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對質朝堂
沉默地坐在銅鏡前，意蘭為她挽好簡單清麗的發型，一條淡藍色的絲帶與青絲相互纏繞，延伸至腰間，美而不妖，鏡中的她著實令人心曠神怡。
“這支簪是主子特別吩咐給您的。”意蘭為她插上一支白玉的簪，那支簪像極了她以前那支，隻是上麵雕刻著的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百合花。
“很漂亮。”看著鏡中自己發間那支簪，心中突然暖暖的，原來他是如此細心的一個人。
三個清秀的女孩終於完成了早晨的任務，問及沈夢楹沒有其它吩咐後，她們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間，一麵在房間外做著日常的打掃，一麵等候沈夢楹的隨時召喚。
吃著食盒中的點心，沈夢楹的思緒不禁飄回了那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她在宮門前與他的巧遇，似乎從那裏起，他和自己便結下不解之緣。也許是她的頭腦太過簡單，竟從來沒想過為何每次自己陪江逸臣出門時總是見到他，原來，他早已和江逸臣串通好，就她被蒙在鼓裏！可就算是這樣，他那句“小楹是我的人”是否太過直接了點？他好像還沒有問過自己的意思啊！這個王爺，真是愛自作主張。
轉頭看向窗外，此時的窗戶已大開，自己的視線更加開闊，目光卻獨獨停留在他坐過的地方，他就在那裏坐了一夜嗎？一夜不睡，今日去上早朝肯定會很疲憊，也不知道早朝何時結束，突然想要馬上見到他，她突然好多事情想要問他。
昨夜他闖進軒轅龍雲的寢殿將自己帶走，軒轅龍雲今日會不會在朝上為難他？一句“我會去處理昨晚發生的一切”說得倒是簡單，就憑他一個王爺，真的能將事情擺平嗎？
“我不是在小看你喲，你那個爹呀，一看就是個非常非常小心眼的人，這麽小心眼的人怎麽就當了這麽大個王朝的皇帝呢？難道因為他是你爹，所以你才會那麽小氣的嗎？真是想不通！”對著手裏的點心，沈夢楹幹脆把它當成了那個小氣的王爺，對著它一陣念叨，似乎這樣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不安。
晴朗的天空蔚藍如洗，有絲絲雲在空中慢慢移動，像細細的棉花糖，風一吹就變了形狀，一路飄向皇宮的上空。
偌大的龍呤殿內，眾臣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行跪拜之禮，軒轅明一臉倦意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抬手道：“平身……”長長的尾音，聽起來甚是疲憊。
眾臣起身，站直了等待軒轅明發話。
喝上一口李德福呈上的提神的茶水，軒轅明清了清嗓音道：“今日眾卿可有本奏？”
下麵的大臣們相互看看，中間發出輕輕的聲音，卻沒人說話。
“若是沒本奏那就退朝吧。”軒轅明輕輕揮了揮手，心想著回去補上一覺，昨晚聽玉妃彈曲聽得入了迷，睡得太晚，今早竟睡過頭，險些誤了上朝的時辰，若不是有李德福提醒，殿內這些大臣怕是有得一等。
“老臣有一事要奏！”安靜的大殿中突然響起一蒼老的聲音，正覺得困倦的軒轅明怔怔地瞪大眼睛，眼中有些微不耐煩。
眾人尋著聲音看去，原來是朝中年事已高卻依然在朝為官的老丞相顧元守。這個當今皇後娘娘的親爹爹，皇帝陛下的老丈人在朝已有近四十年，仗著自己是兩朝元老，他在朝中做事總是倚老賣老，加上軒轅明對他的器重，令他更是目中無人。
“顧愛卿有何事，且說來聽聽。”軒轅明倒是沒什麽心思去聽他嘮嘮叨叨，隨便扔出去一句話讓他說去吧。
“昨日是龍雲殿下納妾之日，朝中多數臣子前去觀禮祝賀，自然也聽到了殿下當眾宣布要娶江雲卿之女——沈夢楹為太子妃，而陛下當時便恩準了此事，不知陛下可有印象？”顧元守饒有深意地看了身旁的軒轅華庭一眼，眼底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確有此事，丞相有何異議？”最近他總拿太子的婚事來朝上說，令軒轅明很是不耐煩。
“昨日陛下您曾傳出口諭，沈夢楹從昨晚開始就應該是太子妃，應在太子宮服侍太子殿下，這也是諸位大臣親耳聽見的。”顧元守賣著關子就是不肯說重點，隻是一再申明沈夢楹已是太子的妃。
當時在場的大臣們亦點頭表示顧元守所言不虛。
“顧丞相，你到底想說什麽？”軒轅明完全沒有聽下去的心情，要知道他現在一心隻想回到明月殿，抱著玉妃軟軟的身子好好睡上一覺。
“啟稟陛下，昨夜本應該在太子宮中伺候太子殿下的沈夢楹，卻在半夜時分被人帶離了皇宮！陛下，如此作為，實在是不將您的金口玉言放在眼裏！實乃大大的不敬！”顧元守望著軒轅明冒出火星的雙眼，心底得意地笑了笑，一雙小小的眼睛似有意無意地瞟著身旁之人。
“顧丞相的消息真是靈通得很啊。”軒轅華庭目不斜視，眼中卻迸出徹骨的寒氣，那種被人居高臨下的感覺令顧元守心頭一震，眼中的笑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燁王爺過獎，老夫身為一朝丞相，這麽做是應該的，應該的……”看看軒轅明已經變了色的臉，顧元守的氣勢又提了回來，現在隻需要等軒轅明開口，他自能在一旁看好戲。
“顧丞相，朕不明白你的意思。”軒轅明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一旁的李德福，目光卻緊盯著顧元守不放。
顧元守摸摸自己泛白的長長的胡須嘿嘿一笑道：“想必太子殿下比老臣清楚，您還是問問太子殿下昨晚發生的事情吧……”
目光轉向軒轅龍雲，卻見他低著頭，並不看著自己，軒轅明一陣奇怪，這爺孫倆是唱的哪一出？
“龍雲，你且說給朕聽聽看，別給朕賣關子。”
“……父皇，昨夜小楹本留在太子宮陪著兒臣，誰知……”軒轅龍雲說話間有些遲疑，心中似是很不安。目光觸及軒轅華庭身上，遠遠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陣陣寒意。他知道軒轅華庭正看著自己，他的目光甚至比昨夜的還要令自己心驚。
“怎麽吱吱唔唔的，龍雲，你有話盡管說，若是有什麽問題朕自會替你作主。”軒轅明揉揉眉心，這個兒子，最近真是不讓他這個做爹的省心！
仿佛下定了決心，軒轅龍雲抬頭，冷顏說道：“二皇兄深夜闖進兒臣的太子宮，出手將兒臣打傷後，擄走了兒臣的妻子——沈夢楹！此事有思柔與葉兒為證，請父皇替兒臣作主！”
說話間，軒轅龍雲漸漸握緊雙拳，暗地裏咬牙道：軒轅華庭，休要怪我！是你逼我這樣的！你錯就錯在不該和我搶心愛的女子！
“竟有此事？！”軒轅明一掌拍上身前的龍案，軒轅龍雲的話令他氣得雙眼幾近迸出火花，“砰”地一聲響，龍案上的毛筆被震得四處滾落，堆得高高的奏折也嘩嘩落了一地。
“陛下息怒……”大臣們一個個惶恐地下跪，心裏無不咒罵引起此事的人。
“華庭！你告訴朕！龍雲所說可是句句屬實？”李德福扶著軒轅明氣得發抖的身子，軒轅明卻顯得更加激動，著實有軒轅華庭點頭就會將桌上的硯台砸向他的趨勢。
軒轅華庭抬起頭，看著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眼中的寒冷之意直直壓迫著軒轅明的氣焰，一時間他的氣勢竟蓋過了龍椅上那位早已過了不惑之年的掌權者：“回父皇的話，龍雲所說……句句屬實！”
他去太子宮的路上確實遇見了楚思柔，那時她剛從太子宮外麵回來，想必是才去過皇後那裏。隻不過那時的他們一個朝太子的房間走，一個朝太子宮的別苑走，楚思柔是否真的知道事情的經過他無從知曉，隻是現在，也已經變得不重要了。至於那個葉兒，她是一直跟在軒轅龍雲身邊的宮婢，軒轅華庭根本不屑去在意這樣一個證人。
軒轅華庭的話令一旁的軒轅龍雲心下一驚，就連神情也變得猶豫不安。軒轅華庭好像早就料到這一幕，他的從容鎮定無疑令軒轅龍雲慌了神。今日，軒轅龍雲隻是按照顧元守和顧若儀二人所說的去做，卻無法斷定自己是否做錯了。
“華庭，龍雲所說的一切全是事實？”軒轅明瞪大了眼，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軒轅華庭會這麽簡單地承認了一切，“你為何要這麽做？堂堂一個王爺，竟可以在朕的皇宮中做出如此敗壞祖宗禮法之事！”
“陛下，燁王爺的所作所為已經違背了祖宗禮法，若是不嚴加處置，隻怕日後祖宗禮法會被後輩們的恣意妄為所屏棄，而陛下您的威望也會受到不可磨滅的影響。”顧元守拱手施一禮，言語中所指向的無非是軒轅華庭已犯下大不敬的重罪，理當被免去王爺的頭銜以振朝綱。
“依丞相所言，隨意拆散一對兩情相悅的人便是崇尚祖宗禮法，而應該大肆宣揚了？”見顧元守愣在原處，軒轅華庭嘴角劃過一絲冷笑，目光極為淩厲：“似乎丞相您記漏了一件事，太子早已和小楹解除了婚約，此事有父皇親筆書寫的聖旨為證。而小楹與本王早在年前便互定終身，本王承諾她待本王勝利歸來便會娶她過門，不想此事還未向父皇稟明，太子卻在納妾之時宣布要同時娶小楹為太子妃，實在是強人所難。本王還聽說在本王出征的半年內太子不時便會去騷擾小楹，對小楹軟硬兼施，欲迫她答應嫁入宮中，試問，太子如此對待本王未過門的王妃，可是違背了祖宗禮法？！”
“我……”軒轅龍雲頓時語塞，細細一想，軒轅華庭說的似是事實，又似有問題。“我確實是喜歡小楹，就算她不喜歡我，也不能阻礙我喜歡她！”
“如你所說，你也知道小楹不喜歡你。”軒轅華庭笑中似有嘲弄之意，令軒轅龍雲感覺渾身不自在，“你隻說本王闖入你的太子宮帶走了小楹，卻沒有說，你在熏香中加了迷魂散，不顧小楹的反抗強行要與她行男女之事，試問，本王急於救下心愛之人而失手將你打傷可是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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