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照片

那幾天我在醫院食堂吃飯的時候，總有幾個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開始我以為他們是對我這份工作羨慕嫉妒恨。

後來才發現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與其說嫉妒，不如說可憐。就像人在菜市場，看一隻待宰的雞一樣。

特別是那幾個中年婦女，聲音那叫一個大，就差安一擴音喇叭了：“看到沒有，這小子就是開八號電梯那人，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另一半大老太太，更是跟在我後麵嘮叨：“真是傻小子睡涼炕啊，八號電梯他也敢接，年輕輕的掙這個錢，也不怕沒命花。”

這些都是醫院後勤上的人，因為我上的是夜班，所以跟他們也不是很熟，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刻薄到這種地步。

我心說我靠，這些人都什麽素質什麽心態啊，我不就是工作輕鬆了一點，掙得比他們多一點嗎，至於這麽咒我嗎。

這天晚上，我一接班，就在電梯裏遇到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穿著一身明黃色的新唐裝，一水兒（老北京土話，清一色的）白頭發白胡子。

老爺子一上電梯就問：“小夥子，我看你眼生啊，你從哪個部門調過來的。”

我既不能衝他樂，還得顯得特有禮貌地回答：“老爺子，您眼睛通亮，我是剛來的，還沒仨月呢。”

那唐裝老爺子點點頭：“嗯，好好幹，掙幾個月的錢就抓緊轉行，老幹這個也不養老不養小的。”

我聽唐裝老爺子的話頭兒，這話裏麵應該還有別的意思，隻不過他不直接點明了，我也不好意思多問。

就在這時候，電梯到了五樓，自動門打開之後，門外依舊站著那個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女孩，我數著這已經是他第七次乘我的電梯了。

七天一次，第七次，那就是四十九天了。

不過這一次小女孩臉上全然沒有之前的那種落寞的神色，反而顯得很開心，衝我笑嘻嘻的，還直吐舌。

七八歲的小女孩天真爛漫，她一笑，我也忍不住衝她笑了笑。

我正打算跟小女孩打招呼的時候，就聽背後那個唐裝老頭大喊：“關門關門，不能讓她進來！”

喊完之後，竟然直接去按關門鍵。

我連忙阻止：“哎，我說老爺子，您這是幹什麽啊。”

不夠那老頭力氣顯然比我大，在我的阻攔之下，竟然硬生生地向前挪了一步，一手按在關門鍵上。

自動門緩緩合上，小女孩站在門外，歪著腦袋笑嘻嘻地看著我，完全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我懊惱了一下：“老爺子，你這是幹嘛啊，知不知道這小女孩是誰啊。這要是投訴到領導那去，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唐裝老頭長舒了一口氣，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你個不知好歹的玩意兒，我在幫你知道不，陸小川沒告訴你不準打理這小丫頭嗎？”

我一縮脖子，心說這老頭什麽來曆，怎麽上來就直呼後勤主任的大名啊。

我試探著問道：“一個小女孩而已，不至於吧。”

唐裝老頭白了我一眼：“啊呸，沒看到她在衝你樂嗎？”

我心說我人緣好唄，怎麽衝我樂的還有罪啦，但我不敢這麽說：“這個，可能是她今兒比較高興吧。”

唐裝老頭一臉的鄙視加不屑：“什麽叫愣頭青啊，就是你這樣的。不識好歹外加二百五，陸小川真是瘋了，什麽人都敢往醫院裏招。”

老頭下電梯的時候，我差點就忍不住在後麵踹上一腳，心說老頭什麽來曆，扯淡扯得聽清新脫俗啊，拿一小女孩做文章，這不拿我開涮嗎。

等我再回到五樓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已經不在那裏了。我想她肯定是等不及，換別的電梯了。

我原來還想等她下次乘電梯的時候，我好好問問她是誰家的小姑娘。

可是從那天以後，小女孩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就是從那個小女孩消失以後開始，各種詭異離奇的經曆接踵而來，我就再也沒能消停下來。

有一次半夜裏，沒什麽人，我就把電梯停在了基站打瞌睡，可是迷迷糊糊就覺得我的口袋裏一動一動，就像有人有人在裏麵掏東西。

我睡得正香呢，這下把我煩得夠嗆，一隻手本能地伸進了口袋裏。

等出來的時候，手上赫然多了一張紙。

我迷迷糊糊的心說誰沒事往我口袋裏塞紙條啊。

等拿到眼前，才看清楚，那赫然是一張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