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才是庶出

前世,她也時常因為至淺不願意稱呼她為將軍夫人,而感到惱怒、被瞧不起,對至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起來吧。”

她斂去眸中複雜,“你可知我生母備嫁妝時,把那個檀木盒子放在哪兒了?”

這個至淺是她的陪嫁丫鬟,而虎符是她生母當著年僅三歲的她的麵,放進檀木盒子,關進嫁妝箱裏的。

雨不知何時停了。

見墨雅望並未像以往一樣降罪,拿她撒氣,至淺愣了。

小姐似乎……

變得不太一樣了。

她斂神:“奴婢隻知曉小姐為表愛意,親自將嫁妝悉數放進將軍府府庫,交由將軍保管了。”

這至淺也曾是她生母看著長大的,竟連她也不知。

“備衣裳和馬車,去墨國公府。”

想起了墨國公府娘家那些所謂的至親,墨雅望麵上浮起冷笑。

這才剛剛開始。

那些曾欺她笑她辱她之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是。”

沉浸於思緒裏的墨雅望全然不知道,這一切悉數落入了某個人的眼中。

“主子,咱們還要去嗎?”

淩江影眯眼,視線從未離開過墨雅望的身上,目送著她遠去:“……不必了。”

馬車車輪軲轆前行。

行至半途,馬車突然被別停了。

墨雅望蹙起秀眉,看向了緊拉韁繩的車夫:“怎麽了?”

車夫沒有回答,而是下了車,跪地見禮。

墨雅望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下一刻,一雙繡著金邊的錦靴便踏了進來。

她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

錦衣貂裘,腰佩環玉,身披綺繡,來人不是蕭遇安還能是誰?

見她如此,蕭遇安睨著她就笑了,眼底卻沒幾分溫度。

他將手中消腫藥的藥膏瓷瓶甩給了她:“現在知道怕了?墨雅望,你方才在將軍府提和離的那股子氣勢呢?”

這女人還有兩幅麵孔呢。

墨雅望下意識地接住了那瓷瓶,端詳須臾,無言片刻:“托殿下的福,沒離成。”

一邊壞她的事兒,一邊在她報複的時候遞了打龍杖,還給上好的藥膏,這男人還真是有兩幅麵孔,惡人好人都給他做了。

蕭遇安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頜,當著她的麵,將一粒藥丸塞入了她嘴中。

“墨雅望,本王警告過你讓你安分點的吧?若你膽敢在本王事成之前擅自和離,就別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嘴中強迫塞入異物,墨雅望含著不吞咽,隻是不屈的盯著他,眸中幽光令人頭皮發麻。

“咽下去。”蕭遇安冷笑,轉而捏住她的兩腮,強迫她仰頭吞咽。

見她喉頭滾動,蕭遇安這才鬆了手。

“蕭遇安,我好歹和你有過一晚**,你如今卻逼我放棄和離。”

幹咽藥丸實在太噎了,墨雅望捂著胸口,不由得嘲諷道,“沒想到你堂堂攝政王,竟還有愛戴綠帽的癖好!”

對她的出言諷刺,蕭遇安如風過耳,起了身:“乖乖做好本王的棋子,陳立晟有何動作及時向本王匯報,膽敢生異心,這毒隨時能要了你的命。”

眼見蕭遇安抬步就要走,墨雅望捏著手裏的瓷瓶,故意問道:“你既要把事情做的這麽絕,方才又為何幫我?”

“你是本王手裏的一柄利劍,死在陳立晟手裏,未免可惜。”

撂下這樣一句話,蕭遇安便瀟灑離開了。

車簾翩然垂下,墨雅望忙佝僂著身子,用力扣嗓子,無聲地幹嘔。

可那藥丸已經入肚,怎麽也吐不出來。

藥丸無色無味,她甚至無法辨別這是什麽毒,也解不了。

遞給她打龍杖,變相的讓陳立晟有所忌憚不敢動她性命,又幾次三番阻撓她的計劃。一個巴掌一個甜棗還真是被這個狗男人玩明白了。

好個蕭遇安,她記住了!

墨雅望麵色難看至極:“繼續走,去國公府!”

國公府門楣煌然,比之如今的鎮國大將軍府都要貴氣些。

換了衣裳,褪去狼狽的墨雅望站在府門前,忽有所感。

墨震雲憑著她生母的幫扶,一路平步青雲,成了國公爺。

卻在功成名就後,納妾蓄婢,甚至不給她母女一條活路。

可笑前世她對這血緣上的生父還極為敬仰,遵“在家從父”之禮,對他唯命是從。

晚風吹起了她的衣袂。

“喲,庶妹不好好在將軍府做你的將軍夫人,回來做什麽?”

墨雅望轉過身去。

一身披綺繡的少年,逆著夕陽餘暉而來。

料峭的春風吹得墨雅望睜不開眼,她卻清晰的看見了少年眼底那絲毫不加掩飾的輕蔑。

他一向是瞧不起她的。

“庶妹不會連天啟律法都不知道吧?天啟出嫁了的女子,非被休棄不得回娘家,否則便是給娘家帶來晦氣!”小小年紀,說話卻如此尖酸刻薄,不知輕重。

墨重霄,她的“嫡”兄。

那個打心眼裏瞧不起她,卻在讓她頂罪時又不說話了的殺人犯。

看這個點,他大概是剛從天啟的頂尖學府國子監散學回來。

墨重霄身旁的書童附和道:“公子不必與她一般計較,庶出的都這樣不識禮數。”

曾幾何時,她雖貌美姿俏卻從小就自卑,甚至不敢與人抬頭對視。

很大程度就是因為從小被這個所謂的嫡兄打壓,被父親規訓,被繼母明捧暗踩。

四歲,是她生母逝世的時候,也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墨雅望美眸眯起,眼底迸發出極為強烈的恨意:“對自己的妹妹這般說話,墨重霄,不識禮數的人是你。你這種卑劣之人,就該死在娘胎裏!”

見墨重霄的臉色瞬間變黑,書童替自家主子出氣,怒罵道:“你知不知道嫡尊庶卑,你個庶出之女怎麽敢這麽對公子說話的?”

墨重霄是國公府的獨子,從小被父親和繼母捧著長大,長這麽大,誰跟他說話不是好聲好氣的?

“墨雅望,叫你一聲妹是給你臉,你憑什麽直呼本公子的名諱?”

墨重霄逼近她,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就連墨惜顏那個繼室的女兒,本公子都不放在眼裏,遑論你不過是個姨娘所出!”

“是嗎?”

墨雅望笑著反問他,“如果我說,你才是那個庶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