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相約汴京

清晨的日光,柔和而明亮,若說什麽事情最讓慶豐高興,便是結識了公子慕華,若說什麽事情最令他頭疼,就是花生始終不曾吃過飯,他真的不知道花生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她到底會吃什麽東西?

曾應五六天沒見人影了,他的小花也一直綁在竹林裏頭,慶豐每日都得去喂它,這一日,他醒來時,便見到竹林裏頭,慕華拾起一片竹林,吹了一首曲子,曲子清越卻有一絲傷懷。也許是聽到了慶豐的腳步聲,他便不再吹了。

“慕華兄,是我打擾到你了嗎?”樂聲突然斷了,慶豐有些抱歉。

“不是,是我吹不下去了,”

“你起得真早啊,蔣姑娘呢?”慶豐朝四周張望著,要知道,蔣梅兒不會離開慕華公子半步遠的,“她去收拾東西了,不在這兒,”

“什麽!你要離開了!”慶豐連忙將手中的草料放下,走近慕華的身旁,再一次問道:“你真的要走了?”

“是,”慕華轉動著輪椅,麵對著慶豐,“這幾日,多謝你的照顧了,”慕華同他致謝。

慶豐擺擺手,有些招架不起,“沒什麽的,慕華兄太客氣了,能結識你,是慶豐的幸事,若是你能在這兒多停留,慶豐再睡幾日柴房又如何,”慕華聽了他的話,笑意濃濃,“總之,還是得謝謝你,”

蔣梅兒提了一個包袱出來了,靠近了公子慕華,她對慕華溫婉一笑,輕輕地說:“公子,全都收拾好了,”

見到一旁的慶豐時,她從包袱裏頭取出了一些銀兩,遞給了魏慶豐,“魏公子,多謝你這幾日的招待,小小心意,不足掛齒,”慶豐的臉,唰的一下便紅了,他即可推脫道:“我,我,不要錢的,招待二位,隻是想結識慕華公子,”

“慶豐兄,你就收下吧,你我同為文人,理應知道禮字,慕華在你這住了好幾日,若是你不收下這些銀兩,豈不是不合常理,若是他人聽了,慕華會被恥笑的,所以,你還是收下吧,”

慶豐望了慕華一眼,又望了那袋銀子一眼,隨即忐忑地伸手接下了,“慶豐不願做小人,毀了公子的名聲,這錢,我收下了,”他收下了銀子,有些不舍地看著慕華,“慕華兄,日後還能再見嗎?”

“來汴京,自然就會相見,告辭了,”

蔣梅兒推著輪椅,二人緩緩地離開了竹林,慶豐目送著他們離開,這才拾起草料,前去喂曾應的小毛驢,小花被綁在一根木樁上。

這五六日,它一直待在這,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少了曾應的使喚,小花整整胖了一圈,它一見到慶豐捧著的草料時,興奮得直哼哼,慶豐將草料放到它的麵前時,它便擺動著小尾巴,興奮地啃食起來,慶豐專心地喂著它,不料身後伸來一隻黑手,拍了一下慶豐,把他嚇著了,往後一看。

“原來是道長啊,我還以為是誰呢?什麽味道……”慶豐嗅著,忽然捏著鼻子說道:“道長,你喝酒了,酒味好濃啊,”

“有嗎?那裏?”曾應上下聞著,“道士我是昨日喝的,怎麽今早還有酒氣呢?臭慶豐,你一定是亂說的,”他一把將慶豐推開,蹲在毛驢小花的麵前,嬉笑著,“乖乖,小花啊,好幾天沒見你了,你想我嗎?我可想死你了!”

他伸手想要抱住小花的腦袋,無奈小花一把將腦袋甩往別處,他落了個空,它見到曾應的態度與見到慶豐的態度,完全不一樣。曾應沒有被打擊,繼續湊上去,“小花,讓本道士抱抱嘛!”

“噗”的一聲,小毛驢抬起前腿,一把將曾應踢飛,曾應怒了,拍拍屁股強硬地抓住韁繩,按住了毛驢。

“臭小花,才五日沒見!你就不認人了,看清楚!我是道爺!你怎麽能踢你的主子呢?”小毛驢,翻了翻白眼,沒有理他,曾應十分的惱火,他衝著慶豐喊:“小子,你給它喂了什麽東西啊,它怎麽成這樣了!”

慶豐摸著腦門上的汗珠,忐忑不安的說,“就是草料而已,沒有什麽,道長你想多了,”

“草料!”曾應抓著韁繩,仔細打量著小花。

“怪不得,都胖了一圈了,踢人的力氣更加大了,小花啊,小花,原來你吃野菜不會肥,吃草料才會肥啊,”

他意味深長地朝它一笑,隨即將小花麵前還未吃幾口的草料,一把踢得老遠的,然後放開韁繩,跑得遠遠的,隻見小毛驢忽然就紅了眼,它怒了,想要掙脫木樁的束縛,卻不得,在那裏幹瞪著曾應,而曾應則哈哈一笑。

“這叫做,你踢我一腳,我讓你餓一頓!小花啊,你乖乖地聽話,本道士會好好對你的,”

說完,悠哉悠哉地進了木屋,慶豐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他走過去,將踢飛的草料一一拾到小花的麵前,他摸著小花的腦袋,安撫它,小毛驢安順地吃著草料,它一口一口的,將所有草料吃完了,高興地朝慶豐打了一個飽嗝。

曾應提了一個包袱,走過來了,慶豐一見他這打扮,詢問:“道長,你要去哪裏?”

“去喝美酒,吃佳肴,去最繁華的地方逛大街!”曾應解開木樁上的繩子,將小花牽了過來,慶豐這時攔住了他,“道長,慶豐有一件想問你,”

“問吧?道士我一定告訴你!”

“花生一直都不吃飯,很令人著急,到底什麽樣的飯菜,她才會動口?”

曾應摸了摸腦袋,深思熟慮了片刻,“嗯,其實呢,這幾日道士我是去探訪了一位世外高人,我同他提起了此事,他說,花生呢,一定是吃了一種丹藥,那個叫不餓丹,那丹藥極其珍貴,吃了它的人,可以永遠不吃飯,隻喝水!”

見慶豐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他繼續編道:“這世間,無奇不有,嗯,這種丹藥,道士我也在書中看過,是真的,所以呢,花生不吃飯,也不會出什麽事的,你就不必擔憂了,”

他裝作什麽都懂的模樣,小毛驢叫了一聲,不滿他亂說謊,曾應扯著驢耳朵,衝它喊了一聲,“小花,別鬧!”

慶豐聽他這麽一說,雖然還是有些不解,但也還是試圖去相信了,畢竟,花生要不是吃了某種丹藥,她怎麽可能會一直都不吃飯呢,“多謝道長了,”

“那麽,再見了啊,兄弟,你多保重啊,替道士我好好照顧小花生,她也算我的妹子,道士我要去汴京玩玩了,都城汴京啊,定是繁華無比!”

道士興奮地說著,他邊說,邊拉著小花慢慢地走,小毛驢仍然記著他的仇,曾應一靠近它,想要騎上它,便被它揚起尾巴就打,打得曾應疼得叫嚷起來,不敢近身小毛驢。

“道長,你保重啊!”

接連著送走了慕華和曾應,他有些惆悵,慕華既是他所仰慕的一位才子,也是他的知己,而嬉皮笑臉的曾應,也待他不錯。

多年來在裁衣做學徒,受盡了老板的苛刻對待和大夥計的白眼,唯一與他交好的小六,也許久未見,能結識慕華、曾應、蘇清月,是他怎麽也不敢想的事情。

當然,更令他開心的便是花生了,那個紅衣的小姑娘,總是朝他甜甜地笑,緊跟在他的後頭,“楓哥哥,楓哥哥……”的叫喊,他覺得自己離開裁衣鋪,沒有什麽遺憾。

慶豐走向小木屋,陽光灑在木屋前,一身紅衣,紅得耀眼,那個人影是花生,慶豐加快了步伐。

花生今日有些奇怪,神色懨懨的,似乎是睡不夠,慶豐坐到她的身旁,關切地說:“花生,要是沒有睡好,那再進去睡吧,”

花生疲倦地搖搖頭,懨懨地說:“睡不著了,那個好聞的氣味,沒有了,”

“好聞的味道,你是說慕華公子嗎?”慶豐立即站起來,臉色有些難看,顫聲詢問,“他身上到底是什麽味?會讓你這般迷戀,”

花生抬起頭,很堅定地說:“泥土的氣味,這是我聞過的,最好聞的泥土味!”

慶豐一下子,傻了眼,他摸了摸花生的額頭,沒有發燒啊,再看了看她的臉色,依然紅潤,隻是神色懨懨,“花生,慕華公子身上,沒有泥土的氣味,有的話,那也是文人的墨香,”

“不是,不是,”花生撅著嘴,使勁地否決慶豐的話,“他的身上就是泥土的氣味,花生不會說謊的!就是泥土,”

慶豐無可奈何,點點頭同意她,“好,泥土的氣味,泥土的氣味,花生啊,你還沒有睡好,等清醒了,再一個人去玩吧,我要去念書了,一人玩,不要走得太遠啊,”

慶豐再三提醒她,“雖然你不用吃東西,但是記住啊,千萬不能走得太遠啊,”花生打著嗬欠,點了點頭,慶豐這才放寬心地進了木屋。

花生慢慢地起身,走到竹林外的小河,大口大口地喝水,喝飽了,這才趴在大石頭上曬太陽,作為一顆花生,她真的是過得很好,太陽很暖很暖,花生十分地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