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權至上的國公府
當初柳姨娘和她生母同一天分娩。姨娘得知主母生了個女兒之後,害怕自己的兒子會被主母暗害,就暗自掉了包。
掉包事宜被揭發後,她生母反而大度的將墨重霄認為嫡子來養。怕墨震雲怪罪,柳姨娘更是跪求主母不要把此事公之於眾。
前世的她,死到臨頭才從知道自己的身世。
對方明顯愣了一愣。
聽著這天方夜譚的話,墨重霄笑了,笑裏滿是不屑:“姨娘可聽著了?你的女兒為了麵子,甚至不承認你是她的生母呢。”
府門內,每日都會借逛後花園為由,來偷偷看自己兒子散學歸家的柳姨娘,默默的走了出來。
她心中直發虛,不敢看墨雅望的眼睛:“雅望,你……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別跟你嫡兄慪氣。”
不應該啊,掉包被發現的時候墨雅望才兩歲,應該不記事的。柳姨娘心道。
看著墨重霄叫囂、柳姨娘忐忑的模樣,墨雅望冷笑,真是人善被人欺。
世人皆道第一任國公夫人善良大度,對姨娘的女兒視如親女,甚至還親自給庶女備嫁妝。還道國公爺好福氣,連著娶了兩位賢良淑德的妻母。
可個中醃臢,又有誰知呢。
她拳頭硬了:“你敢不敢滴血認親?”
“滴血認親?誰怕誰,來啊!”墨重霄脾氣上來了,“你若是說話有假,你就給我跪下來,磕頭道歉!”
他與墨雅望爭得麵紅耳赤,全然沒注意到一旁麵色頓時變得慘白的柳姨娘。
“不是,這能是個多大的事兒,犯不著……”
柳姨娘拉扯著墨重霄的衣袖,卻被後者一把甩開:“還不快去叫大夫!”
他和墨雅望二人一前一後入了大堂。
“雅望……”柳姨娘哀求的眼神看向了墨雅望,卻被她選擇性忽視掉了。
在國公府,若說最大的是父權墨震雲,一人之下的便是兄權了。是以,墨重霄一個命令,百般阻撓的柳姨娘直接被書童押著動不了,還堵住了嘴。
待妾室如待奴仆。
墨雅望突然有些期待,當墨重霄知曉這柳姨娘就是他的親娘時,表情該是有多麽的豐富呢?
當碗中清水滴下的兩滴血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的融到一起的時候。
“怎麽可能?!”墨重霄瞳孔驟然一縮。
他和柳姨娘的血,怎麽會相融!
墨重霄看著好整以暇的她,一口咬定:“不對,一定是你做了什麽手腳,墨雅望,你怎麽可能……!”
“墨重霄,這大夫可是你請來的人,我怎麽做得了手腳呢?”墨雅望笑著打斷了他。
她在這個家裏所說的話,從來沒有說完整過。
不是被父親打斷,便是被墨重霄打斷。
墨重霄猛地揪住了大夫的衣領,“說!你快說啊,這水是不是被動了什麽手腳?是不是!”
他紅著眼眶怒吼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幼獸,看得柳姨娘眼角劃過了兩行清淚,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墨雅望心中卻沒有半分同情。
“這是怎麽回事?”
身為一家之主的墨震雲,聽聞墨雅望回來之後便匆匆趕來了,隻不過半途還遇著了府門外求見的陳立晟。
當他帶著妻女和陳立晟來到大堂時,就見到了這一副奇怪的場景。
墨雅望眸色晦暗:“沒什麽,不過是滴血認親,無意發現我才是先夫人的親生女兒罷了。”
她心中實是暢快。
不是偷天換日嗎?不是愛擺架子嗎?不是恃嫡淩庶嗎?
她就是要撕掉這一切遮羞布,好好讓他看看誰才是他口中的那個賤種!
“重霄,你來說。”墨震雲麵色隻是轉瞬即逝的微變。
誰知,墨重霄頂著眾人各異的視線,眸色恍惚,他的目光一直在碗裏和柳姨娘身上打轉。
他素來自矜於自己高貴的嫡出身份,正統的血脈,對國公府裏除父親以外的人都瞧不起。
可是今日他方知,他才是自己口中罵了那麽多年的那個低賤的野種。
“不!假的,假的,肯定都是假的!”
再也扛不住壓,墨重霄雙手抱著頭,痛苦的喊著奔了出去,“我怎麽可能是一個低賤小妾的種?怎麽可能!都是假的,啊——!”
他狂奔而出,跑的時候還撞得陳立晟一個踉蹌。
陳立晟並未顧他,而是深深的看了大堂中央的墨雅望一眼。
“唔唔!”被堵住嘴的柳姨娘撕心裂肺的發出了嗚咽聲。
看著墨重霄近乎瘋癲的出走了,她一時間喘不上氣來,兩眼翻白,竟就這樣被刺激得暈死了過去。
墨雅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倏爾笑了。
這就受不了了?
不夠,還不夠!
她要讓這偷換她嫡出身份、剝奪她本該有的生活的母子倆,嚐嚐她前世卑微的活法,嚐嚐隻要一開口迎來的便是旁人無盡羞辱的滋味,最後天人永隔,不得好死!
墨雅望隱去眼底的瘋狂滋長的憎恨,轉而看向了墨震雲:“許久不見了,父親。”
她還有意無意咬重了父親二字的字音。
看墨震雲這個反應,不像是現在才知道狸貓換太子這個事兒的。
她的好父親,前世暗中殺害她生母,對她忽視得徹底的“父親”,打苦情牌讓她給兄長頂包,最後大義滅親的好父親,久違了。
“雅望,重霄他是你兄長,就算他是姨娘所出,你也不該這麽刺激他!”
喚了侍從去追回墨重霄後,墨震雲臉色陰沉,開口對著她便是一通責問,“你都已經是將軍夫人了,無故回娘家豈不是讓人看了我國公府的笑話去?讓賢婿大老遠跑來,哄著你回去,你怎麽這麽不懂事,沒有你娘半點兒端莊明事理!”
這語氣爹味兒十足。
墨雅望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我隻是告訴他事實而已,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刺激他了?”
這樣的男人,何配為人夫,何配為人父。
不似曾經那般在被父兄訓斥時埋著頭、憋著眼淚,現在的墨雅望,目光直直的逼視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
這個啤酒肚、略微禿頂還胡子拉碴,隻有眉宇依稀可辨年輕時風姿的中年男人。
“陳立晟縱容奴才以下犯上,動用鞭笞家法,險些置我於死地,對此事你一概不知,反在此時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於我,作為一個父親,這便是你口中的明事理嗎?”她字字珠璣。
當她眼裏父親的光環去掉之後,她陡然發覺,眼前的男人不過是一個年老色衰、思想惡臭的鳳凰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