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暗中的曙光
在我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這一刻,我輸了,一敗塗地,連尊嚴都被按在地上摩擦。
但隻要能救我媽,錢、房子、尊嚴這些統統都不重要。
我拿著卡趕去醫院,卻發現我媽不見了。
病房裏沒有,到處都找不到,我嚇壞了,我以為我來遲了一步,我甚至差一點就闖進了停屍間,好在我媽還活著,隻是被趕了出來。
當我在大門邊看見推**的我媽時,我險些崩潰,這個瘦成皮包骨的人是我媽?
“行了,趕緊帶著人走吧,你看她那樣子,別死大門口了,瘮得慌。”領路的護士不耐煩道。
我通紅著眼,一言不發,上去就拽住了護士的手腕,把她拖去了繳費窗口。
“你幹嘛,你放開,你弄疼我了。”護士一路痛呼,一路掙紮,我始終不為所動。
等到了窗口,我才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對她說:“我現在交錢,你帶我媽去做透析。”
護士後退了兩步,揉著手腕,一臉害怕地看著我,不敢說一個字。
我遞上了一直攥在手裏的卡,我以為我用淨身出戶換來的這張卡能救我媽的命,可我怎麽也沒想到,這張卡——竟然是空的!
“演的跟真的似的,沒錢啊,沒錢就給我滾蛋!”護士立馬氣焰囂張了,跑回大門口,就逼著我帶我媽走。
我緊緊攥著那張空卡,手心勒得生疼,卻不及我心裏一半的疼。
“杵著幹什麽,帶你媽走啊。”見我沒反應,護士推了我一下。
我抬起頭,或許是我的眼睛太紅了,她嚇得後退了一大步,等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就要把我媽從推**掀下來。
我趕緊抓住了她的手,看著她,聲音顫抖道:“錢我會想辦法的,你就讓我媽多住一天,算我求你了。”
我從不求人,即便那時候我跪了三天,也沒有從嘴裏說出一個求字。
可是現在,為了我媽,就是讓我再怎麽低聲下氣我也願意。
“求我?你這是求人的態度?”護士原本瑟縮了下,聽我說完,頓時冷笑了起來。
我看著她,她目光躲閃了下,我問她:“你要我怎麽做。”
“先放手。”她色厲內荏道,等我鬆了手,她把手藏到了背後,目光不懷好意地往下看了看。
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我跪下來求她。
嗬,又是下跪,就不能有點新意?我眼前閃過上一個讓我跪下的女人麵孔,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笑,隻是這笑透著淒涼。
“好!我求你!”我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每說一個字,膝蓋彎曲一點。
我看見護士臉上得意的笑,我感到膝蓋碰到了地麵,我甚至看見一種叫做尊嚴的東西碎在膝蓋下,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拽住了。
那股力拽著我往上一提,就輕易將我提了起來。
我驚愕望去,第一眼就看見了那顆引人注目的淚痣。
“你跪她有什麽用,你要跪也該找個能做主的跪。”裘丞看著我,眼神冷漠得不像我認識的他。
可即便如此,我心裏還是一暖,隻是鼻子酸得不像話,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看了我好一會,或許是我的眼神太悲愴,他眼裏的冷漠和審視慢慢就散了。
“我說……”護士的聲音突然響起,拔高的聲音隻說了兩個字就被他一個眼神止住,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母雞。
“帶老人家回病房。”他平靜的聲音不怒自威,一股長年作為上位者的氣場油然而生,讓護士根本不敢反抗。
被這樣的氣場籠罩著,我忽然感到了心安,而安全感,從我失明後就成了奢侈品。
我愣愣地看著他,好像自己就掛在懸崖邊,是歐陽把我推向了無盡深淵,而他卻在最後關頭伸出了手。
鬆手是黑暗,拉一把是光明。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皺了皺眉,手臂稍一用力就把我拽得跟著他走。
他沒有鬆手……這一刻,我黑暗了一年的世界重新迎來了光明。
“需要多少?”他帶我去了繳費窗口。
我注意到他說的是需要,需要和要,一字之差,卻給我保留了尊嚴,讓我覺得自己不是路邊的乞丐,而他也不僅僅隻是個施舍者。
“三萬,我會還你的。”這是我第二次盯著他的眼睛,跟他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