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母

要說我真的墮落了,那我認,雖然我嘴上說不在乎高考,但高考失利的陰影還沒從我心底消散,但麵前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說我墮落了,還帶上了我爺爺,這我就不樂意了。

我當即站直了身子,斜眼看著她,張嘴就是一句:“渾天裏擺銀,雙招子盡瞎,哪裏來的並肩子,不擺擺龍門幾道,不亮亮青眼幾樣,就敢上山砍柴,下河捉魚?”

(大黑夜裏下著雪,兩隻眼看不清情況,兄弟是從哪裏來,不說說自己的來曆門路,就敢在這裏耍威風?)

這姑娘倒也彪悍,英氣的眉頭一挑,毫不服軟地回道:“老海裏耳目夠不著萬兒爺,咪咪萬敢不升點坐金堂?有什麽龍門爺就擺著對對盤,相家招子攢兒亮!”

(江湖人裏打聽不到您的消息了,我這楊家人難道不敢叫嚷做老大?你有什麽本事就拿出來試手,我是內行人眼睛沒瞎,懂江湖事理。)

一聽姑娘回話了,我心裏咯噔一下,暗想這咪咪萬不是楊家人麽?

高考結束後開店這段時間,我也沒閑著,不管怎麽說也算是跟著我爸吃飯了,不學點東西說不過去,再說了他可是考古學家,家裏收藏著各種各樣相關的書籍,倒鬥唇典隻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我閑著沒事看了不少,不說是精通,卻也能胡謅上幾句,沒料想還有人能和我對口對上的!

可這姑娘若是東北響馬的領頭把子楊家出身,懂得倒鬥唇典江湖黑話,她找上來有什麽事?

我沒記得自己認識什麽東北人,更不用說東北響馬這群綠林好漢了,但話都已經擺開來了,身為這姑娘口中張三爺的後代,我也不能慫了,幹咳一聲開門見山。

“我叫張左道,你真是楊家人?”

姑娘拿著那根棍子走到一邊坐下來,慢條斯理地回道:“我雖然是楊家人,但我不姓楊,我姓陳,叫陳芝……”

“橙汁?噗嗤……”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好玩的名字,比趙丁甲那個有趣多了,一時沒有憋住,笑出了聲。

陳芝頓時朝我狠狠瞪了過來,手中輕輕一動,也不見她有什麽動作,棍尖刺破空氣,刷一聲筆直停到了我眼前。

“咕咚!”

我看著那離自己眉心不到一寸的鐵棍,這個時候才想起東北響馬那擱以前都是響當當的練家子,麵前的陳芝既然敢自稱是楊家人,必定也是有一身的好功夫。

秉著好男不跟猛女鬥的原則,我伸出一根手指將鐵棍移開,問道:“好吧,陳芝姑娘,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呢?我可沒記得自己和你們有什麽交集,你又怎麽會認識我爺爺的?”

陳芝冷哼一聲回道:“我也沒見過張三爺,隻是聽我娘說起過三爺當年的名聲,不過這次我來,主要還是想見見伯父。”

“伯父?我爸?你見我爸做什麽?”

陳芝直勾勾地看了我一眼,這才從後背掏出一張照片來,放到了我麵前。

“看看這個,你應該不陌生吧?”

我接過那張照片,眼睛一瞅,頓時後背滲出一陣冷汗來。

那照片上赫然拍的就是我十八歲那年見過的人皮麵具!

略帶幾分黃色的人皮上有些褶皺,空洞的眼睛,詭異的笑容,這麵具的邪性似乎從照片裏都能滲透出來,令人不自覺就有些身體顫抖。

“你從哪裏弄到這個的?”

我心中發顫,但麵上卻很平靜,裝作不在意地看向陳芝。

陳芝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點了點那照片道:“這東西是伯父讓我娘去調查的,說是和一件很重要的國家文物有關係,這件事你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再次看向那麵具,手指不自覺輕輕磨砂著這張照片。

“那你們查到這照片的來曆了麽?它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我繼續問道,十八歲那年的事情就像一片陰影埋藏在我心底,詭異的老太太,朱紅漆雕的大棺材,紙片人,爺爺的瘋癲,莫名的大火,還有事後三緘其口的奶奶和爸爸。

我以為等我離開南京,我就會忘記這一切,但在看到這人皮麵具的瞬間,我就知道我錯了。

“你真不知道?”

陳芝還有些不可思議,再問了一遍後,她才開始解釋,神情中也多了幾分凝重。

“本來這事情我娘應該親自來的,但我娘這些日子身體不太好,所以我就代她跑一趟了,這麵具是伯父兩年前讓我娘去調查的,當時給的資料很少,我娘花了很大的心血,總算知道了這東西的來曆。”

“它叫鬼母麵具,相傳是訶梨帝母的麵具,訶梨帝母又稱九子鬼母或者萬鬼之母,能產天地之鬼,在陰間有著極大的勢力,可以通陰陽,分生死,而在這個九子鬼母的身上還有個傳說。”

陳芝又拿出了一張圖片,上麵是一個有兩張麵孔的女人,一張在笑,另一張在哭,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笑和哭的表情都很詭異,不像是人。

我接過這鬼母的照片,陳芝便繼續說了下去。

“相傳古代王舍城有佛出世。就舉辦了慶賀會,有五百個人出發前往慶賀會,但在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懷孕的婦女向他們求救,這五百個人沒有理會,結果婦女死了,便化作鬼母,將這五百個人硬生生全都煉成了她的孩子,並且將這五百人投身王舍城,每日抓捕嬰兒給她當做吃食。”

陳芝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在想什麽,頓了頓,我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後來佛祖出現,將她一個孩子抓走了,鬼母心急之下,去找佛祖,佛祖便感化她說你的孩子不見了,都這麽焦慮,那別人的父母呢?於是鬼母就受到感化,歸在了佛祖座下,負責管理陰間之事,在陰間實力不凡。”

陳芝很快回過神來,講完了這個故事,又補充道:“大體的故事就是這樣了,不過你要知道它用來做什麽的,這個我還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我突然有些焦急,十八年前的事情我可是參與者,這件事我不弄明白的話,心裏總感覺很不安。

但陳芝卻狡黠地看了我一眼,不緊不慢地回道:“那要征得伯父的同意才行,伯父說能告訴你,我再告訴你,不然你知道了,反而對你不好。”

我盯著麵前這明顯油鹽不進的陳芝,冷哼一聲拿出了手機,直接給我爸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一接通,我正要說話詢問這陳芝的事情,我爸的聲音便緩緩傳了過來,似乎早就知道了的樣子。

“是小芝過來了吧?我知道了,你好好招待著她,爸一會兒就過來。”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我一臉懵逼地拿著手機,好一會兒將電話放下,看向陳芝正想怎麽才能從她口中搶先套出些東西來。

但我眼角的餘光卻意外掃過了那張照片,頓時瞪直了,盯著那張鬼母麵具的照片,汗毛乍起。

照片裏,那鬼母麵具空洞的眼睛,竟然出現了綠色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