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

屬下?

雁晚杏聽到這個稱呼又打量了打量麵前這意氣風發的紅衣男子,不禁詫異,這等風流妖媚,便是女子也不及其半分的,也是步筠手下的人麽?原來,步筠的勢力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大,甚至,可能她都想象不到的大。也是呢,這太涼首輔若不陰謀詭計多一些,心思,心思叵測一些,怎麽獨得聖心,翻雲覆雨,不在話下,當這太和殿的一把刀呢,這把刀,懸在了文武百官的頭頂!

步筠眼底雖有殺意,但沒一會,他斂眸,輕輕勾了勾嘴角,沉聲道:“罷了,你的命暫時笑留著,我還有別的用處。”

這時,身體緊繃的那人聽到這番話略微放鬆一些,直挺了下身子,又立刻恭謹道:“多步大人寬恕”稍停了停,側目看一眼觀戲台,又試探道:“不知大人有何示下?”

步首輔見他這樣,也瞧向戲台貌似不經意地問:“戲唱完了?”

冉扇笑連連稱是,身體絲毫不敢動,又聽步筠的聲音從頭頂上方飄飄的傳來,“華英公主私自出宮,千金之軀,帝後的掌中寶心頭肉,若是在我這相府裏出了半點差池,誰也擔待不起。”

冉扇笑在心中仔細揣摩了下他這番話,掰開揉碎以後才明白,深深作揖“屬下,明白”

當步筠的手下,就該像狗一樣,呼之即來,喝之即去,謹言慎行是必備之道,如履薄冰是日常。冉扇笑深諳此道,因此當雁晚杏再定睛時,隻覺眼前一花,身前一空,廊上早沒了那紅衣男人的身影。

雁晚杏定定的望著那個背影,默默的在心頭反複念著這三個字冉扇笑,冉扇笑,越念越覺得這根本不像個正經的人名。剛剛聽步筠所說,他好像是那個戲園子裏的人,是個唱戲的,不過倒是個取了個好花名兒,詩情畫意,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梨園的人,唱戲的……

雁晚杏腦子裏麵腦突然閃過一個人影,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呼吸也開始錯亂,心髒開始驟裂的跳動,從內心深處猛然竄起來一股悲傷的情緒。雁晚杏伸手掩了掩心口,不解的搖了搖頭。我這是著了什麽魔?怎麽老是想起那菩提樹下的人?莫名其妙的,難道得什麽病了麽?

正思考著,一股大力把她的下巴抬了起來,眼眸抬起,她吃痛地看著對方,疑惑的眼神毫無防備地對上一雙陰冷的眸,冷到了骨髓,雖說那是世間最美的眼睛,但那雙眼睛如同地獄前的火焰,深不見底,卻恐怖如斯仿,佛能令人溺斃其中,好無緣由的,這雙眼睛竟然,竟然見過,是了,是記憶中那個,竟。。一模一樣,徐徐重合。

心口猛地縮緊,她愣住,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又荒唐的猜測來,頓時驚得自己一身冷汗。

步筠冷冷地看著她,眸中一抹怒氣,但他一言不發,雁晚杏被嚇的也不敢吱聲。兩兩相對,兩相無話,周遭死寂得叫人膽寒,雁晚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修長如玉的手指,寬厚的手掌,握的她的下巴鉗生疼。他一動也不敢動,忍著疼痛同他同時弱弱的望著他,在思考自己做錯了什麽,她努力將心口的慌張同無措一一掩下,眼裏露出淡淡的憂傷,使自己看上去淡然冷靜。

然而事與願違。她在他麵前,仿佛螻蟻,她拚命掩藏的東西,總是被他一眼洞穿。步筠皺了皺眉,勾起唇角。這麽拙劣的伎倆,竟敢裝可憐,將這種裝模作樣的技巧用到他身上,簡直可笑。他眯起眼,渾身散發冷氣,慢慢怎道:“很害怕我麽?”

沒料到他會問這句話,雁晚杏微微錯愕,稍微思考了下怎麽回答才是最好的,最後終於硬著頭皮說:“沒有。”,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答案了。

“說謊!”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他放開她的下巴,雁晚杏身形一頓,向身後趔趄了幾步,他緊緊向前逼近,眸子定定盯著她,淡漠之中隱隱有一絲莫名的衝動“不過一個戲子,值得你念念不忘這麽久?”而後又加深了力道

“……”雁晚杏被捏的說不出話,眉頭微微皺起來,她不明白步首輔這是在幹什麽?越來越覺得這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能讓人知曉他的心意。她不明白,但她可以裝傻充愣,盡管心頭的不安一簇一簇地朝上翻湧,她還是朝他扯出個不大自然的笑容,顫抖著聲音說道:“奴婢…過去從未…見過冉扇笑,何來的念念不忘,倒是對步首輔您我可是日思夜想呢!”

步筠突然覺得有趣了,這女人敢在他跟前裝傻充愣,。心知肚明他指的並非冉扇笑,並刻意曲解他話裏的意思,還知道討好我,果然長進了不少,也是樁稀罕事兒

如玉的手指輕輕地在雁晚杏臉上劃過,替她撥開了一縷發絲,精致的麵容極緩慢地染開一抹流麗,步筠輕笑,眼底卻冰冷如霜,緩緩吐出兩個字“很好。”

雁晚杏還沒來得及細想他說的這兩個字是什麽含義,他卻瞬間收了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她大吃一驚,腳下的步子踉蹌著向前幾步,不解的抬頭看,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不到一指的距離形同虛設,那人清雅冰涼的氣息輕輕地灑在臉上,輕輕柔柔的撥撩她額前的碎發。

心中亂作一團,充斥著各種各樣莫名的情緒,她不敢動,隻好屏息凝神,聽自己的心跳,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咚咚咚”心跳極快,仿佛下一瞬便要從嗓子眼兒裏一躍而出。

片刻,他開口了:“雁晚杏”,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就兩個字,配上他這清冽如冷瓷的嗓音,帶著一些警告和疏遠的味道,甚至,莫名的,有點酸。“別在我麵前耍你的小心思,你的一切,才識,武功,這條命,都是我給的。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人,你覺得我看透你需要多久,嗯?好好聽話,別肖想一些不該想的東西。”說著,他再次用指尖替她撥弄著頭發,打量著她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