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超越生死的重逢
“小夥子，等你回鄉見到母親一了心願，一定切記，三天之後，回來找我，記住一定要回來找我，不可超過三天！走吧，咳咳咳。”
話音剛落，老頭劇烈咳嗽，一股噴湧咳出血跡。
“前輩，你！”
“別管我，走，別浪費時間！”
老人使勁將蘇白玉趕出了活人超市。“啪！”的一聲將門摔上，不再理會蘇白玉。
蘇白玉心中各種不解，算了，還是先去見自己母親吧。
剛轉身離開，超市裏再次傳來老人的囑托，
“到你母親墳前三叩首，自然會看見她，三天之後，一定回來！不然，你將會大禍臨頭！”
“三天...”蘇白玉心中隱隱不安，但他銘記三天之約，不敢怠慢。
坐在回鄉的車上，他心裏無比的激動，母親，我終於能見到您了！
此刻的他多麽希望這輛車快一點到達。時間一點點過去，長途跋涉，終於他再次回鄉。
這一路比預想的順利，就好像蒼天保佑一樣。蘇白玉的行路較為匆忙，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看見藏在都市裏飄**的孤魂野鬼，但竟然一個也沒碰到。
沒有和任何人說，隻有飛速火急火燎地奔向墳前，期間還差點摔了一跤。
最後，他終於再次站在墳前。
“母親！兒來了！”
蘇白玉低歎一聲，撲騰一下跪倒在地上，砰砰砰三下，磕了三個響頭。
當他抬起頭時，原本以為能再見母親一麵，但是，周圍沒有發生任何異樣。
“怎。。怎麽回事？難道這眼睛是假的？不對啊，我明明感覺視覺比原來更加清楚，甚至有些異樣。那個老人應該不會騙我啊。”
蘇白玉有些慌張，趕緊再磕了三個響頭，還是沒有用。
“這？？這，這老頭騙我？”
蘇白玉瞬間感覺無比憤怒，激動，甚至悲傷，他忙了一大頓，差點因為這破眼睛讓自己疼死，結果，什麽都沒有？
他不甘心，猛地站了起來，撲向了母親的墓碑，
“母親，你在哪？”環抱著墓碑的他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日思夜思，到頭來一場空！誰能接受！為什麽會這樣！
五味雜陳的情緒充斥著他身體的每個角落，他恨不得將老頭一頓揍，什麽狗屁陰陽集市，什麽鬼眼，都是騙人的！
他憤怒地跪在地上，用拳頭使勁錘砸地麵，眼睛變得發紅，額頭有幾條繃緊的青筋。
幾次砸擊後，他的拳頭已經破皮，血液沾滿了手背。
他就這麽跪在地上，眼淚嘩嘩地滴在地上。
人就是這樣，巨大的希望一旦破滅，就會引來極端的絕望和憤怒，最終便是極端的悲傷。
“孩子，你這個樣子，媽媽怎麽會放心啊，哎！”
一聲歎息，哀愁中帶著心疼，而這個聲音，如一把劍徹底穿透蘇白玉的心，他身體劇烈地顫抖。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是他日夜思念的聲音！而聲音的主人————是他無時無刻想念的最愛的媽媽！
蘇白玉猛地昂頭，身邊，一位穿著白色素衣，麵容和善但布了一些皺紋，頭發黑中夾雜著不少白發的女人。
這個人，就是他的母親！
眼前的女人名叫蘇雙蘭，蘇白玉父親死後，他出生就跟著母親姓。
蘇白玉強忍著此刻內心的激動。
“母親！”
不顧自己的形象，蘇白玉直接抱向母親，然而，生死有別，蘇白玉直接穿過了母親的身影。
蘇白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回過頭重新看著母親，母親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眼裏有著無盡的溫柔和慈愛。
“孩子，媽媽在，沒想到，沒想到，兒子能看見我，媽媽，真的好開心！”
話音剛落，蘇雙蘭眼眶濕潤了，激動的淚水隨之流了下來。
“孩子，你碰不到媽媽的，我已經死了，你還好好活著，你這個樣子，媽媽真的好心疼！”
蘇雙蘭望著自己孩子沾著血的手背，
“媽媽，我好想你，真的，我對不起你，兒子不孝！”
撲通一聲，蘇白玉雙膝下跪，眼淚浸濕了地麵。
“媽媽也是，媽媽也好想我的好兒子。”
蘇雙蘭也跪了下來，嚐試用手撫摸自己的孩子，想感受孩子的溫度，但是她也知道，這是沒用的。
“媽媽一直守在這裏，每次你回來，為我祭拜，我都能看見，孩子，這些年，一個人，真的辛苦你了。”
“孩子，你不知道，媽媽最痛苦的就是，以前每次你來，我都能看見你，但你卻看不見我，最開始，媽媽嚐試去喊你，但你根本聽不見。陰陽相隔，原來是這麽的痛苦，無助！”
母子二人就這樣，互相訴說著這份親情。
蘇白玉徹底打開了話閘，滔滔不絕地將這自己這些年成長的經曆。
時間過了很久，兩個人就這樣從白天一直講到了夜晚，
“媽媽，你這些年是怎麽度過的？”
蘇白玉和蘇雙蘭就這樣“挨”在一起坐在墳前。
“媽媽一直呆在這裏，經常回憶起你小時候的樣子，媽媽這輩子無欲無求，隻想你健康成長。”
“一直守在這裏，那你不無聊嘛？”
“也不會，媽媽有時候會和這鄉裏其他一些去世的魂聊聊天。我們沒有辦法離開陽間，隻能在這個村子裏，這裏的一些山也葬著其他的村裏鄉親，我們經常聊天，也很有趣呀。”
蘇白玉忽然沉默了，按照他的理解，死後之人應該離開陽間，前往陰間，而自己的母親為什麽無法離開這裏，村裏的逝者也無法離開，怎麽會這樣？
”對了，媽媽，你不驚訝我為什麽能看見你？”
“是不是你的眼睛？我感覺你的眼睛裏藏著一種讓我說不出來的能量。讓媽媽，有點害怕。”
蘇雙蘭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表情竟然沒有一絲驚訝。
“媽媽，我感覺你好像變了。”
“如果是以前，媽媽會一個勁問你的，可是你大了，而且媽媽已經不在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媽媽不會多問你的事情，隻是希望你能快樂平安。”
蘇白玉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如果說自己有鬼眼，可也解釋不了它的來曆。
如果告訴母親這是用自己的壽命換來的，她一定會非常擔心。
算了，先隱瞞吧。
“媽媽，全村死去的人都被困在這個村子？”
“是啊，這個村子就好像有魔力，我們本應前往陰間，可這股神秘的力量一直拉著我們走不了。所有人都一樣。”
“為什麽會這樣？媽媽你有什麽線索嗎？”
“那座山，山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我們不敢靠近。”
說罷，蘇雙蘭指著村邊的一座大山，密林叢生，那座山也是蘇白玉父親喪命之地。
“又是這座山！這是爸爸的..”
還沒說完，蘇白玉忽然一愣，
“對啊，我現在可以看見鬼魂，我是不是可以看見我的父親！”
“媽媽，我...”
蘇雙蘭立馬打斷了蘇白玉的話，“你爸爸不在這，可能是去陰間了，他沒有被困在村子裏。”
“你找過了？”
“是啊，我拜托了村裏其他幾個去世但被困在這裏的鬼魂，除了那座山，我們都找遍了。”
“父親既然在那座山出事，會不會被困在那座山裏？”
“我和她夫妻多年，如果他在，我應該能感覺到，成為鬼魂之後，我們的感知能力很強，這種感覺你是理解不了的。”
“這個村子，一定有秘密。如果那座山你們去不了，我這個陽間之人倒是可以去看看，看看那裏發生了什麽。”
“你別去。你能看見鬼，媽媽感覺你這個能力會徹底改變你的人生，那座山，媽媽覺得很危險！”
“可你們也不能總困在這個村裏，不得往生。不過，雖然我也不想你離開，哈哈，隻是...”
“這話題就聊到這吧，媽媽不想聊太多這方麵的事情。”
蘇白玉和蘇雙蘭就這樣一直聊著，說不盡的話。
時間匆匆，兩天很快就過了，第三天，也是蘇白玉要回活人超市的時候了。
“媽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離開一段時間，如果有機會，兒一定會回來看您！”
蘇白玉心裏不是個滋味，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見自己的母親，本以為自己到了陰間還有機會再見，但沒想到母親不知為何被困在村裏無法去陰間。
他也不知道怎麽辦了。看來隻能回去請教那個神秘的老人。
“兒子，記得有空回來看看媽媽，媽一直在這裏守著。”
“母親放心，我一定會把你解救出來。”
蘇白玉眼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隻希望在分別之時，多看一眼。他也不知道，之後還能否再見。
“好，兒子多照顧好自己，媽媽等你。”
蘇雙蘭故作鎮定，不希望讓兒子為自己擔憂。而蘇白玉也故作輕鬆，但他內心的糾結與難過無人知曉。
“那個我留給你的白玉，你要留在身邊，它是媽媽的護身符。”
臨別之際，母親特意提到了白玉，蘇白玉從懷裏掏出，緊緊攥在手上。
“好，母親多保重！”
沒有太多的煽情，母子二人重重道別。
蘇白玉踏上了返回的路。
這幾天與母親的長聊，讓他的心徹底打開，心願已了，唯獨母親被困之事，他迫切想去詢問。
一路還算順利，蘇白玉的鬼眼也沒有看見任何鬼在陽間飄**。看來人死，是很難留存在人間。他想起母親的話。
“鬼想留於人間，隻有他對生前之人，之事，極度牽掛或怨恨才有可能。但這樣的留，結局未必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