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給你變魔術
淮江岸邊人很多。
但池酒酒仍舊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他坐在輪椅上,麵朝著江水,身邊沒什麽人,看起來有點孤獨。
不遠處有很多人都在看他,可沒人敢過去。
池酒酒心情複雜地看了一會兒,朝他跑去,大聲喊:“老公!”
聲音清脆堅定。
也有點甜膩做作。
成功地將落在霍詔身上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霍詔應該是聽到了,因為他轉著輪椅就準備走,頭都沒回。
可他的動作沒有池酒酒快。
池酒酒扒拉著他的扶手,興致勃勃地說道:“想去哪裏?我推你去!”
暗淡的暮色下,霍詔臉上的隱怒依舊清晰可見。
他看向程陳,不悅地責問:“誰準你自作主張把她帶過來?”
作為程陳的好兄弟,池酒酒挺身而出:“是我逼他這麽做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她背對著程陳,沒看見他瘋狂示意的眼神。
果然,她這麽一解釋,霍詔的臉色更難看了,冷諷道:“你們倒是兄弟情深。”
池酒酒無辜地眨著大眼睛:“我跟他可不熟。”
程陳:“……”
在來江邊之前,他們還在稱兄道弟。
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池酒酒還向他求證:“我們連麵都沒見過幾次,對不對?”
程陳沉默兩秒:“是。”
霍詔知道她是趕不走的,幹脆不再說話。
每次到這裏,他的心裏總像是藏了顆石頭。不疼,卻存在感強烈,讓他坐立難安。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池酒酒看著他不鬱的神色,心裏很不是滋味,故意晃到他眼前:“過來的時候我看見前麵有賣風箏的,我想放風箏,你給我買。”
霍詔沒有理會,連眼神都沒分出一絲一毫的來。
真不知道她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的說出這句話。
池酒酒也不計較,不依不饒地拽他袖子:“走嘛,你給我放風箏,我變魔術給你看。”
霍詔不堪其擾,不耐煩地拂開她:“讓程陳帶你去。”
隻要能讓他清淨會兒,此時此刻就算池酒酒要買淮江,他也能一口答應。
何況隻是路邊廉價的紙風箏。
他都鬆口了,池酒酒還是不滿意:“不行,你給我買。”
霍詔深吸一口氣,強壓著煩躁:“他會找我報銷。”
池酒酒的手又爬上了他的袖子,嘟嘟囔囔:“那怎麽能一樣!”
這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霍詔森冷地盯著她,當著外人的人,一點情麵都不留:“你真的很聒噪。”
池酒酒卻不以為意:“除了你,其他人我還懶得吵呢。”
從前她對霍詔說的話更過分,風水輪流轉罷了。
打也打不贏,罵又罵不走。
霍詔心梗得很,良久,才厭惡地罵道:“死皮賴臉!”
這話說得太重。
程陳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去看池酒酒。
池酒酒眨眨眼睛,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
程陳剛想說兩句緩和氣氛的話,眼前的人突然矮了下去。
池酒酒一屁墩兒坐到地上,挨著霍詔的輪椅,灑脫地說道:“那行吧,等你罵完了我們再去買風箏,你還有什麽想罵的?我保證認真聽。”
說的話很離譜,但她的表情很認真。
霍詔接連碰了幾個軟釘子,連氣都生不起來,垂眸瞪了她半天。
在他幾欲殺人的目光中,池酒酒樂嗬嗬地靠近:“看我做什麽?是不是愛上我啦?”
程陳不得不承認,在霍詔所有的追求者中,池酒酒是最特別的——特別厚臉皮,還特別怪。
每句話,每個行為都不按常理出牌。
荒唐得很。
霍詔被纏得毫無辦法,一聲不吭地轉身,朝風箏攤販走去,親自掏錢給她買風箏。
池酒酒笑得一臉得意,還挑三揀四:“我不要這個,要那個,蝴蝶。”
霍詔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當機立斷對商販說:“就這個。”
池酒酒嚴正抗議:“我不要這個龍!”
霍詔黑著臉,嫌棄:“你想要那個也行,不要靠近我,離我十米遠。”
“為什麽!”池酒酒不理解,“蝴蝶這麽好看!”
程陳看看那隻配色一言難盡的蝴蝶,欲言又止。
霍詔專斷又強勢:“沒有為什麽,我說不行就不行。”
他絕不允許這麽醜的玩意兒出現在他的周圍。
池酒酒看看他冷然強勢的側臉,又看看她心心念念的風箏。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池酒酒戀戀不舍道:“好吧。”
霍詔與任何人任何物放在一起,她都隻會做同一個選擇。
她失落的表情隻維持了短暫的幾秒鍾,在拿到龍風箏時,她同樣高興地說道:“走吧,我們去放風箏!”
霍詔根本不理她,故意跟她反著走,巴不得早點擺脫這個煩人鬼。
可沒走兩步就被發現。
池酒酒跑過來推他:“這邊,這邊寬敞,那邊人太多了!”
霍詔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回到他們剛才的位置,池酒酒把手裏的風箏遞給程陳:“給。”
程陳下意識接過來:“怎麽了?”
“你去放。”池酒酒說。
程陳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池酒酒心安理得地說:“你去放風箏,讓它飛起來,很簡單的。”
“……那您又何必買?”程陳發自內心的發問。
買了又不放!
不放就算了,還要他來放!
他已經上了一天的班,真的很累,很累!
池酒酒倒還不滿意了:“你怎麽那麽多話,讓你給阿詔放個風箏而已,這麽不樂意啊?”
“……”
程陳願稱她為“倒打一耙的高手”,絕無僅有,天下第一。
倒黴打工人程特助隻能認命地去放那該死的風箏。
還好江邊風大,很容易就放了起來。
看著天上的飛龍,興奮的隻有池酒酒。
她仰著頭拍霍詔的腿:“快看!飛得好高!”
霍詔頭都沒抬,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你快看!”池酒酒非要他看。
他煩死了。
一把甩開她的手。
“一個風箏而已,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他冷漠又高傲。
池酒酒不介意他惡劣的態度,大方地說:“你給我放了風箏,我給你變魔術。”
“阿詔,你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