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夢春樓裏起風雨 內衝寨上息波瀾

兔子偷看小花洗澡後,整天喪魂落魄,晚上常做同一個夢:一個小花一樣的美女,在他麵前露著奶子,翹著屁股……朝他微笑著連連招手:“來,來,來呀!”他一驚醒了,滿身是汗。他擦了擦流在嘴角的夢涎,摸了摸身邊冰冷的石頭,一巴掌打在臉上,“你個可憐的崽,為什麽要醒啊?夢裏的福都享不到。”突然,他轉而一想,“難道自己就隻能做夢嗎?”他的心遊**開了。

這天,他在關隘守哨,眼光投向了山下洞外。“啊!遠處是縣城。”兔子的眼光倏爾一亮。

三年前的春節前夕,兔子死纏爛打,祖送帶他第一次去了縣城,城裏竟有那多自己從未見過的新鮮事。一些與他年紀差不多的人,在賭鬥蟋蟀、鬥雞、鬥鵪鶉,贏者哈哈大樂,雙手一伸,一堆銀子來到身下,多麽逍遙自在。那些蟋蟀,個頭大的準贏,大蟋蟀龍窖山多呀!他回山後就捉了多個,在縣城裏準會賣個好價錢。若是參賭,不知道要賺多少銀子。“啊,還有更好的。”

他又想起經過一個叫 “夢春樓”的地方,幾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漢人妹子,在門外滿臉媚笑,向路人頻頻招手。他心一動,好奇地走上去,喲,一個漂亮漢妹立即迎了上來,拉著他的手,親熱地說著:“大哥去玩玩吧!”一生沒有碰過女人的兔子渾身都軟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祖送快步過來,拉起他的手就走。他偷偷回望了一眼,漂亮漢妹還在望著他笑呢!“她莫非是看中了我?”

幾年來,他不知問過自己多少回了。後來,他知道了那是幹什麽的地方,愈發心癢,時常做夢。可是洞裏有規定,瑤人不能隨便出山和進城,除非寨主同意或帶領。去年春節前,他再找祖送,要求去縣城,祖送說他是關隘的人。但要神佑帶他去縣城,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他想著想著,決心離開關隘回寨上去。

這天,神佑與其他幾個守關隘瑤兵,到爛船坡辦兵器去了,關隘隻剩阿雨和兔子守哨。兔子牙一咬,對阿雨說:“老弟呀,我身體不好,在關隘幹不得了,你幫我說一聲,我回寨上去了。”

阿雨以為兔子是在開玩笑,順便囑了聲:“不要亂說。噢!”

哪知,兔子回屋收拾行囊了。

阿雨眉一皺,耐著性子對兔子說:“癩哥,你是瑤兵,要你守關隘是看得起你,別人想幹都來不了呢。你把關隘當個菜園,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行嗎?再說,不守關隘了,這樣的大事,你必須親口向關目說,批準了你才能走喔。”

“現在是你管我,我隻向你說。”兔子把行囊背在身上了。

阿雨一把拉住兔子的行囊,臉一拉,嚴肅地說:“老兄,我不能答應你,等關目來了你親口說吧,莫把我為難嘍。”

兔子順勢把行囊一丟,幾步下了關隘,任憑阿雨怎麽喊,兔子沒再回頭。

“癩哥,你幫我癩子爭點氣喲!不然,別人說我沒用,連你也管不住。”阿雨懇求了。兔子走得更快。“你個賊通出來的。你把祖宗十八代的醜都丟了。你該癩,該討不到親,該沒有後人,你把一碗飯吃絕了哦!”阿雨跳起腳來罵,兔子走遠了。

阿雨傷心透了,神佑叫他負責守關隘,兔子都守跑了。我是怎麽得罪了免子?如何對得起關目的信任?阿雨氣得脖子青筋直暴。“噢,兔子不是常說祖送對他好嗎?可請祖送哥勸兔子回關隘來呀!”可是,誰給祖送去說呢?關隘雖然可用牛角號傳呼祖送,但沒有特殊大事是絕對不能隨便用的呀!阿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隻有等過關人給祖送帶訊了。暮色裏,阿雨伸長脖子望呀望,好不容易盼到一個人過關了,就求他把兔子擅自離崗,去告訴祖送。

祖送聽說兔子離開了敦水坑關隘,立即去找兔子。可在寨上裏裏外外找了個遍,卻怎麽也不見人,祖送臉麵翹得十分難看。兔子哪裏去了?

兔子回寨後未進家門,溜到山下潑皮朋友家換了漢服,就去了縣城,進了夢春樓。溫柔鄉裏,兔子嚐到了夢的滋味。他不知道人間還有如此美妙的事,雖然鴉雀過去與他說過,他怎麽就不知道早來呢?

一個叫小翠的漢女一絲不掛,那透著清香的肌膚,那男人們一說一個哈哈的神秘之處,一覽無遺地暴露在麵前,兔子瞪大眼睛看傻了!小翠雖然沒有小花漂亮,但大大方方,眼睛笑眯眯的,溫柔地拉開免子驚奇地護著衣服的手,脫下了他的上衣,又剝開他的手,脫下了他的褲子,擁著兔子倒在了**……

事後,小翠服侍軟綿綿的兔子穿上衣服,係好扣子,又把兔子的手抓起來,按在她的**上,笑嘻嘻地伸出三個手指,就在兔子不知何意時,小翠伸手從他的荷包裏掏出全部的半兩碎銀子,朝兔子嫣然一笑,隨手塞進了枕頭下,轉身在兔子的臉上一親:“我好喜歡你,以後常來,我在盼你喲!”

兔子早聽得暈了頭,就把自己是瑤人,寨上還存有他五十兩銀子都說了。末了,又對小翠說:“如果你對我真好,我可以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你。”

“這人長相醜,心卻是挺純的。”夢春樓魁首小翠在心裏說著。來夢春樓三年裏,嫖客們都把她僅僅當作是發泄的工具,盡情地死命地玩她,不管她的感受和死活。如此溫柔地對她,甚至把身世和家底都告訴她的,僅僅就是眼前這個叫兔子、還沒有嚐過女人味的瑤人,一股好感在心裏浮起。

小翠幫兔子整好衣服,從枕頭下摸出兩個銀毫子還給兔子。兔子趁機拿起床邊梳妝台上一把精美的小木梳揣在懷裏。小翠纏纏綿綿把兔子送到門口,口裏甜甜地說著:“再來喲,我等著你哦!”

兔子飄出了夢春樓,到一個叫 “悅來”的小客棧歇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時近中午了,吃過中飯,兔子又想起小翠那要命的叫聲和甜甜的囑咐聲,不自覺地摸了摸兩個銀毫子和藏在衣角裏的另半兩碎銀,這是他幾個月的積蓄。千家峒有規定,單身男人的銀子由寨上保管,辦大事發還。寨上每年隻給他二兩碎銀零用,他走到哪裏就把它帶到哪裏。當他猶豫地移動著腳步,鬼使神差地竟又來到了夢春樓下。小翠像在等候他似的,一陣風飄到跟前,親切地挽起了他的胳膊,把迷糊的他拽上了樓,幫他脫了衣。看著她那對滾圓的奶子,兔子又懵了……

正在兔子快樂得不行時,隻聽見樓下一陣狂躁的嘈雜聲響起,緊接著,老鴇的聲音傳入耳鼓:

“啊!軍爺來了。快,姑娘們快來喲!”

“好好好,媽媽都好嗎?”一個粗暴的嗓音傳上樓來。

小翠一聽這聲音,立即像打擺子一樣戰戰兢兢,手忙腳亂地穿衣服,驚恐地望著兔子,一個勁催促他 “快走趕快走。”兔子不明就裏,嚇得不行,忙亂地穿了衣服,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驚恐地望著緊張梳妝打扮的小翠。

“小翠呢?”粗暴嗓音在樓下問。

“嗨!小翠,小翠不是來了嗎,小翠呢?小翠。”老鴇大喊起來:“剛才還在吃飯,煩軍爺等一下,我馬上去找。”

“小翠,小翠!”隨著老鴇的喊聲,木樓梯上 “咚咚”的腳步聲響起來了。

門開了,老鴇滿麵驚慌閃進屋,看了二人一眼,又走到房門口,現出一條門縫望了望,回頭向免子嚅口厲聲囑咐:“快出門向左走,輕點,輕點嘍!”兔子一出門,老鴇趕緊把**整理好了。

兔子慌裏慌張、躡手躡腳靠著牆壁溜到樓角。老鴇和已裝扮整齊的小翠,有說有笑出了門,從右邊下了樓,隨即樓下傳來一陣瘋狂的 “哈哈”聲。嚇得不輕的兔子心都要跳到口裏了。他停在樓角,深深吸了幾口氣,心緒稍微一穩,慢慢伸出頭,向樓下窺視。

一把大木椅上,一個滿臉橫肉、長滿絡腮胡子的大漢,滿麵通紅地摟著小翠,一隻手伸進了小翠的褲子裏。

老鴇湊到絡腮胡子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絡腮胡子臉一拉,一把推開小翠,順手掏出一兩銀子塞給了老鴇,滿眼凶光站起。

兔子輕手輕腳下了樓,挨著牆,縮著身子向大門口溜。

“過來。”絡腮胡子望著踮著腳尖走路的兔子大喝了一聲。

兔子渾身一緊,停住腳,不敢前走,也不敢回頭望,更不敢過去。

“軍爺,管別人幹什麽,我們快上樓吧!”小翠聲音柔柔地勸說著,拉著絡腮胡子長滿黑毛的手直搖。

絡腮胡子頭也未回,反手一掌推開小翠,大步走向兔子,一手捏住脖子往後一仰,兔子蒼白的臉對著絡腮胡子直抽搐。

“你是哪裏人?”絡腮胡子一聲大喝。

兔子抖著,按小翠教他的話,結結巴巴答:“馬……馬家莊的。”

“哈!”絡腮胡子一陣猙獰大笑:“你穿著漢服我也知道,你是個瑤蠻子。”

兔子雙腳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小翠突然滿臉怒容。昨晚,她把同兔子玩得開心告訴了同伴杏花,肯定是她出賣了兔子。

絡腮胡子叫來站在門外的兩個兵勇,把兔子押到縣牢去了。轉身又哈哈笑著,抱起小翠 “通通通通”上了樓。

聽到縣兵步兵副頭領絡腮胡子抓到一個瑤蠻的稟報,甘長青猶豫了。來通城了解瑤蠻後,他本想撇開這個強悍的對手,不與之爭鋒,但卻陡然來了興趣,立即帶著絡腮胡子向牢房去了。甘長青是府裏來縣官軍的步兵頭領,卻對縣裏什麽事情都感興趣,絡腮胡子投其所好,和甘長青混得爛熟。他想,靠上大樹,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兔子被關在監牢內的一間空房裏。甘長青坐在靠門口的木椅上,一雙小眼似望非望地瞧著兔子,好久未作聲,歎了一口氣,陰陽怪氣地說:“唉!這麽年輕輕的,好可憐嘍!”

“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幹什麽的?快告訴老爺。”站在一旁的絡腮胡子滿臉怒氣,大吼。

兔子哭喪著臉,偷偷瞥了一眼甘長青,當和那雙白多黑少的小眼四目相對時,渾身一抖低下頭,說:“我叫兔子,從千家峒來的……”兔子雙腳抖個不停。他沒說自己是瑤兵,生怕惹麻煩。

“哼!”絡腮胡子又大吼一聲,兔子嚇得一顫。

甘長青八字眉一跳,趕緊向絡腮胡子手一擺,平心靜氣地說:“不要嚇了人家嘛!”又用關心的口氣問兔子:“今年多大了,家裏幾口人活命?”

“今年三十二歲,家裏隻有我一人。”兔子仍不敢抬頭。

甘長青臉上掠過一絲憐憫:“唉,沒女人撐著,是個什麽家?”說完嘴一呶。絡腮胡子立即來到兔子麵前大吼:“走,我帶你去看看新奇事。”

牢獄是個四合院,大門左邊四間房,住著十來個滿臉凶相的獄卒。左右兩廂和正麵,共有十六間牢房,每間房有一扇漆黑的鐵柵欄門,門上掛著一把足有兩斤重的大鐵鎖。往裏走,一股刺鼻難聞的黴臭味透出。

兔子往監舍內一望,嚇得雙腳拖不動了,關在號子裏的人,都像傳說中的魔鬼,長長的頭發像雞窩一樣亂,個個麵色蒼白,雙眼深陷,骨瘦如柴,或躺或坐在亂稻草的地麵上。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多數人一動不動,個別人張著一雙死魚一樣、泛著白光的眼睛朝外張望,癡癡呆呆毫無表情。

左邊頂角的地麵上,有一行向下的台階,絡腮胡子指了指,要兔子下去。剛到台階口,一股血腥和肉的腐臭混合味直往外湧。兔子早走不動了,絡腮胡子一手捏住兔子的脖子提下了台階。

下麵是一間幽暗的地下室,昏黃的燈光照著四壁掛滿的刀子、皮鞭、鐵鏈等各種各樣的刑具,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躺在地上還沒有搬走。絡腮胡子把兔子往地上一丟,兔子趴在地上,早已魂飛魄散。

甘長青踱到地下室,捂著鼻子坐在一把椅子上,又歎了一口氣:“唉!這裏就是陰陽界,可以做人回到人間去,也可以做鬼下地獄。”

絡腮胡子踢了地上的死屍一腳,又向兔子吼道:“想死想活你自己定吧。”

“活……活……我想活……”兔子嚇得語不成調了。

“想活好嘛,蜈蚣螞蟻都畏生死,何況人呢?你才三十出頭,還有很多好日子沒過啊!我可以讓你活得痛痛快快。比如說,你要小翠,小翠可以嫁給你,你要銀子,就給銀子。”甘長青滿臉善意微笑著,說得既體貼又輕鬆。

兔子聽到這個不發半點脾氣的老頭,說的正是自己追尋的夢,連忙爬近甘長青,激動得匍匐大哭:“老爺,我想活,我想活啊!”

“不準哭。”絡腮胡子一聲大喝,兔子立即憋住嘴不哭了。“你把瑤蠻做的違反官府規定的事都說出來,免得我們動手動刀剮皮挑筋。”

“可以可以,隻要讓我活。”兔子哀求著。隨後,兔子把他隱隱聽到的、縣裏有什麽決策,都有人告訴峒主師爺;春上,下黃裏有人幫千家峒買鹽、買鋼鐵;龍窖山集中練兵、自己在敦水坑關隘當瑤兵一古腦說了。

絡腮胡子又說:“你再仔細想想,還有什麽?”

“我確實隻知道這些大事,老爺饒命啊!”兔子的腦殼在地上碰得搗蒜一般通通響。

“好吧,這是五兩銀子,你拿去,今晚就到小翠那裏去過夜。今天的事,隻要你不說,就沒人知道了。以後,千家峒峒主、師爺和峒丁做了什麽大事,你找我說,我加倍賞你銀子。你走吧。”甘長青笑得小眼眯成一條縫,像父親般親切,扶起兔子,囑咐著。

兔子跪下又是三個響頭:“感謝了感謝了!”

跟著絡腮胡子走出地下室,兔子出了牢獄大門,頭也不回地跑起來,一氣跑回了內衝寨,躺在**越想越不對勁,難道是小翠那婊子賣了他?不然,那個絡腮胡子怎麽知道他是瑤人。不,小翠不是那種人,絡腮胡子要抓他,她不是在幫著求情打掩護嗎?

“嘭……嘭……嘭……”敲門聲把兔子從睡夢中驚醒。他爬起床往門角裏躲。當他使勁擦了擦眼睛,一看是在自己的家時,才鬆了一口氣,擦去滿頭冷汗。

“兔子兔子。”祖送的聲音從門外急促地傳來,兔子連忙開了門,已是正午了。

“這兩天你到哪裏去了?”瑤人私自出山兩天,是犯了規矩的,既要綁又要打。祖送卻出乎意外地沒有動怒,隻是拉著臉,皺著眉,邊進門邊問。

想起驚心動魄的兩天,兔子渾身肉一緊!難道祖送哥知道了他的去向?兔子心裏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

“我問你話呢,怎麽不吱聲?”祖送翹得老高的臉麵上滿是慍怒,卻努力壓低火氣又問了一遍。

感覺告訴兔子,祖送並不知道他這兩天發生的事。他頭也未抬,裝著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說:“到山外朋友家去,喝醉了酒。”

“神佑批準你出山了嗎?怎麽不告訴我?”祖送咬著牙,加重了語氣。

“我找不到你就走了,違反了寨上規矩,實在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敢了。”兔子見祖送信了他的謊言,心裏一樂,趕緊認錯,巴不得快點下台,祖送離去。

祖送雖然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想起鴉雀沉潭,他確實不願再處罰兔子。聽到兔子認了錯,又保證 “以後再也不敢了”,心立即軟下來。稍停,他又雙眼盯著兔子說:“你記著,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你就是我的親爺爺,我也不保你了。”

聽著祖送的話,兔子知道這一關過了,暗暗大喜,連忙接過話說:“以後再這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你,唉,真是殺你沒血剮你沒皮,我再相信你一次。守關隘你真的不幹了?”

說起關隘,兔子想起了神佑的不公,但不敢說,又順便說了一句:“我正想聽大哥的意見呢。”

“應該去呀,守關隘是大事,你怎麽像個小孩一樣不懂事理了?”祖送平靜了許多,卻仍翹著臉麵埋怨著。

兔子迫切盼望祖送快點離開,立即答應道:“好,我聽大哥的,立即去,一定好好幹。”

“這就好嘛,你在關隘上,有什麽想法就向神佑說,在寨上就與我說,記住了嗎?”祖送放下臉,又細細地囑咐。

“一定做到,大哥放一百個心,我馬上去守關隘。”兔子滿臉誠懇,連忙起身向敦水坑跑。

阿雨見了兔子,一陣高興後又數落起來:“你個癩子崽,這世癩了下世還要癩。你害得祖送哥在神佑關目麵前,拍著胸脯擔保你沒有問題,不要報到瑤府去。這兩晚天一黑,又來關隘替你守哨。”

兔子聽了,突然覺得像有什麽東西哽上了喉嚨。多年來,祖送關心他嗬護他,可他卻時常說謊話欺騙這個比親人還親的人。他的眼睛濕潤了,嘴一癟,跑進裏屋去了。

阿雨跟進屋,勸著兔子說:“對你有恩情的人,要報恩記情,不要讓別人說我們是 ‘十個癩子九個怪,臉麵比鬼都變得快’”。

此時,甘長青眼前老是浮現著 “兔子”“兔子”。突然,他陰險一笑:“碰上了我,要你做人就做人,要你變鬼就做鬼。哼!”又吩咐絡腮胡子說:“你要把兔子牢牢抓在手裏,以後,說不定還可用他唱出一本滅瑤蠻的大戲來呢!”

在龍窖山,旺叔在想,義軍在冠青裏作亂,不正好看看官軍裏高人的手腕嗎?他對禾仔說:“你馬上去冠青裏,看看官軍是怎樣對付義軍的。”

才養了十來天傷,滿耳朵裝著瑤人讚聲的禾仔,告別了秋菊,扮了個耍猴的藝人,去了冠青裏。他尋思著再做一件驚人的事,讓秋菊和瑤人們驚喜。打虎後的讚揚之聲,確實讓他嚐到了長臉是那樣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