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隻為你活

蔣奕振奮地點頭,“嗯,南南說讓我趕緊過去拿錢。”女人雙眼放光,激動的語無倫次:“兒子,你不用擔心坐牢了,你姐給咱弄到錢了!”

在她看來,隻要不讓唯一的寶貝兒子坐牢比什麽都重要。

畢竟,將來她老了,隻能靠兒子照顧。

“媽,我陪你一起去,一百多萬呢,你一個人拿著太危險了。”許嘉銘提出建議,對上母親愁雲慘淡的麵容,皺眉問:“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也不知道你姐葫蘆裏在賣什麽藥?好像放著你們爺兒倆似的,非得讓我單獨去找她,否則一分錢不給。”

蔣奕趕緊斂去眼底的不悅,“不過沒事,她肯定也不是給我現金,一張銀行卡而已,我揣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隻要拿到這筆錢,眼下所有困頓都會迎刃而解。

以她對許知南的了解,斷不會欺騙她。

醫院

許知南沒有換洗衣服,隻能將就著穿一身病號服出門。

剛到門口,坐在椅子上輪守的傭人就起身走向了她。

“夫人,醫生建議你臥床靜養,不要四處走動,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出門有點事。”許知南蒼白的唇擠出一絲笑容,“就在醫院外麵,很近,不用擔心。”

“我們陪夫人一起去。”

先生交代過她們留在這裏照顧夫人,要是夫人一個人出去遇到什麽危險,她們難辭其咎。

“真的不用。”許知南柔軟的聲線略微強勢,“病房裏太悶了,我就出去散會心,很快就回來。”

說罷,她闊步離開。

傭人們看著她進電梯,實在擔心,猶豫再三還是打給了陸郯之。

但此時陸郯之已經趕回公司召開會議,手機根本打不通。

許知南到便利店,挑了把椅子坐下,看著窗外的路人們行色匆匆,整座城市車水馬龍,大家似乎都有歸宿也有各自的奔赴。

那她呢?

她的信念,被金錢利益所期待。

她的婚姻,死在三年後的今天,終結在陸郯之給她那紙離婚協議的時刻。

人生中最有意義的光陰,都被她虛度浪費。

明明窗外陽光正好,風也溫和,萬事萬物都清晰可鑒。

可她卻感覺四肢發冷,未來渺茫一片。

“南南,你怎麽穿著病號服?”

蔣奕關切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許知南收起那些難與人言的煩憂,轉頭看向母親。

時到如今,她已經分不清蔣奕的關心幾分真,幾分假了。

可能在不觸及弟弟的事,是真的吧!

一旦觸及,她便是個外人。

“說話呀,怎麽,傻了?”

蔣奕見她直直看著自己不說話,哭笑不得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許知南籠回遊離的思緒,輕聲道:“隻是有點過敏。”

“那就好,媽媽還以為你生病了。”蔣奕好像鬆了口氣。

許知南看她沒再多一句叮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淒涼。

倘若今天的人是許嘉銘,怕是早噓寒問暖,千叮嚀萬囑咐了吧?

嘴角緩緩爬上自嘲的淡笑,許知南直入主題,把兜裏的銀行卡遞給她,“這裏麵有二十萬,你先拿去。”

薄薄的一張卡片,承載了蔣奕滿懷的期待。

她原本雙眼是放光的,可在聽到卡裏數額的瞬間,眼底驟暗。

“二十萬?這遠遠不夠啊!”蔣奕眉心都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可她仍舊眼疾手快地把卡拿到手中,然後才苦惱地盯著許知南,“催債的、還有那姑娘的家人,每天是騷擾電話不斷,還屢屢上門找茬,南南,這二十萬都不夠塞他們牙縫的。”

母親字裏行間有明顯的責怪。

許知南本就對她不抱期待,但在對上蔣奕一臉失望的刹那,心中依然酸酸麻麻,有要哭的衝動。

她把尊嚴踐踏,厚著臉皮向曾經導師提前預支的學術研究薪水。

自己一分沒花,全都拿出來了。

沒討到一句好跟謝謝。

她為了什麽?

許知南直勾勾地看著蔣奕,臉色或明或暗,也沒說話,那種無奈、自嘲還有憤怒的情緒,精彩地呈現在她臉上。

蔣奕大抵是意識到了女兒的不悅,連忙好聲好氣地說:“媽媽也是被逼無奈了呀,知道你籌錢不容易,但還是抓緊時間補齊剩下的吧!”

“你弟弟還得給老許家傳宗接代呢,要是真去坐牢,留了案底,一輩子也就廢了。”

長篇大論,皆是為他人言。

她許知南也是她的親女兒,卻在她心裏占不了一畝三分地。

多麽悲慘啊!

想到這,許知南眸光黯然,失望透頂後連說話的欲望都沒了。

她別過頭去看向窗外,雲淡風輕的音色心碎得讓人心疼,“我知道。”

得到女兒的回答,蔣奕把卡塞進包裏。

這二十萬勉強能讓許家喘口氣。

隨即,她把手裏提著的保溫桶放到桌上,笑吟吟地道:“南南,媽在來之前,特意做了你喜歡吃的飯菜,口味不重,你過敏應該也能吃。”

“嗯,你放這兒吧!”許知南微微垂眸,看著麵前這份價值二十萬的午餐,不言片語。

“好,那媽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也抓緊點時間,實在不行就去找郯之,陸家不缺我們這點錢。”臨走前,蔣奕仍不忘再次強調。

語氣說的格外理所當然。

絲毫沒覺得娘家一直問女婿要錢是不妥的。

“媽,要我說多少次,我是我,陸郯之是陸郯之,能不能不要像個吸血蟲一樣吸著他不放,我會想辦法的。”許知南低吼,眼尾泛起淡淡的猩紅,細眉因慍怒皺緊。

此刻她像極了憤怒的小鳥。

難怪陸郯之會選擇沈亦然。

如果是她,她寧願選擇有好家世,站在雲巔之上的,也不要選擇糟糕透頂的。

她真的很想告訴自己的母親,她馬上就要和陸郯之離婚了。

但她清楚,一旦蔣奕知道,並不會像別人母親安撫,而是想方設法的怎麽能從他那拿到更多錢。

這就是她的家庭啊!

她拿什麽和沈亦然比,又拿什麽去和她搶?

蔣奕看向來溫順的女兒動怒,一時之間不敢再多言,匆匆往公交站而去。

許知南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

她手摸著腹部,漸涼漸暗的眸中帶著母性專有的光輝,“寶寶,媽媽為了你不會哭的,不會!”

“你放心,媽媽幫完外婆他們,從今以後隻為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