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又一個計劃
麵對軒轅龍雲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沈夢楹顯得有些失神。突然覺得迷茫，不知自己該如何處理這件事。狠心拒絕他嗎？她於心不忍。但放任他這樣繼續下去，除非自己真有一天能愛上他，不然，他還是會落個被她傷到下場。
食盒裏的點心微微有些涼了，沈夢楹卻沒有胃口再吃，為什麽隻要顧喻紓走進這惜夢園就準沒好事呢？
正在三個人各懷心思之際，一位太監模樣的人出現在惜夢園中，沈夢楹一眼便認出那是丹霞殿的管事公公，於是禮貌地起身上前招呼道：“劉公公，什麽風兒把您吹來了？”其實不用問，她也能猜到是她那個在宮裏做娘娘的姑姑有事找她。
說到蝶妃，沈夢楹總會想到半年前自己從死亡邊緣回來後，聽江逸臣說她該稱呼蝶妃娘娘為“姑姑”時她心中的驚訝。蝶妃才比自己這個身體大三歲而已，居然整整高了自己一輩。不過在這半年的相處中，這種驚訝漸漸化作平常，反正每次她見到蝶妃都是用“娘娘”作稱呼，對於這個稱呼她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沈姑娘，娘娘這兩天總是念叨著想見您，今兒個實在想您的緊了，所以差奴才前來請姑娘去丹霞殿坐一坐，不知姑娘現在……可是方便出行？”
劉公公自小便入了宮，如今已是半個老頭兒的他走哪兒也不會忘記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畢竟在宮裏做事不比其它地方，要是自己一個不留神說不定就會丟了小命。自打進了這惜夢園，他遠遠地就已經看到了太子與沈夢楹在一起，若是冒然就這樣將沈夢楹接走了，太子一個不高興怪罪下來，隻怕他會吃不了兜著走。
沈夢楹一聽劉公公說蝶妃想見自己，心想總算可以全身而退了，她是真的想不出用什麽方法來拒絕軒轅龍雲，於是微笑著對劉公公說：“原來是這樣，那請您在這裏稍等，我問問太子要不要與我們同行。”
“如此甚好，奴才在園子外等著姑娘便是。”劉公公恭敬地哈著腰，臉上的笑看不真切。
沈夢楹點點頭，轉身回到荷花池旁對軒轅龍雲說：“是蝶妃娘娘想我了，要我進宮陪陪她，你要與我一起回宮嗎？”
軒轅龍雲遠遠看了一下等在惜夢園門口的劉公公，心底有不滿卻不便發作，隻得輕歎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一道回去吧！”
“嗯！小樂，陪我回去換件衣服。”沈夢楹點頭笑笑，轉身拉起等在一旁多時的小樂朝自己的閨房走。
顧喻紓看了看沈夢楹離去的背影，又看看軒轅龍雲，心裏思量著今日怕是不會再有下文，便心虛地笑了笑，福身道：“殿下，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要外出一趟，失禮了……”等軒轅龍雲點頭後，顧喻紓在小桃的陪同下急急離開了惜夢園。
當軒轅龍雲將沈夢楹送到丹霞殿的時候，顧喻紓已然來到皇後的惜鳳殿內陪著皇後顧若儀用午膳。
“姑母，請恕喻紓愚笨，為何您一定要讓那姓沈的丫頭嫁進太子宮呢？”顧喻紓無心於桌上的佳肴，急急地問出悶在心中已久的問題。顧若儀聞言放下筷子，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本宮不過是想要沈夢楹身上的一樣東西，不然，太子妃的位子哪輪得到那樣一個不識抬舉的丫頭坐。”
“東西？”顧喻紓百思不得其解，“那丫頭身上有什麽東西能入得了姑母您的眼？”
“喻紓，知道太多對你可不好，你明白嗎？”顧若儀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話語中包含了幾分不信任。對於顧若儀來說，顧家的子女中，隻有她一手培養的楚思柔才有資格聽她說自己的心裏話，她不願也不能輕意信任一個人，更何況顧喻紓是因為喜歡江逸臣才非要嫁給他，難保不定她以後會違背自己的意願。
顧喻紓知趣地閉上嘴，顧若儀冷冷的眼神容不得她再問半句。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麽我爹……你的爺爺會幫蘇尚書求皇上下旨賜婚。”顧若儀起身慢慢踱到嵌有深紅色大理石的雕花紅木榻前側身躺下，藏在柔情嫵媚的麵孔之下的，是長居深宮積累下來的心計。
顧喻紓安靜地立在木榻一側，伸出雙手為顧若儀揉著太陽穴，她心中雖有疑惑，卻不再輕意開口。
似是很滿意顧喻紓的沉默，顧若儀嘴邊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淡淡說道：“讓龍兒納妾，不過是想逼急他，讓他真正下定決心娶沈夢楹。否則再讓龍兒等下去，就算龍兒有那份耐心，本宮也不可能有那份耐心等。”
“以喻紓今日見到太子和那丫頭在一起時的情況看來，太子對那丫頭是真的動了心。”
顧若儀手指一緊，雙目寒氣逼人：“本宮確實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程度，本想著以那丫頭沉默寡言的性格定不會引起龍兒的興趣，卻沒想到……”那個丫頭怎麽會一夜之間變得招人喜愛了？
顧喻紓略微點點頭：“說來也是奇怪，喻紓嫁去江家那麽久，幾乎沒有聽她說過話，難道被蛇咬一口昏迷兩天就能改變性格嗎？”
“荒謬！”顧若儀眼中溢出絲絲怒氣，“難不成你在江家待了一年待成傻子了嗎？竟能說出如此謬論！”
“姑母息怒，喻紓知錯了。”顧喻紓膽怯地看著顧若儀，見顧若儀沒有再理會她，才暗地裏鬆一口氣，心道自己的姑母在宮中住久了，脾氣竟已不如以往平和。
“現在怕是要龍兒放手，龍兒也不會輕意答應，不如隨他們去，隻要東西到手，本宮便會設法讓沈夢楹那個丫頭馬上從世上消失，到時候，本宮大可以好好利用吏部尚書的小女兒作作文章，那時隻需在龍兒麵前做一下手腳，相信很快他便會忘了這個女人。”
“怕是思柔知道殿下對那姓沈的丫頭動了心，定會非常傷心。”
“那就不要讓她知道！”顧若儀不耐煩地揮揮手，“隻要你們不多嘴，她就不會那麽快知道，本宮會想辦法讓柔兒以最幸福的心態嫁給龍兒做正妃，隻有柔兒才配做龍兒的皇後！”
顧喻紓愣愣地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再說什麽。她知道顧若儀一直疼楚思柔，卻不曾料到顧若儀對楚思柔會寵愛到如此程度。
顧若儀合上眼瞼，眉間有抹不去的疲憊之意，顧喻紓見狀知趣地說：“姑母累了，喻紓就不打擾姑母休息了。”
“回吧。”顧若儀放在身側的手輕輕抬了抬，便不再說話。
顧喻紓前腳剛離開，軒轅龍雲後腳便焦急地踏進惜鳳殿。看到自己兒子臉上有焦躁之意，顧若儀心裏便明白了幾分。
“龍兒，何事如此急躁？堂堂涉月王朝的太子，未來的皇帝，怎麽能這樣將心事全放在臉上？”顧若儀拉過軒轅龍雲在自己身旁坐下，心疼地看著他道：“有什麽事且說與為娘聽。”
“兒臣不願納蘇尚書的女兒為妾，請母後作主。”軒轅龍雲一臉嚴肅，完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顧若儀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待軒轅龍雲再次重複這句話的時候，她才微笑著開口道：“龍兒，你又在耍小孩子脾氣了，真當你父皇的的聖旨是可以隨便寫的嗎？”
“兒臣現在一心想娶小楹，哪裏有心思去管別的女人。”
“沈姑娘？”顧若儀明知故問道，“為娘的不是答應讓柔兒做妾，讓你娶她為正妃嗎？且不說柔兒一直都未過門，就連等到今日，為何依舊未聽你父皇提你娶妻之事？”
“是兒臣說過不想逼她，但是，兒臣實在等不下去了。”軒轅龍雲一想起在江府時沈夢楹淡淡的態度，心裏就片刻不得寧靜，他想將她牢牢抓住，不讓她離開自己。
“可是……”顧若儀無奈地歎著氣，“龍兒，為娘已經因為你與沈夢楹的婚事被蝶妃告了一狀，現在你要為娘再替你去求你父皇，不是逼得為娘被你父皇責怪嗎？”
軒轅龍雲低頭不語，他自是知道母親為了自己的婚事操了很多心，此次前來確實有些鹵莽。
“沈姑娘也算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子，既然你如此喜歡她，我這個做娘的自是不會反對，現在隻需要你父皇答應才是。”顧若儀溫柔笑著，無比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道：“不過，你真的該學會長大了，要知道，你是太子，是將來整個涉月王朝的君主，凡事三思而後行，不要隨隨便便地將喜怒哀樂顯於表麵，若是這樣輕易被人看穿心事，那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兒臣謹記母後教誨！”軒轅龍雲克製不住自己按捺不住的心情，起身說道：“母後，兒臣這就去求父皇。”
“為娘還要提醒你一句。”顧若儀拉住正要離去的軒轅龍雲，語重心長地看著他，“凡事慢慢來，講一個心平氣和，千萬別惹你父皇生氣，知道嗎？”
“兒臣明白，請母後放心。”
“去吧。”顧若儀聽了欣慰地笑笑，然後放開了軒轅龍雲的手。“晚上來惜鳳殿陪為娘用一次晚膳吧。”
“兒臣記住了……兒臣告退……”話音未落，軒轅龍雲的身影已然遠去，顧若儀淡淡一笑，閉上不再溫柔的雙眼，靜靜等待軒轅龍雲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