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真是大手筆啊

馬騰目送胡人出去,一手捏著眉心氣惱道:“查幹真是讓我失望。”

吳瞎仙卻不以為然,似笑非笑道:“將軍,你覺得事情真這麽簡單嗎?”

“不簡單又能如何?”

馬騰苦笑:“哪怕是陷阱,跳下去就沒有回頭路了。查幹的為人你我還不知道嗎?倘若真是有人成心想要害他,不過針對的還是西涼軍罷了。”

“是什麽人敢打西涼軍的主意呢?”吳瞎仙思索道:“除了龍首山,老瞎子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人能有如此大手筆來算計西涼軍。”

馬騰眼睛裏閃起鋒芒,冷笑道:“不管什麽人,別有用心是顯而易見的,居然想把手伸到軍中來,看來圖謀不小啊!”

吳瞎仙撚著胡子憂心道:“當務之急是怎麽把查幹校尉救出來,不能眼看著他被胡人處置,那樣西涼軍的顏麵和軍心都要放在何地呢?”

“是啊!”

馬騰抓起桌上的佩劍道:“就是死,也得讓他死的光彩一些,不能讓胡人糟踐。走,我們去太守府一趟。”

與此同時,太守張鼎已經得到胡商到都護衙門鬧事的消息,但案頭的事情卻是比胡商討說法緊要太多,正要打發人去請馬騰來商議,就聽說馬騰來了,便命人趕快有請。

馬騰與吳瞎仙齊齊進門,見太守愁眉緊鎖,還以為是因查幹的事發愁,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深感不妙,估摸著是胡商會也給太守府施加了壓力。

馬騰便向太守行過了禮,然後開口道:“叔父可知胡商扣押了查校尉的事?”

張鼎拿起案上的一卷竹簡道:“老夫已然知曉了,真是多事之秋啊!壽成且先看一看這份來自酒泉郡的文書吧,比之查校尉的事要緊急百倍。”

“哦?”

馬騰急忙上前接過,打開一看倏然失色道:“叔父,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情?”

吳瞎仙見馬騰這般臉色,探頭從邊上往文書中一看,也變了神情道:“匈奴犯境,緊急求援?!匈奴大軍來犯怎麽前麵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

張鼎搖頭喟歎道:“這才剛剛送到老夫的案頭,正要請你們來商議你們便到了,軍情緊急一刻都延誤不得,這一次說不得就要大動幹戈了。”

“竟然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可見匈奴人早有犯我之心。”

馬騰切齒道:“匈奴犯境隻有西進陽關一條道路,而酒泉郡求救卻沒見敦煌來信,恐怕敦煌已經落於匈奴之手,依我看就得趕快整軍出發了,遲了就怕酒泉危矣。”

張鼎一聽馬騰的分析更覺得事態危急,焦慮道:“倘若敦煌衛已然失守,匈奴人殘暴還不知道郡中軍民傷亡如何?酒泉衛再不能有任何閃失了,否則我這西涼太守豈不要羞煞人前,還有什麽麵目再見我西涼百姓?”

“叔父莫急。”

馬騰安慰道:“侄兒立刻發兵,親自率軍去馳援酒泉衛,斷不會讓匈奴人再前進一步,還要把他們趕回老家,奪回敦煌郡,收複我失地、安撫我軍民。”

張鼎心上愁煩稍減,馬騰的豪氣幹雲也讓他熱血激**,忙催促道:“壽成親自去我就放心了,那便趕快去整軍吧,軍情不容貽誤,今夜就出發,糧草之事由我親自為你們打點,絕不會讓將士們餓著肚子。”

事急從權,沒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說頭,馬騰領命應下,準備帶西涼軍精銳去增援酒泉,可是卻被吳瞎仙攔住了。

吳瞎仙看馬騰和張鼎不明所以,便開口道:“西涼軍發兵酒泉是當務之急,但也必須全盤考慮,二位莫非忘了龍首山?”

馬騰自然知道龍首山的威脅,突然想到最近安圖傳回的情報說龍首軍中的確藏有一支匈奴兵,再聯想到這次匈奴進犯酒泉,心裏不由打了個激靈,難道是裏應外合?如果是這樣,那發兵怎麽發就必須得好好計議了。

張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沉默片刻後對馬騰道:“無論如何,馳援酒泉迫在眉睫啊!”

馬騰心裏焦急,在太守房裏來回踱了兩步,方才道:“龍首山一直是存在我們身邊極大的隱患,眼下雖然不敢肯定他們是否與匈奴人聯了手,但都是對西涼府虎視眈眈,他們已經成了威脅我西涼府安全的勢力,不得不防。所以,還是按原計劃執行,我率軍去增援酒泉,經過張掖郡的時候也可以抽調一部分兵馬過去,此次帶兩萬兵馬就可以了,留三萬在府城時時注意龍首山,倘若有異動也不至於太被動。太守大人,我們就這樣決定了吧!”

張鼎和吳瞎仙對馬騰的安排再沒有異議,如今西涼軍剛從董天倫手上接過來,經過一番整頓和操練,戰鬥力大有提升。但饒是如此,號稱二十萬之眾的西涼軍,除去在府城和駐防各個縣郡的駐軍,能上陣殺敵的精銳也才隻有區區五萬。馬騰帶兩萬兵馬去增援酒泉,麵對如虎狼一般的匈奴軍,就有些勢單力薄了。但實際情況就在眼前,縱然無奈也得咬牙而為,隻希望酒泉衛不要讓人太失望,在西涼大軍到達前,再能多堅持一下。

馬騰要出征就要有得力的將官帶兵,那更不能少了查幹這個騎兵校尉,可似乎是有人提前料到一樣,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卻出事了。

這事情太過湊巧,讓人不得不產生懷疑,若是有心人故意為之,那這個人對西涼軍可謂了若指掌了,而背後所透露出的信息則更驚人,西涼軍中有別人安插的探子,且處心積慮在阻礙馬騰成事。

這樣一想就能說得通了,查幹是馬騰的騎兵校尉,處置了他就是削弱了西涼軍的實力,在沙場對敵時西涼軍就少了一員大將。這一招殺人無形的計策陰狠毒辣,其中牽涉幹係重大,正巧就發生在西涼軍最需要用人之際,這是掐中了馬騰的命脈算無遺漏的卑鄙陰招。

如此行事,沒有高明的機智辦不到,沒有強大的信息傳遞渠道更不能辦到。西涼府裏還有這樣一個存在,能夠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算計到馬騰,甚至算計到了整個西涼軍……

這件事情不一般,如果稍有不慎,就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馬騰起初隻是有些懷疑,及至酒泉衛求援,再把這事做個聯想,他就能百分百的肯定,查幹是被人用來算計的靶子,對方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為了配合匈奴對西涼府用兵取勝的一條計謀。

把查幹的事情抽絲剝繭分析一番,聽得張鼎也後背冒汗。若說這事跟匈奴犯境沒有關係,打死他都不信,天底下豈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既然是這樣,敵人能想不到他們勢必要救出查幹的決心嗎?或許還有什麽招數在等著他們呢!

張鼎恨聲自責道:“老夫腆居西涼太守數十年,沒想到卻在眼皮子底下還有這樣大的一個毒瘤,那我要這一對眼珠子何用?”

說著,張鼎就要拔劍自剜雙目。

馬騰和吳瞎仙勸住太守,西涼府此時正是最困難的時候,對外用兵、對內防守,非常時期還需要張鼎這個老將來鎮守,怎能允許他意氣行事。等解決了眼下的困境,還要肅清軍中和府城內的探子,都得張鼎來出力。

馬騰奪下張鼎的劍,扶他坐下道:“叔父的心情侄兒感同身受,但西涼府還不能沒有您主政,譬如此刻的憋屈,侄兒也是義憤填膺的,恨不得立即揪出那些暗探剝皮抽筋。可出兵酒泉非同兒戲,侄兒就非得去搭救查幹,所以,這還得叔父發一份太守令,我也好去找胡商會要人。”

“將軍說的極是。”

吳瞎仙接道:“那個胡商會的賽吉我早有聽聞,是一個笑麵虎,表麵和氣謙恭,背後行事狠辣很有些手段,難保他與查校尉一事沒有幹係,將軍去會一會也好。”

馬騰向張鼎抱拳正色道:“叔父,今夜既要發兵,就請您下諭令吧,查幹我是一定要帶出胡商會的,他乃武將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張鼎點頭應準,匈奴大兵壓境也顧不得胡商們發難了,為了全局考慮或許還得用些非常手段不可。當即下令讓馬騰帶著他的手令去胡商會救查幹,並授予馬騰便宜行事的權力,倘若那些胡商膽敢上躥下跳的鬧事,就讓他先拘禁起來,一切都以對抗匈奴犯境為重,至於造成的後果他張鼎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