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影

照片上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一張娃娃臉，笑麵如煙，可就是她的眼睛裏，空洞洞的一片，什麽都沒有。

就是眼睛上的那兩個空洞，讓這張照片顯得無比驚悚。

照片上的人有點眼熟，我想大概是醫院裏的某個人，可能我在什麽時候見過，不過現在實在想不起來了。

但是照片照成這樣，特別是黑白的，給人一種麻森森的感覺。

我一下子就被這張照片給驚到了，撥浪了一下腦袋，瞬間就從困意中清醒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翻轉了一下照片，就見背麵寫了一行小字：伊鈴，乙醜年，申月，辛醜日，亥時。

我迷迷瞪瞪地看著這幾個字，不知道啥意思。

這東西看上去像是生辰八字啊，我心說這不會是哪個姑娘看上我了吧，她不好意思直說，就先把生辰八字給送來了。

當時我也是鬼迷心竅，這東西來得這麽蹊蹺，就沒一點問題嗎。現在琢磨琢磨，那會兒真是想瞎了心了。

我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最近見過照片上這姑娘，隨手就把照片重新揣回了口袋了。就在我抬頭之際，就看到電梯裏的不鏽鋼板麵上，映著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是我，而另一個就站在我的身後，看樣子像是一個女的。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我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來，等轉身看的時候，後麵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以為自己睡迷瞪，出現幻覺了。驚魂甫定，我心說看來唐裝老頭說得對，熬夜的工作還真不是長久之計，時間久了，搞不好會精神分裂的。

被剛這這已經一下，我已經徹底醒過神來，索性又把電梯上下運行了一圈，直到有些困意了，才重新回到基站樓層。

頭明（黎明）四點來鍾，一對母子哭哭啼啼的，抱著一個什麽東西就進了電梯。

那個老太手裏抱著的那個東西，上麵蒙著一塊白布，看上去有棱有角的，大約半米見方，怎麽看怎麽像是一鏡框。

看到這幅情形，我的心裏就是一提溜。

那東西看上去實在是太眼熟了，擺明了就是一張照片啊——遺照！

抱著遺照進火葬場的比較多，直接進醫院的，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心裏難免有一些嘀咕。

我愣愣地看了兩眼，最後選擇閉嘴，這種時候最好什麽都不說。

誰知道抱相片的那女的，抬起頭來，問道：“小夥子，你是這新來的電梯工吧。”

我點點頭，有點蒙圈了，心說這是幾個意思是，怎麽我這電梯工還攤上大事兒啦？

那女的繼續說道：“老張最大的心願就是來他工作過的地方看一看，臨死他也不放心這個崗位。我想讓他的魂在走之前，再看一眼這部電梯。”

我渾身一毛，恍然大悟，原來她手裏抱著的，就是上一任電梯工啊。

我心說不帶你們娘倆這麽嚇人的，我這大晚上值夜班的，你抱一遺照進來，還讓他的魂來看一眼，他要是真出來了，那我以後還上不上班啦。

“這個阿姨——大姐，你節哀，不知道大哥是怎麽走的？”我已經有些蒙圈了，後來想想問人家人怎麽死的，我這不有病嗎。

那個女人哭得更傷心了：“老張是被電梯夾住了腦袋給夾死的。”

我身上一陣哆嗦，想想那個情形，心裏一個勁兒的惡心，腦袋都被夾了，還能有最後遺言，這哥們也不是一般人。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路當中的時候，就見那個兒子一把就把遺照上麵的白布給扯了下來：“爸啊，你就最後出來看一眼吧。”

我皺皺眉頭，心裏多少有點抱怨，眼睛餘光就朝著照片掃去。

看到那張照片，我就是一愣，這不正是那個唐裝老頭嗎，他什麽時候死了。

我吃驚地問道：“張老爺子什麽時候走的？”

老太瞥了我一眼：“上個月十五號傍晚。”

什麽？上個月十五號！

上個月十五號，不正是我遇到老頭的那晚嗎。

我心裏一哆嗦，差點沒一下坐在地上。

張老頭三個月前就死了，那我上個月在電梯裏碰到的是誰？是張老頭嗎，那他當時是死的還是活的！

我的腦袋上，立刻就見了汗了，這事兒太他媽的驚悚了，老頭是傍晚死的，晚上我就見到了他，現在想想，或許我遇到的那個，壓根就不是人。

這溜溜一個晚上，我都恍恍惚惚的，一直在想張老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