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也此生無憾
書房之戰的首次交鋒,池酒酒慘敗。
她怒發衝冠,一口氣炫了大三碗米飯。
霍夫人歎為觀止,心驚膽戰:“酒酒啊……你沒事吧?再怎麽生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
看起來瘦瘦小小的,肚子怎麽能裝下這麽多東西?
池酒酒抹抹油光水滑的嘴巴,打了個飽嗝,才終於肯開口問:“阿詔早上幾點起來的?”
這個問題問了霍詔一百遍了,奈何那狗賊就是不肯好好回答。
霍夫人仔細回想:“九點多。”
該說不說,還挺早。
池酒酒又問:“吃飯了嗎?”
提起這個,霍夫人就憂心忡忡:“沒有呢,按你說的給他煲了白粥,一口都不願意吃,聞都聞不了。”
怎麽會這樣?
池酒酒一臉詫異:“聞都聞不了?”
霍夫人點點頭:“對,一聞就吐。”
不該啊。
池酒酒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有些拿捏不準。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難不成是花園裏的那個法陣?
斟酌再三,她說道:“重新煮一碗來,我等會兒親自給他端去。”
霍夫人聞言猶豫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池酒酒發現了,說:“想說什麽就直說。”
霍夫人擔憂道:“你怎麽端給他,他能給你開門麽?”
“……”
忘了這茬了。
池酒酒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淡定地說道:“當然,放心好了,我自有辦法。”
霍夫人很不放心:“可不能再去爬陽台了啊。”
池酒酒敷衍地嗯嗯啊啊一番,起身往樓上去:“煮好了叫我。”
“誒,對了,酒酒——”霍夫人突然在身後喊。
池酒酒駐足回頭:“嗯?”
霍夫人說道:“晚上有家宴,記得把時間空出來。”
家宴?
就他們一家這支離破碎劍拔弩張的相處模式,居然還有家宴?
池酒酒覺得不可思議。
許是看出她的不解,霍夫人笑了笑解釋道:“酒席現在辦不了,好歹帶你見見家裏的人,也算是正式給你個名分,不能讓你委屈了。”
“……”
池酒酒寧願沒名分,也不願意見霍家那群奇葩親戚。
她艱難地擠出一抹尬笑:“沒關係的媽媽,阿詔身體不好,還是不要折騰了。”
霍夫人看她這麽為霍詔考慮,很是欣慰:“隻是一起吃頓飯,他露個麵就行,累不著。”
池酒酒收回踏在台階上的腳,露出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那怎麽行呢,阿詔昨天才……”
說到一半,她又擺出忍辱負重的樣子。
“名分什麽的,我真的不在意,隻要阿詔能好,我就心滿意足。當務之急是治好阿詔身上的毛病,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媽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心意領了,等阿詔痊愈了再辦也不遲,現在暫時先不麻煩大家了。”
池酒酒使出渾身解數,曉之以情動之以禮,就差擠兩滴眼淚出來烘托氣氛。
跟霍家人吃飯,開什麽玩笑,那不純純遭罪麽!
聽她這麽說,霍夫人很是感動。
連忙走過來拉住她的手,眼含淚光:“能遇上你這樣的兒媳婦,真是我霍家祖上積德……”
少跟其他人碰麵,才是真的積德!
池酒酒反手握住霍夫人的手,她也眼含淚光:“媽媽別這麽說,能嫁給阿詔,我也此生無憾了。”
兩人正手拉手互訴衷腸淚灑當場。
“別惡心人了。”一道男聲從頭頂飄下來。
語氣裏的厭惡隔著二層樓都能聞到。
但沒人跟說這句話的人計較。
霍夫人抬頭看到霍詔,關心地問道:“怎麽下來了?”
池酒酒仰著頭,語氣很乖地問:“是想我了嗎?”
聽到她這麽說,霍詔的眉心果然又皺到了一起。
池酒酒才不管他高不高興,興衝衝地向他跑去,誇張地說道:“我也很想你,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就想你想的不行了!”
跟在霍詔身後的老婆餅差點沒把隔夜飯都吐出來,邁著小碎步走到樓梯口,一個勁兒叫喚:“嚕嚕哼!”
【臭婆娘,你太惡心了!快把你的夾子音收一收,我耳朵快聾了!】
池酒酒充耳不聞,路過它的時候甚至還踹了它一腳,把它踢到一邊,氣得它哇哇大叫。
然後宛如餓虎撲食一般,撲向霍詔,故意嗲著嗓子問:“老公,午飯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霍詔臉色微變,操控著輪椅極速後退。
他退,她追,他插翅難飛。
池酒酒一把拽住他:“你跑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是不會吃人。
但比吃人的妖怪還恐怖。
霍詔無法忍受般將手擱到腿上,嫌惡地說道:“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池酒酒理直氣壯地問:“你我正經夫妻,動動手腳怎麽啦!”
霍詔很想把池酒酒的手拍開。
可一想到剛才池酒酒舉著紅爪子逼他負責的場景,他深吸兩口氣,忍耐道:“你到底有什麽事。”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臥薪嚐膽,他苦心經營。
一張俊臉寡白。
池酒酒看他精神不怎麽好,不忍心繼續逗下去,問道:“早上怎麽不吃飯?”
霍詔說:“吃不下。”
很平和的回答,難得沒有跟她對嗆,大概是想快點結束對話。
“噢。”池酒酒若有所思地應,“等會兒你再試試。”
霍詔答應得毫不猶豫:“行。”
他這麽幹脆,池酒酒反倒沉默。
霍詔動了動輪椅,還是走不動,就又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池酒酒直截了當地說:“你沒信譽,我不放心,咱們就在這兒等著吧,喝了粥你再回房間。”
霍詔匪夷所思:“這裏是走廊!”
自幼良好的教養讓他根本沒辦法想象在走廊吃飯的場景。
池酒酒卻一臉理所當然:“那怎麽了?誰規定不能在走廊吃飯?”
霍詔逐漸意識到,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兩個思維模式截然不同的人,沒辦法達成共識。
他不想繼續作無用的糾纏,讓步道:“你鬆手,我們去餐廳。”
由於這廝剛才的騷操作,池酒酒對他的信任基本為零。
她狐疑道:“萬一你跑了怎麽辦?”
霍詔麵無表情:“我還能有你跑得快?”
這倒是事實。
“好吧。”池酒酒妥協。
可手是一點沒鬆。
霍詔催:“讓開!”
池酒酒拉著他的衣角,彎著腰,艱難地挪動他身後,一直到握住輪椅扶手,才肯放開他的衣服。
這一係列動作非常謹慎。
霍詔非常無語。
池酒酒毫無察覺,聊天一樣問:“你剛剛想下樓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