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狼影

木屋外,風過竹林,沙沙作響,慶豐無趣地坐在竹凳上,木屋旁就隻有他一個人,他向來喜歡獨處,可是如今他卻沒辦法靜下心來,這種感覺很奇怪,他總感覺自己的周圍有某種東西在窺視他。

他抬頭凝望著前方的一大片竹子,綠綠蔥蔥的,隨即他的瞳孔忽然睜大,他看到了什麽?他看到了一個黑影,然而當慶豐再揉眼定神一看時,那個黑影又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十分的詭異!

雞皮疙瘩立馬起來了,他的心忽然一陣慌亂。

慶豐立即站起來,呢喃道:“天啊,是我看錯了嗎?不對!肯定是出現幻覺了,我得好好看聖賢書,子不曰怪力亂神,”然而他,一提起書,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書和衣裳遺留在酒樓裏了,“哎呀,書忘在酒樓裏了,我得去拿回來……”

他正要走,但又擔心花生一個留在竹林裏,不安全,於是他便朝竹林深處大喊,“花生!花生!”

花生蹲在湘妃竹麵前,白皙的小手貼在竹子上,雙眼緊閉著,她又聽到湘妃竹說話了!但慶豐的叫喚聲讓她立即睜眼,離開了湘妃竹。

“楓哥哥!”花生一身紅衣,像一隻蝴蝶似的飛快地跑到了慶豐的身邊,她像風一樣,伴著鈴鐺似的笑聲。

“楓哥哥!”她揚起小臉,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慶豐,慶豐將自己的目光移開,但是他的手卻主動地,替她拿掉粘在頭發上的竹葉,花生抓住他的手,拿過竹葉,“咦,是葉子耶!它也有斑點!”她把玩著葉子,笑嘻嘻的。

“跟著我,去鎮上的酒樓,拿回我們的東西,”他的聲音很溫和,不知不覺中,他同花生說話時,語氣竟然會帶上一絲寵溺,這讓他不自覺地低聲咳嗽了幾聲,掩蓋自己的不對勁。

“嗯,”花生點了點頭,在後頭蹦蹦跳跳地跟著慶豐走,她的手中還拿著那片枯黃的竹葉,隨即,她跑到慶豐的麵前,“楓哥哥,有斑點的竹子又說話了!它又說了一句話!”

慶豐皺眉,不相信地看著花生,“又胡亂說話了,”便不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花生不甘心,繞著慶豐跑來跑去,“真的!真的!竹子它說:你為什麽要走!就是這句話……”

少女鈴鐺似的聲音從這叢竹子傳到另一叢竹子,青翠的竹子,搖曳著葉子,沙沙作響,似在應和又像在訴苦,竹林深處的湘妃竹,獨自低喃。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他們走後,一個黑影,悄悄地從半開的窗戶進了木屋,渾身的香氣,頓時飄散在木屋中,那個黑影一直安安靜靜地站著。

“唉!事情就是這樣子,”酒樓的老板唉聲歎氣的,他已經將那日酒樓發生的事情,一前一後地說完了。

曾應則一直未抬起頭,他埋頭啃食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他隻顧吃飯,終於,白飯被吃完了,山珍海味也被他一掃而空了。

他打著飽嗝,摸著滾圓滾圓的肚皮,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老板的身後,忽然拍打老板的肩膀,問道:“你說,那一碟碟花生變成石子前,酒樓裏曾來了兩個年輕人?”

“是啊!難道,道長懷疑是他們二人搞得鬼?”

老板立即站起,盯著曾應,“這我可就不認同道長的看法了,老朽我識人無數,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一個窮苦書生和一個小姑娘,還會妖法?這我可就不信了!”

老板看著曾應,眼中布滿了懷疑,他總覺得麵前這個道士,像是來騙吃騙喝的。

曾應一臉的訕笑,他懂得老板的心思,“嗬嗬嗬,隻是懷疑,疑惑而已,對了,老板,這兩人可有留下什麽東西?”老板想了想,然後走到櫃台處,從櫃台底下取出疊好兩件衣裳和三本書,書很破舊,衣服也很舊,都很普通很正常,曾應接過來翻了翻,又仔細的聞了聞,這氣味很熟悉,好像是……

“老板,咦!曾道長也在啊!”慶豐踏進酒樓,居然看見曾應,十分的欣喜,而他又看到曾應手中的正巧拿著他的東西,他快步走上前去,將衣裳和書都拿了過來,“這是我的東西,道長,”

說這話時,花生也進了酒樓,隻是她的神色不太對勁,她時不時低垂著頭,扯著衣袖,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

曾應一直盯著她,自言自語道:“這下子,什麽都不用懷疑了,”

“什麽啊?道長你在說些什麽啊?”站在曾應旁邊的老板,微微皺眉,他沒聽清曾應的話。

曾應忽然轉過頭來,笑意濃濃看向老板,“本道士是說,老板你該去問問那個賣花生的人,有可能,是他摻了石子呢?老板你可得好好問問啊!”曾應胡言亂語道,然而他的表情卻正經得很。

然後,他便若無其事地往外走,他在門口時,突然止步,若有所思地瞥了花生一眼,如今,他越發好奇花生的身份了。

曾應一出去,慶豐便朝老板道別,花生緊跟慶豐的後頭,腳步十分的快速,似乎想快點離開這個酒樓。

老板獨自一人背著手走來走去,苦想著,自言自語著:“不對啊,不對啊,如果摻了石子,炒菜的師傅肯定會發現的,何況還是那麽多石子,那個道士在騙人!”待他弄清曾應是在搪塞他時,他氣急敗壞,可是曾應早就不見人影了。

而另一處,曾應正走往酒樓的後院,他要去牽他的毛驢小花,剛走到後院,便聽到了夥計大口大口的喘氣聲,那名夥計已經累趴在地上了。

“怎麽了?”

“客官,你的毛驢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突然發狂,扯著木樁,想使勁地往外走了,小的很費勁,很費勁,才將它穩住,呼!累死我了,”夥計不斷地抹汗,唏噓不已,他再看向那頭毛驢時,那頭毛驢已經正常了,安分地吃著草料,似乎夥計所說的那個發狂的毛驢不是它。

夥計有些驚奇地盯著毛驢,“奇怪,剛剛它就像瘋了一樣,現在怎麽就忽然變得十分的安分了……”

曾應摸著下巴,沉思著,低聲說道:“現在,本道士,大概能猜出個一二來了,”

曾應騎著小毛驢,悠哉悠哉地行走在山間裏,唱著小曲十分的愜意,此時太陽正往西邊滑下,他停止了唱小曲兒正尋思著,怎麽在這荒郊野外尋個住處,安頓下來。

忽然,一道白影從他的眼前飄過,“蘇清月!”他大喊起來,他已經瞧見了那個人影,他忙掉轉驢頭,往那道白影奔去,“真是的,這時候,她想幹什麽啊!”

他雖然埋怨著,手中的鞭子卻一直揮動著,“小花,快一點,快一點,追上蘇清月,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麽……”小花吃了一肚子的草料,甩著大肚子,飛奔而去。

蘇清月費了好大的勁,憑借著敏銳的嗅覺,依靠著空氣中淡淡的血氣,尋到了一處山洞前,望著漸漸暗下的天色和黑不見底的山洞,遲疑著要不要進洞。

尋思了一會兒,隨即,她咬咬嘴唇,正要進去時,一頭毛驢擋住了她的去路,驢背上跳下一個灰衣道士,蘇清月一見到他,便惡狠狠地逼近他,“你怎麽在這裏?不要攔路!”

她抽出腰間的匕首,暗黑的夜幕之下,曾應仍能看清那把匕首的花紋,上古神器就是不一樣,小小的、短短的一把匕首,寒氣逼人。

“別攔路!”蘇清月再次警告他,曾應看著她的怒容和閃閃發亮的匕首,咽了咽口水,鎮定了下來。

“本道士知道,你已經找到那頭惡狼的藏身之處,但是本道士想說,你千萬不能冒險,進入狼穴啊!”

“那又如何,不過是一匹狼,早些解決它,省得它繼續禍害村民,修道之人,以除惡為己任,區區一隻狼,它耐我何?”

“狼,可是非常凶狠的動物,況且,它不是普通的一隻狼,”曾應指著身後深不見底的黑洞,毛骨悚然,“進了這個洞,有可能會被它吃掉的!”

蘇清月毫不在意地輕笑出來,她握緊了手中的那把匕首,“本姑娘還真的不信,它能敵得過我手中的匕首,”她正要繞過曾應,朝洞口走去,可是曾應又立馬攔住她。

“總之,你得信我!”他定定地看著蘇清月,神情十分的嚴肅,不像在說笑,“與其進洞捉狼,不如驅狼出洞,勝算更大,”他打了一個響指,朝蘇清月擠眉弄眼道:“瞧我的……”

他的話確實讓蘇清月動搖了念頭,她不再往前走了,而是環抱著肩膀,冷冷地看著曾應,她想看看他到底能弄出什麽來。

曾應一見她的表情,便知道蘇清月已經同意了,然後,他轉頭同那頭小毛驢說道:“小花啊,你快些撒腿先逃吧,逃不遠的話,就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可別讓那頭狼把你當了開胃菜啊!”

他的話,成功的讓小毛驢害怕了,它立馬就撒腿跑掉了,比往常跑得快多了。

“看到沒有,小花多麽識趣啊,一見到危險,立馬逃掉了,那裏像你啊,哪裏有危險,便不顧一切地往裏頭闖,都不知道你師從何處,難道你的師傅都沒有教會你,什麽叫做智謀嗎?”

“廢話,怎麽那麽多,快些將那頭狼趕出來吧,若是你做不到,你剛剛侮辱我師傅的話,每一個字,我便會拿手中的匕首,割你一下,”

曾應一聽到這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甩甩腦袋,顫聲說道:“真可怕,女人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