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郯之親自煲湯

“知南,你是不是遇到什麽棘手的問題了?”

導師越是關切,越讓許知南愧不敢當。

可她還在別扭和矜持什麽呢?

明明今天打這通電話就是已經妥協,把曾經的信仰全都踩在地上了。

“我生活上的確遇到了一點危機,所以借此機會,我也想問問您,我能否提前預知一部分薪水?”

說出這一大堆話,許知南臉已經紅透。

導師會怎麽看她?

也許當初她是他的得意門生,但以後不會了。

她當初毅然決然離開,摒棄了職業信念,把學術研究視如菜市場的來去自如,甚至是為了最俗氣的二兩銀錢!

那端沉默了。

許知南能預見導師臉上失望的表情,的確,今天是她唐突、自不量力了。

“是我對不起您,我再想想其他辦法,您.......”

許知南熱淚盈眶,因為緊張和愧疚導致手指捏著手機力度越來越緊,指尖都泛著白。

怕聽到導師難過的口氣,她率先開口,做好了今後不再與導師聯係的準備。

殊不知,手機在這時進來一條短信。

竟是銀行卡到賬20萬的提醒。

許知南無言以對,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屏幕上的數字也變得縹緲不實際,細長的手指輕撫屏幕,那串數字就好像在發光發熱。

“知南,你還在嗎?”

電話那頭的沉默戛然而止,再聽到老師焦急的聲音,心裏的苦楚酸澀、煎熬等各種情緒,如山洪頃刻爆發。

許知南再也繃不住,潸然淚下。

“老師,我在。”她微微哽咽著回答,握著手機的手在發抖。

導師嗯了聲,“我年紀大了,手機轉賬不太靈敏,剛才讓學員幫忙轉給你了,還是之前那個銀行卡號吧?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謝謝您,真的很感謝。”

“傻孩子,幹嘛這麽客氣?在老師心裏,早把你當成自家孩子了。”導師還是忍不住問起,“你是遇到了什麽事,要緊嗎?研究的事不急,你先處理好再回來,20萬要是不夠就告訴老師,我再轉給你。”

“夠,夠了。”

她哪兒還敢說不夠?

連生養她的父母都像吸血鬼把她抽絲剝繭地收刮幹淨,相處不過四年五載的老師,卻對她關懷備至,唯恐給得不夠多。

導師又再三叮囑後,才掛了電話。

許知南又打開手機短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久,直到窗外聲聲蟬鳴將她喚起,她才吸了吸鼻子,準備打給顧茹。

陸家。

黑色庫裏南堪堪停穩,迎著清晨雨露修剪花枝的傭人們齊齊轉頭,圍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站成兩排,彎腰幅度是訓練有素的一致。

“先生。”異口同聲。

陸郯之嗯了聲,忽然來了電話,傭人機靈地從他手中接過西裝外套。

男人闊步往裏走,手機舉到耳側,不經意間袖口露出半截手腕,定製腕表玻璃被陽光折射得熠熠生輝。

“陸總,您怎麽不在公司了?”蘇煜疑惑也有些著急,“馬上就10點了,那你忘記今天是召開股東大會的日子了?”

“我沒忘。”

陸郯之步伐沉穩,很有目的性,迎著傭人們恭維的注視,走進了廚房。

傭人們抓耳撓腮,莫名所以。

“通知大家,今天會議取消。”陸郯之將手機打開免提,放在流理台上,幹淨瑩白手指撥弄牆上掛著的藍色圍裙,眉宇微皺。

最終還是取下來,掛在了脖子上。

傭人們:???

“陸總,這會議是早就商定好的,不能取消啊!”蘇煜欲哭無淚,恨不得陸郯之在哪,他就馬上飛奔過來,把他綁回公司去。

可他不能。

總裁威震四方,一個眼神他就能嚇得屁滾尿流。

綁人?

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啊!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隻需要按照我的命令做事。”陸郯之嗓音凝沉,不容置喙:“我不養廢物。”

蘇煜來不及再說什麽,手機裏已經傳來一串忙音。

傭人們都圍在廚房門口,跟那嘰嘰喳喳的麻雀似的,笑看著陸郯之寬厚高大的背影。

“先生這是打算煲湯嗎?”

“讓我猜猜,該不是煲給夫人的吧?”

“肯定是!先生對夫人這份情,真是蒼天可證,日月可鑒啊,羨慕死我們了!”

身後讚聲不絕,陸郯之好心情地勾起嘴角,就連眼尾眉梢都含了幾分春色。

“沒事做了嗎?”

笑得有些許放肆,陸郯之不知想到什麽,眼色頓深,藏起了眉飛色舞,他回頭一眼掃去。

傭人們意識到不該談論主子,趕緊一溜煙地散沒了。

烈日灼灼爬上樹梢,照進院內的耀眼日光從西邊的花房,再到被雕梁畫棟的客廳切割成一道道碎片,亮晶晶地斑駁在客廳地毯上,暖和的氛圍裏也藏不住的燥熱。

時間如清泉細細流響,廚房裏有炊煙寥寥,男人忙碌的聲音像牆上壁鍾裏的秒針,從未停歇半分。

“差人把這湯送去醫院。”

男人從廚房裏走出時,俊美的臉龐上已然浮出細密的薄汗,渾身的荷爾蒙也被炊煙蒸騰得四散。

年輕的女傭接過湯,對上男人漆黑的眸,臉瞬間就紅了,“好的先生……”

說話結結巴巴,也不知那幾分少女心思有沒有掩好。

陸郯之拿上西裝動身離開,沒走兩步又回頭,清潤的聲音響起:“對了,別告訴夫人是我煲的。”

女傭不明白,歪著頭懵懵地看向他。

先生忙碌一個上午才煲好的湯,怎麽能讓她們來邀功呢?

看出女傭的困頓,陸郯之臉上雲淡風輕,“免得夫人太感動。”

傭人這才似懂非懂地點頭。

——

“媽,人民醫院旁有個便利店,我在那裏等你。”許知南交代著:“你一個人過來。”

“不方便打車,要不還是讓你爸送我吧?”蔣奕道。

許知南難得態度強硬,“媽,我說了就你自己來,否則一分錢都沒有。”

“好好好,乖女兒別生氣,媽聽你的,馬上就過來。”蔣奕好聲好氣哄著許知南。

掛斷電話,一張臉眉開眼笑的。

“怎麽樣,南南籌好錢了?”許昊趕緊問,兒子許嘉銘坐在他身邊,也是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