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父這是為你好
墨震雲沒想到她何時變得這般伶牙俐齒,居然一時間無法辯駁。
於是他抬出了長輩架子。
“好,好啊!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還敢頂撞你的老子了!”
繼室母女還有女婿都在一旁看著,她的頂嘴,無疑是對墨震雲在這個家的絕對父權的挑釁。
“我今天就教教你何為謙卑!”
墨震雲麵上無光,怒不可遏。
他高高的揚起了手,衝著她的臉,一巴掌就要狠狠的扇下去!
沒有人會替墨雅望擋下這一巴掌。
一如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巴掌居然會在半路被墨雅望直接截住!
“你,你怎麽!”墨震雲憋得麵色通紅,用盡吃奶的力氣,手掌如何也落不下去。
他這個女兒什麽時候力氣這麽大了?
反觀墨雅望,麵色從容不迫。
那雙扼住墨震雲手腕的那隻手,仿若隻是在使輕微的一點力道般輕鬆自如。
就算如今換了曾幾何時柔弱的身體,她也隻是微微吃力罷了,墨震雲這個男人不過是仗著天生的體型和性別優勢,才如此肆無忌憚的打她。
可她早已不是原來的墨雅望了,她不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更不再是他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的二女兒了。
“辯不過便要動手,父親當真是端莊之表率。”她笑得無害。
卻瞬間燃燒起了墨震雲眼中的怒火。
他稍稍一動,手腕處便傳來咯吱一聲脆響,突如其來的疼痛感似乎是手腕脫臼。
霎時間,墨震雲白了臉色,卻硬是咬著牙把喊聲哽在喉嚨裏。
“好了阿姊,一家人哪有真成仇的?”最小的女兒墨惜顏出言。
陳立晟見事態不對,也沒法兒坐視不理了。
他訕笑著上前,使了勁兒分開了兩人的手:“夫人,嶽父他雖舉起了手,但到底是沒舍得打下去不是?夫人便別頂撞嶽父了,嶽父心中還是很疼夫人這個女兒的。”
墨雅望手腕發酸,但笑不語。是不舍得打還是沒能力打,她和墨震雲兩個人心裏都很清楚。
今兒國公府的人都來齊了,墨雅望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
自矜嫡出身份、鼻孔朝天的兄長。
滿口規訓說教、拿女兒當籠絡人心工具的生父。
插足她父母婚姻、上位後捧殺她的繼母。
為了一個男人而跟她反目成仇的繼妹,還有利用完就虐打她的渣滓……
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這一世,她要整個國公府都為她娘陪葬!
墨震雲麵色難看,看著眼前的墨雅望,想著鎮國將軍府還有淩江影這個頂梁柱,便也隻好順著陳立晟給的這個台階下了。
“雅望,為父也不想鬧得這麽難堪,隻是想讓你好好尊重一下父兄,你已經是個成了婚的大姑娘了,少鬧些脾氣,不能因為與夫君之間一時的不快,便一聲招呼不打的回了娘家。”他又擺出了一副慈父的模樣。
語重心長,諄諄教誨。
“你啊,尚且年少。雅望,等你長大些,也有了孩子,便能懂為父的苦心了。”墨震雲長長一歎。
見墨雅望隻是笑著盯他,他又一噎,滿腹的說教在這一刻全忘了個幹淨。
她看向他的眼裏,似乎再也沒有了年幼時對父親的孺慕之情。墨震雲心中發怵,連忙撇開了視線。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都早些歇息吧,陳將軍今日便歇在國公府吧。”繼母陸輕柔出來打圓場。
“別安排我跟他一個房間,我嫌髒。”
墨雅望率先抬步離開,留下一幹人等麵麵相覷。
墨震雲眼睜睜的看著墨雅望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野之中,他緩緩歎息:“是老夫教女無方,叫賢婿見笑了。”
老丈人國公爺如此賠不是,陳立晟哪敢計較:“哪有,雅望如此真性情,小婿喜歡還來不及。”
眾人各懷心思,不歡而散。
漸漸入夜。
攝政王府卻仍舊燈火通明。
“你是說……墨雅望才是嫡出,此番還特地回國公府滴血驗親,自證身份?”蕭遇安的指腹無規律的輕撫著杯沿。
蕭九叩首道:“是。”
清澈的茶水倒映著蕭遇安陷入沉思的眸。
她若是嫡出,那便也能解釋鎮國將軍這些年來對墨重霄的拒而不見、疏遠至極了。
可是,這京城第一美人兒似乎與傳聞中判若兩人。坊間不是傳言,墨雅望孝父順兄,內斂安分,謹遵婦德麽?
說她愛陳立晟,她卻看見陳立晟與旁的女人卿卿我我時無動於衷,在棍打陳立晟時毫不心疼。說她順從父兄,她卻當眾給墨重霄難堪,還忤逆墨國公。
這步棋到底可用不可用呢。
“……繼續盯著。”他若有所思。
一夜時光匆匆而過。
翌日,雲破日出,曦光照耀著國公府大堂。
堂內,八仙桌上座無虛席。
除了離家出走至今未歸的墨重霄還有上不得台麵的姨娘不在,國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來了。
墨震雲負手,緩緩坐在了大堂主位上,“既然賢婿都來了,一家人便一起用個午膳吧。也好解決賢婿和雅望之間的事。”
被點到名的墨雅望看著他,又笑了。
不知為何,她的笑容在墨震雲眼裏分外滲人,他有些毛骨悚然。
“嶽父說什麽便是什麽。”陳立晟溫然一笑,態度謙卑至極。
一直站在自己母親身後的墨惜顏聞此,含羞帶怯的悄悄瞟了他一眼,卻被大夫人扯了扯衣袖。
兩個女人之間的小動作,墨雅望都看在眼裏。
她撩衣落座,表明態度:“陳立晟,若你是來勸我回府的,便趁早回去吧。”
話音落下,整個飯桌上陷入了沉寂,隻剩下了婢女上菜發出的聲響。
陳立晟笑容牽強且難看:“夫人別再同我置氣了,鞭笞之事……”
“不急,等時機到了,我自然就回將軍府了。”墨雅望打斷了他,一如他曾經無數次打斷她的表白那樣。
“那夫人這個時機是指什麽時候呢?”
若非現在墨雅望得了鎮國將軍淩江影的護短,又一躍成為國公府嫡女,陳立晟絕對不會跑到國公府來,好聲好氣的在這兒貼她的冷言冷語冷臉,“你既是將軍夫人,總待在娘家也不太好吧。”
“我這個人念舊,在國公府小住個兩三日就走。”她道。
這句話堵得陳立晟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罷了,他有的是時間陪墨雅望耗著。
陳立晟如是想著。攝政王同他說,朝中已有大臣彈劾他有不臣之心,他如今陣腳已亂,送走攝政王後,心中惶惶,當即遞了折子告病休假幾日。
這段時間,他隻需要把墨雅望這個女人牢牢攥在手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