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兩個人的命
世間之事總是這麽淒淒慘慘，跌宕起伏，若非深刻之恨，銘心之愛，往生者應順天道，離開陽間。
大部分的魂魄都會守序，但不乏有特殊的存在。
隻是，很少很少。
蘇白玉平安到達活人超市，他火急火燎地推開了超市大門，裏麵沒人，黑貓也不在，燈開著，可能老人出去了。
“前輩？我回來了？前輩？”喊了兩遍，周圍鴉雀無聲。
蘇白玉呆坐著，腦海裏想著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從他最開始來到這裏到現在，有好多想不明白的問題。
為何母親被困在村裏？
一開始說是拿命換鬼眼，可到最後隻是少了十年之命，真的那麽順利嗎？
老人到底是誰？是人是鬼？
自己又會怎麽樣？
為何三天不歸，將會有大禍臨頭？
然而，最大的謎團，還是在這個陰陽集市。
他望著那道門，上麵什麽都沒有，除了那個生鏽的鎖。
目光掃到了櫃子上放的天平，這個天平為什麽能估測物品的價值？
他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麽，敲了敲腦袋，怎麽也想不出來。
仔仔細細回憶當時使用天平的場景，自己將手放在天平上，生命就被吸走。實在太可怕了。
其實當時他有一瞬間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老者把他的手壓住自己，就放棄了。
要不是他也把手放在天平上壓住自己，可能自己就放棄了。
壓住自己...
等等？！
忽然，他渾身的血冰涼，寒毛樹立，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目光睜大，一種恐懼的感覺貫穿全身，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並不是一隻手在天平上！老人的手也在！
他回憶起，當時自己用天平來換命，他以為老頭壓著他的手放進天平裏，隻是對他的一個幫助。
然而現在想想，老頭的手是和他是一起放進的天平，還刻意地壓著自己的手，這意味著？！
他是不是也被天平吸走了一部分的生命？
難道這三塊鬼幣，是用兩個人的命換來的？
難怪他之後變得那麽虛弱，甚至一直咳嗽，咳出血。
最重要的是，從那之後，他的鬼眼看到老頭的身體明顯變得更加透明，越來越接近鬼魂的狀態，這不就正好說明老頭的生命被吸走了嗎？
可是他為何要幫我？哪怕犧牲他的命？
“如果真是這樣，所以我隻是消耗了十年的命，而他卻要耗盡全部的！可他本就風燭殘年，這樣一換，他不就死了嗎？”
“對啊！所以他才急著讓我三天之內回來，他怕自己三天之後就死了！他一定有事要和我說！”
想明白了這些，蘇白玉開始心急，他急著見老頭，生怕自己回來晚了，他沒見到。
可是老頭去哪了？難道已經死了？
他想老頭是不是去了陰陽集市，但一看牆上的時間，還沒到開放的時候。
蘇白玉癱坐在椅子上，隻能默默地等待。
過了一會兒，一個他熟悉的身影走進過了超市。
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穿”。
因為這個身影是直接穿過超市的門進來的。
這個神秘的老人，此刻已經不再是人，而是蘇白玉最近才新看見的一種存在————鬼魂！
“前輩，你！你怎麽會這樣？”
蘇白玉明顯嚇了一跳，趕忙撲上去想抓住老人的手，但和他見到母親的場景一樣，兩個身體就這麽直接穿過去。
“你！”
“死了而已，幹嘛大驚小怪，我這麽個老頭子，死是早晚之事。”
蘇白玉瞪大了眼睛，而相比之下，老頭的眼睛則是眯著，風輕雲淡的神情。
“前輩，你為何要幫我換到鬼眼，用你自己的命？”
“哎喲，被你發現啦。哈哈哈，小夥子挺聰明。”
“前輩！”
“咳咳，我要是不換，你耗盡的生命太多了，我還有事求你，你要是那麽早就掛彩了，我怎麽辦？”
“什麽事？你直接說就好，為何要...”
老人擺了擺手，“別囉嗦，現在還沒到進入陰陽集市的時候，你呢，別婆婆媽媽的，聽我好好說。”
陰陽集市，無論陽間之人與陰間之鬼如何交易，隻要不打破陰陽二界的平衡，就不會有人管。
一切，都是以平衡和穩定為主。欲望和生死在這個平衡麵前不算什麽。
在陽間，有一個特殊的職位，名為“引路人”，他們看管著陽間不同地方的集市入口，“活人超市”也是入口之一。
知道這個入口的活人很少，引路人的作用就是挑選合適進入陰陽集市的活人，帶他們進入這裏與死人做交易。
因此，引路人一般隻會選擇條件極度特殊的活人，引路他們進入陰陽集市。
這一切，就是為了保證這些“特殊人”不因欲望，怨恨，感情等因素化為厲鬼流**人間為惡，在活著的時候，解決他們的問題，死後，他們便可安心進入陰間。
一切，都是為了平衡。
這位老者，就是這個“活人超市”的引路人，而引路人卻不是唯一的，但也稀少。
引路人，有時需要去不同地方尋覓“特殊人”，而老者年歲以高，是時候尋覓能繼承他的人。
“為何你選我？”
“你我見麵，即是緣分。知道麽孩子，你是第一個因欲望而主動找到這裏的活人，我不過就是接待了你。”
“第一，緣分。我這人信緣，越老越是如此。”
“第二，你有膽氣，心中亦有一股正直之氣，隻是年輕。本性，是引路人最為重要的因素，你比我第一次去陰陽集市冷靜多了，哈哈。”
“第三，不要小看小黑，哦，就是那隻黑貓，它認可的人，才有這個資格當繼承人。”
“第四，你悟性高，聰慧，對人和事有著不錯的判斷力，引路人，很需要判斷力。”
“第五，我，有個小心願...”
“心願？”
“哎，陰陽集市，我都不知道它是如何而來，它有太多的秘密，如果未來你能悟透它的秘密，到我墳前，講給我聽。”
“原來是這樣。哦哈，我明白了，所以你才助我得到鬼眼，其實，是為了讓我通過它，能看到更多的陰陽之事，這才有機會，或者說是有可能吧，在未來能看明白陰陽集市的秘密。”
“你看吧，我就說你悟性高。不錯，這才是我真正助你得到鬼眼的原因。有了鬼眼，你才能更加明白鬼的思想，而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光了解活人就已經很難，更何況是死人。”
“我不能停留在陽間太久，你算是我唯一的牽掛了，我囑咐你幾件事，聽好。”
“您說。”蘇白玉特意用了“您”字，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這個老人變得格外讓人尊敬。
“一，引路人要尋找“特殊人”，這種人一般都有極端的背景和故事，比如有血仇，遺憾，大富大貴或大窮大悲，或有一件及其想完成的事情，就像你。找到他們，但不要隨意帶他們進陰陽集市。”
“前輩，我感覺這個集市就像一把雙刃劍，或幫人，但也可讓人萬劫不複。”
“不錯，難得你有這個覺悟，所以，帶他們進入集市，一定要慎重。”
“我記下了。”
“第二，保密。無論是你，還是“特殊人”，死守這個秘密。”
“我可以做到，但怎麽能保證“特殊人”不露風聲？”
“那本書裏有方法，自己多看。”
蘇白玉回頭看了老人指著的方向，桌上有本保存很久的古書。
“你平時沒事，多看看。這是陰陽法則，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引路人。”
“好，我會的。”
“第三，恪守本心。成為引路人後，你會看到各式各樣的事情，記著，無論何時都要恪守本心，千萬不能墮落！”
“前輩，到現在為止，就沒有任何一個引路人墮落過嗎？”
“哈哈，怎麽可能，那些墮落的人的結局，一個詞形容，‘生不如死’！切記！”
說這句話的時候，老人的表情格外嚴肅，話語之中甚至帶著一股冰冷的殺氣，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穿在蘇白玉的心中。
“記住這三點，我再重複一遍，慎重做事，死守秘密，恪守本心。”
“好，我記下了，老師。”
“哈哈，好好好，你願意稱我一句老師，說明你的心性還是很好的。”
忽然，蘇白玉表情很怪，露出一副很難堪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額？你小子又再想什麽？”
“前輩...引路人的工作需要完全集中精力，我，我還有工作，會不會？”
“工作？靠，你是說賺錢吧。你小子一個月賺多少？”
“也，也沒多少。”
“多少？”
“幾千。”
“噗！那我告訴你，你做引路人的工資，幾個月下來夠你一輩子花了！”
“什麽？！”
“你掙的，可是鬼幣！你缺錢了，就拿鬼幣去集市裏換錢，有的是人換。”
“我，我一個月能掙多少鬼幣？”
“你成為引路人後，我會給你個牌子，掛在脖子裏麵，每個月，天平上會自動出現一分鬼幣，一百分鬼幣為一枚。明白了？”
“這麽少？一個月才一分？”
“你這腦子！你鬼眼值多少，3個鬼幣，也就是300分，你300個月的工資，就是二三十年的工資。可你掉了多少壽命，10年，而老子搭上了一條命！才換來3個。壽命多珍貴你不清楚嗎？”
“哦也對，我糊塗了。那，那1分鬼幣能換多少錢？”
“你怎麽滿腦子都是錢，我開始後悔讓你當我接班人了，總之，你小子就別擔心錢了，我桌上有張卡，你走之後，我把這卡轉到你名下了，裏麵的錢夠你花一輩子了。”
“啊？我，我怎麽能花您的錢？”
“老朽我無兒無女，認你這個徒兒，算你運氣好，我又不花錢。”
“那...師父...額，裏麵有多少錢？我隻是好奇，隻是好奇！”
“忘了，幾十個億有吧，都是鬼幣換來的。”
“幾十個億？！我靠！哎，不對啊師父，為何您不用鬼幣買壽命？”
“你這問題嘛，那書裏都有，算了，我和你說也無妨，你要記著，引路人，是不能買壽命的，買了會打破這種平衡，畢竟你是引路人。不過你做的好的話，幸運的話，會有人獎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