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三個月

不知不覺,天際泛起魚肚白。

她竟盯著婚紗照看了一整晚。

眼底是倦怠的黛色,許知南簡單洗漱後下樓,傭人與她道了早安,隨後一盅湯端上桌。

“夫人,這是先生昨夜吩咐的,廚房一大早就給您燉著了。”

“先生真是愛你啊!別墅裏好多人羨慕呢!”

有錢有家世有顏值,關鍵是對妻子也一心一意。

和有了錢就變壞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誰不羨慕,覺得許知南運氣好。

許知南隻是笑了笑,沒答。

看看,在外人眼裏他是多麽好,對她又多無微不至。

這樣的人,她怎能不心動?

聞著湯,許知南隻覺胃裏翻江倒海,連忙跑到衛生間不住地幹嘔。

幾分鍾下來,胃酸都快吐盡。

傭人生怕她出事,趕緊給陸郯之去了電話。

別墅裏的人,誰不知道,夫人是先生的心尖寵,含在手裏生怕融化了。

片刻,傭人走向她,關心道:“夫人,您沒事吧?是湯的問題嗎?”

許知南推開門出來,臉色慘白如紙。

她搖頭強撐莫大的悲傷,露齒一笑:“我沒事,和湯無關。”

聽到和湯沒關係,傭人懸著的心慢慢放下,體貼道:“那我再去給你換碗。”

“不用了,謝謝。”她沒胃口,喝什麽都一樣。

半晌,陸郯之氣喘籲籲的走進客廳,望著她慘白的臉,心驀地抽了下,“南南,你哪裏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聽著這熟悉的稱呼,許知南猝不及防的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鼻子泛起了陣陣酸意。

他怎麽回來了?

應該是傭人通知他的吧!

可是,他們都要離婚了,他這麽關心她,她到底怎麽舍得下?

郯之,可不可以不要再對我這麽好?

許知南用力按捺著眼裏的氤氳,雲淡風輕道:“我沒事,昨晚沒睡好,等下再躺會就好了。”

“許知南,聽話。”陸郯之皺緊了眉,難得連名帶姓的叫她名字。

“我真的沒事,你忘了嗎?我自己就是醫生。”許知南笑,可那笑滿含悲楚。

麵對許知南的固執,陸郯之向來不知所措,低著嗓音如履薄冰道:“南南,難道你想讓他看到你這副不好的樣子心疼嗎?”

他相信,許知南舍不得她放在心尖上的人,為她心疼一絲一毫。

“他會嗎?”許知南定定的看著他,呢喃。

“會!”陸郯之篤定。

他心都快疼死了。

恨不得不管不顧拉她入懷。

聞言,許知南心裏越來越難受了。

過了幾秒,她說:“好!”

剛邁出幾步,莫名的頭暈了一瞬,許知南差點沒站穩。

陸郯之沒猶豫,強勢的打橫把她抱起。

許知南沒拒絕,窩在他懷裏,貪心的享受著這最後一次的溫柔。

她偷偷仰頭看他線條分明的下頜,美眸輕沉,索性貼著他胸口更近了些。

請原諒貪心的她,貪婪的享受著這短暫的溫情。

——

“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聽到林醫生的話,許知南先是怔住,接著是喜悅,再是沉重。

倏而,她趕緊回頭,確認陸郯之沒聽到,無端鬆了口氣。

這個孩子來的真不及時,可她卻舍不得打掉有他一半血液的結晶。

“林阿姨,您能先幫我保密,別讓我丈夫知道這件事嗎?”她眼底隱有愁色,“我們在談離婚,我不想讓孩子成為他的牽連。”

“怎麽了,知南?出什麽事了?”林醫生驚訝,畢竟是過來人,忍不住勸道:“如果是小吵小鬧坐下來談談就好,別衝動離婚啊!而且有了孩子,很多事情會不一樣的。”

許知南是她最喜歡的人,不僅醫術好,待病人和同事也溫和。

“沒用了。”許知南自嘲,隨即祈求的望向林醫生:“林阿姨,算我拜托你了,好嗎?”

林醫生還想再勸,但觸及到許知南的目光,隻得同意,“好!”

“謝謝你,林阿姨!”道謝後,許知南起身離開。

一出門,她仰頭看麵前高大的男人。

陽光從走廊的窗口照射進來,浸潤著他的臉,是那樣清峻矜貴。

以後這男人,就不再屬於她了。

“病曆報告呢,醫生怎麽說,要緊麽?”陸郯之眼底愁雲慘淡,眉心皺得打結。

許知南很想踮起腳尖幫他撫平眉間的褶皺。

手動了動,又縮了回去。

“不礙事,林阿姨也是說我沒休息好,再加上我那點老毛病。”她淡淡一笑,“回去休息下就好。”

陸郯之鬆了口氣,恰好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沈亦然。

也不避諱許知南,他按下接聽。

“郯之哥哥,你說今天要陪我吃飯的,人呢,怎麽不在公司?”沈亦然甜膩的聲音,傾數落入許知南耳中。

她麵上沒半分風起雲湧。

“南南,我可能沒辦法送你回去了。”收起手機,陸郯之愧疚地看著她,眼底隱有擔憂。

“沒事,你去陪她吧!”

“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她發白的唇輕啟:“好。”

剛回到家,母親蔣奕就來了電話。

“南南,你能回家一趟嗎?你爸他......”蔣奕抽噎著說話,聲音斷斷續續的。

忽地,一聲驚呼:“啊!”

有東西摔碎了,並伴隨著父親許昊的辱罵聲。

許知南拖鞋的動作頓住,心急如焚道:“媽,你怎麽了?”

“南南,你快回來吧!你爸又去賭錢輸了,逼著我拿錢給他。”

許知南焦急的安撫著:“媽,你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馬上回家。”

從她上初中之後,許昊不知怎麽就迷上了賭博,漸漸的嗜賭成癮。

每次輸了錢,回到家便常常動手打人。

“好!”

傭人看她行色匆匆,還沒來得及詢問,隻見許知南又折了回來。

“如果等會郯之打電話回來問起,你就說我有個朋友找,出去了。”

她不想再麻煩陸郯之為這個糟糕透頂的娘家費心費錢。

畢竟,他們快離婚了。

“好的,夫人!”傭人點頭。

許知南在樓下站了會才上樓,一進門,就看到蔣奕和許昊坐在沙發上。

許昊一見她,立即拔高音量吼蔣奕:“要我死是不是?你不給我錢,咱們許家都完蛋!”

就跟往常一樣,看到許知南,父親就會變本加厲“虐待”母親。

因為他知道她心疼母親,更知道她背後有棵大的搖錢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