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粉紅荷花搖心事 開心瑤女吐真言

田莊戰役大獲全勝,瑤人們精神大振,又過上了稱心如意的日子。

女瑤兵成了龍窖山最興奮的話題。勇敢戰死的立春,四毛的藤鞭,秋菊的飛鏢,玫瑰和秋菊活捉官軍,勝男勇救盤勇等等,自然成了瑤人們的談資,成了人們心中的英雄。在女人們眼裏,女瑤兵為大家爭了氣,長了臉,儼然捧成鳳毛麟角了。

什麽水上打把傘?

什麽百瓣包顆心?

什麽汙泥裏潔潔白?

什麽七月裏吐芳芬?

哪個給我說分明?

轉眼,季節來到了盛夏。龍源寨的田野上,誰把瑤歌唱在蓮蓬盛開的荷塘邊?陣陣南風翻動碧綠的荷葉,卷起層層綠浪。一朵朵盛開的粉紅荷花,從綠浪裏挺出來,一個個待放的花苞若隱若現。潔白的鷺鷥鳥時而成群結隊,時而三三兩兩,在翠綠裏出沒。

從稻田裏扯完稗草上岸的四毛,和幾個瑤女剛到荷塘邊,岸邊和荷葉上悠揚的蛙鳴聲,隨著 “撲通”“撲通”的水響隨之消失。幾對漂亮的鴛鴦,飛快遊進了綠葉深處。一個周姓女瑤兵興奮地亮起歌喉,自豪而驕傲地向大地發問了。

蓮蓬水上撐綠傘,

荷苞百瓣捧顆心。

蓮藕汙泥裏潔潔白,

荷花七月裏吐芳芬。

哥在枕上早說清。

一大片荷塘的東邊,在低頭撒籽的稻田裏刪稗草的板栗,摘下頭上的麥笠扇著風,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乘機調戲了周女一把。

“莫理他莫理他。”四毛看著正準備回歌對罵的周女,一把靠上去勸說著。

“你說得好哦,是你在枕上還是我在枕上,何必讓他占這個便宜,我還未談緣呢,不能讓他壞了我的名聲呀?”周女丹鳳眼一眯,好嚴肅,反問四毛。

“睡了就睡了,又不少點什麽,落個開心劃得來。噢!不過,我都還沒睡過。我更沒有與板栗談緣呢!”四毛突然意識到說走了嘴,瓜子臉一紅,兩個酒窩深陷,一手捂著臉,細聲細氣申辯了一句。

周女眼望四毛,眼眸幾亮幾亮:“你個婊子,天曉得你睡沒睡?你還教我試點新鮮味,我知道該怎樣做了,明天就去勾引板栗。”周女咬著牙,咧著嘴,惡狠狠回應四毛。二人又抿嘴一笑。

“你們咬什麽耳朵?我們來摘荷花吧,荷花好鮮好美喲!”菊菊眼望荷花,歡心大動,走上來問副伍長四毛。

四毛心裏早就癢癢的,但望了眾姐妹一眼,又猶豫了,輕聲向菊菊嘀咕著:“我們這多人,一人采一朵就是一片,荷塘殘殘缺缺就看不得了喲?!”她眼睛一眨,小聲問菊菊:“你有辦法把她們支開嗎?”

“你們不怕耳朵灌膿啦?”不知那個瑤女在斥責咬耳朵的四毛與菊菊了。

“肯定是菊菊看中了五哥,不信,你叫四毛作證。”一個年輕嫂子偷偷瞥了菊菊一眼,大著嗓門喊。

菊菊和五哥好了多年,龍源寨人都知道,但無人明說。女人在一起了,哪裏有秘密?免不了拿菊菊取樂。菊菊不爭不辯,偷偷一笑,用手捂著下半邊臉,佯裝未聽見。她能上鉤嗎?否則,大家非不可要她道出個滋味來。

“要四毛說什麽?你瞎子吃湯圓,心中有數。”又一個雷姓女有意解脫菊菊,朝四下裏一望,周圍不見一個男人,又一本正經地接著說:“女人該不值錢,都是自己把自己折了價。做女時,人大心大,找男人挑三揀四,一心想找個最好的。想嫁人的那陣子,身上到處脹,四處癢,男人幾句討好的歌,就被逗瘋了,覺得這個男人是最好的,就像兩塊漆一樣粘上了。過了一段日子,自己男人的短短長長都看清了,原來自己是籃裏挑花,越挑越差。再後來,一比別的男人,自己的男人就差了一大截,是個到處漏油的燈盞。時間一長,心裏最好的男人出現了,經常想著他,還臭罵這個仔,不知道給哪個婊子享了福,那又痛又恨又愛的日子,真是折磨人。難道你不是這樣嗎?”雷女手指揭菊菊短的年輕嫂子,直言逼問。

“你們是的,我才不是呢!”年輕嫂子不假思索地抵賴著。

“姊妹們,今天,嫂子不說個真心話,就把她的褲子脫了,拔了毛,看她回家怎麽交差,大家說可以嗎?”四毛臉一拉,笑問眾人。

“要得。”“最好了。”女人們隻要不扯自己,個個幸災樂禍,嘻嘻哈哈,伸的伸手,卷的卷袖,一齊向嫂子湧去,把她圍在中間。

年輕嫂子見無處可逃,趕忙彎腰縮成一團,雙手捏著褲腰,雙腿曲著夾得鐵緊,仰起通紅的臉,連連乞哀告憐求情:“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你想過別的男人嗎?”雷女雙手叉腰,馬著臉,低聲卻嚴厲地問,一副審強盜的樣子。

“哼!”眼望苦著臉,猶猶豫豫,眼睛卻向四邊不斷逡巡的嫂子,四毛看出了她想尋找機會開溜,兩個袖子一卷,一步跨上前,朝嫂子眼睛一瞪,一副要動手的樣子。

“想……想過!”嫂子見陰謀敗露,一時逃不出去了,漂亮的眉毛擠到了一起,苦笑著,結結巴巴承認了。

雷女手指嫂子的鼻子,緊緊跟上又是一句強迫:“你想過誰?”

“這……”嫂子支吾了一陣,一挺身子道:“說假的,你們不信,真的又斷斷說不得。省得羊肉未吃到,惹得一身腥,太劃不來喲!”

“好,讓你個婊子把名字放在心裏去爛。”四毛嗬嗬笑著,這事本來是她挑起來的,現在,又來幫嫂子解圍了。

哪知菊菊卻不依不饒,報複地厲聲問嫂子:“不說名字可以,但要說,你和他睡過多少?”

“你才睡過呢,抱著別人舍不得丟,你個下賤貨!”嫂子見四毛退縮了,還在幫她脫身,膽子陡然大起來,狠狠地瞥了菊菊一眼,嘴巴強硬地反攻了。

“好!你個婊子不老實,大家快動手。”菊菊邊說邊卷衣袖。幾個女人雙目一瞪,響應菊菊,把嫂子圍得更緊了,幾雙手同時伸得老長,手指叉得老大,一副要捏死嫂子的凶惡模樣。

嫂子嚇了一跳,見四毛也站在眾女人一邊幫腔,深知大勢不妙,連忙對著菊菊等眾人求情了:“好姊妹,莫動手,我承認嘛!我沒真做過那事……但做過夢!”

“做夢睡了嗎?睡了多久?”

“睡了睡了,睡了一年。”嫂子一心想早點下台,隻有順著眾人的杆子爬了。

眾人哄地一聲四散,捧著肚子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沒有勁笑了。我們采一朵荷花一齊用,不能讓寨主和寨上人知道。噢,哪個說了爛嘴巴。”笑過一陣的四毛,改換話題提議道。

眾姊妹一齊響應:“可以。”

“我選菊菊和雷女去摘,她們特別聰明,能分辨出那朵花是最好的。”嫂子站出,趁機報複二人說。

“我不去。”雷女眼望四麵的荷花,不知是沒領會嫂子的報複之意,還是舍不得破壞了它的美麗,立即搖頭否定了。菊菊直往後退,也不去。

四毛點了幾個瑤女的名,大家紛紛你躲我避。

“你去是最好不過了,戰場上的英雄,被寨人抓了也不怕,哪個敢動你一根汗毛?!”被四毛點名的瑤女嘻嘻哈哈,不約而同把矛頭一致對準了四毛。

眾命難違,四毛瓜子臉一拉,大大咧咧罵開了:“要是個靚瑤仔,你們這些臭蚌殼,肯定要爭著搶著去,這種吃虧的事,就要我去?”四毛嘴皮子嘟嚕著動身了。她抬頭望望近處無人,遠處人們都埋頭在莊稼裏做活,忙把手向下一壓,眾人會意,一齊坐在了塘沿上,荷葉遮住了眾人的身影。

四毛卷起褲管下了荷塘,舉目四望,到處都是高出自己半截的荷葉。腳下清亮亮的塘水裏,浮著青苔和小水草,活躍的小魚小蝦小蟲聽見水響,一個勁地向遠處遊。四毛小心翼翼,一邊試探著泥水的深淺,一邊試探著腳下的藕,生怕踩破了,踩破的藕是要腐爛的。眾人望著她,細細地一步步向荷葉深裏走。突然,四毛站下了,一會兒舉著左腳探路,一會兒又抬起右腳。

“怎麽啦?”周女雙手卷成喇叭花狀,白皙皙的頸子伸得老長,向著四毛小聲卻有力地問。

“過不去了,腳下四處都是藕!”四毛焦急的聲音從荷葉下傳來。

菊菊的蛾眉一跳一跳,低聲催促著:“過不去也要想法子過呀!”

“你們這些臭婆娘,就是嘴巴會說,你們來試試……哎!哎!……哎!”隨著“嘩啦”一聲水響,回頭答話的四毛,不願踩在腳下的蓮藕上,一個漂滑,立足未穩,一屁股坐進了荷塘裏。

“哈……”眾人捂著嘴巴憋著笑,望著坐在水中的四毛,個個笑得身子直扭,前仰後合。

“婊子婆,你們看戲吧!”四毛一邊從泥水中爬起,一邊壓低聲音臭罵。一屁股泥巴的四毛,帶起了團團黑泥水在身邊翻滾,眼望渾濁圈迅速加大,四毛口裏罵得更狠了。

女人們坐在地上笑累了,一個個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喘著氣。

“你……你……幹脆把褲子脫了洗幹淨,肯定褲襠中那……那東西裏,裝滿了泥巴臭水呢!”菊菊手指四毛滿是泥巴的屁股,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不洗幹淨怎麽去見你老公?”四毛抹了一把屁股,望著滿手泥巴,沒好氣地罵完,又輕手輕腳朝著稀疏的荷葉處去了,回頭說了一聲:“誰望了我的屁股,就是望她的臉麵!”說完,脫下褲子,露著雪白的腚,雙手展開褲子,在水中幾搓幾搓,幾擺幾擺,迅速穿在身上。從另處摘了一個欲開未開的大荷花苞,返身上了岸。

大家笑著樂著,一窩蜂躲進了荷塘邊小山上的樹蔭裏。四毛把花瓣小心翼翼地一片片剝下,白裏透紅的鮮嫩花瓣,在大家手中寶貝般傳來傳去。眾人生怕碰破了那凝脂般的細膩,生怕趕走了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女人們愛不釋手了。有的把花瓣別在鬢角,有的貼在額頭,有的夾在秀發中,有的包在腦後發髻裏,個個精心裝扮自己。

花瓣似乎點燃了女人們的無限心事。大家默不作聲,有微閉雙眼的,有憋嘴暗樂的,有口裏默念祈願的,有手護花瓣,搖頭擺腦的。大家在林間輕盈地扭起屁股來,滿腹甜蜜在心田**漾……

四毛把黃白的花蕊搶來,掛在胸前,微眯著眼,手在心口輕輕地拍拍拍,口裏默念個不停,一對酒窩,在滿麵愈來愈動人的笑容裏,深深地浮出來了,裝滿了激動,好美!

一個嫂子頭頂花辨,雙目緊閉,全神貫注地小聲喊著 “火哥火哥”,聲音竟越來越大,屁股越扭越高,一條布褲帶 “嘣”的一聲斷了,籮筐大的褲腰,一下滑到了腳背上,雪白的屁股全露了出來。她 “哎呀”一聲,嚇得大叫,回過神來臉一紅,迅速彎腰扯起褲子,又忍不住 “撲哧”笑出了聲。

眾瑤女猛然回神,轟然一聲圍上來,手指嫂子的鼻子逼問:“快說,火哥是誰?”“是不是那個你叫他 ‘快走’‘快走’的人?”嫂子被揭底了。

去年的一個夜半,睡在自家**的嫂子,迷迷糊糊一把推著身邊的老公:“快走快走,我老公回來了!”老公驚醒了,詫問:“什麽?什麽?”清醒過來的嫂子慌忙自圓夢囈,騙過了老公。第二天,她怎麽也忍不住,將這事告訴了夥伴們。

但任憑大家怎麽逼,怎麽罵,怎麽打,怎麽**,嫂子死也不承認剛才喊了火哥,更不說火哥是誰了……

“算啦算啦,哪個女人心裏沒有個小秘密?”四毛岔上來,幫嫂子解了圍。

什麽東西隨風來?

什麽話語費人猜?

人靠什麽來立世?

荷靠什麽花才開?

誰是荷岸一棵槐?

瘋了好大陣子的女人們離開了小樹林,摘下花瓣,細心揣在懷裏,走在回家的路上,菊菊高聲唱起來。

滾滾紅塵隨風來,

心裏話兒費人猜。

人靠誠信來立世,

荷靠雨露花才開。

夢裏人是荷邊槐!

四毛的歌聲珠圓玉潤,嫋嫋綿延,隨著南風在山嶺上飄**……

一個瑤女清了清嗓子,接過四毛的歌,得意地唱起來:

山有腳,水有源,

兔子也愛草家園。

龍窖山上花萬朵,

朵朵美在我心間,

高過生命大過天。

那個喊火哥的嫂子仍在激動,自豪的歌腔一瀉而出:

人有祖,草有根,

萬千單木合成林。

生命匯在眾人裏,

身小力微也逢春。

開朵小花伴紅雲……

此時,正是田藕的旺盛生長期。在龍窖山的荷塘裏,都有男人駕著扁舟,在花葉間穿來穿去,將生長在荷塘裏的雜草連根拔除,放進小舟裏。

蹉跎歲月蹉跎人,

一人無福禍滿門。

寧可投胎去變豬,

辱門敗戶算作人?

牽帶我禾仔麵蒙塵。

內衝寨一大片荷塘深處,禾仔駕著扁舟在除雜。旺叔和秋菊都委托他下山找木養,並收集木養是否投靠官軍的證據,他堅定地承諾了。可是,他兩次出山,既沒找到木養,也未找到證據,讓他這個探子丟盡顏麵。為了抒發心中的怨氣,打發難耐的寂寞,他扯破嗓子亂嚎,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忙上了岸,往樟樹家去了。

今天是玫瑰的生日。婆養、神佑等人早在堂屋說笑,禾仔意料中的秋菊果然來了。他像見了貓的老鼠一般,不敢正眼相向,心裏忑忑不安。

酒席上,田莊戰役的英雄們吼著嚎著,賭起了酒。

禾仔借酒壯膽,與婆養單挑,各喝了兩罐。禾仔鼻孔霧氣直噴,酒水滴個不停。婆養的麻子紅得亂跳。

“禾仔哥,不賭了,還有事沒辦好呢!”秋菊按住了禾仔的酒碗,又靜如止水地寬慰說:“世事複雜,不是什麽事都順順利利的。”

禾仔的心像千萬根針在紮,突然覺得秋菊的理解,是那樣溫暖!

此時,春分在極度的苦悶中呻吟。想起在朝坪被盤勇莫名其妙趕回家,旺叔竟然沒有留她。又想起父親為了千家峒,一去數月杳無音信,母親每天為父親燒香拜神,終日以淚洗麵,家裏除旺叔來過兩次,內衝寨人打砸了一次,洞裏再沒人登過門。雖然李姓人找峒主鬧了數次,回到寨上則變了臉,繞開她家走。難道父親真的投降官軍,出賣了內衝寨瑤人?她傷心透了,一病不起,在**躺了多天。她天天盼望見到盤勇,細心地問個明白,卻始終不見他出現。心上人是恨她,還是有了新歡或其他原因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待她剛能起床,一對盤勇送她、跟她多年的鐵流星竟然不見了。她又病倒了,莫非是天意要滅我?她一天天消瘦了。

“木養出獄了,害怕沉潭,不敢回家。”晴天一聲霹靂,幾乎將春分擊倒。她堅強地站起,雙眼大瞪,大喝了一聲 “胡說八道!”隨即手捂胸口,鮮血噴口而出,倒在地上,什麽也不知道了。從此,春分整日整夜昏昏迷迷,口裏一會兒喊著 “胡說八道”,一會兒叫著 “盤勇”,一會兒念著 “流星”。直至服下旺叔登門處方的五劑藥後,才蘇醒過來。

這天夜裏,一個當瑤兵的女友悄悄來看春分。春分問起女瑤兵們參加田莊戰役經過,聽了女瑤兵殺敵的故事,興奮不已,當她聽說勝男救了盤勇,長舒了一口氣。當女友隱隱若若地告訴她,盤勇對勝男關懷備至,大家都笑他們在談緣。春分突然癡呆了,轉而一陣狂笑。從此,她整天一言不吐,隻是狂笑個不止。旺叔又來了,看著春分,也沒有把脈下藥。

旺叔痛楚地離開了春分家。他的心痛苦極了,如果木養不是叛徒,出獄了,為什麽不回龍窖山呢?禾仔兩次下山無果而返。他又想起早天發生的事:峒主數次催他派人去殺了木養,省得給龍窖山造成更大的損失。後來,峒主問及結果震怒了,指著盤勇斥責道:“我的爺喂!瑤人的利益大於天,在這危急時刻,為了保一個叛徒的命,你想要我冷了龍窖山的心,讓瑤人們和我離心離德,拆我的台嗎?”

旺叔聽了,心裏一片痛楚,峒主是在借盤勇責備他。不殺木養,盤和在責怪,甚至有人說峒主政令不通,師爺在抵製,峒主威信何在?如一旦誤殺了木養,將來真相大白,瑤人們定會怨峒主公報私仇,李姓和峒主得罪了的其他人,借題發揮鬧事,峒主不就威信掃地嗎?瑤人的心真亂了啊!旺叔怨起自己來,莫非是老糊塗了,對木養看走了眼?他傷心透了,突然感到胃一陣絞痛,身子無力地伏在了馬背上……

就在山下各方勢力向龍窖山伸手時,盤和與旺叔怎麽也沒想到,又有兩個神秘的客人悄悄上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