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雨
心中頓生憐憫。
摘下手中的手鐲，作勢就要遞給二人！
卻被沈川伸手製止了。
“你為何如此冷血？這二人如此的可憐，你都不願意式施舍分毫嘛？”
碧玲珊沉聲問道。
沈川沒有搭理他。
而是招呼身後的錦衣衛去買幾個饅頭。
如今蘇北途有餓殍，糧店，米店到還都開著門。
隻是價錢相當離譜，一升米已經到了將近300文。
比京城的米價都高。
根本不是災民能夠負擔的起的。
很快，錦衣衛便買來了幾個饅頭。
沈川伸手遞給爺爺！
“謝謝老爺！”爺爺立刻跪下磕頭。
孫子也學著爺爺的樣子跪了下來。
沈川連忙伸手將兩人扶了起來：“快吃吧！”
爺孫兩人一人一個饅頭，狼吞虎咽起來。
碧玲珊一臉怨念的拉過沈川。
“你給他們幾個饅頭，又能吃幾頓？我這一個手鐲，夠他們爺孫兩個吃一個月了！”
沈川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碧玲珊“你可聽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碧玲珊一愣“什麽意思？”
“眼睛挺大的，可惜是個睜眼瞎！”
“你······！”碧玲珊雖然怒不可遏，但還是順著沈川的目光朝周圍看去。
此時周圍的難民，都朝著爺孫倆的方向看來。
目露凶光！
碧玲珊雖然沒見過餓狼，但莫名的覺得這些眼神便是餓狼的眼神。
看得出來，如果不是錦衣衛手中帶著佩刀，這些人已經衝上來搶奪爺孫二人的糧食了。
幾個饅頭尚且如此，剛剛碧玲珊要真把手鐲給了二人。
這些人恐怕要把爺孫兩個生生撕碎！
“以後長點心吧！”沈川說道。
沈川走到爺孫兩麵前，輕輕撫摸了一下孫子的頭“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大家都叫我小雨！”
“小雨，你幾天沒吃飯了？”
“三天？不不，應該是四天了！”
孫子嘴裏咀嚼著饅頭，含糊不清的回應道。
“村裏沒有賑災放糧的地方嘛？”
“有啊！”小孩吃的太快被噎到了，連忙跑到旁邊小溪裏麵用手捧了一口水。
小溪裏麵的水汙濁不堪，小孩麵無表情的喝了一小口，一邊大口吃著饅頭，一邊跑了回來。
碧玲珊原本想要上前阻止，但終究是沒有動，於心不忍轉過身去。
“那怎麽不去哪裏領飯？”沈川接著問道“你可以吃慢一點，沒人跟你搶！”
小孩咽了一口饅頭。
“排隊的人太多了，而且發的湯喝了會鬧肚子！”
“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好！”
“爺爺你在這裏等著，我帶這位老爺去看看我們賑災的地方！”
“好！”爺爺點點頭，將手中那個還沒有吃的饅頭遞給孫子。
“爺爺年紀大了，吃不了那麽多，這個饅頭你留著吃吧！”
“行！”小雨接過爺爺遞給他的饅頭，咬了一口。
小雨帶著沈川一行人朝著城中走去。
“小雨，你們這城鎮一共有幾個賑災點，開倉放糧？”
“一個！”
“隻有一個嘛？”
“嗯！”
沈川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蘇北最中心的城鎮。
這偌大的城鎮居然隻有一個放糧點。
其他更加偏僻的地方就更不必說了！
小雨忽然停下了口中咀嚼的動作，將剩下的半個饅頭放進口袋。
“怎麽不吃了？”碧玲珊問道。
“留給爺爺吃，爺爺肯定沒吃飽，他胃口可大了！”
小雨又將口袋中的饅頭拿出來放在鼻子上聞了聞。
好像真能聞到什麽味道一樣，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又果斷的放進口袋。
“你可以先吃，一會我在給你爺爺買！”碧玲珊看見小孩如此懂事，心中愈發心疼。
“不用了！我吃飽了，謝謝姐姐！”小雨禮貌的說道。
一行人沈川一邊問小雨災情之後發生的事情，碧玲珊越聽越觸目驚心。
人命在災情麵前居然如此輕賤。
她在心中暗自悲歎！
小雨的講述還遠遠沒有，路途上的見聞如此直觀。
他們一路走來，街道兩邊到處都是遊**的難民。
為了搶一點食物，鄰裏之間互相下死手。
甚至有女人當街脫下褲子。
碧玲珊的心情愈發沉重。
就算是心理承受能力極好的沈川，也漸漸沉默不語，隻是聽著小雨講述著！
走了大概有兩三個時辰。
小雨指著麵前一眼望不見邊的隊伍，對沈川說道：“這便是賑災放糧的隊伍！”
沈川抬眼望去，隊伍好像一條蜿蜒的長蛇，彎彎曲曲也看不到頭。
還不斷有災民加入這個綿長的隊伍。
排隊的人無一不是麵黃肌瘦。
沈川甚至還看到一個人正排著隊，搖晃了兩下忽然栽倒在地。
前後排隊的人大多沒有反應。
隻有兩個看起來還有點力氣的男人，抬著那個人靠在了旁邊的大樹旁邊。
那人始終沒有動彈一下，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死了。
整個過程甚至沒有人多看一眼。
仿佛早已經習以為常。
隊伍緩緩的向前推進，沒有人說話。
很難想象如此長的隊伍，卻沒有人說話的場景。
隻有隊伍緩緩移動的窸窣聲。
說不出來的死氣沉沉。
好像一群行屍走肉一般。
沈川一行人沿著隊伍繼續向前走。
整個隊伍都是這樣的場景。
看的沈川一行人都非常的壓抑。
倒是小雨已經習以為常，麵不改色的和沈川走在一起。
隊伍長的離譜，沈川一行人又走了半個小時，終於看到了隊伍的盡頭。
隊伍的盡頭是一個小吏拿著一個勺子正在給災民的碗裏麵添湯。
旁邊放著幾個髒兮兮的木桶，木桶裏麵發出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
排在最前麵的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爺爺。
小吏敷衍的拿勺子在木桶裏麵攪動了一下，舀了一勺湯水，遞給老爺爺。
老爺爺看了一眼自己破舊的碗裏泛白的湯水，聲音沙啞著說道：“老爺，這碗裏沒有一粒米！”
“有口湯就不錯了！”小吏趾高氣昂。
“老爺，跟我打點米吧，就一口就行！”老人露出哀求的神色。
小吏忽然一把搶過老人的碗，重重的摔在地上。
白色的湯水撒了一地。