協守武昌城,為官軍添一份力啊!”張喜激動得淚光閃閃。

旺叔回龍窖山後,將張喜的打算告訴了盤和。

盤和隨即咬破中指,寫了一封龍窖山瑤兵請求協守武昌城宋官軍的血書,請張喜帶去武昌府,又贈張喜和官軍兩千兩花銀作盤纏,派秋菊送給了張喜。盤和又要旺叔與盤勇立即著手,準備兩千瑤兵和兩萬兩銀子,隨時聽候武昌府征調。

在龍窖山,知道峒主撕了元皇帝聖旨的瑤人驚愕了:大宋如果垮台了,峒主得罪了執掌朝廷的元人,以後,瑤人的活路在哪裏?

“好啊!天賜良機,我們正好亂中取勝。”馬賢瘦削的臉皮喜得一抽一搐,大小眼交替亂扯,臉上的死紅肉變成了紫黑色。

片刻過去,馬賢好不驚恐地對腳盆說:“老弟想得好喔,請神容易送神難,要是瑤兵和我們一起打下縣城,賴著不走了,我們還真沒有辦法對付瑤蠻呢!特別是那個狡猾的旺叔,我能怎麽辦?”末了,他又對深談出義軍為什麽不能綁架出山瑤人的腳盆誇讚個不停:“老弟成熟了,想得周到,萬一露了馬腳,瑤人還不把我們剁成肉醬?”轉而,馬賢又焦急地詢問腳盆:“單靠我們義軍,通城縣城如何攻得下來呢?”

腳盆想了想,說:“想當初,老兄來通城有幾人?卻把鄉下搞得風生水起,縣衙和縣兵個個嚇得喪魂落魄。你老兄才高八鬥,滿腹經綸,死的說得活,活的說得死,木凳子說得發芽開了花,百姓都信以為真,還是鄉下人好糊弄。我想,我們就從鄉下人著手,發動他們打縣城。不知老兄以為如何?”

馬賢回過神,哈哈大笑,說:“對!就這麽辦。義軍到鄉下一發動,百姓隻要聽說義軍領頭打縣衙,肯定炸了鍋,要報仇的、要當官的、要發財的,山林大,什麽鳥都有,還怕沒有人去打縣城?!我們應該商量,怎樣抓住時機,趁亂打縣衙,坐天下了。”

禾仔探得馬賢義軍的動向,立即稟報了旺叔。

旺叔眼裏射出一束深邃的光芒,吩咐禾仔道:“你和大江下山去,看看義軍是怎麽打縣城的。”又細細叮囑說:“你們在刀光劍影裏,迎接鳳梅母子來龍窖山,責任重大,一定要多留心,決不能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