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舊書屋
西城十一巷，下班回去的時候，顧晶晶溜個彎就到了這裏，糖果店靜悄悄地開著，李樂沒有偷懶，她心裏高興。
可還沒看清，裏麵忽然竄出一個人影，是個駝背老頭，見到她，看了她一眼，大搖大擺準備離開。
“站住！”
顧晶晶的嗬斥鏗鏘有力，一聲喝住了這個行為詭異的老頭，厲聲喝道：“錢付了嗎？”
李樂聞聲出來，看到那老頭，再看顧晶晶，明白了，立即衝上去拽住老頭，從他的兜裏掏出了一把糖果。
“老家夥，糖果又不值幾個錢，你就不能光明正大買了吃嗎？”顧晶晶擼起袖子衝上去，跳起來就要踹這老頭，被李樂一把抱了回來。
“老大，這老骨頭萬一不小心打死他了，你還得蹲大牢，劃不來。”李樂拽住顧晶晶，吃力的將她拉回來，說道：“你忘了上次打斷他一條胳膊，他在我們這蹭吃蹭喝大半年的事了？”
顧晶晶攥緊了的拳頭硬生生縮了回來，捂在懷裏，恨得牙癢癢，說道：“這老家夥，碰瓷也不能總薅著我們碰瓷吧？”
老頭蹲在地上，舔著拆開了的棒棒糖，說道：“錢老板，你現在這身板不適合你，打架都蹦不起來。”
顧晶晶忽然反應過來，往後跳了一步，問道：“老山，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叫老山的老人挪了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悠閑地舔著棒棒糖，說道：“不知道，但是這世上有幾個女孩子會像你粗魯，暴力，用腳思考！”
“我看你真的是剩下的幾年都不想活了！”顧晶晶重新擼起袖子。
老山嚇得一溜煙跑了，氣得她在背後喊道：“老家夥，我遲早燒了你那破書屋！”
入夜，清點了糖果屋的賬目，又對李樂恐嚇威脅了一氣，顧晶晶從自己的店裏買了五塊錢的糖果揣兜裏，也準備回顧家了。
消防警笛聲響徹雲霄，順著喧鬧的方向看去，黑夜中，一股濃煙從這擁擠的西城竄起，風裏也帶來了陣陣糊味，看著像是在不遠處的鹿苑街。
李樂好管閑事，聞聲去看了，沒一會兒，他飛奔回來，喊道：“老大，老山的書屋著火了！”
“什麽？”顧晶晶剛準備騎上小電驢離開，聽到李樂的話，急忙跳了下來，說動：“不是我幹的！”
“哎呀！沒說是你！”李樂氣喘籲籲跑過來，說道：“好像是搶劫防火，老山被打了，已經送醫院去了！”
一場大火，老山的書屋隻剩下了焦黑的廢墟，若不是撲救及時，周圍的人家也會遭殃，月光下，這還被水浸泡著的焦黑廢墟泛著冷冷的寒光，在這裏默默營業了不知多少年的書屋，消失了。
顧晶晶站在鹿苑街上，家家戶戶亮著溫暖的燈光，耳邊還隱隱聽見隔壁人家的說笑聲，這是號稱L市擁擠雜亂的西城區最漂亮，幸福指數最高的一條街，現在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窟窿。
“誰？”轉身的瞬間，看見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顧晶晶下意識地騎車追了上去。
穿過鹿苑街，就是縱橫交錯猶如麻團一般的西城十四巷，那個人影不知道拐進了哪條巷子裏，顧晶晶隻能放棄追趕，重新回了廢墟邊。
“搶劫一個小書屋？”顧晶晶心裏始終覺得奇怪，自言自語：“難道這老頭存了不少錢？唉？”
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顧晶晶立即跳下小電爐，溜進廢墟裏，用手機電筒照著，在黑乎乎的泥水炭塊裏找尋起來。
淩晨的醫院靜悄悄的，空中懸著的三大瓶藥水正在排著隊一滴一滴注入老山幹癟瘦弱的身體裏。
“輸這麽多，不想上廁所嗎？”
耳側有人說話，老山轉過臉去，看到病床邊站著個黑乎乎的人，驚了一下，問道：“你誰啊？”
剛從廢墟了摸索了一圈的顧晶晶就像是從煤堆裏爬出來的一般，唯有一雙大眼睛亮閃閃的，說道：“老山，是我呀！錢元！”
“錢老板？”老山坐起來，看她這模樣，問道：“你這丫頭幹什麽去了？”
顧晶晶抹了把臉，說道：“我去你家了，你是不是藏了什麽寶貝才被搶劫的，跟我說說，我去找找！”
老山朗聲笑起來，說道：“我就說你這丫頭怎麽黑乎乎的，原來是尋寶去了，不過你要失望囉！如果我真有寶貝給那些強盜，我就不至於連家都被他們燒了。”
“好像也有道理。”顧晶晶點點頭，從兜裏摸出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說道：“我給你帶了水果的，你看，這蘋果個頭大的吧？”
老山接過蘋果，拿在手裏沉甸甸的，笑道：“我還以為知道沒有寶貝，你連這個蘋果都不給了呢！”
“你別小看我！我可是很大方的！”顧晶晶看他沒有大礙，放下心來，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老山將蘋果放在床頭，慢慢靠下去，看著滴管裏那一滴一滴落下的藥水，漸漸地睡著了。
老山書屋，在鹿苑街一些年紀大的老人記憶裏，這家書屋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了，至於確切地是哪一天或者哪一年，卻是誰也說不上來，它就像一棵樹，靜靜地立在那裏，不喧嘩，不張揚，偶有一兩個人愛書的客人進出。
錢元從福利院逃出來之後，就一直在這西城流浪，這書屋，也是她曾經偷竊過的地方，但是自從被肖穎狠狠訓了一頓之後，再也沒有幹過偷竊之事。
為了生存，她還幫老山東奔西走，到街上吆喝收購過舊書，不得不說，這老山是她的老朋友了。
“送一個蘋果，還真是我老大能幹出來的事情。”李樂給老山送早餐來，看到床頭的那個蘋果，拿起來出去洗。
老山端著粥，低著頭攪拌著，目光瞥見地麵有人影走近，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這個孤寡老人住院，來探病的人還不少呀！”
病房的門關上了，一個青年男子立在老山麵前，說道：“書，我帶走了，來跟你說一聲而已，我的手下不會辦事，燒了你的房子，你放心，會幫你複原好的，隻是裏麵的東西，我也無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