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暗中的曙光

裘丞看了我好一會，沒說什麽，付完錢把發票塞進我手裏，我看了眼，上麵的數額是五萬。

這一刻我真的有些憋不住了，一個隻接觸過我兩三次的男人，竟然輕易就看穿了我的逞強！

酒店我說住三晚，是算的最短時間，醫藥費我報的三萬，也是隻能讓我媽不被趕走的最低數額。其實我也很忐忑，我不知道接下來我可以從哪裏搞到錢支付我媽後續高昂的醫藥費，可是我真的不能再揮霍他的善意了。

“別哭，眼淚掉下來我就不管你了。”然而在我失控前，他一句玩笑話就讓我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隻是微微勾起了一點嘴角，似是不常笑得樣子，可偏偏是這一點點幅度，卻讓我的心髒被猛擊了一下。

我下意識低了頭，他依然拽著我，然後抬起了腳步。

我第一次發現他的背影是如此挺拔，不同的西裝卻同樣的一絲不苟，相比之下，隻能讓狼狽的我自慚形穢。

直到病房外他才鬆開手，我頓時有些悵然若失，隻不過很快我就收起了這份愁緒，因為他說：“在哪掉的尊嚴，就在哪撿起來。”

我深吸了口氣，獨自走進病房。還是那個護士，麵色難看的站在病床前，看到我剛想發作，卻在看了我身後一眼後，偃旗息鼓了。

我知道，他就在我身後，看著我，支持我。於是我上前，抬起了手。

護士嚇了一跳，“你，你幹嘛，我警告你，你要敢對我動手，我就喊保安給你扔出去！”

而我隻是把發票給她看，“給我媽做透析。”

他說得對，在哪丟掉的尊嚴就該在哪撿回來，而這個護士，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跳蚤，我的漠視，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

果然，護士氣壞了，憋了半天臉都紅了，卻隻能乖乖去安排。

我媽的尿毒症很嚴重，透析要做4次，預計7個小時。

裘丞陪了一段時間，中間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他就不見了，我以為他走了，還有些失落，卻不想，沒一會他竟然拎著飯菜又來了。

“你……特意去給我買飯了？”我愣愣地看著他，半是不敢相信，半是溫暖，甚至還滋生出了一絲我自己都沒察覺的期許。

他不疾不徐道：“你要餓死了，我的錢找誰還？”

說著，他把袋子往凳子上一擱，自己走開兩步，靠在了牆上。

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隨意靠著牆的模樣像是沒有感情的雕塑，可我卻意識到，他有一顆比絕大多數人都溫暖的心。

在這個冷漠的社會，善良的人或許有很多，可是願意對陌生人伸出手的有幾個？尤其是他這樣的人，生在雲端，本就應該無視地麵，我何其有幸能被他看見，更何其有幸能被他親睞。

親睞……這個詞讓我心裏一震，忽然意識到了自己之前都沒有察覺的小心思。

是親睞嗎？還是同情？是隻有我嗎？還是對誰都行？

這一刻，我忍不住抬頭問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瞥了我一眼，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笑非笑道：“我對誰好還需要理由？我想對誰好就對誰好。”

我心裏為之一黯，低下頭，戳著飯，忽然沒了胃口。

“老師沒教過你不要浪費糧食嗎？”半晌，他的聲音突然從頭頂響起。

我抬起頭，他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邊，眼神不善地看著我。

我這才發現，好端端一碗飯都快給我搗成漿糊了，便趕緊扒了兩口。

“瞧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挑食，難怪這麽瘦。”他又嫌棄道。

我有些委屈，抬頭看了他一眼，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裏，一邊嚼著一邊難免有些憤憤。

既然誰都行，幹嘛還要表現出一副關心我的模樣。

我越想越不忿，幹脆擱了筷子，瞪著他，問他：“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問什麽？”他愣了一下。

“問我什麽這麽狼狽，問我為什麽搞成這樣，問我到底發生什麽了。”說完我就後悔了，低下頭不敢看他，他是我的恩人，可我卻把今天受的氣撒在了他身上。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久到我以為他會生氣再也不管我時，他卻突然開了口。

“你想說自然會說，你不想說我為什麽要逼你？我裘丞從不為難自己看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