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家三口家務事

霍詔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樓上下來了。

端坐在輪椅上,停在樓梯拐角的陰影裏,臉龐籠罩在陰翳中,看不真切。

池酒酒回頭看到他,莫名心虛,幹笑道:“嗨,怎麽下來啦?”

也不知道她剛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沒有……

霍詔的手臂劃了劃,輪椅往前驅動。

他目不斜視地從池酒酒身邊過,

霍夫人連忙跟上去問道:“去哪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但凡霍詔走出臥室,都會麵臨霍夫人的連環逼問。

他明白這些嘮叨都是出於愛,可聽得久了,還是不免覺得不耐煩。

“沒有不舒服,想出來走走。”霍詔頭也沒回,“別跟著我。”

池酒酒想都沒想,跟了上去:“你去哪裏?我陪你啊!”

“不必。”霍詔一口回絕。

池酒酒已經習慣了他的拒絕,神色如常地推著他的輪椅,自顧自地說道:“天已經黑了,去不了太遠的地方,就在附近逛逛吧。”

這就開始安排上了。

霍詔咬咬牙,拉上手刹,聲音冰冷:“我再說一遍,別跟著我。”

池酒酒彎腰去把他的手刹撥開,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沒有跟著你啊,我這是陪伴。愛的陪伴,你懂吧!”

霍詔一派冷然:“那更不必了,用你的愛去陪伴我媽吧,放手。”

這話怎麽聽著有點陰陽怪氣。

池酒酒探頭去看他的臉,直白的問:“你怎麽了?誰又惹到你了?”

不會是她剛才說的話吧?

她仔細回想,自覺沒有說什麽過分的值得生氣的話。

霍詔渾身冷氣更甚,字字句句幾乎滲著冰渣:“讓你滾,你聽不懂?”

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粘上就甩不掉。

霍夫人聽了直皺眉,不滿道:“阿詔,你怎麽能這麽跟酒酒說話!”

哪怕是霍夫人為池酒酒說話也不好使。

霍詔依舊我行我素:“她上趕著挨罵,我隻能成全她。”

“你!”霍夫人有些動氣。

池酒酒見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呲著一口大白牙衝霍夫人樂:“是是是,阿詔說的對,他不罵我兩句我都不舒服。”

聽到這句話,霍夫人的表情異彩紛呈。

怕她又發表“戀愛腦”言論,池酒酒一句接一句:“走吧走吧,今天天氣不錯,去外麵待會兒,媽跟我們一起!”

霍夫人一臉不認同:“這麽晚了出去做什麽?家裏這麽大,又不是容不下你們。”

三個人正在客廳僵持著,大門突然從外麵打開。

阮荷進來一看他們,臉色一變,故意大聲說道:“喲,都在呢。”

三人一齊望過去。

阮荷被看得一僵,不自在地摸著鬢發,別有深意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打轉:“這是準備出去呐?看你們‘一家’相處得這麽好,我也就放心了。”

“一家”二字被她咬得極重,把挑撥離間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就是手段實在是低端了些。

霍詔和池酒酒理都不想理。

倒是霍夫人見她手上提著保溫桶,象征性地關切道:“又去醫院了?”

阮荷臉立馬垮了下來:“我不去醫院還有誰去?托了你這好兒媳的福。”

說著,還狠狠瞪了池酒酒一眼。

池酒酒真的很想笑,她匿笑一聲:“我可認不下這個功勞,他進醫院,還得是他自己福氣旺,一般人還真不行。”

阮荷刻薄地說道:“我們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這還沒過門呢,手就伸到我這兒來了?”

“這以後過門了還得了!”

她的聲音尖細,還故意吊著嗓子說話,聽起來無比刺耳。

霍詔厭煩地蹙起了眉心,在輪椅的控製麵板上按了按,想走。

奈何池酒酒從後麵拽著他不撒手,力氣奇大無比,他想走都走不了。

於是他隻能在原地聽池酒酒反唇相譏:“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家務事,會關起門來自己解決。”

阮荷從眼睛縫裏看人,滿臉鄙夷:“真會抬舉自己,能不能順利嫁進來還不一定,就先得意上了?”

霍夫人聞言也皺起了眉:“你這什麽話,他們已經領證了。”

“對啊!”池酒酒重重的點頭,從後麵摟著霍詔的脖子,甜膩膩地說道,“我們正準備出去散散心,順便聊聊婚禮的事,老公,你說是不是?”

池酒酒身上總有股似有若無的檀木香。

靠的近了,就會被檀木香團團包圍。

霍詔不喜歡這個味道,抬手去拉池酒酒的手臂,冷然地命令:“鬆開。”

當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池酒酒也不當回事,直起腰就對阮荷說:“聽到沒有?我老公說讓你滾開,擋著他出去的道兒了!”

阮荷不可思議地嗤笑一聲:“你耳朵聾了?他讓你滾,怎麽還有臉貼上去的?”

池酒酒瞟了她一眼,笑吟吟地反問:“是嗎?你看你,最近還是少跟你那不成器的兒子來往吧,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精神都出問題了。”

阮荷把東西隨手扔到地上,怒道:“你說誰精神有問題?你有沒有教養!”

池酒酒無辜地眨眨眼睛:“確實說的不夠準確。印堂發黑,眼分三白,氣血雙虧,最近有人要發瘋咯。”

“你少在這裏給我胡說八道!”阮荷氣得滿臉通紅,“要不是你,我兒子能近醫院嗎?我看你就是個掃把星!沾上你的都得倒黴!”

霍夫人震怒:“表妹!”

阮荷看她向著池酒酒,她還委屈上了:“表姐!你看看她都說的什麽話,是她大逆不道在先!”

霍夫人嚴肅道:“酒酒是我們家的福星,你對她客氣一點!”

“福星?”阮荷不屑地冷笑,“就她?”

池酒酒不怒反笑:“當然了,對胡攪蠻纏的人,我是災星,對通情達理的人,我當然是福星。”

她向來不在意外界對她的評價。

就算阮荷對著她破口大罵,她也無動於衷,更何況是這不痛不癢的幾句數落。

說話間,池酒酒不小心鬆開了把著霍詔輪椅的手。

下一秒,霍詔從她手下跑出去,下意識伸手去抓,卻發現霍詔根本沒打開算。

剛才一直車沉默不語的霍詔看向旁邊的阮荷,不耐地說道:“你要沒事就回房裏去,別在這裏礙眼,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